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窟-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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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辛苦忍耐了许久的泪水终于顺着脸庞滑落。
千叶怒道:“红焱你赶紧过来,你上面的巨石要掉下来了!”
呵呵,她麻木地想,她为什么要相信他呢?都到了最后一刻,就让她保有尊严,安安静静地死去不好吗?
白衣少年的安静被彻底打破,他愤愤骂道:“你那兵器是你祖宗留给你的吗?”
那一刻似乎静止了。她瞪大眼看着白衣少年扑过来,一把将她推开,而不断掉落的巨石却击中了他的后背。他竭尽全力抽出了红焱□□石壁中的兵器,用它撑住身体,才没有跪倒在地,但他口中喷出的鲜血,却淋淋漓漓染了红焱一头一脸。
“千叶!”那是她第一次惊慌失措喊出他的名字,也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气抱住他软倒下去的身体。
那个梦中的少年,一身白衣,煞是俊俏漂亮。其实很久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他,但她从来不敢靠上前去,不是因为所有人都喜欢他,也不是因为她讨厌他,而是害怕。她害怕一旦放纵了心中禁锢许久的情感,那种拥有噬人魔力的冲动就会彻底吞没她的勇敢,只余下无尽的软弱,在最终这场厮杀来临时,让她对他无法痛下杀手。
就像此时!
这是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千叶已经失去了最后的知觉和反抗之力,他就扑倒在她身上,软得像滩泥。只要她抬起手给他最后狠狠的一击,她的面前就不会再有任何一个挡路的敌人了。
可为什么她什么都做不了,却像个傻子一样,抱紧他嚎咷痛哭呢?她这些年就只学会了这么点本事吗?还好他晕过去了,不然这脸真是丢尽了。
“千叶,你别死,这里好黑,我不想一个人。”她其实一路都很怕,只是硬挺着罢了。如今,前方一直犹如指路明灯一般的白衣少年倒了下去,这回是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吗?胜利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令人狂喜,心中压抑许久的恐惧却开始冒头。
她抽抽噎噎道:“这里好黑,你别死,和我说说话,喂,千叶求求你……”
他毫无声息压在她身上,似乎气息都开始冰冷了起来。好害怕最后一丝令人生出念想的温度,也会随着时间流逝,最终散去,于是她边哭边嚷,同时不甘心地死死搂住他的脖子。
“呵,咳咳咳……”他忽然剧烈咳嗽了起来,又带起一股子腥热的血点喷在她脸上,却换来她一阵惊喜地大嚷,“千叶,你醒了,你没死?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你再不松开,我就真的死了……”
意识到她一直紧紧搂住他不松手,还可能刚刚说的那些蠢话都被他听到了,红焱又慌又恼地将一直压在她身上的少年用力推开,骂道:“不要脸,装死占我便宜!”
千叶被她推开后,后心挨地,痛得又是一阵龇牙咧嘴,随后才苦笑道:“我都这样了……你想太多,扶我起来。”
她气道:“你自己起来!”
“你好歹有点良心行不行?我到底是因为谁才变成这样的?”少年躺在地上,捂住胸口,“不行了,我要被你气死了……”
他的气息似乎真的慢慢弱了下去,红焱心中焦急,只得俯下身,将他抱着坐起来,又将他的手臂搭上了她的肩头,使尽了全力,才将他从地上拖起来。
“该往哪边走?”问完了,她自己也诧异愣住。
从什么时候起,她也在跟随他的脚步走了?不止她,是他们所有人,其实一路都在跟随着千叶,而他才是始终走在所有人前面的人。很多事往往是后知后觉才会发现,在这处险地,无论谁能活到最后,都没有理由去怪责千叶,因为事实上最容易遭遇到危险的,不一直是走在最前面的千叶吗?而他们不过是他的拥趸者罢了。
千叶费力抬手指了指,气息微弱道:“那边。”
好可笑,几乎没有任何怀疑,她就搀扶着千叶,往他指的方向走了去。生生死死,在那一刻变得丝毫也不重要,她在意的只有和她身体紧紧贴靠在一起的这个少年而已,她再也不想骗自己。
那是她第一次靠他靠得那么近,甚至借由着无可奈何的搂抱,还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也许脸红过,也许没有,也许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她的臆想,但,那又怎样。
她明白,在她搀扶千叶磕磕绊绊前行的时间里,她终于意识到,这个少年在她心里,比她即将唾手可得的那个位置重要,不,她还是太含蓄太害羞了,他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重要,她看不得他在她面前倒下去,死掉,失去年少俊美的脸庞,变成一个干枯丑陋的人形骨架。
如果他们能一起活下去,那是上天庇佑。如果他要死在这里,她也会陪着他,直到最后。
他低声安慰她,“不要担心,我相信我们走的这条路是对的。”
“嗯,我也相信。”她在心底默默道,我只相信你,千叶。
他的伤势很重,根本负荷不了长时间的行走,更何况地狱门里机关重重,那段路在红焱的记忆里走走停停,仿佛永远不会看到尽头,但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再起过抛下千叶,一个人逃走的念头。
他不是负累,他是支撑她一路走下去的伙伴,是她藏在心底不想诉于人听的秘密。
第七十八章()
在一个安静的夹门中,红焱扶着千叶背靠石壁坐下,听他道:“我们距离成功已经很近了,越到这个时候,越不能盲目。走不出去,我们就没有食物,如果不断走错路,将体力耗费在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上,就会增加败北的危险。”
她故意冷冷道:“你失血过多,还这么多话。”但她心里想说的是,快闭上眼休息吧,她知道他一路都在强撑。这么重的伤,他才是应该好好休息的人。
他确实很疲累,几乎气若游丝,“已经死了太多的人,如果我们谁也不能走出地狱门,我会觉得他们的死,变得毫无意义了……其实这么想本身就很蠢……”
红焱一记手刀,劈在千叶的颈侧,她有些心酸地看着他终于安静了下来。
“傻瓜,他们死是因为他们自己无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何必往自己身上扯那些劳什子的责任,费心费力也不会有人感激你,你还是睡一觉吧。”
她也挨着他坐下来,感受到他额头灼烫,身上却冰冷,又有些后悔将他打晕了,万一他就此睡去,再也醒不过来,该怎么办?
