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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洞仙歌-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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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是笑了?
  辛灵还在发愣,却听见方羽青用一种暖和像煦日的声音同她说话:“一路平安。”
  
  ※ ※ ※
  
  三天之后,他们四人便下山。陆焕嘱咐了又嘱咐,他们此行唯一的使命,就是令天子归位。皇帝做了皇帝,他们就算渡了劫难。
  “回来便能成仙。”陆焕斟酌了会,郑重地告诉他们。
  四人脸上有掩不住或多或少地兴奋。
  
  陆焕又把一本书交给夺魁的律令,告诉他们这书上就是那真命天子的命——敢情这天命还是有书的。
  辛灵心里这么想,却明白不能问,不能问,心里便越是记挂
  
  等她下了山,都坐着苍鹫都飞到海上的时候,脑海里还回荡着这个问题。扭头看向身后同乘的人,发现律令也在发呆——律师兄该不会也因为这个问题纳闷吧 。
  她莞尔而笑:“律师兄,你说这书是谁写出来的?”
  “是方师叔笑得好看,还是我笑得好看?”律令却突然冒出了丝毫不相关的一句话。
  “咯咯咯——”辛灵怀抱里的公鸡,总是不是时候的乱叫。
  
  他几时见着了?
  莫非那日泛排,律令悄悄跟踪了他们?辛灵略略生恼,本想斥他几句,不回答他。却不知为何直言了出来:“物以稀为贵,你天天都笑,时时刻刻都笑,自然 是比不上方师叔那一笑得好看。”
  
  律令听了,突然就皱了眉,嘴也紧紧抿着,突地转了转眼珠,挤眉弄嘴活动了面部五官,唤她:“辛灵!”
  辛灵翻翻眼皮,白了他一眼,却发现律令对着她,做了极正经的一笑。
  极其认真。
  辛灵却觉得:这律令严肃起来的笑容,怎么给人邪慑的气势。
  倒像是在哪里见过。
  想不起来。
  怎么也想不起来。
  
  “幕遮,幕遮——”后头有人在叫唤,好像是陆蘅师姐的声音。
  辛律二人叫苍鹫放慢了,见陆蘅急冲冲乘着黄鹄赶来——她怎么把师傅的坐骑乘出来了?
  “辛师妹,律师弟,你们帮我叫幕遮等一等!”
  
  辛灵和律令点头,驾鹫同陆蘅一道,左右生风,追上了前面的苏幕遮——他的坐骑,也是一只鹄,只不过是褐色的。
  “幕遮,我想来想去。”陆蘅说着,解下腰间的法宝紫剑,递给苏幕遮。眸溢秋水,声音果断:“今日离别,脱手相赠。”
  
    
  
  
  
  卷二:仙道茫茫
  第23章 初踏凡尘
  飞过万里海域,终见到了往两边延伸的岸。
  厚实的黄土,那是熟悉又陌生的凡间。
  苍鹫落地的时候,辛灵疑迟了好一会才迈出了脚步,试探着踩在地上——同她以前踩着的感觉一样。
  还好没有什么变化,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又环顾四周,恰恰好是当年冥狱杀人的地方:“轱辘轱辘”越滚越脏的头颅,不偏不倚差点戳进自己的脑门的那道光,还有那令人厌恶的表情说“本王怎么会 舍得你死 ”
  又想起方羽青脸上那道长疤,也是冥狱的杰作。
  不禁有些反胃。
  
  “辛师妹,你怎么了?”律令在一旁,见她脸色突然变得难看,忙关切道。
  ““誓杀冥狱。”她低低沉沉一字一句出声,因为低着头,没有看见律令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和那双寒光闪过,最终不是滋味的眸。
  辛灵什么也没有看到,当她抬头去看律令的时候,还是那个成天乐呵呵的少年。
  “律师兄。”她打断了还保持笑容的他,斩钉截铁问道:“若是当真撞上,你可愿同我齐心,舍命也要杀了那魔头?”
  目光灼灼,言语决绝。表情凝重,诚意相邀。
  “咯咯咯——”大公鸡从开始就一顿乱叫。
  “哈哈哈——”律令突然仰头大笑,辛灵也“呵”地笑了,她以为,律师兄这是同往常一样,爽快的答应了。
  
