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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

三娘 (精)-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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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京,就不着急赶路了,遇上天好的时候,朱晏会教三娘骑马,等进了兖州府地界,三娘的骑术已经颇过得去了。

    到刘全老家的那天正好是腊月二十三,几个人边玩边走,走了整整一个月,别管三娘有什么心思,也得等过了年再说。

    刘全家有点儿出乎三娘的意料之外,里外三进的宅子,颇体面,家里还留着个看门的老家院,见了面,主仆两个抱头痛哭一场,诉说了一遍,便安置着住下了。

    三娘跟朱晏算贵客,也住进了刘家,好在刘家如今就剩下主仆两人,连朱晏那些侍卫一起都住的开。

    在刘家一直住到来年开了春,三娘见朱晏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也就不管他了,去刘全说的高青县里转悠了一圈,瞧上了个河边儿的宅子,让守财出面买在手里,略收拾收拾便搬了进去。

    朱晏见她安置妥当,抽空回了京,毕竟出来的匆忙,好些事儿需他料理,他想着这次回去料理明白,日后就陪三娘,住在高青县也好,四处游历也罢,总归少回京了。朱晏想的是好,不成想,他走的这些日子便出了大事儿。

    三娘在高青县住了几日,忽想起守财的老家貌似也是这边儿的,便问了一句,守财道:“是不远,出了高青县城往西再走七八十里就是。”

    三娘问他:“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守财点点头:“有娘有兄弟。”三娘道:“既如此,我放你半个月假,你也回家去瞅瞅,别管怎么着,也算衣锦还乡。”说着给了他一百两银子,又让新买来的小厮跟着他,骑着马去了。

    守财回家,家里如何欢喜先不说,且说他在家呆了几日,惦记三娘这儿,便辞了他娘跟兄弟,从家里往回走。

    不成想他刚出村口,一错身的功夫,却落在一个人眼里,不是旁人是他的老乡周大福。

    武三娘是死了,死的风光无限,虽没正是下封号,那下葬的规格都是照着正经皇后来的,这一场丧事,从十一月一直折腾到过了正月十五,才算消停,周大福的心也算凉了,本想着压住三娘这个宝,以后混个好出路,不想三娘这一死,他哪里还能出头。

    何曾想,他师傅真有先见之明,三娘是死了,可皇上心里却仍撂不开,举凡三娘生前稀罕的吃食物件儿,归总了全挪到了乾清宫去,连带周大福这个给武三娘做饭的也挪了回去。

    如今皇上吃什么,都要问一句:“三娘可喜欢 ?”周大福伺候了三娘几日,且这小子会说话,常顺着皇上杜撰些三娘的事儿来说给文帝听,文帝大约也知,这十句里有五六句切实的就不错了,却有这五六句也是好的,总比他自己一人苦思苦想的强。

    到了这会儿,文帝才发现,自己跟三娘在一处的时候,两只手都数的过来,三娘的笑语嗔谑在脑子里翻过来掉过去,来回这么想,想上一天再想上一夜也就想完了,这当口,正巧周大福填了这个缺,一来二去的,他师傅刘方都靠后了。

    之所以能回乡探亲,还是前些日子,周大福给皇上做了一碗面,皇上吃了,问他是何处的面食,周大福答是陕西的,文帝愣了楞,半晌儿叹了一句:“是啊,如今想起来,你主子的家乡便是陕西呢。”

    因文帝念着三娘,便如今人已经死了,他还是这般唤周大福,旁边的陈二喜心说,这人要是走运,怎么都能得好儿,武家祖上是陕西的没错,可那得往上倒三辈儿,别说到武三娘这儿,就是她爹也是个地地道道的京城人了,这话也真不知皇上从哪儿想起来的。

    却听皇上接茬又问了一句:“大福你的家乡是哪儿?”

