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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最后的玩家-第38部分

小说: 最后的玩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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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嘱咐灿灿,千万别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的亲生父母。
  “放心好了,子仪哥,”她又叫他子仪哥了。“你不让说,打死我也不会说。”
  子仪的脸上绽开笑容。“谢谢你,好灿灿,你给我捏住了这么重要的一条线索。说不定它关系到公司的命运。”他兴奋得忘乎所以,走上前去,轻轻抱了她一下,就像哥哥抱妹妹,父亲抱女儿。
  灿灿的脸红了,什么话也没说。
  刚到五点钟,丘子仪便收拾东西回家。乔文宣说虹玉晚上回去,直觉告诉他,乔虹玉肯定会在今晚第一时间往家里给他打电话。
  八点半的时候,电话铃响了。丘子仪竭力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让铃声响过三遍,才拿起话筒。切莫显得太过着急,他告诫自己。
  “子仪吗?”听筒中传来柔和悦耳的女声。“我是虹玉。”
  “虹玉,”子仪停顿了好一会儿,然后深吸一口气。“你好吗?”
  “还算好。我知道你找我有事。咱们确实应该见见面了,我也有事要告诉你。”
  他们约在了天伦王朝饭店的室内休闲广场,九点半。


第十九章 复仇的心
  1
  钱彪再也无法从安吉得到任何支持。安吉现在是自顾不暇,一心想着怎么应付银行的抵押担保,根本顾不上骑虎难下的京房置业了。联合坐庄的几家私募基金,早已把当初的旦旦信誓抛在了脑后,一门儿心思往外甩货,每天开盘集合竞价时都往跌停板处挂单子,能出一点是一点。安吉传媒的股票,仿佛成了瘟疫,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昔日的精诚合作团队,现在树倒猢狲散。如此险恶的危局,钱彪还从来没遇见过。
  按说钱彪也是个风雨中闯荡过来的商海老手。海南的房地产泡沫,1994年的股市狂跌,他都曾亲身经历。虽然也偶有闪失,但由于手疾眼快,都未曾伤及筋骨。这回却不同了。这回他自恃有内线,有后台,是抱定了必胜的决心进场的,他不仅押上了自己的全部家当,还把透支融来的钱也全都投了进去。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股市大环境的突变,再加上一时疏忽,对杭州那个小机构的背景情况未曾亲自去做更为深入的了解,在最要劲儿的关头竟遭到了突如其来的狙击,他终于翻了车。这车翻得这么惨,他的数亿家资,顷刻之间灰飞烟灭,就连他的房地产项目,也被捎了进去。大意失荆州啊!
  他现在真是要多郁闷有多郁闷,要多闹心有多闹心!社会上不是正流传什么八大大窝囊吗?股市被套;赃款被盗;小蜜被泡;伟哥失效;麻将点炮;头一回找小姐被举报;生个孩子像对门老赵;完了事老婆说还要还要。这里面的第一条,他就有份。钱彪,他这个在股海中兴风作浪了这么多年的大鳄,他这个屡屡能化险为夷的人精,到头来居然作茧自缚,炒股把自个儿炒成了股东!这叫什么事!真他妈绝了,这要是不叫黑色幽默,什么叫黑色幽默?!
  要说他一点都不后悔,那是假的,假如当初听了丘子仪的就好了,及时收手,自己也不至于输得这么惨;假如……没有什么假如,股市不相信眼泪。这是一个成王败寇的地方,输了就是输了,指望谁,抱怨谁,都没有用。还是那句老话:无产者只有自己解放自己。
  自己解放自己,谈何容易!中午李建华陪他喝酒,这个同他一样也赔了个底儿掉还欠了一屁股债的小子,好像并没有像他这样灰心丧气。李建华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天下大着呢,何处黄土不埋人!他说,天下虽大,可手中无钱,便没有我钱某人的立锥之地。李建华说,安吉合资项目上不还趴着钱呢吗?您也是这个项目的股东之一呀,只要张总和丘总签了字,就可以用这笔钱东山再起。建华还向他表态:彪哥,我就是您的人,您上刀山我跟您上刀山,您下火海我跟您下火海!
