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执行官-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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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使刀高手。。。。。。”何紫凝再喝一口冰茶,以左手指头捏按疲倦的眼皮。
蒋先生指向茶几上的高分辨率电脑绘图说:“图中所见,伤口的深浅轨迹随着死者眼部器官和血管的构造起伏而变化。就是说:凶手能把触觉延贯到刀锋之上……凶手异常可怕!根据伤口的形状,我怀疑凶手用的是英吉沙猎刀。”
何紫凝一懔。
蒋先生绝对有作出如此判断的权威。
“我希望你不是第二个被杀的CEO,也希望你能查清楚威廉姆斯的死因。”蒋先生自嘲地把桌上散布的照片收回公文包内,拿出了一个深蓝色的长形布囊,刚好可以把那柄龙泉长剑连鞘装到里面。
“明白了。我会详细调查,告辞。”何紫凝站起来向蒋先生鞠躬说。“有机会再跟你喝一杯清洌的乌龙茶……不用相送了。”
何紫凝在房间外的木板玄关上穿回皮鞋,沿着碎石小路步出庭院后,蒋先生再次步向朝东那面巨大的玻璃帷幕跟前,俯视纽约繁盛如昔的夜色。
“首席执行官……”他喃喃说:“你们像一支正濒临灭绝的族裔……”
四
北京秋天的黎明通常很冷。
一个戴面具的人关上身后沉重的密封门。
门精确契合进金属门框,悄无声息地关闭,与墙溶为一体。和潜水艇舱门构造相似的转轮在他手下轻易地转动着。他很有力,不过他也知道这些机械需要定期加油、润滑,他对它们加以精心保养。
他小心翼翼、无微不至地照料他的所有物。
这个地方一切井井有条,一尘不染。
他独自一人,封闭在他的秘密小屋。
这里人群、白昼的光线和逻辑那单一的流动均被排除在外。
他像动物返回自己的巢穴一样鬼祟而急迫,像已经找到猎物的猛兽一样全神贯注。鲜血和夕阳的殷红、尖叫的声音和喃喃低语,和平和死亡,全都在他的脑海中汇集一堂。
屋子是一个相当宽敞的长方形。左边的墙整个为一个书架所覆盖,架子上放满电子设备,包括由两台连在IBM台式计算机上的西门子系统组成的一整套音响系统。
这个音响系统还包括堆在墙右侧的音响设备,有增压器、控制的过滤器以及一些音效设备。另外还有一台无线电搜索器,可以用来收听所有频道的节目,连警用无线电系统也能收到。
面具人喜欢听唱机中传出的声音。它们来自看不到脸或者身体的人们,在空中从一处传到另一处。它们充满想象,可以自由地加以幻想。它们是他录音器上的声音,是他脑海中的声音。
男人从地板上拾起先前放在转轮附近的密封盒。屋子右边,两个木架上有张小木桌,桌子一头抵着金属墙。
他将盒子放到桌上。他在一把有滑轮的椅子上坐下,这把椅子可以任意滑到对面墙前,让他轻易地够到音响。
他打开台灯,灯光和屋顶挂下的日光灯的光线融汇一体。
他打开面前的电脑,一个个蜂巢般的监视器图像出现在他面前。
其中一个图像里,值夜班的一名大堂保安正在打着哈欠换岗。
他一个一个地扳开盒子的铰链,因为激动,心跳渐渐加快。
这里很不错,他微笑起来。
装着玻璃眼睛的非洲猎犬标本在闪闪发亮的橱窗后面愚钝发呆。
黑暗庇护这所房子。
他愉快地笑了,双眼星星一般闪闪发亮,宣布古老的预言终成现实。一片死寂中,他缓缓抬起盒盖,仿佛听到空中响起恢弘乐章。
在这片小小的秘密空间里,血液和海水的味道蔓延开来。
男人突然愤怒了,胃部一阵抽搐。
心脏胜利的搏击瞬间转变为死亡丧钟。