    周大福也会来事儿,假模假似摸着眼泪说了一通有的没的,文帝道:“你主子心善,旁人也还罢了,对你们这些下人倒好,想来今儿若是她听了你的话儿,必会让你家去瞧瞧,如今你只当我是你主子,放你的两个月假,回家瞧瞧你老子娘,好歹的生养了你一场,也尽尽孝。”

    周大福忙磕头,把陈二喜给恨的啊,心说我这个乾清宫的大总管,都没熬上回老家探亲,这个歪路里熬上来的周大福倒抢了先,心里再恨,也没招儿,万岁爷都发话了。

    说了两句苏酸话,让周大福收拾收拾上路了,道上走了半个月,在家呆了一个月,这眼瞅开春了,想着回去呢,忽想起守财来,好歹两人是老乡,一个县的,就隔着几个村子,也就二十里地的道。

    武三娘的尸首是找着了,守财的尸首却没影儿,一个太监也没人精心去寻,也不知顺着冰下的水飘到何处去了。

    周大福想起两人在宫里算有些来往,不去他家瞧瞧说不过去,再说,自己也还沾着他的光呢,若守财还活着,这会儿哪轮到自己得意。

    这么想着,赶这天一早便坐着车来了守财家,琢磨着给守财家撂下几个银子,也只当给自己积德了。

    不想刚进了守财家的村子口,他寻思撩开车帘往外头瞅瞅还多远,迎面就瞧见两匹马从身边儿过去,一晃眼的功夫,瞧着前头马上像是守财。

    周大福愣着一会儿,心说莫不是自己眼花了,不能啊,守财那样儿,自己如何能瞧错,莫非真是他,忙让车把式掉头远远跟着前头两匹马。

    一直跟到了高青县,进了城,眼瞅那两匹马站在了河边一所宅子跟前,周大福让车把式把车停在对岸,他上了桥,远远瞧着,先头那个像守财的下了马,一转身,这回周大福可瞧了个仔细,却也惊在当场,不是守财却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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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福在桥上立了得有半个时辰;也没想明白;守财怎会活着,且衣着齐整;满面春风;哪像是倒霉的样儿;难道他侥幸没死,若没死也该回他自己家;怎会跑到这高青县来,如何不令人心疑;不若寻个人扫听扫听。

    想到此;走下了桥;到那宅子跟前,打量了一遭;宅子大门瞧着倒是寻常,不知里头如何,四下里瞧瞧,见有个婆子子从跟前过,忙上前搭话,问宅子里是什么人。

    那婆子倒也是个热心人,跟他道:“前些日子来了个外乡人,买下这处宅子,收拾收拾住进来一个公子,买了几个小厮一个婆子在跟前使唤,平日也没见出来走动,故此不知底细,只知姓周。”

    姓周?跟自己倒是本家,周大福猛然想起一件事来,武三娘扮成男装的时候,可不就是姓周吗,莫非是巧合,若不是巧合,难道武三娘还活在世上,这怎么可能,若武三娘活着,那慈云寺里头停着的是谁,那些和尚可是念了九九八十一天往生咒。

    便念了往生咒,皇上也没舍得下葬,就放在慈云寺里,令和尚日日早晚三炷香的供着,隔三差五就去慈云寺里住上几日,自己跟着去过一趟,还记得做了武三娘爱吃的菜,送进去的时候,瞧见皇上并未坐着,而是立在棺材旁边儿,手扶着棺盖,嘴里絮絮叨叨不知说什么。

    略近了才听真,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一些平常的小事,例如昨儿皇上做了一个梦,梦见武三娘与他梦中相会,两人正拉着手说话儿呢,不想就醒了等等,说这些的时候,皇上的语气很是温柔,眼中闪闪烁烁似有泪光。

    周大福没敢仔细瞅,摆好了菜就退下了,这摆供桌的差事,也并非什么好差,前头一个小太监,因进门的时候脚下不妨绊了一下,手里端的供果摔在地上,皇上大怒,斥他大不敬,狠打了三十板子,就算保住了小命,这以后也再没出头之日了。

