佬爷家族那年那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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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男儿志在四方!子杰,既然你选了这条路,就大胆去闯罢。现在,我已不留你,只是不要做出辱没祖宗的事来就好。”
我佬爷默默地点点头,挥手擦去眼中泪水,站起身来,毅然决然地走出家门。
腊月的一天,佬爷他爹带了一个精明的家佣,蹒跚着脚步,来到镇上的赌场。近到门前,佬爷抬头看了看漫天飘舞的雪花,迟疑片刻,伸手过去,掀开那厚重洋布门帘,进到室内,一股热气便扑面而来。佬爷他爹展目一望,只见室内人头攒动,嘈杂纷乱。佬爷他爹不动声色,挨身过去,来到一张赌桌前,悄然坐下。
赌徒们一见是佬爷他爹,顿时一片哗然,几个镇上的熟人头贴在一起,掩口议论道:“黎家掌柜从不沾赌,怎么今儿个太阳从西边出了!”
“黎老爷可是稀客,下多少。”庄家见佬爷他爹近身过来,招呼一声,随即笑道问道。
佬爷他爹看也不看,豪气地从怀里掏出银子,“啪”一声,按在桌上。“好哩,各位请下注!”庄家一见,喜上眉梢,望了一眼围观的人群,扬声叫道。大伙一见,纷纷掏出银两,掷向赌桌。
摇骰,揭碗,检点。
伴着庄家高叫一声:“大!”跟着众人的此起彼伏的呼叫,佬爷他爹赢了。
第二局,佬爷他爹毫不迟疑,继续押大,随着庄家开点:大!佬爷他爹赢了。
第三局,佬爷他爹把面前赢来的银两向前一堆,还是押大。庄家一开:大!佬爷他爹赢了。
转眼,整个赌场似乎被佬爷他爹的豪气点燃了,转眼沸腾起来。整日里,佬爷一直押大,赢多输少。
第二天,佬爷他爹再次出现在这家赌场,整天又一直押小,输多赢少。
一连数日,佬爷他爹每日总会准时出现在赌场。渐渐地,佬爷他爹开始用地契抵押,换取赌资。
直到年节前两日,当佬爷他爹慢慢地从怀中掏出紫竹林地契时,人群中才发出一阵错愕的惊呼。
“黎老爷赌疯了。”有人低声叹道。
“黎掌柜真要抵了紫竹林?”庄家看着那张地契,眼中露出贪婪的神色,假惺惺地问道。
佬爷他爹只是低头不语,庄家见状,悄悄示意,桌边的一个帮佣工很快会意过来,很快溜了出去。
很快,有人抬出了一筐金银。佬爷他爹与庄家签押完毕,又坐上赌桌。
那年的年夜饭,少了家人的陪伴,佬爷他爹和女儿馨竹过得格外凄冷。
也是那年的年夜,飞雪连天。龙潭镇正在守岁的人们,看到龙王山顶烈焰冲天,雪与火在半空中交织,辉映。
那晚,黎家大院再无半点声息,待邻里友人,好奇地过去一瞧,黎家早已人去屋空。
第二天,有龙潭镇好事的人为了一弄究竟,上山去一看,才恍然明白:足有三尺厚的火纸是为黎紫竹、伍起重及雄黄他们烧的,因为那里树着三个醒目的墓碑。
那年正月初一那天,汉口珍宝斋的赵掌柜意外收到一只紫竹篾箱,当他小心翼翼打开一看,见里面装的尽是金银珠宝,不由煞是惊诧。正在迷惑间,随手一拂,那金银间还夹着一张信笺,待拿起一看,只见上面清晰写道:烦请转交子杰!他一下子明白过来。
那年翌年春天,龙潭镇紫竹林里出了一件怪事,那满园的竹子盛开一轮灿烂的紫花,映得天地之间一片霞紫。正在人们惊异时,没过多久,紫竹林就无声无息地衰败了。
第一章 避难行 坠身阴阳湖
我佬爷怎么遭难的,不得而知。只听得我后来的佬佬后来说,他那天一路奔逃,当艰难地来到阴阳湖边,慌不择路,竟然发现是一片死地。眼前除了悬崖峭壁,就是恶潭深涧,回头看了看挥舞着长刀短矛“嗷嗷”逼近的追兵,嚎叫着步步惊心地向他逼来,他不敢再作半点犹豫,眼见山路险峻,探身向崖壁攀去。