他跳起来,手猛地捅进盒子,小心翼翼取出蒋氏集团CEO威廉姆斯的面部残余,鲜血和盐水滴答淌下。
盒子的密封盖没有盖紧,水渗了进去。
他将残余物在手中翻来覆去,检视它遭到的破坏。皮肤上接触到海水的地方都已粗糙发白。生气全无的头发又硬又乱。
他将战利品扔进盒子,仿佛这才觉得它恶心。
他跌坐进椅子,用沾染鲜血和水的手揉着头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五
“CEO。。。。。。”
他恶心这个英文缩写。
他感觉在北京这些外企CEO们很荒谬,这些人模狗样的CEO们每年用黑钱尽情享受“天上人间”夜总会舞女裙下的宜人风光,在凯宾斯基吃上一顿虾宴,或者在香格里拉酒店享用一份烤乳猪排,还有些稀奇古怪的佳肴,如奥西特拉鱼子酱和普罗旺斯小牛里脊,他们甚至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大快朵颐地用面包裹牛肉片、羊排,就着意大利小方饺享用烤龙虾,顶级香槟消耗得很快,不过还是比不上百威啤酒。
世界经济大崩盘之后,所有北京外企公司都在裁员,节俭政策也纷纷出台这意味着连喝杯咖啡都得你自己掏钱,休息室也没了免费的可乐等等都是些诸如此类的规定。中方雇员就像垃圾一样被优先炒掉,CEO让他们在人力资源部填了几个小时的表格,然后就把他们轰回家。他们像垃圾一样,没有欢送会,所有的东西都给节俭掉了。与此同时,那些CEO们却正在计划乘坐豪华的私人喷气式飞机前往泰国芭堤雅,在他们的私人度假别墅中和老婆或者情妇翻云覆雨,往他们腰间的肥膘上抹椰子油,一边享用鱼翅鲍鱼这样极其奢侈的自助早餐,一边道貌岸然地讨论自己集团的节俭政策。
想着想着,他漫无目的地用手梳理头发,脑袋耷拉下来,心情变得沮丧起来。
他渐渐愤怒,恼怒穿过高高的草丛迤逦爬来,渐变为大声喘息,扩大为强烈的雷电,在恐惧的喃喃低语中击碎屋顶。
怒火爆发了!
他跳起来抓过盒子,将它举过头顶,朝着金属墙狠狠砸去。
“砰!”
墙壁发出一声回音,音叉一样敲出他心里听到的丧钟。
盒子弹回来掉在屋子中间的地上,它翻了个身,侧躺在地,盒盖被撞击的力量摔裂开来。
威廉姆斯的残余物落到地上。
面具人轻蔑地看着它们,仿佛这是一团错扔到地上的垃圾。
愤怒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的呼吸渐渐恢复正常,心脏也平静下来。双手耷拉到身边,触碰着裤子的纤维。
他的眼睛又变成虔诚的双眼,默默倾听只属于他的教诲。
还会有另一个长夜。
还会有很多长夜。
还有上千张人脸上的微笑可以被掐熄,仿佛被掏空的可笑南瓜里的蜡烛被熄灭。
他坐下来,滑到有音响的墙那里。他从房间里到处都是的CD和唱片箱子里随意摸出一张,几乎迫不及待地塞进播放机。
他打开播放机,弦乐从扬声器里倾泻而出。
“二泉映月”——这是一段忧郁的乐曲,仿佛凛凛秋风拂过地面,轻柔地卷起片片蜷曲落叶。
他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再次微笑起来。
失败已被抛诸脑后,他陶醉在甜美的乐声中。
音乐在房间里诱人回旋。
他将监视器图像调换到一间豪华的大办公室里,看桌上的地球仪,很有节奏地念着:“有罪……有罪……”
六
“蒋氏投资”大厦在北京CBD中心商务区的外企建筑中还是很有名望的,主要经营风险投资和金融证券两大主项。
蒋先生是美籍华人,沿用传统的东方式管理模式。
