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水到蓝水的过渡-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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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那哪个部门的,班长谁?”
“你们这是向谁敬礼啊,旗都降了,怪癖!”旁边的武装更把枪托折成90度,搁在值更台上,一旁坏坏地窃笑。
我和丁大仙面面相觑,只得认栽了,无话可说,这几天条令都有背呢。
“去吧!”
背后更位长还在数落:“每年新兵都有新花样,怪癖!我当新兵的时候要是这样,班长不批死!”
“规矩真他妈的多,不敬礼要批,敬了还要批,什么世道!”一拐过后37炮的狭窄过道;大仙嘴上就来劲了。
“老子还有20个月就退伍了!”丁大仙的话忽然让我感到心惊,虽然他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我还是努力不去想这些令我不快的事,现在是不错的开始,我要小心呵护,免得乱了心情,弄得自己很低落,但问题还是要面对的,该死的队列!总得想个对策,这样批评多了,形成思维惯性就惨了,我这形象可就全毁了,就装一回吧,就这一回,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吧,况且是为自己好,为了自己将来好,这个理说得通!
第二天我现学现卖,提前一刻钟起床,洗完漱都还未拉起床铃,干脆去了码头。早晨的空气真好啊,凉凉的海风如春风拂面,天色已经发红,太阳就快出来了吧,更位长在码头上若有所事地检查着什么,武装更就惨了,在值更台前一个劲地搓手,是昨天那小子。啊,一天的开始,多么美好啊,都想到了小学时学的一首歌:天上的太阳你早,坡上的羊儿你好,轻轻地柳丝在摇,漫漫的晨雾在飘,新的一天来到了……内舱值日怎么还没拉铃,真希望他能快点,我也好早点看到士官主任诧异的表情,哈哈。
终于,平常让我紧张甚至都留有心理阴影的铃声,变得悦耳动听,就如清晨的湿润空气令人享受。士官主任出来了,又进了值班室,不一会就传出新舰员码头集合的广播,待他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我了,我禁不住的有些得意,我转过头,尽量让目光避开主任,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伙起的挺早的吗!”就是我想要的那句话。
主任很瘦很白净,身形不大,却一身的干练,而且看上去很冷,没见过笑脸,一副没人情味的样子,还是一个部门的,一点情面也不给,老批我,但我都原谅了,人在其位要谋其职,我也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
经主任这么一说,我真不好意思了,批了好几次,钱佳都想方设法给我支招,把护胸的扣子缝了4个,留了最右上面的一个,现在终于出了口气,痛快。主任还笑了,惨白的皮肤挤起来并不好看。
“谁让你这么早起来的,条令没学吗!”
“一日生活制度是以你为主,为你制定的吗?”
“像你这样,舰上还要排那么多更干嘛,全放羊了!”
“可是,可是别人都。。。。。。。”
“可是什么?”
“就你毛病多!”
怎么又是我,把我沉到马里亚纳海沟吧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4
昨天调码头,回支队了。
自3月4日晚分兵后,还是第一次回家。家里一下子紧凑了很多,码头小而旧,但是很熟悉,在杂志上经常看到,岸上设施整齐有序,这也是我喜欢部队的原因之一,高高的司令部很醒目,以前在舰船杂志上也经常看到,和外洋螺(这是钱佳的说法,不懂)那边相比,最大的感受是多了人气,有了生活气息,外洋螺那边几乎可用荒凉来形容!码头上靠的舰艇挺有意思,用刘洋的话就是物以类聚,护卫舰一伙,大驱一伙。
“护卫舰一般靠这边的3个码头,3号最好,对着超市和饭店!”
“那我们靠几号阿?”
“1号,最前面的那个!”
“不过1号也有1号的好处!”
“什么好处?”我问。
钱佳看了我一眼说:“会知道的!”似乎有玄机。
“大驱那边是4号码头,分两个区,1区和2区。”钱佳边说边指给我看。
“138那边是新码头,不要搞混了,出笑话!”
“138?”
我定睛一看,果然是,不是早期版本,没有尾炮,和886前后串靠在新码头上。什么时候回来的,入伍之前还没有消息的,大概就是新兵连期间吧,也是,新兵连时候信息很闭塞,报纸都没有,不过这突如其来的视觉盛宴把我给乐坏了,可不敢乱跑,班长就在旁边,得找个由头溜出去看个过瘾。班长东张西望,晃晃悠悠,好像也没什么事,我赶紧踮着脚很紧张地溜到下面的37炮平台大饱眼福:舰体还是乳白色的,果然有“卡什坦”,机库上的小门开着,机库上面还多了个球,但比前面的“音乐台”小很多,而整个身板比旁边的护卫舰大了一截,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像是粗犷的大汉VS娇小的美女,对比鲜明,极富视觉冲击力!
前边是4805厂,一摞舰船靠在那维修,全都破了相,有的满身通红,都是防锈漆。我们4号对面调了个头,再回来右舷靠上1号,肥硕的舟渡也拼命地用力划着圈,掉头靠码头,新奇的乘客一下子挤到舷边,各色长枪短炮闪个不停——看军舰了!
“给我了,钱老板!”操舵班长对钱佳讲,要他手里的望远镜。
“等一会,老李同志!”
“行了,行了,没出息!”
“等一下,给我的兵看一下!”
“你算了吧,不要把新兵带坏了,都像你这样,540就完了!”
