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窟-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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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待他勒住马缰绳时,已经转过了背山的坡道。
坡道前满是尸体,横七竖八现于眼前。这里显然刚经历一场厮杀,灰尘中还有淡淡的、未曾退去的血汗厮杀的味道。那些人薛平都熟悉,他脑中嗡了一声,几乎从马身上栽下来。
他们中了埋伏!薛平领兵多年,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他脑中分外明晰,但动作却难以控制的迟缓。其实一路驰马归来时,他就觉得身体不适,似乎……酒气上涌,脑海深处隐隐发疼。但是酒喝得并不多。薛平归咎于酒后疾行之故,而且今夜风确实很大,吹得人脸上发木。
等到了此刻他身体都有些缓缓僵硬,他才觉察出不妥,但为时已晚。身后马蹄疾踏之声迫近,同时杀到的还有一股劲风。薛平不用回头,都能知道身后马上这人用的兵器分量十足。
他心中懊恼已极,极力控制着身体,险险躲开了这一击,但没想这本就是虚招。来人与他错马之际,顺着他的躲闪之势,回首又是一下,这一下带着志在必得,力道速度都无可比拟,薛平只觉得胸口一痛,随后人就被大力从马上挑翻在地。
疼痛伴着胸口的伤肆意蔓延,薛平伸手捂胸,去看对面马上这人。一身绡红甲,在晦暗月下透出冷辉,绝艳的火红披风被烈风扬起,再配上手中那杆枪,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子威风凛凛和昂扬之气。
式九微!
这还是薛平第一次这么近看着她,他看着她翻身下马,一步步走近,带着那副令他看不清的神情,低头打量他。
他知道自己会死,他手心下的胸口豁然开了一个洞。掌心按压下血流如注,随着那些热血一同逝去的还有他的温度,他的活力,他在这个世上最后一眼所能看清的一切。
这或许就是冤孽吧。他曾对薛简说过,他喜欢上式九微是冤孽,此时此刻便是一语成谶。他忽然有些难过,不是因为自己要死了,而是替他的弟弟难过。他的弟弟薛简看起来凡事漫不经心,但一旦认真了,就不会轻易更改。
他死了,眼前的式九微和他的弟弟薛简,以后又该如何?
疼痛模糊了他的意识、他的眼帘、他此生所能拥有的一切。他费力抬起手,却颓然落下去,似有似无的声音在口中溢出,“你就是式九微……”
这不是问句。他知道她是谁。
她却误会了,答道:“正是。你是薛将军?”
薛平想对她说,他不是薛将军。他是薛简的哥哥。
但这话最终没办法再说出口。他无声无息躺在那些曾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死尸之中,闭上了眼睛,永远的。
*****
南越太子明渊收到薛平将军之死的消息时,人还在归途当中。这个消息仿似一道晴天霹雳将他瞬间打懵了。
谋士们乱作一团,可是他们关心的却是薛将军如今死了,和北昭公主的联姻大事,该如何处理?他们沮丧,他们懊恼,他们甚至还在埋怨薛将军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简直死得太不是时候了。
真是一群称职的谋士,冷酷的心肠和势力的思维,让明渊听得一阵恶心。
他心中悲痛,却和那些谋士们所思所想无关。国之栋梁,一夕陨落,于南越而言,是何种惨痛的损失?
而这些人蝇营狗苟算计得却是如何在用薛将军之死,好好回复北昭那边的公主。
明渊想,这或许是天意吧。天意让薛将军死,天意让南越放弃议和。他带着这样沉重的心情赶回了南越,却得到了始料未及的结果。
薄姬被父王关进了関决宫。那是宫中幽闭妃嫔的刑宫。
明渊跪到南越王寝殿门前,他的父王却不肯见他。父王给他的口谕是,由他亲手处死薄姬。他痛苦万分,不知道薄姬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离开南越的这段时日,似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薛平战死,薄姬被关,但他从来没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想过,直到他绞尽脑汁收买了看管関决宫的宫人,见到了薄姬。
“殿下,薄姬是冤枉的。”薄姬的脸哭得梨花带雨,搅得他心中难受。
“你别慌,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
薄姬将那日南越王来东宫的事情对明渊说了,“殿下,你说我能如何?我知道父王不喜欢我,我以为那日父王是来东宫挑我不是的,所以父王有问有忧,我如何能不答不解?可是事情最后演变成这种结果,真的不是我能左右的啊。薛将军会死,真的与我无关。殿下,这明显是一个局,是父王为了除去我精心设计的,只是父王好狠心,连薛将军都牺牲了,怎不令人寒心……”
是啊,怎不令人寒心?明渊木木听完,只觉得这几个字始终徘徊在脑中,挥之不去。
他几乎是冲进了父王的寝宫,一众侍卫拦他不住,皆都慌了手脚。太子明渊,勤勉正气、待人合厚,从不曾像今日这般令人为难。
南越大王挥手示意众人退下,眉目冰冷望着太子,“见过了你那美人,便是这番形容,直接闯你父王的寝宫吗?”
明渊垂着头,似乎无话可说。他就这么站了好半晌,才撩衣襟跪倒,“请父王将儿臣废黜,贬为庶人,逐出南越王宫。”
南越大王千想万算,却怎么也料不到太子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一时间只气得浑身发抖。他用手点指太子,声音栗抖,“你就为了一个女人,如此顶撞你的父王吗?”
“薛将军之死,儿臣难辞其咎。”明渊声音苦涩,“似儿臣这般不顾大局、肆意妄为之人,原本就不该坐在南越太子之位上。”
“你这是在威胁本王吗?”南越王气得拿起桌案上的书简用力砸向他,“你以为没有你,南越江山就后继无人了吗?”
