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的咒-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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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机会就不断地给生意伙伴施加压力。
“在大商人的圈子里，我们为什么比上海担保圈、福建担保圈、深圳担保圈都要硬朗哪？因为有您这样的中流砥柱！有我们那么多老朋友手牵着手……圈子那么大，我们又那么忙，我总不能挨个儿地撞运气吧？我们还是有缘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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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信（3）
“我当然信赖你了！不过，谁让那个逃跑的家伙不守规矩哪？闹出了那么大的丑闻，大小银行现在还在观望……我们都是那么讲信誉的商人！却偏偏被一个伙伴弄得丢人现眼！”
新疆富豪所说的丑闻，只不过是几个月以前的风波。新疆担保圈里的一个大人物忽然神秘出境，一举卷走了十几亿元巨款。丑闻波及了二十多个利益相关者，以及十多家大型银行。新疆担保圈里的豪商巨贾们虚惊一场，喋喋不休地抱怨大人物破坏了大好局面，重创了新疆担保圈在银行界的信誉。包瀛自然知道这件丑事，不过他依然相信眼前的新疆富豪任何时候都能够抹平麻烦。
“即使新疆担保圈的信誉受到了伤害！可是，谁敢不相信您的信誉？大银行……大银行家不至于瞎了眼睛吧？”
新疆富豪爽朗地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举起了红花瓷茶杯跟包瀛敬了。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我要是再不松口，怕是去不了非洲了！”
“去得了非洲！去得了……老朋友们都指望你探路呢！”
多么轻松默契的交流！多么诚恳坦荡的大商人！他们毫无隔阂地互相吹捧，互相拉拢，互相给面子，又互相施加压力。哪个脑袋进水的先知先觉者能够识破，默契和谐的谈话背后藏匿着假相呢？
自作聪明的包瀛做梦都想不到，这是老朋友之间的最后一面。当天晚上，新疆富豪换乘了飞往南美洲的航班离开了中国，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根本没有去什么缺水的非洲，也根本没有去挤满大屁股女郎的欧洲赌场。数十亿元巨额资金经由地下钱庄，洗劫到遥远的南美洲小岛上，几乎掏空了云山雾罩的生意帝国。当然了，包瀛主动进贡的那一笔可观的赌资也顺带转移一空。
自以为是的包瀛真是可悲！他像一个愚蠢的玩偶那样，成为新疆富豪在中国的最后一个调戏对象！他像一个幼稚可笑的戏子那样，甘愿在老谋深算的前辈面前受尽嘲弄，上演了一出愚蠢的折子戏……
失节事小，生意事大。
新疆富豪的新鲜丑闻，势必牵连出一大批素有瓜葛的大商人，而不久以前才斩获灰色担保贷款的包瀛如何逃脱干系？十天以后，在包瀛的私人马场里，俯首帖耳的老年幕僚慌慌张张地报告了坏消息：
“先生！北风吹过来了……虽然许多笔贷款都是由新疆富豪担保，不过我们那笔贷款最惹眼！而且，上面担心地产商越来越无法无天，生怕搅乱了金融局面，就打算揪几个典型出来……大乐园的牌主，是不是也要您亲自去安抚一下？”
包瀛立刻暴跳如雷，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低头传话的老年幕僚：
“这么一点风吹草动！你慌什么？你也是经了大风大浪的，遇事要体面一些！我还不会做事了吗……？你赶紧打探一下稽查机构的后台消息，随时准备通融……别忘了堵住那些无聊小报的破嘴！”