  这小子还挺够意思。
  仔细想想,建华的话未必没有道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还有一句:人挪活树挪死。对,该挪就得挪!幸亏在美国办了个公司,半年前老婆也过去“蹲移民监”了,他暗自庆幸。
  他想起了黑子。这个亡命徒年前回了北京,手下网罗了一拨弟兄,他们这伙人最近在道上动静挺大。上礼拜黑子和虎子还来他这儿拜见,说有事尽管差遣。
  他现在真有事了。
  2
  丘子仪提前十五分钟就来到天伦王朝饭店的这个号称“亚太第一”的室内休闲广场,捡了一张离入口不太远的桌子坐下。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味,理查德·克莱德曼悠扬的钢琴声轻轻荡漾。
  九点半整,一位雍容高贵的女人在一女两男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子仪认出,女人是乔虹玉,她身穿白色的巴黎世家裙装,足蹬银灰色百丽高跟鞋,一串海蓝宝石项链在起伏的开胸处幽幽吐瑞,宝石颗颗大如小鸽卵,一头挑染过的秀发波浪般披在肩上;跟随在她身边的那个年轻女子留着短短的小子头,动作灵活,手脚麻利,看上去精明干练,一副白领职业女性派头;身后的两个男人身穿黑西服,尽管是在室内,却仍然戴着太阳镜,显然是保镖或跟班之类的。子仪站起身。
  乔虹玉看见子仪,加快脚步,来到桌前。“子仪哥,你好!”她似乎一下子又变成当年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了。
  “你好,虹玉!”子仪捉住她伸过来的手,握了好一会儿。虹玉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幽香,是时下最流行的法国香水CD绿毒,对这一品牌颇有好感的丘子仪一嗅便知。
  “小燕,你们下去吧,”虹玉吩咐年轻女子。“我和丘先生单独坐坐。”
  “是,老板。”小燕朝两个男人歪了一下头,三人退到距此七八米远的一张桌子处,坐下。七八米,这是一个合适的距离,他们既听不到老板的谈话,老板这里一旦有事,他们也可以立刻上来照应。很有规矩,子仪不禁想到。
  他们要了两杯卡布奇诺,慢慢地呷着咖啡,彼此打量着对方。两个人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你我有多少年没见面了?”子仪终于打破沉默。
  “该有十年了吧,”虹玉说。“自从你出国以后。”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子仪借用杜工部的诗感慨道。“十年,发生了多少事!可你没变,还是那么光彩照人,而且更有气质了。”
  “什么气质?铜臭的气质?”虹玉的嘴巴仍旧那么刻薄。见子仪没做声,她又说:“你也没变,只不过愈发像高仓健了。”
  丘子仪哈哈大笑。“给我讲讲你自己。”
  乔虹玉喟然道:“那就说来话长了。”她告诉子仪,正如他所知道的,她有过一段婚姻,丈夫是个私企老板,也是个不安分的花贼,这使完美主义的她无法容忍,最终离了婚。离婚的时候她狠狠敲了他一笔,这笔钱就是她掘到的第一桶金。后来她辞职下海,开始做生意。她做得很顺,似有天助。再后来她弄了个加拿大身份,两边做买卖,越做越大。她几乎收不住手了,因为她的生活中已经没有了其他目标,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嫁给了金钱,赚钱似乎成为了一种常态,一种惯性。
  “于是你就炒起了安吉传媒的股票?”
