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几重-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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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心说这是什么逻辑,就看黑眼镜又笑了一下,这次却笑得很淡,而且很苦涩:“我怕现在不吻花爷,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本来气氛还挺轻松的,这句话却一下击中了我,我的心骤然极其尖锐的疼了一下,黑眼镜又轻轻补了一句:“哑巴……不也是这么做的么。”
我猛然抬头看向黑眼镜,他脸上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却忽然之间就难受的不行了,上次这样的感觉还是在巴乃不慎开枪伤了闷油瓶,我没那个胆量再多想什么,转过身去看闷油瓶,却发现他正在盯着什么东西看,我也看了过去,然后冷汗一下就下来了。
墓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青铜门。
一道缩小版的云顶天宫式的青铜门,门微微的打开着。
这绝对是个噩梦,我感觉我的声音都在发抖:“这……这是哪来的?”
闷油瓶摇了摇头,道:“我发现的时候,它就在那了。”
这门肯定不是出口,一看它那样子就知道,如果说穿过这个门能出去那么我宁可不要出去。可是这道门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我想着想着,就觉得有一点疲乏,身心俱疲的那种,就在盘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这时候小花他们三个也走了过来,也看见了那道青铜门。
黑眼镜“啧”了一声道:“这门看着很妖啊,干什么用的?”
小花道:“多半是……关着什么东西。”他这话出口,我感觉自己一下打了一个寒颤,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刚才那只巨大的黑手,如果那东西的真身在这里这把可就真是悬了。
却听闷油瓶道:“不是,关键在门后。”
“门后?”小花道,“那好,我们进去。”说着他就要起身,却被闷油瓶一把拦住:“太危险,别去。”
小花笑了一下:“也行,那就不去,还别说,这腰酸背疼的,想去都去不了。”
这时,沉默了半天的黑豹子忽然开口:“花爷,你觉得很累?”
小花愣了一下,道:“是有一点。”
黑眼镜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小三爷,你站起来一下试试。”
我一愣,心说什么情况,手一撑就要往起站,谁知道手腕一软,竟然没站起来。
我的心一下就凉了,就听黑豹子骂了一句:“我操,着道了。”
黑眼镜道:“快,趁着咱们还有力气,先下去。”当下他们三个一一从青铜盘上跃下,我确信我看出他们三个多少都受了一点影响,闷油瓶则是把我抱下去的,因为我已经四肢无力到很难动弹了。
我问他:“小哥,你觉得怎么样?”
闷油瓶沉默了一下道:“我没有任何感觉。”
什么?我呆了一下,身体素质不带这么好的吧,不应该,多半是有问题。
这边小花他们已经贴着墙壁坐了下来,闷油瓶也把我抱过去,他自己也靠在墙边上。这时候就连剩下几个人里身体最好的黑豹子都已经有些四肢麻痹动弹不得了,墓室里也渐渐氤氲起一股白雾。
“你看那个。”是小花的声音,有一点紧张,“左面墙上是什么,念出来。”
我一愣,往左一看,就见墙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浮现出了一排排血色的字,就像之前汪藏海写在墙上的“第一重死格”一般。
“汝等破吾机关,竟而至此,吾实嗟叹也!然此地事关天机,汝等既擅闯之,便当第二重死格——妄乱犯天而死,字初现,再一时辰,汝等将身中腐雾蚀毒而死!”
汪藏海的诅咒,我的心一下就凉了,我们现在的情况一定就是在慢慢吸入那个毒等着毒发,然而这时候,我却忽然发现那诅咒下面还有一行字,我看了一下,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几乎完全停转。
我极力压抑着,却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锁魂阵成,毒雾可解。”
【一一七】
“锁魂阵成,毒雾可解”,看着这八个字,我念着,念着,就想掉眼泪,又想笑。
这是汪藏海最后最毒的计谋,闷油瓶显然不会被那毒雾影响,可是我们会。
汪藏海设计这招的时候,想必是利用了人性的弱点,张家人不死,其他人就会死,那么其他人就会竭尽所能亲手干掉张家人,果然阴险。
但我们的情况似乎不是这样的。
可结果或许是一样的。
我忽然很后悔,很后悔,如果我没有凑热闹非要跟来,如果小花他们三个没有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拗着要来,那么至少这一关闷油瓶可以轻松地过,也许他会被伏羲天卦困在这屋子里,可是有充足的时间他也许就能用周易的路数推出天卦的解法,毕竟汪藏海就算碰巧有机会搞到天卦,也肯定只是一点点皮毛。
再不济,闷油瓶还可以进那青铜门,以他的身手,执意想走,天下又有什么东西能拦得住。
可是现在呢,现在他还能走么。
我不知道,我一点都不知道,我从没有这么希望过闷油瓶无情,从没有这么希望他不说一声就走。
没人说话,又或者有人说话,可我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闷油瓶静静地看着那行字,看了好久,我只感觉眼睛有点发疼,拼命看着他,只见他很平静,很平静,平静的就好像那行字只是一行无关痛痒的话。
然后闷油瓶转过身来,走到了我的身边蹲下,视线与我的眼睛恰好平齐,他的眼睛看着我,那目光很平静,淡然的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我竭力试图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点儿什么隐藏的,波澜壮阔的情绪来,哪怕是恐惧,哪怕是退缩,哪怕是杀意也好啊,可是为什么,那双眼睛怎么会是那么的波澜不惊。
我们就这么对视了好久好久,然后我开口,却在同时,也听到了他的声音。
“你快走吧。”
“你感觉怎么样?”
