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曹地府还贷录-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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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他们的好得多，即使连饭都吃不上了，只能靠每次敌人退兵的时候偷偷跑到山上挖的野菜、打的猎物充充饥，他们的脸上也没有出现过一丝的怯懦，一直坚毅地站在那里。一个将军被射杀了，就会有副将接替将军的位置，继续指挥。直到指挥的人知道大势已去了，他才会下令让所有还能走的士兵们都往下一座城池逃去，也让所有还留在城中奢望着城不会被攻破的百姓们带着自己的家当离去，而自己，则会选择和伤残的已经不能再动的士兵们一起，抵抗到最后一刻，死在敌人的刀下——只为了能拖更久的时间。
也正是因为所有将领这样不要命的拼杀，每一次要是换一位将军就换一面旗，实在是赶不及，有这点时间做一面旗，还不如多挖几棵野菜来得实惠。于是，就统一了以“秦”作为旗子，一位位将军传下去。
如今，赵国已经攻打到了他们国家的最后一座城池了，也就是他们的国都了。
苍颉看着开始大亮的天，抿了抿嘴。
当初特地为五支守着每个城池做的帅旗，现在全部都集齐在这城墙上，由那些年老体弱的老兵们扶着，在风中飘动。所有活着的秦国人，都在他身后的这座城内。
今天，是自他们的国王发话后的两个半月的期限。等到了天大亮的时候，若是楚国没有来，大概也就不会来了。
苍颉擦了擦脸上的血和灰，挺直了身体接着往远处看。
短短的两个半月，他从一名少将，最后成为了一军的元帅。然而这样的升官并不让人高兴——他并非是因为自己的实力做的元帅，而是所有比他有能力有经验的都死光了，才轮到的他。
而今天，若是楚国没有派来援军，他也会和之前几任元帅一样，战死在沙场上。
早在半个月前，苍颉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按理，他们的王送了求救信给楚国，事关国运，用的是最快的马，走的是最近的路，嘴上说要半个月到，其实二十天就能到。而同样的，救人如救火，楚皇如果真心实意来增援，也一定会让援军加速，原本两个月的路程，走快一点，一个半月就能到。仔细算一算，其实早在半个月前，楚国的援军就应该到了的……
可是并没有。
除了相邻的和他们秦国关系好点的国家偷偷接济了粮草和军备给他们，再没有人来帮过他们。
天，在苍颉的一点一点走神中开始大亮。在城下驻扎的敌军开始搭伙做饭。苍颉从怀里掏出在上城墙时，一个小兵给他的一颗煮熟了的鸟蛋。这是他早上的食物。在城中已经物资匮乏的时候，能吃上一个蛋就已经是一种奢侈了。
敌军的炉灶熄灭了，苍颉看着城下开始聚集在一起的敌国的军队，挥手示意身边的部下去敲锣，让所有还能动的士兵都上城墙上来，准备一决生死。
两个半月已经过去了。城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没有了赢的可能，每个登上城墙的人都仿佛心存死志，眼中除了对敌人的怒火，再也看不见生的希望。
随着对方的一阵战鼓，苍颉知道，又一次攻城就要开始了，他也不慌不忙指挥着城上的人把石块弓箭摆好，开始新一轮的守城。
“冲啊——”
他听到城下的呐喊声，自己走上了城墙的最高处，手里拿着一面帅旗，站定，挺直了胸膛，深吸一口气，在等到那些敌军开始搭梯子了，挥手下令：
“放箭！”
他冷眼看着一群的敌军士兵倒下。
“丢石头！”
城下又是一阵的惨叫。
“放箭！”
“丢石头！”
“……”
“……”
直到他喊到嗓子沙哑，听到身边的人对他说：
“报告将军，石头用完了。”
“报告将军，箭也没有了。”
他不动神色，仿佛胸有成竹的样子，动了动嘴：
“倒沸水！”
“……”
这一场攻防战打得时间比之前几次都要久，苍颉觉得，这一次，赵军怕是铁了心要攻破这座城了。
他守不了多久。苍颉心知肚明。但是……他总想着，就算守不了不多，他也要让这场赵军的胜利变成惨胜！能杀一个是一个。
城墙的一块，终于被攻破了。一队赵国的士兵冲上了城墙，开始拿着兵器与他们厮杀。苍颉一手握着帅旗，一手提着刀，哪个敌军想要来砍他的帅旗，他就给那人一刀。
直到打到自己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直到地上躺满了昨夜还与他一起守夜的士兵，直到他的胸膛插了一支箭，直到敌军的一个小将将他推倒在地，城上充斥着胜利的欢呼，苍颉才反应过来，这一次，他输了，秦国输了。
输的代价，是他的命，是秦国上下百姓的命……
直到闭上眼的最后一刻，苍颉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庆幸——还好，他的公主殿下没有嫁给他。还好，他的公主殿下还能平安地活着楚国的皇城里，吃穿不愁。
她能活下去，真的是……太好了……
死的是自己而不是她，也真的是……太值得庆幸了……
98｜6。21。
秦萌萌身上穿着铠甲，手上拿着长矛，辫子高高扎起，盘成了一个包，她的双眼紧紧地盯着站在她对面的和她穿着同样衣服的士兵打扮的年轻人，手紧紧握住长矛，蓄势待发的模样。
这里是士兵所在的训练大营，萌萌和对面的那个小兵所在的地方是在训练营前面的训练场，在他们的周围，围了一圈的一直在起哄叫嚣的士兵们，把整个场地围得水泄不通。
