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战小说:商痕-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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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吃喝，官们高兴，狗子也高兴。官们高兴是因为狗子把他们当做官来看，吃好了还有个红包儿。红包儿不大，广东时兴要个“八”字儿结尾，好听，寄予“发”的期望。狗子在席间宣布，作为答谢大家的赏脸，也作为席间的一个助兴节目，将由礼仪小姐恭请各位摸红包。从八百八十八到一千八百八十八元的红包都有，全混起来由嘉宾自己摸，碰碰手气，略添情趣而已。官们自然高兴。
狗子也高兴，原因有三。
一来觉得官们比较好哄，在某些场合上往往是人头猪脑。说说而已，哪里会有比八百八十八元更多的红包呢？那只是嘴上说说罢了，谁核对它呢？“说说罢了”本来是官场作风，狗子是大胆杀贼，活学活用。狗子想，表象的东西很重要，要想得到官们的欣赏，非得学会空口讲白话的功夫。这也不难，你敢不怕脸红就行了。这一行的最高境界是能把假话说成真的一样，连自己都分不出真伪。一般的官们都会这一套。
第二个原因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一会儿全派订单，怎么着也得帮忙订一些吧？中国人惯了，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现在官们又吃又拿，嘴也软了手也短了，你还能不中狗子的招？狗子这是拿大官来压小官，又用小官来哄大官。怎么说呢？这里头有个奥妙，不明个中缘由者很难理解的。为了让读者更加贴切地理解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把市场经济的概念彻底弄清，这里必须把这层微妙的关系摆一摆。说穿了一点也不复杂。所谓大官压小官，就是那些拿到订单而坐在台下的来自各阶层的官们会有个错觉，以为这公司是某某领导的小钱柜，要不，在富油市这个地方，还有谁能搞到如此高规格的开业典礼？一闪念之间，手中的笔就在订单上打勾了。大官们还在上面坐着呢，正所谓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爱与恨只是一闪念的事，千万别让领导的一闪念对自己生恨。官场上的事，本来就有点糊涂，不明白就打哈哈，谁敢去问个明白？话也不要说那么绝对，还真有那么一个不怕死的在另一件事情上顶撞了领导，当然，领导也真的就把那人搞掉了。这是后话。那么，小官哄大官又怎么说呢？原来呀，在台上的官最容易受蒙骗了，他们乐意被一些表象迷惑，看着台下的订单越来越多，还适时地表扬两句，并且再次被因为自己表扬所引起的表象二度迷惑，以为狗子有多么了不起，以后得帮帮狗子才行。狗子深谙个中道理，这既有狐假虎威的形象，又像极了皇帝的新装。
第三，因为请了五套班子出席宴会，天马的广告自然就免了费。富油市的所有媒体都在狗子的办公室频繁进出，但狗子始终是一句话：“我们刚起步，底子薄，以后需要做广告时一定请你们。”狗子不是笨蛋，他懂得应该把钱花在哪。五套班子来了，你媒体不是一定要报导吗？现在的媒体不就是这样？反正，你得听领导的。领导的光辉形象你不报导就得犯错误，路线错误。
别看就是这么简单的三点，狗子花了整整三年才参详出来 。而还有多少迷途糕羊至死都无法悟得真谛最终死不瞑目？无法统计，但肯定不是小数字。
狗子是最大的赢家。这天他花了三十万，但现场拿到了一百多万元订单，已经回盘了，赚就赚了这些无形资产，赚了这条财路。狗子不动声色，他从理论上解决了新旧体制交替下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大问题，好就好在是新旧交替，他在等着鱼儿上钩。狗子趁热打铁，一路过关斩将，攻城掠地，斩获甚丰。
有了大把的订单，资金不是问题。官们有的是钱。
历史上，官们的钱主要有如下几种来路。关于钱的来路，封建社会叫做财路，或曰敛财方式。本书所指，正是以封建社会的官们作描述对象，与我们社会主义的官们的钱的来路是有本质区别的。因为是拿着封建社会的官们来说话的，为避免误会，这里特自用敛财方式”一词。那么，官们的敛财方式有哪些呢？
一曰俸禄。俸禄高低与官阶挂勾。在中国，至今尚未找到皇帝老爷子领俸禄的记载，可能皇帝都不喜欢钱，怕钱有细菌。但皇帝喜欢分钱给大臣们花，大臣们不怕钱脏，所以喜欢亲近主上。从宰相的极品到一二三四五六七###品再进而到无品，每一个级别的俸禄相差甚远。结果当然是谁都乐意当官，越大越好。我们社会主义的官不同，从国家主席到省长市长县长镇长村长，总体上差距不大，所以，社会主义的官们叫“公仆”，主要是为人民服务的，当大官当小官都一样。当然，你所处的位置不一样，发挥的作用就不一样，因而，社会主义的官也要努力向上，位置高了更能为人民服务，这一点倒是真的。但如果要想通过官的升降来达到敛财的目的，则已经退化到封建社会去了，这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有这么个例子，一个叫什么州的县级市的教育局长叫陈咏年，原来在这个什么州中学当校长，后因革命需要调任现职。官好像大了，但吃饭的粮票少了，每月少拿了四百多元。陈咏年心痛了，既要在局长的位子上坐，又不肯把工资关系迁过来 。这样过了几年，终于出事了。上头由他的工资着手查，哎呀糟糕，许许多多问题都出来了，陈咏年最后竟不得善终。更可惜的是，陈咏年把自己的后台老板也拱出来了，那位强行帮陈咏年的地级市市长差点儿因此而丢官。不过，这事尚未过去，市长会怎么样暂且是未知数。即使是虚惊也让不少人着实忙了一阵子。有很多老板投资在市长身上，说白了就是老板们花钱捧起了市长，或者说是买了个市长给他做。别大惊小怪，这是完全可以做得到的。这也符合市场经济的原则。问题在于这些老板投资后还未收回成本，怎么办？于是去求神拜佛，到处烧香。