虽然前任首席执行官威廉姆斯的死在集团确实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但很快就无声无息,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中国雇员在外企打工,最重要的是懂得“沉默是金”的妙用。
北京初秋的清晨,弥漫全城的浓雾还未消散。连绵不断的汽车流,急不可耐闪烁的车灯,潮水般奔涌的自行车群和匆忙密集的行人,已在首都的每一条大街组成浩荡的巨浪。
蒋氏风险投资公司总经理黄秋白轻轻捶了捶奥迪A6的方向盘,无可奈何地放慢车速……
黄秋白有一个他不愿意提起,也不愿意去面对的童年。他对自己的童年深恶痛绝。黄秋白小的时候似乎运气并不很好。在他只有三四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这仿佛就注定了他要遭受磨难、痛苦。孤儿寡母,生活艰难,母亲便领着他改了嫁,那是一个比母亲大二十几岁的老男人,酗酒,打人,无恶不作,他从此便一脚踏进了地狱,他经常看见这个男人喝得醉熏熏地回来,不是把母亲打一顿,就是把母亲拖到里间屋里的床上,一边打,一边剥去母亲的衣服。当时他还小,并不明白继父要做什么,他冲进屋里护住母亲,然而,招来的却是继父一顿劈头盖脸、拳打脚踢的毒打,而后,把他丢在屋外,不许他吃饭,不许他睡觉,让他在黑暗中站上整整一夜。
从那时候起,黄秋白面对着漆黑的夜空,就在他小小的心灵里立下了誓言,他将来一定要挣很多很多的钱,不用为了吃饭而受那个老男人的毒打,不再挨饿。这就是他心目中最初萌发出最现实、也是最简单的想法。
后来,黄秋白发现母亲偷偷和一个年轻男人好上了,经常利用继父不在家的时候和男人在家里私会,把他轰出家门。他只好又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在街头上流浪,还有众多的孩子追在他的身后,辱骂他是拖油瓶,谩骂他的母亲是破鞋,激愤的他便和这群孩子拳打脚踢,然而,他必定是被众多的孩子按在地上打一个鼻青脸肿。于是,他一个人跑到昆明湖,一坐就是一夜,当然没有人会找他,也没有人关心他,更不会有人去可怜他的饥寒交迫。
从那个时候,黄秋白开始恨母亲,从此他既不想见到继父,也不想见到母亲,他厌恶母亲的所作所为。后来,母亲的行为被继父发现了,几个人大打出手,继父把母亲打得半死,而母亲最终还是和那个年轻男人跑了,他追出来,无声地追在母亲身后,一直追,但母亲没有理他,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看上他一眼,母亲最终把只有十几岁的他丢弃在北京。
他从来没有去找过母亲,连这个念头都没有生出过。经过二十几年的蹉跎岁月,他苦学金融,努力奋发挣脱了困境,他要实现自己从小的梦想,他要做有钱人,要做人上人。
七
黄秋白把车开到“蒋氏投资”大厦下,一缕耀眼的阳光才穿云层闪现出来。雾霭变得淡薄了,逐渐与那片庄严的朝霞交织一处,化作淡淡的浅红色,从栉比鳞次的高楼上空慢慢罩落……
黄秋白刚下车,就和匆忙“滚”过来的集团办公室主任几乎撞个满怀。
“什么事这样急?”他不悦地退后两步,慢慢脱着精致的麂皮手套。
主任近来发成个皮球了,身上一切部件都是浑圆的,走起来真像在“滚”,笑起来像尊佛。他说特来看看那辆奔驰车,说新任CEO何紫凝要来了,应该叫人来给擦拭冲洗注满油,免得误事儿。
黄秋白不再搭腔。
两人擦肩而过时,主任压低了嗓音:“黄总,按说还是应该给您配一个司机,现在交通事故太频繁了!哪天真出了麻烦,我怎么向萧夫人交待?”
“不用吧!”黄秋白步上台阶,才朝背后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