我一下就楞住了,闷油瓶看着我,再一次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我不知道怎么,鼻子蓦的就是一酸,咬着牙勉强笑道:“挺好的。”
闷油瓶点了点头,我道:“你别磨蹭了,快走啊。”
闷油瓶却没理我,只是道:“咱们认识……有三年多了吧?”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说出这些,可这让我感觉很不好:“嗯,马上快四年了,这里不是抒情的地方,你快走啊。”
闷油瓶眯眼看了看我,道:“我从哪里走?”
我道:“走那青铜门,或者,试试解那天卦,一个时辰不够多几个时辰总行了吧。”
闷油瓶道:“那天卦的卦象我解不开,有一个简单的方法是布阵的时候是以一段密码为基准的,可那密码我不知道。至于那青铜门,门后面是祭坛。”
我呆住了:“那你的意思是……”
“说这些没有用。”闷油瓶平淡的开口,然后沉默了一下才道:“吴邪,这三年多,我失忆过一次,本来什么都忘了,还是因为慢慢想起了你,才把最近的事情记起来。”
“你……”我看着闷油瓶,只觉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心里疼得不行,“他妈的能别整的像交待后事一样么。”
闷油瓶道:“我并没有什么要交待的。”
我一时哑然,可越是不说话,心里的歉疚就越重,我终于开口,声音却在发抖:“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一意孤行,也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闷油瓶道:“你不用这样。在上面的时候,我就知道。”
我脑袋“嗡”的一声,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你……什么叫你知道?”
闷油瓶道:“那些女真文字,把这些东西说的挺详细。”
我咬着牙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下来?”
闷油瓶道:“因为只有这一条路可以出去。”
我一愣,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可是……明知道这里有问题,你还是肯下来,说明你想到了解决的方法,是不是?”
闷油瓶没有回答,却问我道:“吴邪,你以后想过一个怎样的生活?”
我一愣,这个问题闷油瓶嘴里问出来,实在是显得很邪乎,可刚才那个想法让我心里轻快了不少,虽然想不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还是答道:“开着我那古董铺子,换辆好点儿的车,换套大点儿的房子,清闲的过一辈子,我觉得就不错。”
闷油瓶点了点头,甚至连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一些:“我能想象。”
“其实,要是你……你和胖子也肯搬过来,就更好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补上了这半句。
闷油瓶的目光极难被察觉的微微暗了一下,很快恢复了正常,道:“那平常人的生活呢?”
“平常人啊……”我想了一下道:“念书找工作结婚生孩子养老吧,你问这干嘛?想金盆洗手?那你直接从结婚这步开始就行了。”我开玩笑道。
闷油瓶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场面一下子又冷下来,我只觉得有点尴尬,再加上那毒发作让我困倦的不行,我只觉得一停止思考我就会睡过去,便道:“那你呢?你想过一个怎样的生活?”
闷油瓶沉默了一会,才道:“我所知道的生活,只有一种。”
搬山摸金,发丘卸岭,我早该想到的,我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这个白痴问题,便干笑了两声道:“就是假设一下而已,你想想呗。”
闷油瓶又沉默了一小下,道:“我不知道。”
我越发觉得自己的问题白痴,道:“咳……别管那个了,愿望呢?愿望总该有的吧。”
闷油瓶想了想,点了点头。
哟,还真有?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道:“什么愿望啊?说一下吧。”一边说着,我一边在想,他的愿望会是什么呢?把所有忘记的都想起来?过平常人的生活?该不会是买断天下所有的小鸡内裤吧。
我这儿正自得其乐的想着,忽然听见闷油瓶道:“你知道么,有时候任由一件不好的事情发生下去,不一定是因为你已想到了阻止它发生的办法,也可能是因为根本没有办法。”
我一个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感觉浑身都在发抖:“你……你在说什么?”
闷油瓶道:“汪藏海的设计很奇怪,毒雾不扩散到一定程度的话,我过去也没有用,只有等毒雾扩散到一定程度,我的血才能开始抑制它。现在,时候差不多了。”
我一下就明白过来,颤声道:“你……”
“我,该进去了。”闷油瓶指了一下那青铜门,却还是看着我。
“妈的,你……”我只感觉脑袋“轰”的一声,心也一下子崩溃了几乎没法思考,“我以为你……”
闷油瓶摇了摇头,道:“没有以为,这是唯一的事实。”
我下意识的苦笑了一下,却还是不肯放下心中最后的一线希望:“你顶住……等我们好了就去救你。”
“没用的。”闷油瓶道:“毒雾散尽的时候,就是我血尽而死的时候。”
我再也坚持不住了,得用很大力气,才能忍住眼泪,只感觉到那几乎把我吞没的绝望的心痛。
闷油瓶再一次开口,声音却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带着一点很淡,很淡的无奈,“我的愿望……你要知道么?”
“……你说。”我忍着一寸寸的心痛,咬着牙道。
闷油瓶道:“我不是一个正常人,我知道,很多话我都没有资格说。我只希望我能一直记得世界上有一个你,你也能一直记得世界上有过一个我。”
我的眼泪几乎是“唰”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