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未眠-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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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用后两条腿站着,但比狗熊稳定很多,然后还一步一步向屋子走来。
耻牛越走越近,而我们每个人,包括西岳华,都抱住了肩膀,我们感觉到浑身发冷,与此同时,一阵很内疚很羞耻的心绪占据了我的身心。我向大家看过去,从表情上看,他们每个人也都表现出了很羞耻和内疚的样子。我立刻醒悟,这“耻牛”的名字果然有名堂。耻牛走得越近,我心里的羞耻感就越强烈,我想起了很多让我感觉到羞耻的往事,一想到那些往事,那种耻辱感,我就想要一刀子捅死我自己。
我的脑子里,往事一幕幕闪现,尤其是一个让我耿耿于怀的事情,反复地像播电影一样在脑子里循环不已。那是高中时的事情,我们班一个名叫石燕子的女孩,给我写了一封情书,结果被班主任发现了,那班主任是个中年妇女,特别讨人厌,她当着全班的面读了那封情书,还用恶毒的语言羞辱了石燕子。石燕子当时就哭着跑出了教室,我不敢跟着出去,直到放学,我才想着去她家解释一下,因为那封情书是班主任逼着我上交的,我想要解释,我是迫不得已。但还没到她家楼下,就看见警车开过去了,同时听见有人说,前面一个小区有个女孩割腕自杀了。
没费什么周折,就打听到,那是石燕子,她死了,没能救活。为这件事,多年以来,我一直内疚,我感觉到很羞耻,我觉得是我上交情书才导致了石燕子的自杀,如果我不上交情书,我没那么怯懦,班主任也不会羞辱她,她不会走出那一步。我一直自责,想起来就痛恨我自己。
这时候,这件事,反复地出现在我的脑子里,我甚至清清楚楚看见石燕子拿着刀子在割自己的手腕,而我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我受不了我自己的冷血,受不了我自己的无耻,我想要夺下石燕子手里的刀子,然后捅进我的肚子。而院子里的耻牛,鼓励地看着我,脸上现出了温顺的表情,好像我只要捅死我自己,良心就可以永远安宁了。
不知何时,我手里的确多了一把刀子。我扬起刀子,准备捅我自己,但同时,理智的那一个我,却似乎要阻止,理智和非理智互相较量,我矛盾不已。正在这时,一阵音乐响起,那是铜铃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我听着那声音,神智逐渐开始清晰,忽然看见景寒林拿绳子准备把自己吊在房梁上,而柏昭正在拿着一块大砖头打自己的脑袋,西岳华已不见踪影。
那铜铃的声音让耻牛后退了一步,但铜铃的声音又消失了,耻牛又向前走了一步。耻牛看着我,一脸温顺,一脸和蔼,仿佛一个慈祥的老爷爷一样,它越看我,我心里的羞耻感越强,而先前有些恢复的神智,这时候又陷入了混乱。而我眼睛的余光看见,景寒林把脖子已经伸进了房梁上拴好的绳子里,这时候正准备一脚蹬掉凳子。
我想上前阻止,但却动弹不得。我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我心里清楚,景寒林快要死了,但我却毫无办法。
正在这时候,那铜铃声又响了起来,而耻牛突然开始发狂,它后退几步,四蹄着地,两个前蹄奋力蹬着地面,看样子,马上就要冲进堂屋里了。
我用仅有的理智费力地拖动步子,那耻牛,看见我移动,突然身子一弓,蹄子一蹬,就向我冲了过来。
我闭上眼睛,准备大义赴死。
4。他就是老船
我闭着眼睛,等耻牛朝我冲来,但半天之后,却没有动静。
我睁开眼睛,发现耻牛的脸离我就剩三五厘米,但却不动了。我定睛一看,发现耻牛后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西岳华,一个是那个鞋匠。鞋匠手里拿着一个泛着青光的阴阳铃,轻轻地摇动着,嘴里念念有词,而西岳华的手放在牛背上,牛背上贴着一张黄纸红字的咒符。
看来,我之前听到的铜铃声,应该就是鞋匠的阴阳铃发出来的声音。我的意识完全清醒了,我转身一看,柏昭已经停止了用砖头砸自己,正不解地看着他的双手,而景寒林吊在房梁上,一动不动,我心中震动,飞奔进屋,一边跑一边大喊:
“快!救阿寒!”
柏昭跟着我跑了进来,而西岳华也随后进来了。我们一起把景寒林从绳套里放出来,然后解救下来平放在堂屋的地上。景寒林昏迷了,但还有呼吸,我松了一口气,柏昭凑过嘴,正想做人工呼吸,西岳华掐了一下人中,景寒林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一脸茫然地说:
“我咋了?你们咋都围着我?”
我正待说话,柏昭突然说:
“不好,牛又动了!”
鞋匠的阴阳铃还在摇着,而耻牛微微摇晃着身体,好似马上又要飞奔一般。西岳华站起身,从马甲口袋又掏出了一张黄符,嘴里念念有词,然后走出屋子,一伸手,将那道符贴在了耻牛脑袋正中的鼻梁处。
耻牛又不动了,睁着一双巨眼,温和地看着我,但我再没感受到那眼睛里控制我的力量。我看见鞋匠还在摇着阴阳铃,心中一动,自言自语地说:
“他就是老船?”
“对!他就是老船!”