二曰润金。润笔润喉润腿，以及身体各部位的“润”，这是官们俸禄以外的主要合法收入。关于润笔，古时一直有一字千金之说，发展到现在，则动辄以万元计，概因经济日渐发达之故吧。官们的字都值钱，越大越值，在位又比不在位值。封建社会的官们写大字给地位不若于己的人，充其量是让人炫耀一下，现在的官们写字管用，可以当保护神，润笔也就成了实际上的保护费，贵点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官的招牌挂在那，谁会在太岁头上动土？狗子就有一块大招牌。狗子的招牌特殊，一个蹦都没花着，那是老省长写的。老省长觉得狗子这人不错，是属于欣然命笔的那种。
润笔还包括由秘书拟好而冠以官之大名所带来的一系列文字酬金。
其余各润同理。
三曰鬻爵。鬻者，卖也；爵者，官也。鬻爵即卖官，是笔好买卖。民间有些老话，比如“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比如“只许州官放火，不许民间点灯”，说的就是当官的好处。“官”这玩意儿很像现在网络时代的泡沫经济，可以疯长。“官”反正也不是自家的东西，卖掉不心疼。古时是有牌价公开对照的，政府也允许。现在，政府不允许卖官了，但官们私下还在卖，只是手段隐蔽了些且价格不菲。因为可以卖空，当大官就可以发大财，所以不少人想当官。这种人当了官，可不是一件好事。大概法院宣判某些官们时所说的“巨额财产来历不明”，指的就是这一类型收入吧。狗子在朋友们中间探讨问题时说：“官们真笨，告诉法官某某笔款由某某所送，岂非每笔款都有明确来历？”确有道理。但如此一来，官们岂非要长期做帐？也是难题。但凡贪官，只懂数钱而懒于做帐，皆因时间使然。再说，钱多了，若然出事则不得花，若然无事又不必花，怎做帐都只能是个数字。官们也难。
四曰受贿。这有点类似于鬻爵，只是对象不同。同样是收了人家的钱，后者不给人家官做，转而给工程给生意给别人所喜欢的便利，大开后门，损害国家和人民利益，丧心病狂。受贿这话谁都懂，就是你给我钱，我要了，然后我给你办了点事。我给你办的事也许仅仅是盖了一个章，甚至只是说了一句话。如此而已。
五曰索贿。与受贿同。差别在于索贿是自己开口要，民间管这种做法叫敲竹竿。通常是被捏住了脖子才会被官们勒索的，故索贿的成功率很高。
六曰贪污。这好理解，这是把公家的东西自己找个理由搬回去。理由也好找，比如你在银行当行长，你说，反正那么多的钱放在这里也是浪费了，不如我们把它分掉吧。你不说我不说，把帐做好，谁会知道？对，事情就是非曲直这么开的头，如果抓不到你，你么子事都没有，如果抓到了，你就是贪污。所以衡量贪污的惟一标准是，你是否被抓到。被抓以后和向社会公布以前，就是经办你案子的官们受贿或索贿的时间。对于这时候正掌着权的官们来说，当然是给对方的时间越长越好，所以民间又有吃完原告吃被告”之类的说法。很多案件也因此久悬未决，或从此成为冤假错案。
七曰红利。官们也做生意，分真假投资。假投资不掏钱，但参与领钱，谓之干股。如果直接进行大投资，则是不折不扣的官商了。
其余尚有回扣、红包以及形形式式的酬谢，都可列入以上大范畴，不再一一列举。诸位如有兴致，可到街头书报摊上买一本叫《官们致富必读》的书看。这书不错，是清朝官们到任第一天必读本。这也好，它教官们如何才不招至民愤。不过，这本书曾经产生过不良影响，现在都控制在处级以上干部才可以凭证件购买了，街头书报摊不一定敢公开摆出来卖。我知道一些秘密途径，是我一位处得较好的朋友开了一间地下工厂印刷的，跟原版相比，字是一样的，纸张差了点，但这样一来反过来帮了读者的忙，因为价格降了下来，谁都可以花很少的钱就能买到很好的书。不过，这事有风险，现在不是要保护知识产权吗？也许这本书还要算稿费给清朝的那位作者，所以不能很公开。
6，钓鱼
狗子不急。他在等着大鱼上钩。
钓鱼，首先要舍得鱼饵。狗子舍得。
也不是什么鱼饵都能钓到大鱼。在鱼塘，鲫壳鱼专吃蚯蚓，鲢鱼则吃炒面粉，各有各的爱好，各有各的死法。死法虽不同，但只要吃了鱼饵，死的风险就会变得十分大。
狗子瞄准了赖政委。
赖政委是个大官儿。有多大？不大，富油市军分区政委，大校军衔，兼富油市委常委，师级干部。师级干部有多大？在北京也许不是官，但在富油市，这官就盖了帽了。盖了帽了的官，当然就是大官了。大官办事一定灵便，他要借光谁都借，他要方便谁都给。为什么？人家是官呗，有权，你能咋个整？狗子就瞄准了这个。狗子的脑子也不是空壳壳，他懂很多事。政委跟别的地方官员还有很多不同之处，表现在权力方面，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