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厂奇缘-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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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车。
她在通向宿舍区的巷道里走了一段,忽地身后传来“啪嗒”一声响。她回头一看,大惊,是他摔到了地上!她对他已经是那样熟悉,远远的就能认出他来。
原来王永耀还一直躲在什么地方。
她急忙来到他身边:“摔伤了没有?”她关切地问。
他感激地痴望着她,说: “没事,决不会影响我们的晚餐。”
她抿嘴一笑:“你真有意思。”
他摸摸摔红的手皮,深情地望着她:“我现在关心的不是我的身子,而是你能否接受我的邀请……”
“我要是不去呢?”她望他微笑着。
“那我不仅不吃这顿晚餐,连早餐、中餐也不吃了,站这儿等你,直到你接受我的邀请……”他说得非常真诚恳切,眼眶都完全湿润了。
她沉静地望着他,回思他寻找了她一年多,又在这里等了她半天,还不惜摔坏身子追她,她什么也说不出,只有心灵的颤动。
很快他俩就乘坐一辆人力车去了红豆酒店。
他俩兴奋地走进餐厅,但他俩马上就惊呆了!——在一张桌边,正稳稳地坐着一个人——他父亲!原来,他父亲在走进办公室时,听清了他的邀请,下班后,估计他俩很可能要来,便捷足先登了。但他父亲嘴里却说:
“真巧,你们也来了!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一时间,永耀和莲花尴尬极了,不知所措。他很想离开,悄然瞄着她,然而她不敢看他。
同时她也不好离开。并不是她怕王老板,或者怕开除,她能在别处找到好工作,按她的性格她什么也不怕的,也更不想巴结任何人。但她又确实不能和王老板过不去,更不能离开现在的工作,她必须忍辱负重,因为地下党已经交给她重要使命!
因此,就在王生福老板的话一结束,李莲花便非常坦然而恭敬地微笑着,对王老板说:
“谢谢您!”随即解释(她想必须说老实话,让他更加信任她)说,“你家少爷与我萍水相逢,要请我吃晚饭,我想这也是代表您的,这面子必须给,没想到您早在这里等候了。是否董事长今天有什么事?”一席话倒说得王生福有些尴尬,勉强撑出随和的神态,微微一笑:
“没什么事,纯属巧遇。来,快坐下点菜吧。”
李莲花坦荡地转过头,随和地对王永耀说:
“虽然你邀请了,我们还是一起服从你爸爸的盛情吧。请入座吧。”
她竟然轻而易举地将一个尴尬的局面收拾得顺理成章,漂漂亮亮。至此,王生福父子都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各自的心更是深深地陷入这条爱河。
四 万言情书难却心曲
饭后,王生福邀请李莲花去舞厅,李莲花猜想王永耀的心肯定已经裂口、流血,自觉心中难受,便委婉地推说喝了酒,身子不适。王生福没有勉强,亲自开车将她送回了家。
王永耀醉意朦胧,回家用凉水冲了脑袋,进房伏案就给莲花写信。写啊写,直写到一本材料纸所剩无几,仍然芳心未艾,爱意难尽,抬头一看,已是东方拂晓,只得恋恋不舍地暂时搁笔,接着就奔出了家门。很快他就来到了纺织厂,来到了通向莲花家的那条小巷。他迫不及待地要将沉甸甸的情书交给莲花。然而这时的天还没有正式亮起来。原来他刚才感到的拂晓并不是真正的拂晓,而是月光。
根据昨天莲花说的地址和一棵桂花树的标志,他很快来到了莲花的门前,在台阶上坐下来。
天蒙蒙亮时,莲花的母亲开门打扫卫生,一见台阶上坐着个人,吓了一大跳。他赶忙站起身子,礼貌地向老人鞠一躬,说:
“对不起,打搅了,伯母。我是王生福的少爷,送来一个重要文件,早上要打印……”一个激灵就说了天大一部谎言。
莲花母亲当然知道大名鼎鼎的王生福是谁,连忙客气地要他进屋去坐。这时莲花听到是永耀的声音,慌忙走出,心砰砰地跳,她已经猜到了是什么“文件”。
莲花接过这沉甸甸的“文件”,面对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心中一股热潮一涌,顿时整个身子都要在汹涌的热潮中融化。
她叫他进屋坐,他却没有,只是痴痴地望着她,将万千情丝凝聚成一句简短的语言:
“请你一定坚持看完。拜托了!晚饭后我来正式拜访你家。”说着庄重地挥一下手算是再见的表示,转身向前走去。
她依依凝望他远去的背影,眼睛湿润了。
不几天的一个晚上,王生福将王永耀叫到身边,严肃地对他说:
“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王家的大业就靠你了。因此,我已经决定让你去美国留学深造。你马上准备动身吧。”
王永耀听了浑身一凉,犹如猛地跌进冷水池。他心里明白父亲的用意,是要拆散他和莲花的爱情。可他和莲花已是一见钟情。几次良宵幽会,如醉如蜜,正在热恋之中!他心里狠狠地说:我决不能走!我决不能走!
“怎么样?这可是一件大好事,这是我对你的关心。我对你寄予厚望!”
这时母亲又在咳嗽,王永耀忽然想到一个理由,就理直气壮地说:
“我深知您对我的好意和厚望,我必须报效。但是,现在母亲尚在病中,作为我这唯一的儿子,我又怎么忍心远去?人一生,孝悌为先……”
又是一阵咳嗽声,他连忙起身向母亲房里走去。以无声的行动给父亲坚定的反抗。他给母亲倒了一杯开水。母亲接过开水,问:
“你父亲要你去美国留学?”