这时,被逼入险境的我佬爷,精疲力竭地崖层间攀爬穿纵,顾不得山崖的陡峭,顾不得阴阳湖的险恶。张开手脚,奔力向上移动着自己的身体。一路奔爬,一路心想,挥汗如雨尚还可耐,让他心碎的是:那场被他倾尽心力而奋斗的革命,在叛徒的出卖下,瞬时间土崩瓦解。一群仁人志士,有的舍生取义,为此献出了生命;有的被捉拿入狱,在牢中受尽非人的折磨。其中,佬爷他爹留下的那笔巨资,也在这次活动中,损失殆尽。
乍暖还寒,料峭的山风,吹落他满脸的汗珠,却没能吹走他满心的伤痛。当他再次回头看向后面的追兵,一双饱含热泪的双眼,显得格外失落凄迷。
正当他附身崖边,稍作憩息,拚尽最后一点力气,转进身一条山体狭道——不意间,身边陡然刮起一阵凛冽的寒风,险些把他打落。不一会,这股突如其来的阴风,愈刮愈烈,直吹打得佬爷浑身一个激灵。我佬爷情知不妙,双手紧紧抓住崖石,身体贴紧崖壁,当他惊恐万状的低首俯望脚下那变幻莫测的阴阳湖时,一幅阴森可怕的景象乍然出现了——
转眼间,阴气密布,黑云压湖,天地间树动山摇。偌大的阴阳湖面上,顿时失去了初时的平静,大地在剧烈抖动中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紧接着,那湖面上,便开始从外至内波动开来,。不一会,那无垠的湖水,迅速旋转,幻化成一张魔兽般的血盆大口,似要吞噬万物。正在我佬爷万分惊悚间,随着一阵呼啸,阴阳湖中央,倾刻出现一个巨大的滔天旋涡。
我佬爷被眼前的情景惊骇得目瞪口呆,尽管他紧紧依附着冰冷的崖体,仍然被山体滚下的巨石从刀削般的悬崖打落。我佬爷的身体,如一片秋落般,随着骤风一阵飘忽,瞬时,我佬爷来不及作任何挣扎,便被湖水渐渐吞没了。
那此尾随而至的追兵,见此情景,收起兵刃,龟缩进杂树石林之中,再不敢探出头来。待那风暴过后,他们战战兢兢地过到崖边,四处观望。这时的山峦之间,早已是风平水静,远山近水,已是一片萧瑟。猜想我佬爷已坠入湖中,再无生还之理,那引头人一挥手,一皆人等便垂头丧气地自原路返回。
据当地县志记载:阴阳湖位处巴蜀西北山麓,自有记载:洪灾频乃,遗祸迁延数百年。历来县吏每逢中秋之时,皆以人畜祭之,未得根治,其因不祥。
民间亦有传言道:人畜祭湖前,为抑悲号,唯恐惊动湖神,自明清始,大凡家有出祭者,皆以禁药服之,方可投祭。那服过禁药人畜,自投湖后,便如死去一般,无半点声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我佬爷醒来之时,经了数时还是数天?无从考究。只是待他朦胧更醒过来,只觉得像是经了一次世纪穿越,也像是遭了一次生死轮回。
昏暗的室外,此时已展露晨曦。我佬爷迷迷糊糊张开眼来,侧首一望,发现身边簇拥而眠的竟然有两个半裸的年轻女子,心里不由一震,恍如梦中。置身如些境地,祸福不知,吉凶难料,他心里油生出无尽的惶惑和惊恐。本想起身躲避,但却身不由心。稍一用力,便觉出浑身上下,早是灌了铁铅一般的沉重无力。
正在我佬爷摸索张惶,待要挣扎而起的当口,左边躺睡的女子,这会却慵倦着伸腰坐立而起。迎着和煦的朝霞,那俊俏的面容显出无尽的恬静和柔美,丝毫不显半点恶意。待静静的坐了片刻,当她不经意低头来,陡然发现我佬爷已张开大眼,正端端地注视着自己时,反倒惊悚得张开小嘴,再紧紧掩住。当她确伸头细细看了看我佬爷,确认他已从昏睡中醒转过去,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伏在我佬爷身上,伸过手去,迫不及待地用力推摇一阵右边躺睡的另一女子,惊喜地尖声呼叫道:“月月,月月,快醒醒,快醒醒!你看,你看哈子嘛,他醒过来了!他醒过来了!”
