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人的经济生活-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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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政治和经济觉悟。8月22日商务印书馆职工会发表“总罢工宣言”,要求提高经济待遇,进行了第一次大罢工。编译所职员沈雁冰(当时为共产党支部书记)、郑振铎、丁晓先等12人担任工会谈判代表,馆方由张元济、王云五等6人参加谈判。中国学生联合会和上海学生联合会向商务印书馆提出:馆方如不接受职工会的合理条件,将号召全国学生停止使用商务印书馆出版的教科书以示抗议。 8月27日开学在即,馆方接受职工会的条件,罢工胜利结束。 紧接着,9月19日《现代评论》第二卷41期上,刊登了署名“壮学”的文章《出版界的根本问题》,其中提出:“商务抽版税的办法,著者最多只得一成五,其余八成五归他自己,这是剥削劳动者。”低价的稿费和版税使得许多作者们难以维持生计,有的就不顾质量粗制滥造,有的被迫改行,于是造成图书报刊的作品数量减少、质量下降。壮学认为,要促进文化繁荣,首先必须抵制出版商的剥削,提高稿费和版税,“著作人既能得相当的酬报,然后才有人专门从事著述,著述的质和量都可以大以增进了。” 10月,创造社作者周全平在《洪水》半月刊第一卷第3期发表《漆黑一团的出版界》,第5期发表《怎样去清理出版界》两文,声援壮学。不过他对于壮学认为“八成五都归了出版商”的说法提出修正:实际上图书出版的利润没有那样高,因为印刷成本要占三成,发行费还要二成,商务印书馆和中华书局等出版商能得五成左右,“这样,呕尽心血的著作家底利益大都被资本家掠夺了。……我们一向以为劳工被资本家剥削是太不人道的事,可是出版家对于著作家底刻薄,也并不亚于此。” 这种认识,正如顾颉刚所说的:“只希望著述上可以立足的人得终身于著述,不受资本家的压制,社会上的摧残。我们的生活,靠政府也靠不住,靠资本家也靠不住,非得自己打出一个可靠的境遇……”代表了当时中国知识阶级在“经济自立”问题上的觉醒。 壮学和周全平提出“读者和著作家合作出版”,也就是民间集资办出版社和书店。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来可以减少出版和发行之间的层层盘剥,二来可以降低书刊成本,既有利于作者,也有利于读者。 1926年4月1日创造社出版部宣告成立,并制定了“创造社社章”;共9章31条,主要内容就是“集资创办出版社”。第一条规定“依时缴纳社费者均得为本社社员”,社费5块银圆(约合今人民币200元),“入社时须缴纳入社金三圆、常年费二圆”、“二年以上不缴纳社费者,经总社执行委员会议决后,追缴本社证书及徽章”。由于有了集资经费,总社执行委员会除了总务、编辑、监察之外,还专门设了会计委员。因此有些回忆录说:创造社出版部的股金是每股5块银圆。 这样看来,1926年时的创造社不仅是一个新文学团体,而且是一个具有经济权利和义务的股份制民办文化企业。 1927年春,胡适和徐志摩创办《新月》月刊和新月书店,也是作家集资的民办文化企业。总资本2000银圆,每个“大股”100银圆,每个“小股”50银圆。董事长为胡适,总编辑为徐志摩,总经理为张嘉铸(徐前妻之兄)主管财务和发行工作。人们应该注意到,徐志摩是哥伦比亚经济学硕士,正好运用他训练有素的经济头脑。 创造社、新月社等民办文化企业到位的资金并不太多,但是由于新式印刷设备在上海大量引进,民间又兴办了许多小型专业印刷车间,为招揽生意,普遍实行“三节”算账制度。中国民间所谓三节是春节、端午节、中秋节,两个大节日之间有三四个月的周期;一个大节以后印制出版的图书,除了交付少量押金以外,作为成本的排版、纸张、印制、装订等费用,都由印刷厂垫付,到下一个大节再结账。这样只要较少的流动资金,便能出版书刊。 因此,20年代上海的各种短期文学刊物、小型民办书店、民办出版社如雨后春笋,造成文化事业的欣欣向荣。这样,初步摆脱了官府权势和商业羁绊的新兴知识阶层,投入了文化自由市场。这种趋势,如“一石击破水底天”一样,层层波澜由上海开始一圈又一圈扩充到许多城镇,迅速而又强有力地推进了新文化运动的发展。 。 想看书来
自由撰稿人的经济状况(2)
柔石——中国左翼自由撰稿人的典型 中国现代文化中的自由撰稿人的历史,是一部可歌可泣的血泪史。他们的征途上充满了荆棘——鲁迅所说的“无花的蔷薇”,为新文化事业献出了青春、鲜血甚至生命。这些文学青年的卓越代表之一是柔石。 近几年发现和公布的烈士遗迹——《柔石日记》和《柔石书信》,以及许多前辈的回忆录,为我们提供了研究柔石的最新史料。我试图整理和分析这些确切的第一手史料,描述以柔石为代表的我国现代文学第一批自由撰稿人的经济生活状况。跟他同类的左翼文学青年,有丁玲、胡也频、冯雪峰、潘漠华、应修人、叶紫、殷夫、沙汀、艾芜、萧军、萧红等。 柔石姓赵,名平福,后改名平复。1902年9月生于浙江省宁海县市门头一个小商人家庭。父亲原为农民,后做小生意,开一经营鲜咸海货的店铺“赵源泉号”。因家境困难,赵平复十岁时才开始读书。1917年夏,赵平复从宁海县正学小学毕业。