    由此可见,皇上多着紧武三娘,人死了都这般,若知道活着不定多欢喜呢,这个念头钻进心里,周大福倒要瞧一瞧,里头的人是谁。

    打发了马车回去,自己就在河对岸的酒肆里头坐了,叫了一壶莲花白,两个下酒的小菜,不为了吃酒,眼睛一瞬不瞬瞄着对岸。

    也是该着刚着,他刚坐下,对岸那宅子的门就开了,说起来,三娘自打搬到这儿,今儿是头一回出来,朱晏临走时嘱咐她,让她且忍忍,待过些日子他回来,两人一处去逛逛,可等他回来,少说也的二十天,若再耽搁几日,一个月就过去了,这大好春光,岂不白瞎了。

    赶上今儿守财回来,天气又实在好,憋了两个月的三娘再忍不得,便要去郊外踏青,跟守财两个出来,翻身上马奔着城门去了,何曾想周大福跟河对岸坐着。

    就算三娘走的快,没瞧底细眉眼儿,可周大福也认的出,那实实在在就是武三娘,心里虽惊,却想,若自己把这个信儿告诉皇上,可不是大功一件吗。不管武三娘怎么会活着,瞧万岁爷那痴情样儿,活着总比死的强吧!

    想到此,周大福眼睛都亮了,哪还有心思吃酒,给了酒钱,快步出了酒肆,在城门雇了辆骡车回了家,到家站都没站,交代几句,就往京里头奔。

    来时走了半个月,这回来只用了十天不到,天擦黑的时候,进了乾清宫,皇上特准他回乡探亲,这是天大的恩典,走时要磕头,回来也一样要谢恩。

    周大福进来的时候,文帝刚传了膳,周大福的师傅刘方正在廊下候着,见了周大福,刘方愣了愣,心说,算着他得等些日子呢,怎这就回来了。

    刘方还没说什么呢,对面的陈二喜酸道:“哎呦,周大福回来了,一路上辛苦,怎不先回去歇一歇。”

    周大福知道他这是酸自己,心里暗道,如今你周大爷不跟你计较,今儿得了这次机会,瞧周大爷日后收拾不死你,嘴上却道:“您老这是逗着小的玩呢,哪敢歇,自是要先来给万岁爷磕头谢恩才是,劳烦您老帮着通传一声,小的捎了些家乡土仪,入不得眼,却是小的一片心意,回头小的给您送过去。”

    如今周大福正得宠,陈二喜也不敢太与他为难,就坡下驴道:“如此倒劳烦你大老远还惦记着杂家,得,你在这儿候着吧,杂家进去给你传个话儿。”周大福忙千恩万谢。

    待陈二喜进了里头,刘方一把拉过他道:“你小子可是有什么事儿?怎这般急匆匆就赶回来了?”

    周大福自是不会瞒着自个师傅,小声他耳边儿说了,刚说完,刘方的脸色都不对了,盯着他道:“莫非你想进去回了万岁爷?”

    周大福点点头:“您不总说,人这一辈子想混出头,七分运气三分本事,您徒弟前些年不走运,亏了师傅指点,才开了运,谁知这一开运就挡不住了,凭万岁爷对姑娘的意思,徒弟回了这事儿,岂不是大功一件。”

    刘方见他激动的脖子都红了,心里暗叹,到底年轻,这急功近利哪是什么好事,这是要找倒霉啊 ,他就不想想,万岁爷越是要紧武三娘,这事儿翻出来岂不越发的恼恨,有句话说,爱之深责之切,自打皇上幸了武三娘,这一步一步就陷进去了,那是爱到了骨子里啊,可这世上的事儿就说不清,那么些绝色佳人上赶着往前凑,皇上一个也瞧不上,就瞧上了个武三娘,可武三娘偏就是那个不乐意陪王伴驾的,不仅不乐意,还想尽法子要摆脱皇上。

    虽刘方不清楚首尾,如今一想也明白了几分,武三娘若甘心情愿,皇上如今也不至于三天两头往慈云寺跑了,甭说啊,一准是用假死使了招儿金蝉脱壳,就为着摆脱皇上。

    刘方倒觉三娘是个聪明的女子,这宫里头的日子,也就是外面儿上瞧着花团锦簇的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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