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秘案-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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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以为躲过了一劫。
这小子见机还真对,没过多久,果然抓壮丁的事也摊到了荫凉坝的山民头上。我曾祖父这时却因为看不惯“抓壮丁”的残酷无道,愤而辞职,从此无官一身轻,变成了平头老百姓。荫凉坝的民团队长李黑娃趁机“兼任”了保长,这李黑娃原本就“嗨”袍哥,开茶馆。他的茶馆里密设赌场,摆设红宝、单双、麻将、新式扑克,开局设赌,李黑娃掌红吃黑、聚赌抽头,大发横财。兼任了保长之后,更是有财有势,趾高气扬。
国民政府以前招兵都比较讲究,那是常情;一到打仗时期抓壮丁可就不论优劣了,打内战如此,抗战时期更是如此。只要“手脚齐全,有鼻子眼睛”者都在入选之列。当时的征兵政策,叫“三丁抽一,五丁抽二”,也就是说有一家三弟兄必须要出一个去打仗,有五个的要出两个。但一到实施起来,象李黑娃这样的土豪劣绅因为完不成上峰派发的任务,私下里早已超出了此界限。所以象马大麻子这样的无业游民当然是“壮丁”的理想人选。不过这小子腿儿跑得快,李黑娃找不着他,只好在村里胡乱抓人,一时间闹得鸡飞狗跳。
我曾祖父直到三十多岁方生了这么一个儿子,自然视为心肝肉一般。自己曾经当过保长,总算有点余威,李黑娃倒也找不到借口来“抓壮丁”,算是躲过了一劫。这股风直到接近年关才暂告一段落,山民们这时回过头来一看,村里被抓去当兵的约有二十来个,弄得到处都是愁云惨雾,家家都没有心思过年了。只有李黑娃受到上峰的奖赏,一家大小“吃片片拈闪闪”,一张脸笑得稀烂。
马大麻子在宁强县一个要饭叫花子的破庙里躲到年底,才回家过年。其实这时候这小子早已倾家荡产,吃了上顿愁下顿,早没了朱门大户的气派,只剩下一个“狗屎棚棚儿”,也就是他自己用茅草搭的窝棚。
这小子回家之后就接连偷了好几户人家,攒足了年货。当时村里的人都以为马大麻子失踪了,又给“抓壮丁”搅得没了心情,大都没有什么提防,因此着了道儿,给这小子捞着不少油水。
马大麻子终于有米有肉的过了几天舒服日子。好不容易捱到四月出头,他已经把以前做贼娃子时攒下的米面腊肉吃得一干二净,又回复到只剩一条裤子的光景,自然急得如没头的苍蝇一般,一连几天在村里转悠,也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这自然是因为村里人已经知道“贼娃子”马大麻子回来了,年节之前着了道儿的人虽然怨恨,但拿这小子也没什么辙。因为这小子穷得叮当直响,除了烂命一条,连点象样的东西都没有,抵押赔偿之事自然也就无从说起;除此之外,这小子偷东西的时候还很有些精明,一家拿一点,从来不将别人家的米肉拿光,被偷的人家因为损失不大,除了大骂几句之外,也不想和马大麻子大动干戈。大家想得还都挺明白:“勒龟儿子*儿还没黑到底,哪点没得几个贼娃子?遭偷了莫必还能把他龟儿子按倒嗷几口?算球了。”
但过年之后大家就都加强了防范,吃剩的米面、腊肉都悄悄藏起来了,家里都养上了呲牙咧嘴的土狗,要看见马大麻子的两只短腿儿绝对不会认作是两根木棒槌而口下留情。这样的防范让马大麻子到处碰壁,这小子渐渐的便不再出来闹腾。有人偷偷去看马大麻子的“狗屎棚棚儿”,却没有发现马大麻子的踪影,这小子从村子里凭空消失了。
原来马大麻子这天并没有窝在村子里,而是到村子东北面的天锅凼打野兔去了。
这小子被村里人来了个“坚壁清野”,里有狗子来回转悠,将自己的地盘戍守得固若金汤一般;外面却没有一点米肉油水。马大麻子无从下手,接连饿了好几天,只饿得两只眼睛发绿、前胸贴后背之际,脑中这才忽然想到:“我啷克哈戳戳的闷倒脑壳围倒勒几个黑黢麻孔的人家户嘿起转噻?青黄不接,要吃的没吃的,洞门边的天锅凼高头野物子还少唛?打两告儿野兔儿来吃一哈要不要得?哎呀,给老子要不得,要不得!听老班子人说天锅凼古怪得很,搞不好要把老命除脱!妈哟!硬是背时哟……”
“……给老子反正是死,逗算遇倒鬼大爷那也不一定死噻!只要老子不哈戳戳的切地狱寺跟鬼大爷办灯儿……对头!给老子再没得吃的饿也饿死球了,那还不如麻起胆子到山上切整一买卖!”
