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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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例外,就是他虽然精心策划杀了人,自己却毫不知情。
“你看上去很累了,吃点东西,到留置室休息一下吧。”
暗穴(鬼古女) 正文 5
章节字数:2387 更新时间:09…06…22 18:12
5.
文园区公安分局的留置室里有四间小屋,两两相靠,在屋子两侧。中间一小段走廊,门口是警卫台。关键一走进留置室,立刻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仿佛走进了梦里,走进了自己的幻觉中,走进了那条阴暗的走廊。
只不过,这次,他是黑暗中的一双怨毒而愤怒的眼睛。
怨毒和愤怒,是对残忍的凶手,对黄诗怡的悲剧。
如果,凶手真的是我呢?
诗诗被杀的同时,我就那么恰好“晕倒”了?
我就是那个“诸葛胜男”?
难道我有记忆缺失?
双重人格?
虽然将近两天一夜没合眼,此刻躺在冰冷的木床上,关键还是很难入眠。或者,自己一直就在昏睡,才会有这样一个恶梦:爱人亡故,自己成为主要的嫌疑人,孤零零地躺在这留置室里,听着隔壁房间另一个被拘留者的诅咒声。
会不会真的是我呢?
他被这不断浮现的念头深深困扰:连他自己也不能理性地证明自己的清白。
门突然开了。
没有人愿意被禁锢,尤其一个小小的男孩。小关键几乎没有犹豫,走出了小屋。
前面是一条长而阴森的走廊,就像在催眠实验中看见的那条,一条通向死亡的走廊。
难道,诗诗的惨遭杀害,还不是这一悲剧的高潮?
小男孩退回了小屋。他宁可失去自由,也不愿自己这份“天赋”有进一步的发现。
终究,他还是走出了小屋,仿佛这是一种使命。
使命?可笑又可悲的用词!如果我的使命是不断地发现身边的亲人要失去生命,岂不成了地狱的代表,阎王的特快专递员?
他回过头,身后也是漆黑一片,没有值班警员的影子。前面,还是未知的黑暗——不尽然,他几乎可以预料到,前面会出现……
一星亮光隐约闪在远处,又是萤火虫?他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记得留置室只有四间小屋,只能暂时关押四个人,为什么这一路走去,两边有那么多的小屋,有那么多令人心寒的目光?
终于看清,前面是一盏吊灯,这次,他甚至看清了灯罩的式样,白瓷制,半盘半碗状。灯下,又是那张台子,台上,又是那个女子。
能确证是个女人?
关键惊奇地发现,台子上的人,不像是女子。
这又是谁?
在最关键的时候,影像又模糊了。
虽然无法辨认,但关键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个他熟悉的人。
什么时候,手里多出这么个东西?
关键抬起手,想看清握着的物件,那东西和灯光相错的时候,崩出了一道光芒。
一把刀!
一种强烈的窒息感锁在胸口和喉颈,小关键觉得自己一时间无法呼吸。
“终止实验!”任教授的声音。
研究生方萍用两只蘸饱酒精的棉球按住了关键的太阳穴。关键睁开双眼,但立刻被强烈的灯光又封上了视线。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一直在实验中?关键突然生了希望。也许,看到诗诗被害,也是实验中影像的一部分,我一直在幻觉中!
但当关键又睁开眼,发现黄诗怡并不在身边,任教授身旁站着陈警官和另一名警官,他才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幸运。
“我……我怎么在这里!”关键觉得自己有道理愤怒。他甚至有些恼怒一向很尊重的任教授,有被出卖的感觉。
陈警官说:“任教授在千方百计地帮你,向我们证实:你说的那些,尤其你小时候的故事,都是真的。是我请任教授演示,如何对你进行实验,所以把你催眠后转到了任教授的实验室来。我已经看过以前的一些实验记录,的确提到过黑走廊和女尸。”
关键说:“我并不能确定那是女的,也不能确定那是具尸体,经常看不清。只有在诗诗被害的同时,我昏倒前,才看清了。”
“那你刚才看见了什么?”陈警官犀利的目光不离关键的脸庞。
“和以前一样,只不过,这次台子上躺着的,不再是女的,没有长头发垂着……应该说更像个男的,但我不知道是谁……我甚至觉得,可能是我。”
“是你?根据你的经历来推规律的话,当你看清了台子上躺的人,那人就要死去。”
“也许是‘正在死去’。如果这是个规律,也是个荒唐的规律。”关键不能接受这个“规律”。
陈警官的目光仍定在关键脸上:这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做为分局里资深的警官,他经手过不可计数的棘手古怪的案子,却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奇特的嫌疑犯——一个俊朗的医学生,一种能看见别人死亡的特异功能。他几乎立刻想将关键放了,让任教授继续透彻地研究这个非同寻常的“实验对象”。
任教授也说过,任何人在催眠的状态下,都有可能见到幻象,就和做梦一样,没有什么逻辑,往往也就是下意识里的那些东西,“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长长黑黑的走廊,实验台上的尸体,如果这些影像存在于关键的下意识里,说明了什么?
也许正说明关键在想象着这些恐怖的场景,一个可以营造的场景。关键熟悉的江医旧解剖楼,正好可以用来做背景,黄诗怡被杀,几乎完全符合了他的“梦境”。
“任教授的证明虽然很重要,但并不能排除你的杀人嫌疑。不过,要感谢我们的取保候审制度。你和我回局里办些手续,就可以回家了……你父母正等着你呢。他们将为你的何去何从承当很大的风险。不要以为你从此就自由了,如果案情有了新的进展,我们会随时对你提审,所以你最好的合作,就是不要乱跑,乖乖地呆在江京,你家,你的宿舍,你实习的一附院。”
关键点点头,真心希望“新的进展”能早日到来,为黄诗怡的死做个交待。
任何人都不应该死得不明不白。尤其被残酷谋杀的受害者。
但如果“新的进展”还是着落在我身上呢?
