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的咒-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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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出。巨头就火冒三丈地跳了起来,用乡音浓厚的方言厉声谴责道:
“我花了大价钱买你们推磨,凭什么就不推了?!”
渴望多赚一些外块的演员,就哆哆嗦嗦地不敢出声了。这时候,偏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猛地一下跳将出来,义正词严地回应说:
“大价钱又怎样?当真有大价钱,就去请大牌明星来推磨呀!再有大价钱,就去请真鬼实怪来推磨呀!”
巨头瞬时噎住了,木呆在办公室里,久久也不能自持。三流演员们就哄堂大笑起来,嚣张跋扈地扬长而去。走到了宽阔的办公室大门口,那年轻女子偏又回过头来,一脸轻蔑地对巨头说道:
“我爷爷是故宫博物院的老匠人!紫檀木头我见多了,您那把太师椅是非洲乌木……”
自此,巨头就莫名其妙地疯癫了,每日呆坐在会客厅傻傻地盯着硕大的金色磨盘,又胡乱地翻阅各类经史子集,嘴巴里却痴傻一般地胡言乱语。九十天以后,巨头就趴在了亮闪闪的镀金磨盘上,狠皱着眉头僵死了。老谋深算的法医也无法解释巨头的死因,解剖以后惊见巨头的肺器官裂成了九片碎瓣,犹如一簇诡异的花瓣。老法医猜测说,长久积压的愤怒气炸了巨头的肺。
巨头莫名其妙地死去,却在死前潦草地写下怪异歌谣。歌谣的名字竟是一曲《为商歌》,经由八卦小报披露渲染,逐渐在商贾圈层和街头巷尾流行开来:
《为商歌》
一品商吃假官印,大权小势值千金
二品商借假感情,关系户里左右逢
三品商编假数字,银行股市泡故事
四品商写假合同,空手套来满堂红
五品商忙造假货,一朝侥幸百年阔
六品商耍假正经,与民同乐做秀星
七品商说空假话,面平心静一路发
八品商出假证件,偷梁换柱上台面
九品商做假良民,警民鱼水一家人
大商小贾说不尽,几人能守良心银
由来真假自难辨,一个虚字留后人
读完了这一则荒诞不经的传说,梅皓明不由得呆愣了许久,又悄悄地将那一首《为商歌》抄录下来,反复在心底小心翼翼地盘算了巨头的生死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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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之死(四)(2)
梅皓明猜测这就是所谓的奇异命数——南方朱雀?鬼杀。
自此以后,梅皓明再也不敢继续阅读八卦小报,生怕大商人的死犯了忌讳,吓破了做商人的胆量。梅皓明断定自己的命数不会那么糟糕,眼下只是潜龙在渊。那些遭殃受难的豪商巨贾们,或许是遭遇了亢龙有悔。呆呆地凝视着面前盗版的《商人星相谱》,梅皓###里反复琢磨起来:商人本是逐利而生,大商人却不止要钱,这大约是他们灭亡的征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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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卵子+美丽的精子=美丽的作品(1)
对于缺少男人疼爱的女人来说,身孕始终是一个撒娇的好借口。
一个阴沉沉的下午,蓝晴发觉自己怀上了身孕,恐慌不安地筹划堕胎。也真是可怜,她实在需要一个男人出面。这样一来,整件事情就显得体面许多。她惊慌委屈的心绪,也能够聊以安慰。问题是,她尤其嗜爱的蓝色高跟鞋下,不小心踩上了两条男人船。许多年来,她与钟尚维持着亦真亦幻的爱恋。虽然消耗掉彼此的毅力,谁也舍不得主动丢下。