他既然想到这一点,便又寻思:“老子拿火药枪打野物子的手艺那还是有两篾块噻,老辈子说巴山顶顶高头有老虎,给老子骇人得很!……但是老辈子又说‘老虎不是嘿喜欢吃人的嘎嘎’,一般不得嗷人,看倒人嘿远逗扯抻脚杆飙刮刮的迢球了。天锅凼离大巴山顶又嘿远,更没得那家什儿。嘿嘿,老子旮旮角角都想到了,没得啥子事!”
思前想后,多方权衡,马大麻子觉得只要不到地狱寺去招惹孤魂野鬼,到天锅凼山腰打打野味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因此这小子就背上偷来的鸟铳,带上装满火药的竹筒和一大袋子铁砂,另外带了几根生了锈的铁钉,上山去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七章 荒坟凶尸
天锅凼峰顶的那片山窝里长满了原始森林,巴山冷杉、红桦、红杉、栓皮栎等树木都长得粗大异常,山窝里需几人合抱的参天巨木多得不计其数。
山下的河水清澈缥碧,河道弯弯曲曲,划出一道道优美的曲线;又好似一位婀娜多姿的仙女拖曳着衣裙飘带,在山野之间曼妙起舞。河水从东北流向西南,自天锅凼山后流出,再从鲹子村西侧流过。一座古朴的石桥飞架在涧池沟上,宛如长虹饮涧,河中倒映山光树影,显出一番别样的山间幽景。
虽然这天锅凼看似风水很不错,那把“靠椅”正是难得的“宝座”,山顶上的窝地更象是聚宝盆。但上佳的地形和优美的风景却与传说中的怪异恐怖大相径庭,青山古寺之中似乎早已埋藏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马大麻子背着鸟铳上山,他可不敢上山顶去那片窝地里找死,只打算就在地狱寺下面的山坳里打点野味,天黑就回“狗屎棚棚”睡觉去。一路上只见杜鹃花在草丛中悄然绽放,红艳艳的煞是喜人;玉兰花、丁香花在山野间摇曳,风过留香,沁人肺腑,让人旷神怡。山上的其它野花灌木也很多,栀子花、迎春花、野桂花、蔷薇花、猕猴桃、连香树、野樱桃……多得都数不过来。
马大麻子这小子虽然长得粗鲁,这时也被烂漫花枝所吸引,只觉神清气爽,在山林里扛着鸟枪观花;而对雄壮挺拔的青松、伟岸的巨杉视而不见。
其实这小子早已饿的两眼发昏,只一个心思在花丛中找吃的。红艳艳的杜鹃花是可吃的,他就先摘了几把塞进嘴里大嚼,酸酸的、涩涩的,有一种远离人间烟火的味道,倒也可以充饥;然而当他看见一棵野樱桃树就长在花丛中之后却吐之不及。青中泛黄的樱桃如颗颗晶莹璀璨的珍珠宝石,泛着诱人的色泽,他心花怒放地爬上樱桃树,又吃又摘,临走时还揣在怀里一大包,将那棵不算粗壮的樱桃树折腾得几乎便要折断,方才溜下地来。
“给老子,勒克恩桃又酸又甜的安逸得很,硬是要得!”马大麻子吃着樱桃,自由自在,倒也十分舒服惬意。
那位说了,这他妈的马大麻子是上山游山玩水观赏风景去了,还打什么野物子?看官,你这话还真没说错,只不过马大麻子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自然不会真有心思游山玩水。游山玩水是附庸风雅之人喜欢闹腾的事,马大麻子这样大字不识一个的穷棒子在这样的山光树色之下那可真是佛头着粪,花间晒裤,大煞风景。