铁师娘不知何时站到了我的身旁。我问她和雪柯还有冬冬妈妈有事没有,她说没有,她们听见大门“咚咚”响的时候,就用布蒙住了眼睛,并捂住了耳朵,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我心里放松了,我最怕雪柯和铁师娘再出点什么事情=,她们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铁师娘看着景寒林脖子上被绳子勒出的伤痕,一脸困惑,说:
“这孩子……”
景寒林从地上坐了起来,挠了挠头,说:
“我全想起来了,是我自己想自杀的!”
柏昭说:
“你肯定想到什么羞耻的事情了!”
景寒林说:
“你不是么?”
柏昭摸了摸自己肿起大包的脑袋,说:
“都是那耻牛害的,太不可思议了!”
我们正说着,听见西岳华说:
“这耻牛杀不得,放了它吧!”
鞋匠,也就是老船,说:
“对!我们一起,将它赶出门外!”
西岳华一只手在眼前比划了一下,我没看清他比划的是什么,然后他伸出手,从耻牛的鼻梁上揭下了他之前贴上去的咒符。鼻梁上的咒符去掉之后,就剩下了牛背上的咒符,老船还在摇着阴阳铃,嘴里念个不停,我想他是在念经。耻牛身体微微晃动,西岳华大喊一声:
“走!”
那耻牛转过头,头朝大门,四蹄朝地,一步一步朝大门外走去。老船的阴阳铃声音大了起来,摇铃的速度也快了,而念经的声音也提高了,牛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一直走进了黑暗之中。老船和西岳华跟到门外,也走进了那黑暗之中。
铁师娘进堂屋的隔间去了,我、柏昭和景寒林站在院子里,听着阴阳铃和念经的声音逐渐消失,而西岳华和老船的脚步声也慢慢听不到了,一切归于寂静。
过了大约有十分钟,景寒林说:
“我们出去看看?”
柏昭说:
“别忘了,门外还有蜘蛛呢!”
我说:
“我们站到门口看看!”
柏昭奔进屋里拿出了一把手电,我们站到大门口,用手电往外照,却发现,蜘蛛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门外的蛛网也都没有了,连死去的蜘蛛尸体都不见了,我们这才发现,那时候进到院子里被我们踩死烧死的蜘蛛尸体,也没有了。
柏昭说:
“真他妈奇怪!”
我说:
“看来,妖怪们撤退了!”
景寒林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痕,说:
“同志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啊,小心怪物们杀个回马枪!”
柏昭嚎叫着,说:
“景寒林,你可不要吓我!”
正说着,老船和西岳华从黑暗中现身,一前一后向大门走来,我们让开大门,他们走进了院子。我们一起进到堂屋,铁师娘和冬冬妈妈搀着雪柯,也到了外间,雪柯脸色蜡黄,看起来简直像是重病在身的样子。她看见我们,微微笑了一下,柏昭和景寒林看见雪柯凄惨的笑容,心里也很难受的样子。
景寒林过去帮忙搀扶,柏昭和我手足无措,感觉我们帮不上什么忙。以前,柏昭和景寒林跟我多次来过铁师娘家,雪柯在的时候,每次都做好多菜,热情地招呼他们吃,景寒林和柏昭也不客气,他们也把雪柯当作亲姐姐一样。他们也喜欢蔓蔓,柏昭给蔓蔓照了许多照片,而景寒林则给蔓蔓买了许多玩具。现在,蔓蔓死了,连尸体都没有了。
老船和西岳华各找了把椅子坐着,老船看着西岳华,西岳华墨镜后的脸,依然没有表情。老船说:
“这位老兄,看起来年龄不大,道行不浅,衬得我这老家伙不中用了!”
西岳华只淡淡地说:
“过奖!”
景寒林看气氛有些尴尬,圆场说:
“船师傅,别介意,他叫西岳华,一向不爱说话,但是个实在人!”
老船微笑着,对景寒林说:
“姑娘,大家都叫我老船,我可不姓船!”
景寒林有些不好意思,说:
“对不起呀!那师傅您贵姓?”
老船说:
“免贵姓慕,你叫我老船就好了,大家都叫我老船,都忘了我的姓了!”
柏昭说:
“慕船,好名字!”
老船说:
“小伙子,柏昭也是个好名字呀!”
又看了看景寒林说:
“景寒林,也是好名字,好听!”
柏昭笑了,说:
“看来你把我们的名字都记住了!”
铁师娘说:
“老船可是过目不忘,过耳不忘,只要听一声,就全记住了!”
顿了顿,铁师娘又说:
“老船,出了这么多事,你说,这是咋回事呀?”
老船皱了皱眉,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皱巴巴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自顾自地抽了起来,他的阴阳铃就放在他的上衣口袋里,那口袋特意做的很大,但依然被憋得鼓鼓囔囔的。他应该五十多岁,但头发全白了,脸上布满了皱纹,手也干枯如树枝,能看出,他饱经沧桑。抽了几口烟,老船似乎舒坦了许多,说:
“有人用了邪术,但什么目的,我也不清楚!”
柏昭急切地说:
“那到底是什么人?”
老船又抽了一口烟,看了看铁师娘,说:
“据我所知,如今在这世上,会这种邪术的人,不过三个人,一个还在坐牢,一个全身瘫痪,能够兴风作浪的,可能只有一个人!”
铁师娘低着头,看着地上,说:
“穆南川那侏儒还在牢里,而谢雨拓那疯婆子瘫痪了,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山槐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