几个月以前,那个该死的冒牌三流导演,一见面就猜透了她自作聪明的小心思——想当一个演员真难呀!她不过犹豫了两个晚上。那个猥琐的家伙,也不像一条有耐心的猫。
那天晚上,他们凑合着度过了开荤夜。房间阴暗狭小,到处充斥着伪劣艺术杂碎。事实上,她的确十分谨慎。仿制的法国长面包形芬迪手袋里,装了两盒十二枚装的珊瑚色杜蕾斯活力。那个年过不惑而且手段老辣的家伙,口口声声地说:艺术家的任何行为,都如同他们的思维,绝对不能受任何约束。结果呢?自由自在的运动,将她折磨得怀上了万恶的身孕。
一个月以后,她等到了坏消息。他假装无辜地说:尽了力,几乎要成功了,半路上跳出一个对手。那姑娘相貌平平,背后却站着有钱的商人撑腰。那商人在北城与俄罗斯之间做贸易。他在俄罗斯买通警方,且有黑社会保护,侥幸躲过无数次清剿中国货的灾难,勉强赚到大钱……
她才不管什么龌龊的有钱人,只是觉得自己遭受愚弄和欺骗。愤怒与屈辱化成泪水,噙满了她委屈的双眼。她狠狠地搧了他一巴掌,瘫在床沿上轻声啜泣,等着他弥补过失。
他多少有些紧张,才发现她不是那种可以随便采摘的柔花弱叶。小心翼翼地揣摩许久,他才信誓旦旦地承诺:推荐她去别的剧组,做一个跑龙套的演员。她当然知道跑龙套的分量。在京剧舞台上,那些穿着各色龙套衣的杂行角色,只为壮大声势与烘托气氛罢了。她勉强同意了,不然又能怎样?
现在,漫天沙尘消停下来,天色微亮。
蓝晴拎上心爱的冒牌芬迪手袋,套上一件灰色长款风衣出了门。她拿定主意了,要想方设法让钟尚确信:她怀上了他的孩子。明明知道是该死的三流导演闯下的祸端,又有什么别的办法呢?她总不能告诉钟尚,还有别的男人在别的床上亵渎过她。
出院之后,也是为了体面,蓝晴缠着钟尚,偏要他宴请帮了忙的医生和计生官员。虽然有些舍不得,钟尚也不便推委,只好满口应承下来。
那天晚上,几个人聚集在了民风古朴的越南菜馆里。席间,那个医生说了一桩新鲜事: “有个年轻的南方女模特,据说也是端庄漂亮的女人,却公开拍卖她的卵子。成千上万人追着喊价,价格就越追越高了!”
听说了这一桩新鲜事,钟尚不由地安静了下来,饶有兴致地望着医生的脸,神情专注地地凝思了片刻。一直以来,钟尚都是一个对新鲜事儿敏感好奇的家伙,尤其是那些离经叛道、天马行空的怪诞传闻。于是,他放下了送到嘴边的酒杯,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卵子真能卖高价吗?”
那医生就摇着头笑了,肆无忌惮地卖弄起来:
“世界上还有什么不能卖呢?只说医院吧,精子、卵子、胚胎、心脏、肾脏、眼珠、血液、干细胞、贞操、道德、医术……世界上哪有不能卖的东西?”
钟尚久久无语,胸中似乎有千万话语要说,却又不知为什么要说,也不知说些什么。冲上来的千万话语,一时间都莫名其妙地噎了回去。整个晚上,他们海阔天空地乱侃了数不清的闲言淡语,惟独拍卖卵子的新鲜事生生地刻在了钟尚的心里。
或许是对女人话题天然敏感,或许是受蓝晴怀孕的影响,或许是好奇心作怪,也或许是素来不安分的性格受到挑衅,钟尚竟然对拍卖卵子的话题兴趣浓厚,也感到了生命中久违的亢奋。这亢奋,犹如大学里卖出第一份情书时的奇妙感受一样,一时让钟尚心潮澎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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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卵子+美丽的精子=美丽的作品(2)
钟尚自闭在狭小的公寓里,蒙着假冒的土耳其蓝花毛毯,足足睡了两天两夜。第三天早上,他忽然精神抖擞地坐了起来,使劲地抓住蓝晴的胳膊,疯言痴语地说道:
“我要新生了!要做一个商人……”
蓝晴顿时愣住了,瞬间却有花一样的笑容浮在脸上。她耐心地询问了他的生意计划。
“听人家说:向来都不是商人找生意,都是生意找商人……什么样的好生意,竟然上门找了你?”