红焱侧身将他搂在怀里,少年软软的头颅滑靠在她胸前,引得她不停面红耳赤,但她却始终没有松开手的想法,一刻都没有,哪怕就在这人工打造的地狱里,和他呆上一辈子,她也没有任何怨怼。
情感的释放犹如逃出牢笼的洪水猛兽,已经彻底将她淹没。那些曾经的雄心壮志,那些日日夜夜以血肉为代价才炼化的坚强,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比不上此刻在她怀里安静睡去的少年重要。
“千叶,千叶……”她小声叫着他的名字,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焦急再唤,却搂得一手空,骇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面前似有一道白光,像极了始终走在她身前白衣少年的背影,和这座魔宫地狱如此的格格不入。
“千叶,千叶,是你吗?”她急急呼唤,拼命去追,“等等我,千叶,等等我,不要丢下我,千叶,千叶……”
是梦,终会醒。
红焱一身冷汗淋漓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时,心中苦涩地如是想。千叶这次出行,不知为何,她的内心却是无法安宁,日有所忧,才会入夜做了这样的梦吧?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可即使是在梦中,也总是断在这令人沮丧的节骨眼上,而那短暂的美好,却一次都没有梦到过。
为了稳妥起见,她已经安排了人一路悄悄跟随千叶,他应该不会有危险才对。十年了,她希望这种安稳可以一直延续下去。她对他已别无所求,只愿他一直都能在她看得见的地方,便好。
她愣愣坐在床上出神,却有一双手自身后搂住了她的腰。她下意识摸了摸那双手臂,肌肤结实紧致,是男人的手臂,可作出这种撒娇的动作,却令她第一次觉得如此别扭,当然他还发出了声音。
“尊主?你怎么了,尊主?”
尊主?红焱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这声音多么小心翼翼和谄媚,别说比不上他,连不惑那个硬骨头都他娘的比不上!
心中无名火起,伸手狠狠掀开搂住她的那双胳膊。意料当中的,是紧随其后惶惶无措,滚翻下床,跪在她的脚下,软语央求的声音,“尊主息怒,小奴到底做错了什么?尊主骂是骂得,打嘛也请轻着些,小奴肤白,若是带了伤,怕尊主看到了也是心烦,当然只要尊主消气,怎么地都成……”
这声音满是示好,平日听得耳中,倒也觉得机灵讨巧,颇能得她欢心宠爱,可此刻为什么听到了,却有一种想要一掌挥下去的冲动。
这要是收了做战仆,日日相对……红焱狠狠闭了闭眼睛,极力控制语气道:“回你房里去吧,今晚我想一个人呆着。”
“可……”无限委屈的声音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红焱冷冷回望的眼神吓退,慌忙拾起散落一地的衣服,急急套上后,才细声道:“那尊主早点休息,有事便唤小奴,小奴定……”
红焱却不耐烦地打断他,“不惑呢?”
“右使?”小男奴有些不情不愿低声抱怨道:“尊主难道要右使来陪宿不成?”
红焱冷冷一笑,“再说废话……”
小男奴立刻道:“在他院中跪着呢!”
跪着?红焱愣了愣神,随后心底苦笑,那家伙果然是个硬骨头。自从那日说了要将他逐出*殿的话后,他便日日跪在她的门前。无论烈日还是风起,无论下雨还是阴天,他只是安静跪着,却不说一句讨饶的话。
不惑跟随她日久,该深知她的脾气。她原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哪怕他肯服软一分,也不用白白吃那么多日的苦头。
那日她原本也是在气头上,事后想想也有些后悔。其实只要他愿意认错,她自然会给他颜面,让他继续留下来。
可他偏偏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周而复始跪在她的房门前,像块令人想要狠狠踢飞的顽固石头。
“你那么喜欢跪,那就回你自己院子里跪着,别在我门前碍眼!”昨日她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恼怒,对他嚷出了这么一句,结果,他竟然真的跪到他自己的院子中去了。
红焱喃喃道:“夜这么深了,他怎么还跪着呢,死心眼……”
小男奴察言观色道:“要不要去请右使过来?”
那个木头疙瘩,旁人能请过来才怪!红焱心中生气,口中却柔柔对小男奴道:“好了,宝贝,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小男奴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被这句爱宠的话安抚了,他凑上前吻了吻红焱的手背,“尊主也早些休息,小奴告退了。”
红焱目送小男奴关门退出,忽然气恼地反手一拍手旁的案几,只听咔嚓一声,案几美轮美奂的八角便少了其中精美的一个。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坐回床上,刚刚躺下身,又猛地坐起来,最后冷笑一声,从挂壁上取了一件火红色的披风,系好颈前的带子,才吹熄烛火,出了门。
夜里确实有些凉,红焱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脚下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