秋天就学于台州浙江省立第六中学,中途退学自修。1918年考入杭州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免学费,食宿便宜,同学多为贫苦子弟。1920年因父亲之命与吴素英结婚。次年5月生育大儿,不到两岁时因病夭折。1921年5月发起组织了“宁海同学旅杭同学会”。1922年左右在杭州第一师范结识低班同学潘漠华、冯雪峰,并参加青年文学团体杭州晨光社。 1923年他从杭州第一师范毕业,本想升学,于当年7月到南京报考东南大学,但需学费60银洋(合今人民币2400元)不能减免,终因家境困难而未入学。9月应聘到杭州留法博士应溥泉家,为两个小孩担任家庭教师,报酬未见记载。1924年春,又想帮助妻子读书,不得已就在慈溪县普迪小学做教师。当时一般初任小学教员的月薪为30—40银洋(合今人民币1200—1600元)。当年得一子取名帝江。在这期间他写了一部小说《疯人》于1925年元旦在宁波自费出版,准备卖书回收钱款,但未能如愿。 1924—1925年间他因爱好文学,购买图书报刊,花费很大。不得已帮助经营父亲的“赵源泉号”,想增加一点收入;但经营不善,负债达一百几十银洋(参看《柔石日记》第152页)。 1925年2月中,柔石到北京大学旁听哲学、英文二科,也旁听过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课程。由父母寄钱给他(陈注:一说由大哥寄给他200银洋,参看赵文雄《回忆我的哥哥柔石》),与好友潘漠华同住在北大红楼附近的学生公寓孟家大院通和公寓(见“柔石致陈昌标信”),每月食宿费约20至30圆,购书的钱至少10圆。北京大学于2月22日开学,柔石听课一学期。9月收到父亲的信,希望他报考北京师范大学,可以减免学费食宿费,继续学业。柔石回信说:“复岂不愿读书,实以家中之故,六年长期,断难遂愿而毕!”(载《柔石日记》第141页) 熬到1925年12月中旬,他终于因病而且财力不济而离开北京回乡(现存柔石12月4日从北京寄出的信)。 1926年春夏之间柔石为谋生而奔走于沪杭道上,曾计划在杭州创办一所私立中学,拟找十位友人(王方仁等)集资开办费1000银圆(合今人民币约35000元),每人出资100银圆,但未成功。秋天回乡养病,当年得一女取名小薇。12月去上海,一无所获。 1927年1月回家过春节,不久因朋友王方仁介绍,到镇海中学任教。春天,北伐军到达杭州,浙江省全部光复,柔石回到宁海担任中学教员,不久升任宁海县教育局长,同时每周到宁海中学兼课。收入不详。 1927年3月由父母决定,将家产分给赵平西、赵平复兄弟二人。兄长继承父亲开设的“赵源泉号”,平复分得500银洋(约合今人民币17500元)作为股金存入该号(引自《柔石日记》第45页注,第168页注)。柔石当时没有支取现金,但从此可以向兄长要求经济援助。 1928年5月初宁海农民起义失败,涉及宁海中学师生。柔石单身出走,逃到上海,借住在闸北一个亲戚家里。夏天他写信给老家,说是正在学习德文,想出国留学,希望父母扶持。父母将他存放在咸货店的500银圆寄给他。不久,柔石又写信给老家,说如果要出国留学的话,500银圆还不够盘缠(几乎同时的李金发、艾青等人出国去巴黎工读,至少要准备1000银圆,约合今人民币35000元)。没有办法,只能望洋兴叹,圆不了去德国的美梦了。柔石在通信中说:“眼前到外国去,钱从何处来,外国最少一年要一千圆用,来回路费每次要二百。……到外国去的心,等一两年再谈了。”(参看《柔石日记》第152页) 1928年8月11日柔石致兄长信中说:“近日此间亦有一中学聘弟,如月薪有八十圆,福即允诺,若太少福决不就,仍自求读书作文,为前途计也!此信一到,望西哥为福设法(银)洋五十圆寄下。”8月24日信中却说:“中学位子,靠不住了!复实非为钱多少,实以他种缘故,于心不愿。” 有一种说法,据传是柔石此时认识了鲁迅,鲁迅劝柔石不要去中学教书,而专心文学写作,并把他的稿子介绍给北新书局(见林淡秋《纪念柔石遇难十六周年》)。。 最好的txt下载网
自由撰稿人的经济状况(3)
柔石的名字在《鲁迅日记》1928年9月27日初次出现。这一天晚上鲁迅邀请林语堂、柔石、王方仁以及周建人、许广平等八人往“中有天”晚餐。这显然不是鲁迅初次与柔石相识。在厦门大学时期鲁迅的学生王方仁于1927年10月抵达上海,他的译著《红笑》经鲁迅校订并介绍发表。1928年夏秋之交,王方仁向鲁迅引见柔石。9月9日鲁迅从上海市北四川路###里23号迁居到里内18号屋,原住处交给他在厦大的学生王方仁、崔真吾和柔石三人共同居住。 1928年9月13日柔石致兄长信中说:“福已将小说三册(陈注:指《旧时代之死》上下集和《二月》)交与鲁迅先生批阅。鲁迅先生乃当今有名之文人,如能称誉,代为序刊印行,则福前途之运命,不愁蹇促矣!……福近数月来之生活,每月得香港大同报之补助,月给廿圆,嘱福按月作文一二篇。惟福尚需负债十圆,以廿圆只够房租与饭食费。零用与购书费,还一文无着也!……因此不能不请西哥为我设法五十圆,使半年生活,可以安定。”可见当时柔石每月维持衣食住行的最低生活费为30圆,相当于今1000元左右。 不久,柔石的月收入增加到40圆以上,情况有所好转。 1928年10月,柔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