“真是生意找了我!那个碎嘴医生说,有年轻漂亮的女人拍卖卵子,价格就追得出奇的高……需求就是生意!为什么不能做一个卵子库?为什么不能做一个精子库……?”
钟尚仍是紧紧地抓住蓝晴的胳膊,滔滔不绝地描绘了整个生意蓝图。蓝晴就腻腻地说抓疼了她,钟尚才赶紧松开了蓝晴,兴奋地从床上爬起来,跳到了地板上急不可耐地谈山论海了。他打算让蓝晴亲自出面邀约,把那个贪财的医生和牢骚满腹的计生官员也拉拢进来,让他们帮忙疏通所有关系,将买卖精子卵子的生意合法化。经营上的一切琐碎事务,则由钟尚一个人全面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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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他的命根子(1)
按照预先设计的蓝图,钟尚的新生意火一样地燃烧起来。一个高调地宣扬高价销售美丽女人卵子和英俊男人精子的生意机构,犹如一台电动马达一样,轰隆隆地转动起来。
蓝晴始终不忘适时地跟钟尚撒娇,像一只发情的小斑马。
如今,钟尚小有富贵,背着蓝晴与不同的姑娘显山露水。她并不计较,明知道嫉妒也是白费力气。她只要能守住了钟尚的小金库,其它的小花招无非都是生活的烟尘。
蓝晴也始终放不下梅皓明,于是就找了个借口催促钟尚安排聚会。钟尚也满口应承下来,既然手头上阔绰一些,人们当然渴望见见老朋友。他们约在了紧靠湖泊的一处夜总会。纯木结构的三层明式阁楼,四面可以一览无余地欣赏湖景夜色。性感妖娆的洋酒女郎,往来穿梭。一层圆形舞台上,有仿古的艺妓和着神秘的慢板乐曲,跳瑰丽的歌舞。
钟尚先以饱满的自信畅谈了生意的成果,然后半真半假地替梅皓明惋惜。面子上,钟尚惋惜老朋友没有共同开拓这门异想天开的生意,私下里却不由自主地庆幸没有别人瓜分果实。蓝晴却话语不多,闷闷地喝一些胡乱调制的酒。她的脸上泛起了挑逗的红晕,不时地偷窥梅皓明几眼。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将话题引到了梅皓明身上。
梅皓明有什么可谈的呢?
他还在辛苦地追讨一大笔债务,自从在国有集团被委以重任以后,他一直都是成就平庸。不过,梅皓明却认为自己仍然在努力地向上爬。他经常爬到上万米的高空,坐在六十多米长的波音777新款客机上,尽量用优雅的姿势品尝中国标准的速溶咖啡,琢磨如何跟一个顽固的富豪讨要债务。
如今,既然蓝晴关切地询问了他的状况,梅皓明也不必刻意回避闪躲。刚刚喝下的几小杯烈酒,促使他想要吐吐苦水。于是,他索性把讨债的艰难波折倾诉了一番,还刻意提到了已经让他绝望透顶的强势无赖。
这个后台强硬的大商人姓甄名仕,据说也是五十元雇请的乡野卦师特意测算得来。围在他身边死心踏地的啃食者,往往尊敬地称呼他为甄三爷。
甄仕的生意并不复杂,无非是在破旧的工厂里,生产那些笨重粗陋的低档农用车。依托后台关系的政令扶持,他将低档农用车大量地倾销到地方县乡村镇。发迹暴富以前,他只是边远乡村里的懵懂乡民。甄仕虽然只读了八年书,却牢牢记住了一句生僻的古语——游鱼贪食,钓者诱之;人则皆鱼,我则钓之。
一个极其偶然的机会,地方粮食官员宴请新任的巡使官员。一向海量的陪酒鬼不巧卧病在家,鲜有往来的远房亲戚突发神经地想起了甄仕,就破天荒地举荐甄仕前往陪酒。不久以后,甄仕竟然和巡使官员结交为烂熟的死党。也是巧合,不惑之年的巡使官员仕途平坦,青云直上乃至位高权重,势压一方。卤莽粗俗的甄仕就在背后穷追不舍,从最初投其所好地赠送稀有墨宝,到后来兄弟义气、鱼水难分。
为了捍卫同盟之间的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