  “走了,我们去洛阳。”前头的苏幕遮和阿香,见他俩不走,就又折返回来,催促他们重上坐骑,飞去洛阳。
  “为何要去洛阳?”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辛灵音都颤了,一股浓烈的思乡之情被勾起:洛阳城的家,还有家中的爹娘,“哗啦啦”回忆像泄了闸般的涌出 来。
  不禁鼻子一酸。
  
  “洛阳是都城,天子归位之事,我们考虑着,想从都城下手。”
  “洛阳几时是都城了?”她在洛阳成住了十六年,它从来就不是都城。
  “辛师妹,我忘记同你说了。”律令却走过来向她解释:“归墟里一年,凡间过十年。”
  
  原来再重踏已是百年身,沧海桑田。
  
  ※ ※ ※
  
  苏幕遮,阿香,律令三人收起坐骑——或化为披风,或令它们自在郊外歇息。便进了洛阳城——辛灵的大公鸡个头不大,不用隐藏,只有“咯咯咯”地跟在她 身后。
  
  辛灵生活的那个王朝已经灭亡六十年了,二十五年前,新朝在洛阳建都,国号大衍。
  大衍朝在这二十五年里,将洛阳城扩了又扩,街街巷巷兜兜转转,四人一时没了方向。
  辛灵却有一份其他三人没有的怅然:这洛阳城改了旧日容貌,她走了这么久,只见着零星三两个楼台依旧,却连这几个楼台,都已物是人非——百年前最热闹 的戏楼成了客栈,卖酒的肆子如今杀猪。
  
  四人前后依次走着,突听见后面低低一声:“等等。”
  众人以为听错,迟滞一下继续走,却听见后头那人说:“你们归墟的四个,等等。”
  回头看,是个玄色道袍,戴出云冠的老道——样貌却是俊俏年轻。
  “沈前辈。”四人齐声弯了腰,以晚辈之礼,拜向天姥山的仙人沈炎。却发现他身后藏着一个瘦小的身影,露出淡绿罗裙的一角,还有几根长发,浅红或浅白 。
  这个躲着的人,不是敖寒冰那个侍女小荷吗?
  
  “你们四个,可有看见敖寒冰?”原来敖寒冰趁着他们离开,也从蓬莱私跑出来了,一个人悄悄提前进了洛阳——她打算以己之力,让天子归位。
  四人并未见到,因故都是摇了摇头。
  “这丫头私跑出来,真是无法无天了。”沈炎同方羽青至交,脾气却比他要随和很多:“你们若是看见了,定要劝她回去。不能这么意气用事。”
  
  “就她们能劝我回去?”突然就有人不打自招的冒了出来,玉簪珠链嵌在乌发,眉若远黛,高高的挑起。
  敖寒冰斜瞟了一眼辛灵,满是敌意:“就这种靠着簪子赢的人?”
  
  “丫头,同门之间,要讲究谦让。”沈炎假装做个敲栗子的手势,却并不巧下去,反倒好言相劝:“你快回去,好歹是我来找你,要是轮到你师傅来了”
  “有什么好谦让的,本来下山渡劫的人,就应该是我。”敖寒冰说着,情不自禁伸出食指指向辛灵道:“而不是她。”
  余光一扫,枭厉瞥见沈炎后头的小荷:“小荷,你个贱蹄子,竟然敢出卖我?”
  小侍女立马下的出来跪下,声音和腿一样软:“公主,公主小荷错了,公主饶命。”
  不停地磕头。
  