老年幕僚悻悻地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瞅了一眼包瀛的脸色，又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逆风而上……理当低头为妙！”
包瀛暴跳如雷地打断了幕僚的话，又极不耐烦地朝他挥挥手，示意他退下去做事。当天晚上，包瀛就急匆匆地赶往大乐园，面见了躲在后台逍遥自在的北城官员。北城官员也没有给包瀛好脸色看，不管不顾地去行宫里品尝了新鲜引进的留美归国的年轻姑娘，反而让心急如焚的包瀛一个人苦等了许久。情足色饱以后，北城官员才大摇大摆地闯进了会晤室，也是劈头盖脸地训斥了包瀛：
净信（4）
“正在风头浪尖上！你瞎闹什么呀？我以为你是大商人，怎么也是捉襟见肘？那么多富豪都可以担保贷款，如何就找了一个惹是生非的民族败类……？多少人盯着这一块黄金地皮？多少人死死地盼着你坠下来摔死？”
包瀛就点头如捣蒜地认了错，说自己常常看灰黑的事物就看瞎了眼睛，又嬉皮笑脸地粉饰了借口。北城官员就言简意赅地透露了政府治理地产商人的行动计划，而后便斩钉截铁地吩咐包瀛日后尽量放低姿态。
包瀛心里很清楚，越来越多的地产商人公然与政府搏弈，不择手段地赚足了暴利。数不清的地产商人悄悄制造虚假购房名单，公然诈骗银行巨额按揭贷款，连尾随而至的炒房团也悄悄诈骗银行。 不仅如此，地产领域种种蔑视法律的手段，俨然激怒了政府：虚造开发资质、公然骗取贷款、伪造建筑规划、恶意囤积土地、拖欠工程资金、压榨乡民工资、虚构买卖合同、哄抬市场价格、伪造虚假合同、建造劣质房屋……看在白花花的银子份上，看在太多政府机构是利益相关者的份上，一切都可以理解。
既然天下乌鸦，他们不过是沧海一粟，何须惊慌失措地拿自己当一回事？这么盘来算去，只是发发怨气、冲冲晦气罢了！作为利益相关者，北城官员和包瀛很快就商定了处理麻烦的办法，而后就客客气气地爽快作别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这一失，往往就失在了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身上，失在了不足挂齿的小事情之上。悉心照料了包瀛十多年的老年幕僚，心甘情愿被他呼来唤去的忠实奴仆，终于打算为自己的退路考虑一下了。
那一天清晨，听完了包瀛怒气冲冲的呵斥以后，老年幕僚心平气和地乘坐出租车离开马场。他先是不紧不慢地赶到了不起眼的地下钱庄，吩咐将毕生积蓄兑换成欧元转移出境（显然，那并不是一笔太丰厚的养老钱），而后就搭乘白色出租车赶到了蓝色玻璃幕墙的双子大厦。
阴险狡诈的华裔商人，正在十六层耐心地恭候他。华裔商人连续喝光了三大杯冰镇电解质饮料，镇定自若地盘算着心中的阴谋，似乎已经胸有成竹。毋庸质疑，他憎恨强势跋扈的包瀛以及假公济私的北城官员，恨不得一脚踩烂他们雄赳赳的睾丸，彻底阉割掉他们目空一切的野心。若不是他们躲在幕后算计，横插一刀，博览会主会场附近的黄金地皮也不会被阴谋夺走……显而易见，眼下的阴谋是为了夺回黄金地皮，顺便狠狠地出一口恶气！
下午的阳光自由地洒了进来，映衬着红白蓝三色的宽大的会晤室。满头白发，深黑色西装的老年幕僚，必恭必敬地坐在了华裔商人的对面。他面色平和，举止儒雅，像一个训练有素的英国老派管家那样娓娓道来。
“这一张光碟只是几个场景罢了，不过足够使用了……我的耳朵还没有聋掉，也是随意地听了一些说法。他们奉行三光政策：官位卖光，财政花光，女人搞光。他们也搞四人转：上午围着官员转，中午围着商人转，下午围着赌客转，晚上围着情人转……说到底也都是围着银子转，银子在国家的国库里，也在商人的腰包里。”
华裔商人干干地笑了笑，并不作任何评价，反而要检验老年幕僚带来的光碟。老年幕僚礼貌地点了点头，便从黑色西服内侧口袋掏出了一张微型光碟，在华裔商人面前晃了一眼。华裔商人伸手去接那晶莹透亮的光碟，却被老年幕僚优雅地回绝了，反而温文尔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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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信（5）