他们两个说的我一脸纳闷,对面的信号班长只顾着笑,弄的我云里雾里。
“不就是小女孩吗,至于吗!”老李班长挥手去拿。
“给你了!”
“叽叽歪歪!”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钱佳说的好处了。
“晚上休息!”钱佳对我说。
“可以到老乡那转转,顺便买点东西,熟悉熟悉支队,这才是我们的家。买东西到三号,还有要注意军容风纪,不要让狗逮着!”
“狗?”
“就是纠察了,以后周三晚上都是原地休息,记住了!”
“是!”
晚上约了夏黎一起过去,去四号可一到岸上,距离感全变了,海上看上去近在咫尺的距离走了好一会才到,到了134先叫上半仙,然后一起去一区的132找峡哥。
132的厨房里,炊事班的穿着胶鞋在一个劲地用水冲洗地板,最后一段上层建筑左边是个厕所,经过的时候门也没关,一个家伙屁股还露在外面,而漫长的雷轨就在脚下,神秘的玩意确实没什么技术含量。
“我要崩溃了!”峡哥一见面就冒出了这一句,连寒暄都没有。
“大学生,真和说的没两样,机电部门不能去,可你说分到机电就罢了,偏偏还是锅炉班,没法活了,老子开始混了,混到明年退伍!”
“还有大学生,你不是说舰上不叠被子吗,才怪,比新兵连还严!”
我一看,乖乖,果然如此,三层简陋的吊铺上三个被子没话说,转眼看了四周,这个舰尾的大兵舱,窘迫有序,老旧的吊铺与棱角分明的豆腐块对比鲜明,而吊铺不仅窄,铺层之间空间也有限,坐都没法坐,这被子可怎么叠啊。
“峡哥你们这是怎么叠被子的,床这么窄!”
“不能提,都在最下面一层叠,轮着来,洗漱、上厕所、叠被子要错开来!”
“天一亮班长洗漱去了,我们自觉啊,先叠被子,千万要抢在班长回来之前,不然那脸色就叫你浑身不自在!”
“咦,这下铺怎么还不同了。”夏黎说。我一看,居然是用三个大木箱拼成的。
“是衣柜,那边的小柜子只允许放小物品!”峡哥指了指插在夹缝中的立柜,分的很细,一格一格的,和信箱有的一比了,白漆已经成灰黄色了,记录着年代的久远。
“我要找人,调护卫舰去!”
我沉默了,他们也不说话。
“我的关系还管用!”夏黎说。
“先看看形势吧!”
“对了,炮哥呢?”半仙问。
“他呆的住吗,三天两头往饭店跑,我看他们教导员要找他谈话了!”
“教导员?不是政委吗?”
“唉,我们和你们护卫舰不一样,大驱人多,300多号,舰上又分成三个队,每个队有一个教导员。”
这样,还第一次听说,陆军的编制在海军仍被严格执行着,而这还是源自老毛子。
因为害怕老兵有意见,大伙转移到了后甲板,硕大的尾炮占了很大一块地,还挤着深弹架与过时的发射炮。回来的时候我还在想,大驱不是不叠被子吗,条放在铺上就行了,可能是北海吧,我隐约记得好像是在《现代舰船》上看过这样的文章。
“起床!起床!5分钟后全体舰员码头集合跑步!广播全天工作——”
“不出操了?”
“穿什么衣服?”
没有人应答,我心里也希望去跑步,也许到家了,规定也变了,有可能!
“豁出去了!”还是云龙兄一马当先。我们赶紧拿出刚发下来的ADIDAS运动服——是共建单位的慰问品,只不过胸口印了个舰名。
“新舰员码头集合队列训练!”
“靠!内舱干什么吃的,不是玩我们吗!”
水兵服,水兵服,帅气的水兵服,快一点了,不然又要挨主任的批了。看着他们“噔噔”地上去,我也顾不得了,拖着笨重的水兵皮鞋上去了。到伙房右舷的时候,大伙基本都到齐了,怎么又落后了,不会又是最后一个吧,我心里暗暗地祈祷,冷不防李云龙一头撞过来。
“真他妈的晦气,帽子没带!”我还没搭上话,就过去了。
“又是你最后!”又是那张惨白的脸。
我想辩解,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云龙兄也黑着脸下来了,我心想这下你没话说了吧,我要用你自己的错误回击你,这是我的方式。
主任横扫了我们俩一眼,吐出两字:入列!
照例还是整理着装,照例把腰带晃的“咣咣”响。
“勒紧!岁数不大,肚子倒不小!”
“整个衣服磨磨叽叽!这么漂亮的水兵服让你们穿的猥猥琐琐!”
“停!”
“王致远!”
“到!”怎么又叫我?我立马把起床以来的每一件事过了一遍,不能再挨批了,一定要解释,要不然不仅面子没了,我这形象也定型了!我暗暗定下决心,甚至连理由都想好了。
最终我吐出了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主任头一偏,脑门的皱纹一紧。
“为什么?”主任又重复了一遍。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就你毛病多!”
“为什么!”
“怪癖!”
“为什么!”这下主任终于换上了他擅长的嘲讽口气!
“为什么!”
“毛病!”
“出列!”
……
这下我出名了。
1
“这条破舰!”
钱佳很秀气,小我一岁,但兵龄比我多一年,水兵服整的很合身,上下的折线都连成了一条线,紧贴在身上,白净的脸加上水兵服,很是帅气——这也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是他领我七拐八拐进雷头房间的:就两铺,还有两电脑,当时我在想,海军的条件就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