  “贱蹄子,还要我饶你?”敖寒冰怒气冲冲,大步过来,右臂也抡起,就要扇上去。
  “哎呀——”却被人死死扣住了手腕,用力之猛,疼得她“哎呀”叫痛。
  “小荷是你师妹,同你不分尊卑。”好脾气的沈炎突然就生了气,整个人都阴沉下来,从未有过的可怖,他再反手一抓,直接就折断了敖寒冰的手臂,“咔嚓 ”几声脆响。
  “走!”沈炎连同四人道别也没有道,就径直将敖寒冰捉了回去。
  这事情来也匆匆,去也迅速,四个人都还有些懵,伫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来。
  
  ※ ※ ※
  
  “不如,随我走吧。”辛灵突然提出要引路,其实她也没有头绪,只是有一种愈来愈强烈的感情,好像正驱使着她,要她一定要到一个地方去。
  便随着这份感觉,左拐,直走,再左拐,再右拐看见了那处目的地,她禁不住就掉下泪来。
  原来她不知不觉,走到家门口来了。
  “咯咯咯——”
  
  显赫富豪的辛家,好像早就落败了,不知爹娘魂归何处,就连她家那十进十出,练成数亩的老宅子,也彻彻底底不在了。如今这里是个一层的烧饼铺子,但她 却一眼就辨认出了这块土地。
  百年晃眼过,家的气息还在,还是能带给她亲切和温暖。
  
  见有人站在店前,铺子里的大叔走出了,拿手擦拭了头上的汗,热情笑道:“姑娘公子,买烧饼不?”
  辛灵只觉心中一紧,气势逼人。往左右看去,其余三人也是神色凛然,皆有这种感觉。他们看了看这铺子上挂着的招牌,上头写着不算好看的八个大字:妞妞 和张得来烧饼。
  
  四人交换眼色点了点头,律令便掏出那本天命之书来看,很快就肯定地朝其他三人点了点头。
  书上写着,本应该做天子的那个人,叫做张得来,宿迁人氏,今年正好四十岁。
  眼前卖烧饼的大叔,就是她们要找的真命天子。
  
  辛灵他们几个人,身上带大多着剑,如果寻常卖烧饼的小贩,见着他们不回答自己,反倒是一会掏出一会使眼色,肯定要么慌神,要么生出疑问,可这个张得 来,却看起来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只是站在原地笑笑:“你们不买烧饼啊,那算命不?”
  他说着指向铺子右侧,那里挂着个小条幅:本小店兼带算命,每卦三钱。
  
  “好,那就劳烦大叔帮忙算算,在下是个什么命。”辛灵没有掏出那枚带了一百多年的铜钱——时过境迁,前朝的钱早就不能通用了。想掏银子,却是没有— —仙人们哪用得着这。
  一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右手不知不觉捏紧。
  “先付钱,后算卦。”大叔却偏偏巧在这个时候找她讨钱。
  右手攥紧得愈发用力。
  突觉掌心里多出了什么,硬梗梗的。她摊开一看,竟是本朝铜钱三枚,正值三钱。
  一急,竟急会了变物的法术——不过师傅以前变这法术的时候告诉过她,变出来的东西,最多只能存在一个时辰。
  那个一个时辰后再补给张得来吧。辛灵想着,将铜钱递了过去。
  
  张得来先从她摊开的右手上收钱入囊,然后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又叫她将左手也摊开来,看了又看:“姑娘,你是双手川字纹,亲情寡淡姻缘薄。”
  亲情寡淡?倒真有些准。
  辛灵浅浅一笑,很快就没再放在心上,她将手重新背后,一捏,又变出三枚铜钱:“大叔,那再劳烦你算算。”
  张得来先看了辛灵,眼珠子往右转过去,律令,阿香,苏幕遮,一个一个打量完,又转回来重盯着辛灵:“不知姑娘这次要算哪位?”
  “我想算算大叔你,是个什么命。”
  
    
  
  
  
  第24章 命由天定
  “辛师妹!”众人大惊,叫辛灵别说,却迟了。那卖饼的张得来瞪着眼睛听她说完,居然哈哈大笑:“哈哈,我是个什么命?”朝铺子里张望了一眼,满是幸 福道:“姑娘,我就是个和我儿子卖烧饼,回家有我婆娘做的热汤的命,哈哈!”
  四人面面相觑,见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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