但这不是老弟我瞎说,我们那地方的风景,给老子硬是要得,说白了就是迷死了你也没得人来偿你的命。
活该马大麻子倒霉,原来小日本鬼子在飞机上看见天锅凼半山腰上有一大片建筑物,在满山翠绿间泛着白光,以为又是国民党高官的别墅,便向着半山腰上的建筑物投了两颗炸弹。这建筑物其实是天锅凼南坡那座破败的地狱寺。
大概是日本鬼子的飞机从汉口起飞轰炸重庆之后到处转悠,转到秦岭边上来了,恰好还剩下两颗炸弹,好不容易看见天锅凼山坳下那一片青幽幽的建筑物,小日本鬼子就把它当作是国民党高官的别墅,也没细想就把炸弹投将下去。
这小日本如果长了毛,那是比猴儿还精,除了轰炸重庆的繁华地段外,也不放过惹眼的建筑物。据说那时候国民党高层政要附庸风雅,常常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整块地皮建造别墅,相与攀比,政客平民都不足为怪,重庆的许多山上就有这样的别墅,但对外的称呼,一律叫什么什么“公馆”。
这两颗炸弹丢下来之后,准头偏了一点,擦着地狱寺藏经楼的一侧掉到下面的一个山坳里去了,根本没炸着寺庙,而是在山下的坳里掏了一个大坑。
当时马大麻子吃完了樱桃,正在一个开阔平坦的山坳里打野兔,瞄了不一会,“通”地一家伙出去,就打倒两只。这两只兔子一老一小,大概是母子两个,给马大麻子一铳打绝了种。好在天锅凼山上草木丰茂,野兔山鸡在所多有,给马大麻子打吃一只两只兔子也算不上什么。
这小子丢下鸟铳,迫不及待的就剥了一只,又捡来几大根枯树枝,掏出火石火绒,把火绒掖在拇指下,用火镰子一蹭火石,把火绒引燃了,点着枯叶树枝,生了一大堆火,将兔子烤得半生不熟,也不管沾灰带泥的,香喷喷的大吃了一顿。
“嘿嘿,给老子虽然没放盐巴,勒克野兔茹绵扯绵扯的还嘿有嚼头。”
熟兔肉本来香脆可口,马大麻子饿得两只眼睛都绿了,所以没将兔肉烤熟就吃开了,居然说野兔肉“绵扯绵扯”的有“嚼头”,他还挺知足,总是能找到安慰自己的理由。这小子吃完抹抹嘴,装填铁砂和火药,他一心想打个大点的野物,火药就多填了小半管,又往枪管里塞了一根两寸来长的锈铁钉,把火铳架在一块大石头上又开始寻找目标。
没过多久,马大麻子看见一只又肥又大的山鸡从林中飞出,连忙举铳瞄准,心想这山鸡可够老子整两顿好的了。他刚好瞄准,忽然间从半天之间传来“嗡嗡嗡”的巨响,那山鸡受了惊,突然振翅一个倒折,马大麻子这时鸟铳正好击发,“轰”地一声巨响,铁钉随着一道火光飞了出去,消失无踪,却连山鸡毛都没打下来一根。
马大麻子装填火药过多,火烟猛地喷出,将他一块麻脸喷了个正着,转眼间他已经和灶君菩萨一般无二,只剩两只小眼发亮。烟火烧灼之下,痛得他哇哇大叫,涕泪齐流。再看时,只见那只野鸡远远的落进下边的一个林子里,好象知道有个好吃懒做的家伙想吃它一身的犍子肉,躲在林子里再也不出来。
马大麻子心里恼火,抬头一看,只见天上有一架飞机正嗡嗡的在天上盘旋,隐隐可见飞机上的太阳旗标志。马大麻子脑中一个激凌,他想起了借给自己三块大洋的谢驼子的话:“小日本的飞机高头有一个红鲜鲜的太阳。”看来半天上那古怪的东西就是小日本的飞机了,刚才正是这小日本飞机的怪响,惊走了山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