“礼尚往来！我也可以验货吗？”
事实上，几天以前他们已经私下达成了交易的协定。老年幕僚说人生已经收尾了，痴痴地想在摩纳哥收尾，买一处意大利风格的小别墅和一辆法国老爷车，过上几年舒坦日子。他迷恋那个面积不足两平方公里的长方形奢华小国，从东到西仅有三公里，南北最狭窄处仅有两百米，巧夺天工地隔开了地中海和阿尔卑斯山。首都小城坐落在阿尔卑斯山伸入大海的陡峭悬崖上，却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国家。一旦这个小国家的元首逝世而没有男性后裔，将依据公约自然地并入法国，那也是老年幕僚迷恋的国家。
老年幕僚已经积蓄了一辈子，可是贪婪自私的主人实在过于吝啬，一直无法满足他微薄的人生愿望。眼下，他还差那么一点儿积蓄，只好指望这个小小的光碟能够换回来足够的养老钱。
华裔商人还算一个讲义气的交易对象，慢条斯理地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大额现金支票，恭恭敬敬地递给了老年幕僚。小心翼翼地用红外线扫描仪核实了支票真伪以后，老年幕僚才微笑着交出了微型光碟。华裔商人立即将光碟放入了播放机，急不可耐地观赏起来。
一幅众生行乐图赫然跃上宽荧幕画面：数十名赤身裸体的姑娘狂热地轻歌曼舞，艳兽一般地晃来荡去，此起彼伏地掀起了一阵又一阵汹涌澎湃的肉浪。坐在一旁的老年幕僚，则字正腔圆地讲解了一番。
“这就是大乐园，据说仿造了明朝嘉靖皇帝的行宫，也是图他精于房中之术的风水……也是一笔像模像样的生意，还聘请了留学美国的女硕士悉心打理……有些姑娘也生了一些私生子，携天子以令诸侯，不过诸侯都不太听话的……”
华裔商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满意足地关掉了播放机，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果然是大师了！事成以后，我也舍不得扔掉它！可以卖给西班牙Private色情电影公司，制作成经典的偷窥系列电影，它在纳斯达克的股票肯定翻一翻……也是可以赚钱的！”
老年幕僚温和地笑了笑，十分坦诚地说道：
“应该邀请意大利色情电影导演西奇，再邀请红透全世界的老牌艳星伊罗娜？史脱乐——小白菜，人老珠黄却可以客串老鸨！小白菜不仅是色情演员而且当选过意大利国会议员，眼下正闹着东山再起，前不久扬言说要跟本？拉登一夜春宵，就可以让他放下恐怖武器……你若是找到了他们，岂不是做成了一笔大生意？”
华裔商人仔细地收拾了光碟，锁进了桌子下面的保险柜里，意味深长地对老年幕僚说：
“你果然是一个人物……糊涂一世，聪明一时……真正的人生大境界！”
他们就这样默契而愉快地完成了交易，并且心照不宣地辞别了对方。老年幕僚身心放松地靠在出租车的后座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微闭双眼盘算美好人生。他将在美丽而奢华的摩纳哥小国安享晚年，听海风，晒太阳，煮咖啡，看女人……出租车急速地行驶在环线快速路上。他不由地昏昏欲睡了，似乎进入了梦境一般，看见了小院子里成片的石竹花，粉色、红色、紫红色、紫白色……
老年幕僚不由地哼起了悠闲的歌谣：摩纳哥，摩纳哥，小巧玲珑似一只海胆，却把高山大海分两边；摩纳哥，摩纳哥，俊岩上的美丽家园，无处播种也无处收获；摩纳哥，摩纳哥，只有海水、阳光与智慧，我们照样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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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信（6）
震耳欲聋的刹车声和撞击声忽然扑面而来，迫使他惊恐地睁开了眼睛：失去了控制的出租车东拐西撞地急速刹车、摇摆、颠簸、抖动，试图躲避疯狂咆哮而来的巨大油罐车。一阵冷汗自下而上凉透了他年迈的身体，心脏被剧烈地撞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