被唤作月月女子在推搡呼唤中,愣愣地从床上坐起,闻声一看慌忙跳身下得床来,伏身一看,不觉跟着惊叫道:“哎!啷个真是醒过来了喂!”说完,一双朦胧的眼神转瞬变得精亮,声音却显得轻柔许多。三颗头挨凑在一起,三双眼圆圆地相互观望一阵,当她们确认我佬爷真从漫长的睡梦中苏醒之后,两人从狭窄的床上分身一跃而下,在逼仄的陋室里相拥着欢蹦乱跳起来,像是得了珍宝一样的高兴起来。
看到极度虚弱的我佬爷,她俩突然又大梦方觉般对视一眼,停止了跳动和喧闹,相携蹑手蹑脚出得陋室,两人合议一会,便迅速行动起来。转眼间,氤氲潮湿的空气中,便飘出阵阵肉香,其间还夹杂那独有的羊膻味。后来我佬爷得知,这是一对姐妹俩,大的叫日日,那年龄稍幼一些的就是月月。
一个时辰后,姐妹俩一前一后再次入到内室,那年幼的妹妹月月,放下手中热气腾腾的汤碗,轻身过来,扶起我佬爷羸弱不堪却又宽厚的身体,缓缓放入日日的怀内,小心翼翼地用粗木汤匙,为我佬爷喂食肉汤。
我佬爷能醒转过来,还真是个奇迹。然而,从随后她们姐妹的口中,我佬爷更觉不能理喻:他也只是复制了她们祖辈的传奇!因为她们的祖辈曾告诉过她们,明湖埠的先祖们,大都也是从一个个奇迹里走出来的。
第二章 受深恩 萍逢姐妹花
我佬爷是怎么到得明湖埠?初始,他大脑里一片空白没有半点记忆。在很长一段时日里,当他追忆起那巴蜀西北山寨的阴阳湖,联想到鬼神莫测、人迹罕至的阴阳湖,亦是不胜恍惚。他只是依稀仿佛隐隐记得:昔日住居在邻近的那些远近乡村里的山民,每提起它,总会情不自禁地毛骨悚然,现出一副对阴阳湖讳莫如深的表情来。
既然听闻日日姐妹说,眼前这世外之所名曰明湖埠,那若是依些推测,外面的阴阳湖不就应该称作为阴湖了?我佬爷无力地躺在床上,偶尔如是猜想着。
我佬爷幼时还曾耳闻,传言这阴阳湖中困居一只魔兽,每逢秋分时节,它就会出来作怪。周遭邻里乡民,畏其暴虐,总会为它投送祭品,否则它便会兴风作浪,降灾为祸危害民间。而在投送祭品中,除开牛羊鸡鸭,还需陪祭一些正值青春年少的俊男妙女,以此祈求太平,免受灾难。历年来,沉湖祭品无数,山寨乡亲谈湖色变。难道?这就是明湖埠居民的来历?
带着满腹的疑问,当我佬爷身体逐渐康复,他便想从一些枝末节中,寻找到答案。当每每从那陡峭石壁旁、用条形状块石垒砌而成的小屋中走出,蹒跚在羊肠山道间,整个人便置身于一个陌生的世界之中,他愈来愈感到这明湖埠的奇异。
“别走得太远,小心迷了路!”我佬爷一出门,日日便对他高叫一声,脸上洋溢着潮弄一般的浪花。近日来,为了补养我佬爷的身体,每有母羊产羔,日日姐妹总会留下胎儿胞衣,熬一罐浓汤,留给我佬爷:“别忘了,把那汤喝了。”那清脆的声音,在旷野间恰如响铃一般,悠悠萦绕。“去吧,我晓得的。”听到那关切的嘱咐,我佬爷心里不由一动,歉声应道。
出得那逼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