苍颉叼着馒头匆匆从大营里跑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他本来只想着凑热闹，跑到外围踮着脚尖往包围圈的里面看了看，在看到被包围的两个人之中的某个很是熟悉的身影之后，立刻把嘴里的咬了一口的馒头扔到了一边，开始伸出双手不停地把前面的人群拨开，往前面挤，等到他终于挤出了人群，到了最前排的时候，一抬头刚好看见那个小兵大吼一声双手握着长矛对着秦萌萌刺过去……
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秦萌萌左脚一挪，躲过了小兵的那一下攻击，一只手抓住了那柄长矛，往后一扯，那个小兵就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一般往后倒去。
瞬间，周围的人开始起哄。
“狗蛋你在干嘛？！居然被一个小个子给打趴下了，还不快站起来！”
“小明加油！就是这样！把那个老是看不起人的狗蛋给打成狗蛋！”
“狗蛋快上啊，上啊，别杵在那里不动了啊！别被这个小个子给吓到啊！”
“上啊狗蛋！……”
“小明上啊上啊！……”
苍颉站在训练场上，听着周围这群士兵的起哄，嘴里叫着小明小明的……哪里是小明，那可是公主啊！他心里暗自为公主殿下着急，原本想要冲上去阻止两个人的打斗的心思却歇了下来。
他之前之所以想要阻止这场打斗，是害怕公主殿下在这场打斗中出事……毕竟公主她那么瘦小的一只，仿佛只要多说一句重话就会倒下、随手一碰就会受伤的模样，哪里能让人放心得下和这群不知斯文为何物的人去打斗呢……
只是在看了公主的第一招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他的公主殿下可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不堪一击的……她可是从五六岁起就拜了宫中的侍卫长学习武艺，十二岁出师之后又在皇上的推荐下拜了朝中最富盛名的李将军为师学习兵法战术，在十六岁成年礼上被皇上封为护国公主的秦萌萌啊……
苍颉心里明白，训练有素的公主殿下哪里是这个空有一身力气、只接受过最简单训练的小兵能比得上的……可是，不论怎么说服自己，心还是在因为眼前这个人的一举一动、一个转身的动作、每一次仿佛要被刺到然后又一闪脱离危险的举动跳得七上八下……
他真的有的时候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长得这般瘦小、连骨架都很小、锦衣玉食、又被整个秦国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公主会想着要女扮男装到军营里去，化名“秦小明”去做一个不起眼的小兵呢？！为什么每一天都要那么努力地一大早就爬起来训练，把自己的一双手练得全都是老茧呢？！为什么每一天都好像要是不训练就会死去一般？
连累得他这个相府里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开开心心的公子哥儿，也因为公主的这个异想天开被自家担心唯一的女儿会在军营里出事或者被其他毛毛躁躁的小兵们给欺负的皇后姑姑给从温暖的被窝里拖出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以“好好保护公主”的名义一道送进了军营……
“好！”
“小明威武！”
苍颉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却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开始往前面挤，把他挤出了包围圈，然后一伙人七嘴八舌地凑到那个依旧握着长矛、下巴抬得高高的，一脸骄傲样的女扮男装的公主边上，一个个把手搭在公主的肩上，拍着她的肩膀推推搡搡，一个个念叨着：
“小明你这下可威风了，把那个一直在我们这些新兵里面骄傲得像只公鸡的狗蛋都给打趴下了，没想到你小子有两下子啊……”
“听说营长原本是想从你和狗蛋里面挑一个做我们这个新兵二队的队长来着，这么一来，你做新兵队长那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么？”
“小明你可……”
苍颉没心思听这群人又在夸这个小公主些什么，只看着那些人的动作，心里暗骂了一声，又开始像之前一样伸手往人堆里面钻，终于是在满头大汗的时候钻到了那人的面前。
“咦？苍苍？你来啦？你看到了吗？我把那个狗蛋给打趴下了！哈哈哈~”
苍颉看着那个站在他面前一脸地骄傲，仿佛在等着他来夸她干得好的秦萌萌，心里来气，对着她翻了个白眼，伸手把那些个搭在她肩上的手一个个地给拍了下去，扯着她的手就拨开了人群往外走，嘴里嘟囔着：
“饭都还没吃在这里得瑟个什么劲儿！还不给我乖乖回去吃饭！”
苍颉在军中自然用的也不是丞相公子的身份，他和化名为秦小明的秦国护国公主秦萌萌用的是表兄弟的身份进的军营，成为最新一批入伍的士兵。
在往常，苍颉所扮演的角色一直都是“操心秦小明的奶妈子表哥”这样的角色——谁让从小锦衣玉食的公主殿下虽然学会了武功又学会了兵法，生活常识却匮乏到不行，一开始连盔甲都套不好，要他每天早上起来给自己套好盔甲后再给她也穿一遍，更可怕的是这姑娘居然是个路痴，来军营报到的第一天就迷路，连累得他也跟着一起被营长骂……以前作为公主，出行都有宫女在身边引路，现在做了小兵，宫女的角色就只能由他这个被皇后姑姑坑来的“表哥”来做了……
因此，在所有人的眼里，苍颉就是秦小明的表哥，还是那种对因为表弟瘦弱不堪，害怕表弟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