那也是个我必须接受的事实。
关键跟着来接他的父母走出分局门口,头顶忽然传来“啊啊”几声鸟鸣。十几只黝黑的乌鸦在头顶上盘旋不去。
暗穴(鬼古女) 正文 6
章节字数:2640 更新时间:09…06…22 18:13
6.
“你这孩子,回到家后就没说一句话,你有什么难受的、想不通的,为什么不和爸妈说说……这个时候,你最应该和我们多交流交流。”关键的母亲万庭芳再一次出口抱怨。
“他想安静,就让他安静一下嘛。他有需要的时候,自然会和我们交流的,对不对?”父亲关绍鹏总觉得自己对儿子更理解,这句话即是在替儿子回答,又像在向儿子发问,真心希望他能因此开口。他中年得子,本就有宠爱的倾向,对关键一向不以管教为主。
“得了吧,关键这个闷葫芦性子,就是你的遗传。”万庭芳也知道自己爱唠叨,这难道不是做母亲的天职吗?何况在医务室做厂医二十五年,来看病的都是熟人,都是广义上的同事,嘴能停下来吗?她知道关绍鹏其实也并非冷漠的人,只不过因为好歹是建设厅的一个副处长,都逼近退休年龄了,知道什么话该说,该什么时候说。
关键的脑中其实一片空白。
为什么是诗诗?
空白。
洒在空白上的,是泪水。
还是那个晚上,他有一段时间痛得失去知觉,这段空白里,他有足够的时间往返于旧解剖楼。那种疼痛的感觉,为什么那么真切?真切地反映了黄诗怡被害的每一个细节,利刃插入心口,锯开的头颅,撕裂的皮肤,剪断的肋骨……就好像自己亲身经历一般——他丝毫没有看见这个过程,但为什么“感受”得如此到位?除非……除非……除非这一切早已经存在他的脑中,一切都已经在脑中“酝酿”过。
“它们”一直潜伏在他脑中。
这念头让他冷汗阵阵。
这种感觉,比看到血淋淋的现场更让他有一种想呕吐的冲动。
静下心来,仔细想想。
难道,自己的内心深处,真的有片阴霾,连自己也没发觉?是不是这能解释那种切肤之痛的到来?我在和自己挣扎。杀最爱的人,最痛苦最残忍。
假设凶手是我,动机呢?
脑子里翻着数不清的念头,无尽的回忆。他细细梳理和黄诗怡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三年里,两人当然吵过嘴,闹别扭,甚至好几天不说话,但都是青涩爱情必有的小插曲,没有一次值得怀恨。
也许,心底处,我有天生的邪恶?
所以我能看见“它们”,我能同邪恶和黑暗沟通。
可是,为什么又看见了台子上一个貌似男生的人?甚至,感觉像是我?
门铃突然被揿响,打破了这三口之家的沉默。万庭芳轻轻叫了声“谢天谢地”,忙跑去开门。
门口是位身材高挑的女孩子,皮肤白得近乎透明,两只眼睛出奇的大,头发剪成半长,染成深栗色,带了流行的帅气,又不失女孩子的妩媚。万庭芳脸上露出笑容,轻轻叫了声“姗姗”,热情地拉起女孩子的手。
看见进来的是欧阳姗,关键叹口气,起身就往自己的卧室里走。万庭芳眼疾手快,上前拽住儿子:“小健,你怎么一点起码的礼貌都没有了?姗姗虽然跟我们熟,你也不能冷着脸连招呼都不打?”
关键还是没说话,欧阳姗柔声说:“他心情不好,我就是来看看,也没有什么要紧事。我这就回去了……我爸妈问你们好。”
欧阳家以前是关家的邻居,欧阳姗和关键从小一起长大,小他一岁,现在也在江医就读。欧母姚老师曾是万庭芳厂里的幼儿园老师,和万庭芳也是好朋友。有时候万庭芳和关绍鹏因为工作忙来不及接关键,姚老师会把关键和欧阳姗一起带回家,让两个孩子一起玩。虽然关家后来搬到了建设厅的家属院,两家仍经常来往,过年过节,简直就像一家人般亲热。所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家大人几乎认定这金童玉女般的两个孩子会最终走到一起。
所以无论在家中还是在江医,欧阳姗对黄诗怡“横刀夺爱”的恼怒,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万庭芳见欧阳姗扭头就要走,忙拉住了说:“你这么老远地跑过来,总不能连饭都不吃一口就回去。正好,小健遭了两天罪回到家,我买了些菜,你跟着我们一起凑合吃点儿再走吧。”
欧阳姗看了一眼关键,怯生生地说:“可是他……”
万庭芳嗔道:“别管他!……你也了解,他就这个闷性子。就这么定了,你一定留下吃午饭!这一上午了,家里连个和我说话的人都没有。”
欧阳姗这才笑道:“好啊,我最喜欢吃阿姨烧的菜了,我给您打下手吧!”
万庭芳暗暗叹道:诗诗惨死,小健虽然可怜,但有姗姗这样出色的女孩子关心他,他还算幸运呢!
关键耸耸肩,虽然自从他爱上了黄诗怡,欧阳姗曾在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