  “炒安吉传媒我才不是为了赚钱呢。”虹玉嗤了一下鼻子。
  “那是为了什么?”子仪感到有些意外。
  “为了报仇。”她的眼睛眯虚着,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报——仇?”子仪十分惊讶。“安吉传媒和你有什么仇?啊,对了,张吉利是公司总经理。我知道你不太喜欢你的前姐夫。但是据我所知,他对你还是蛮欣赏的,你们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张吉利蒙你骗你,拐走了你未婚妻,你还把他当哥们儿。当就当吧,那是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我管不着。用你们的话来说,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我们女人就像一件旧衣服,被你们男人扔来扔去!”虹玉越说越气愤,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这话你就扯远了,”子仪连忙辩解。“你误会了。”
  “误会?你知道我姐姐为什么和张吉利离婚吗?”
  “感情不好呗。”
  “仅仅是感情不好?”虹玉冷笑一声。“你也知道,我姐姐可是个非常保守的女人,不到万不得已,她一定会从一而终的。”
  “那我就不明白了。”
  “我告诉你吧。”停顿了片刻,虹玉说:“张吉利——你的铁哥们儿,做买卖捅了大娄子收不了场,为了救自己,索性巧施美人计,把老婆拿出来,贿赂给了对她垂涎的国企老总!”
  “有这种事?”丘子仪大吃一惊。
  “你知道那个国企老总是谁吗?”虹玉盯着子仪的眼睛。
  “是谁?莫非是——”他张大了嘴巴。
  “对,就是他。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冯建设!张吉利知道虹飞肯定不从,便在她饮料里下了安眠药,狗色鬼这才得手的。伤天害理呀!献妻者顿解危局,不仅如此,还赚了大钱,你的这个铁算盘兄弟又因势利导,把自己的小作坊挂靠到了大国企,于是一步登天,如今闻名天下的安吉就这样诞生了。”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寂。好一会儿之后,还是虹玉打破了坚冰,继续讲述。
  这桩一开始就错的婚姻也因此而走到了头。离婚后虹飞心情极差,更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和张吉利一直采取措施,所以,这腹中的胎儿肯定是个孽种。在全家人的一致坚持下,孩子终被拿掉,是个男婴。虹飞哭得死去活来,甚至歇斯底里。不管怎么说,孩子毕竟是自己的骨血,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啊!那段时间,她的情绪跌落到了冰点,不,冰点以下,要多冰凉有多冰凉,自杀的心都有过。虹玉向她提议,不如出去走走,换换环境散散心。于是姐俩去了张家界,在那儿她们认识了一位名叫莱斯利的英国贵族。这个号称男爵的老先生快六张了,却仍是单身。他风度翩翩,绅士派头十足,对虹飞更是一见钟情,大献殷勤。他穷追不舍,甚至一路尾随到北京,很正式地向虹飞求爱。老先生虽说年纪大了些,可人看上去好像还不错。不过婚姻大事,毕竟谨慎为上,家里人提醒虹飞多观察些时日,考验考验。可虹飞早已被一系列打击弄乱了方寸,一心想着摆脱目前的状况,最好是躲到天涯海角,彻底改变环境,而莱斯利恰好能够帮助她做到这一点。于是她就稀里糊涂答应了对方,把自己胡乱嫁了,跟着这个尚未充分了解的老头去了英国伯明翰。到了那儿她才发现,莱斯利说是贵族,其实家世早已没落,虽说还不至于家徒四壁,却也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其实家贫倒不是什么大问题,虹飞并非一个物质上要求很高的女人。可莱斯利好逸恶劳,成天耍大爷脾气,眼高手低,干啥啥不成。虹飞只好自己外出打工,给华侨家的孩子们补习中文,甚至去中餐馆端盘子,挣些外快,贴补家用。
  讲到这里,虹玉的声音颤抖起来。“吃苦,受穷,这些虹飞都不在乎,最令人不能容忍的是,莱斯利他……”她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抑制自己马上就要沸腾的情绪。“莱斯利,看上去温文尔雅老实巴交的莱斯利,原来是个变态!你知道什么叫虐待狂,什么叫受虐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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