“儿臣不敢。”
“好个不敢!”南越王望着明渊冷冷道:“你的眼中只有你的美人,哪里还有你的父王,哪里还有这南越江山?”
“儿臣不敢。”
南越王怒拍御案,“你还有什么不敢?”
明渊徐徐叩头,“儿臣对不起薛将军,更无颜面对薛家。儿臣不坐这个位置,虽不能减轻心中之愧,但至少会比将来坐在父王如今的位置上,依旧用着薛家人来得坦然。”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那薄姬求情!”南越王冷笑一声,“我真是一时糊涂,才会听了那个女人的摆布!两国联姻之事眼看即成,却在此刻功亏一篑。”
第129章()
“此事……并非薄姬的错,都是儿臣的错。”
听明渊如此说,南越王更怒,“本王就知道你一定会偏袒你那女人,可你都知道她出了什么鬼主意吗?如果不是她要设这场局,薛将军如何会死在敌军手里?本王绝不能让这个女人活在世上。”
如果父王你不疑薛将军忠心,又怎会入了这场局?此事至此,薄姬若论有错,父王你又能置身事外吗?只是这话又怎可直言说与君父听,更遑论此事最终的根结,全在他这里。
如果有罪,这罪也只能是他一人背负,怨不得薄姬,也怪不得父王。
明渊道:“薛将军之死关乎国体,而且和北昭联姻在即,此事若没有定论,恐北昭那边对我南越求和之心生疑,毕竟薛将军是死在北昭军的手里,若是此事细论起来缘由,传到北昭大王耳中,势必横生枝节,不如由儿臣揽下罪责。”
南越王担忧的也是这一点。薄姬的“两头瞒”如今已被证实大错特错,薛家这边还好说,只要安抚得当,料也不会出什么乱子。但北昭那边呢?如果北昭守将将此事如实禀告北昭大王,北昭那边必生疑惑,届时只怕婚事不成,反而会使北昭和南越再起刀兵。
南越大王问道:“那依太子之意,此事应当如何?”
明渊道:“此去北昭也不算一无所获,如今北昭势力最大的便是北昭国相曹晋仑,此人深得北昭大王信任,而且此人早年确有才学,只是相位做的久了,人就容易贪得无厌。他拥立北昭的太子,与另一位呼声极高的七殿下势同水火。还有一位是北昭已逝王后的亲哥哥,也就是安景侯谢道桓,其为人狡猾奸诈,看起来两不相帮,其实暗地里与北昭太子和七殿下都有往来,是个墙头草的人物,但偏偏这位握着兵权,所以也不能轻忽。”
南越大王点点头,“但这些又和太子所说的薛将军之死,有何关联?”
“贪婪的人是最容易结交的,儿臣想说的是,此入北昭,可以拉拢的人一个都没有放过,所以北昭军错杀薛将军一事,我们可以借以上诸人的口瞒下来,然后再让他们放出去一个消息。”
南越大王闻言还在沉思,听到最后又不解道:“什么消息?”
“就说薛将军之死与儿臣有关。”明渊垂头低声道:“不必明说什么,有心之人自会悟出一切,我们只需放出风声便好。”
南越大王心中一怔。太子之意已是十分明显,他要揽下此事之责,对北昭宣称是他以权谋私,因北昭公主别嫁之由,迁怒于薛将军,而置其身死。的确,若是这种说法,估计北昭那边一定不会起疑,但太子的名声何在?
南越大王想了很多,他万万没有想到太子竟会做到如此地步,为了那个薄姬……
他的声音显出了疲惫和苍老,“你想好了?”
“父王曾告诫儿臣,凡事所思所虑,皆以国事为重。从前儿臣不能领悟,如今方懂其中利害。若此次两国之变可平,儿臣必当竭尽全力、无怨无悔。”
“罢了,随你去吧,那个女人你也领回去吧,反正以后这南越江山都是你的……”
明渊徐徐退出南越大王的寝殿。他举目望去,月隐星藏,是个前途晦暗难明的夜晚。
薄姬从出了関决宫,就一直追问南越大王如何会肯放过她。明渊知道此事藏也藏不住,便对她如实相告。
“殿下糊涂,此事怎可如此?”薄姬哀然道:“世人将如何看殿下?为了和薛将军争北昭公主,而将他置于死地?殿下一世美名何在?北昭人、南越人都将如何看待殿下此举?”
明渊没有说话,只是将薄姬用力搂近怀里,“阿颜,如果我一无所有了,你还愿不愿意跟着我?”
薄姬泣不成声,“我不会让殿下一无所有的……殿下不要担心。”
“我很累,阿颜。”明渊的下巴摩挲着薄姬柔美的青丝,“这个南越太子之位让我身心俱疲。”
“殿下,都怪我不好。”
“不,都是我的错,阿颜,你不要怪我才好……”
*****
青夷公主听到这个消息时几乎心神俱散,她用力抓住传信的宫女,“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公主息怒。”宫女跪倒道:“大王说,两国联姻就此作罢,南越将军已死,请公主节哀。”
“我不信,父王一定是在骗我,一定是!”青夷浑身发抖,直接冲了出去,她要当面去问问父王,薛将军究竟是怎么死的!
北昭大王还在朝议,因为近来身体不适时候居多,所以朝议只是心腹数位朝臣,在北昭大王的寝殿进行。
青夷闯进去后,殿内一片死寂。随后便是北昭大王勃然大怒,“谁让你进来的?”
“父王,薛将军是怎么死的……”
“放肆!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青夷冷静下来,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