永耀说:“是的,可您身体病成这样,我怎么也不能离开您……”他眼里滚出泪珠来。他确实一贯敬爱他母亲。
他母亲眼里流着泪水,伸手握着儿子的手:“你的学业……也是大事啊……”
他流着泪说:“您现在这个样子,我再怎么也不会离开您的。我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好啊,谢谢你……你是我的好儿子……”
李莲花经历了从没有过的情感浪涛的震荡,她已经从内心里深深地爱上了王永耀。他向她讲了他父亲的别有用心;她向他讲了他父亲对她的深切觊觎。她并且告诉他,他父亲已经加快了进展,几次向她作了暗示,要娶她,要与她长相守……他听了大吃一惊,内心更加焦急。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但两颗心都如火如涛!好久,他坚定地对她说:
“你马上离开这个厂,我另外给你找个好工作!”
莲花听了浑身重重地一震。这时连她和他那揪心的爱恋也忘了,而想到的是党组织的教导,党给予她的重要使命。她不能离开这里!但她到底该怎么办呢?
王永耀一见她如此神态,异常惊诧,顿生疑惑:“怎么,你——不想离开这厂?”
她摇了下头。
“怕我父亲?”
她又摇了下头。
“难道是留念董事长?”
她的眼睛猛地睁大,“你胡说!”
“那是什么?难道是对我有看法,信不过?”
“胡说,与你去死我也决不眨一下眼睛!”
他听了心砰然一动,觉得对不起她,一下子抱住她:“都怪我太爱你了,我没有办法……”他的泪水流下来了,滴在了她胸脯上。
她又怎么能向他说出地下党交给她的使命呢?她也只能默默地流泪,柔声说:“你放心吧,我心中只有你……”
他望着她的泪眼:“那你为什么不愿到别的单位去?你应该清楚,你留在这里是什么后果、结局。对我们的爱情有多么危险!”
她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愿离开?你就把心中的秘密告诉我吧……”
她仍然沉默不语,只有泪水串珠般往下滚落。
他握住她的手,声音沉郁地说:“莲花,我问你一句:“你,真的爱我?”
她猛地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你不相信我?我先就说了……”她哭出声来。
他抚摸着她的肩头:“我永远相信你!我相信我的眼光绝对没错。”
“谢谢!”
“那你就迅速离开纺织厂吧……”他像是在哭泣。
李莲花决心为爱情而勇敢一回。她果断地去找到党组织与她的联系人王荣,请求组织允许她离开纺织厂,并且讲了她的两难处境。组织上说为了党的事业,要坚持。她说她实在害怕,那王生福像只猫,时刻盯着她……组织上分析说,作为王生福的身份,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的,只要自己立场坚定,巧妙周旋。她说她确实深深地爱上了王永耀……组织上说为了保护和王生福的关系,进一步打进他们家族,打进敌人堡垒,和王永耀只能秘密恋爱,做地下情人,不能让王生福知道,而破坏已经建立的关系。
她第一次觉得做人怎么这样难!
由于王永耀的要求正当,王生福说不过去,没有强迫他出国留学,但他决不会让他待在这座城市里,便一时安排他去东北,一时安排他到西北,一时安排他去西南、东南,联系有关业务,处理有关事务。后来干脆安排他住北京,千方百计不让他和李莲花有在一起的机会。再后来,北方战事激烈,眼看共产党就要控制北方了,他又安排他驻上海。
这样,王永耀和李莲花就的确难以见面。但是王生福却无法阻止他与她心的交流,心的相守。他几乎是天天在给她写情书,写情诗。不过,信件都是寄给她姨妈转交的,进行得很保密。她也是几乎天天晚上给他写信。一年多时间,她的一口木箱已被他的情书、情诗装得满满的;他的一口皮箱也差不多被她的情书装满。见面的机会确实太少太少,只偶尔他回家看望母亲,才能和她短短地见见面。但他们的爱情却是更加刻骨铭心,两颗心已是牢固地凝聚在一起。
但他们常常是在一种痛心疾首的相思中相思,在一种温馨而苦涩的泪水中煎熬。
现在,她有半个月没有收到他的信了,他怎么了?她焦急万分!
五 情丝难断血染春衫
王永耀病了,正躺在上海的一家医院里。这是1948年的冬天。这时内战已经进入到激烈的决战阶段。
李莲花悄悄给上海办事处打了电话,询问王永耀的情况,开始对方不肯说,问了好几次才说他患病了,而且病情很重。他要求不让家里知道。
李莲花悄悄哭了一场,心如火燎,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人一下子瘦了,变了大样。她母亲见了异常焦急,关切地问她几次,她才对母亲诉说了心事,请母亲帮忙,她想去上海看看他。
可是怎么好向王老板请假呢?弄不好,王老板一当知道她还在和永水耀谈恋爱,便会对她采取措施,她本人吃亏事小,影响党的事情那就事大了。这时王生福老板对她已经十分信任。她已经被任命为他的助理,常常代表他处理各种事务,与他家兄联系。在当时的报纸上,还多次出现他和她出席会议的照片。同时,在他家庭的有关庆典包括生日宴会等活动中,他也总是要她出席,还要她坐在他身旁。这给人的感觉已不仅仅是秘书、厂长助理的身份,而更是像他的太太、夫人。他的夫人尚在病中。一时间也惹得社会上议论纷纷。她感到压力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