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窟-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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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刚刚的惊慌忙碌,随着杂乱的人潮皆已散去,此刻只余下久别重逢的夫人和太子,以及围观路人莫朝云与千叶。
千叶不紧不慢嗯了一声,“我们都出去了,一会儿两个人又晕倒一个、昏厥一个,可如何是好?”
“……”莫朝云被千叶反驳得没话可说,虽然她心里认定千叶就是想要听壁脚不肯走,才随口胡诌的。
她没办法像千叶这么理所当然地偷听,颇有些尴尬地悄悄望向重帷深处。
“放心,现在他们眼中只有彼此,才不会注意到你呢。”千叶将手搭在莫朝云的左肩上,调侃道。
莫朝云侧望他一眼,却见他虽然这么说着,却也在注目着那边。她嘴角泛出笑意,顺势靠入了千叶怀里。
他低头看着她的头顶,问道:“怎么了?”
“千叶,我有些开心。”莫朝云听着他胸口不急不缓的心跳,“我们终于帮助他们又见面了,感觉做了一件很好的事情。”
很好吗?千叶可不这么觉得。此刻的相聚是短暂且令人遗憾的,因为随后的分离将会掀起更高的巨浪,将此刻的温情狠狠抛出、碾压成尘。他心里是觉得明渊太子所坚持的,方是对的,但女人们不会这么认为。
一如虢华夫人,一如莫朝云。
他边想边徐徐收紧搂着莫朝云的臂膀。难得她如此开心,他就配合些骗骗她吧。只是莫朝云这个会为简单事情开心或烦恼的丫头永远不明白,平静背后潜藏的多数都是深渊万丈,而非坦途一片。
跪坐在床前的虢华夫人,缓缓伸出手,极轻柔地摸上明渊的眉眼。他们有多少年没见了?她似乎也记不清了。在她记忆深处的只有那个初见的他,俊朗、沉默、悲天悯人。
不,还有在南越深宫那个面如金纸行将魂消的他。
最好的他,最糟的他,其实都是他,是她最喜欢的那个他。
“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虢华夫人痴痴念着时,明渊太子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碰到了虢华夫人的掌心,立刻便惊动了她。
她有些手足无措,描画精致的眉眼略带紧张,微微侧偏脸颊,可是眼睛却不由自主飞向了他。
“青夷……”
虢华夫人闻言怔在那里,似乎很多很多年了,没有人再称呼过她这个名字。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青夷公主,她如今是声名狼藉的虢华夫人。
她的嘴角控制不住抖了抖,有些想哭,但又觉得这样太过扫兴,一点不像故人重逢,于是她努力弯起红唇笑了笑,“现在只有你还会叫我这个名字。”
“你本来就叫这个名字。”明渊慢慢打量她,从眉眼到嘴角,最后似有似无叹了声,“你从前从来不画这么浓的妆。”
“我老了……”虢华夫人苦笑道:“怕你嫌弃我的样子。”
“很多年了,我不也是老了。”
“可你一点没变。”
“你也没变……”
竖起耳朵偷听的莫朝云压低了声音道:“你说殿下到底喜不喜欢夫人呢?”
千叶道:“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呢?”
她微微嘟起嘴,“哼,因为我是个女人,我们女人就想知道这个!”
千叶暗笑,果然啊,这个丫头还在为他之前的话耿耿于怀。
他故意道:“我可以回答你,不过……”
“不过什么?”
千叶一笑,“很久没喝你为我泡得茶了。”
莫朝云切了一声,“又骗我!殿下是不是喜欢夫人,你如何会知道?明明就是想诓我为你泡茶而已。”
“不想知道就算了,当我没说。”
“哎哎……好嘛,泡就泡。”莫朝云推了推千叶的胸口,“快说啊。”
千叶终于道:“艽花血一毒有个特点,那就是要下此毒,需受者心甘情愿才能奏效。”
莫朝云闻言一愣,“你说什么?”如果千叶说的是真的,那明渊太子岂不是……
她茫然望向重帷深处,却听虢华夫人低声道:“明渊,你相信吗?夜华杯又失而复得了,就像我们终于还是重见了,这或许是我们缘分未尽吧。”
“夜华杯……”明渊太子微微咳了咳,引来虢华夫人的关切,“你没事吧?”
明渊低声道:“我还好,倒是你……听说你最近不太好,是不是毒发得更勤了?”
虢华夫人却不答,只是道:“明渊,后日是我生辰,百官来贺,想必是热闹得很,但我心中不喜欢,你若愿意,明日我们单独庆贺好吗?就在我日日望着你的湖边亭中。”
第135章()
听到这,莫朝云有些难过。难怪初见时,虢华夫人要在那亭中围上薄锦,因为她病体虚弱吹不得风。可即使是需要围上薄锦那么麻烦,她依然要呆在亭中,因为从那里她可以看到明渊殿下所居的院落。
树蔼掩掩、墙宇森森,隔绝了她的心上人。但她痴心不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这么望着、盼着、等待着,等待着她反复说服自己要去相信的终会相逢。
浓妆艳抹也挡不住她形容憔悴,明渊殿下从不是狠心的人,望着这双隐带祈求的眼睛,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他还未答言,却听虢华夫人道:“或许这就是我一生中最后一次芳诞了,请陪陪我好吗……明渊?”
他不由得心中一酸,对着她一番如斯深情,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悯然道:“我何德何能,能得你对我如此相待……”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你若如此说,岂不是代表我也害了你?”明渊拂过虢华夫人眼角的泪痕,“也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虢华夫人破涕一笑:“我才不要,人家结拜才这么说,我不要和你结拜。”
他们久别重逢、互诉衷肠的这瞬,千叶终于一拽莫朝云的胳膊,拉着她出了房门。
莫朝云不解道:“你怎么又不听了?改变主意了?”
千叶懒懒道:“算了,看这个架势,我想听的,夫人今夜是不会说了,这种你侬我侬的话我也懒得听,在附近转转,赏赏景也好过听这个。”
“我却挺想听的。”莫朝云双手握成拳,抵在下颌,“我刚刚特别感动,有点想哭……”
千叶一拍她的头,“有你什么事!”
“喂!你真是不解风情,哼!”
见莫朝云气呼呼走得很快,千叶无奈又去拉她,“不要乱跑。”
“不要烦我,我很生气!”
千叶将她转过来,箍住了她的脖子,见她眉目灵动,也不像真的生气,便打趣道:“人家情深意切,你生什么气?”
“我才不是气那个!我是气你!”莫朝云急躁说完,又改口,“不是,我是气魔主,哎,算了、算了!”
千叶见她那个样子,遂转移话题道:“不想听听夜华杯的故事吗?按理你该挺好奇的,却也没问一句,莫非你知道?”
莫朝云的确在气恼,她生气为什么千叶会修了天人诀这种缺德的功夫,如果他不曾修过天人诀又会如何?会不会对她温情脉脉许多?就像明渊太子对虢华夫人那样?但她想去想来又警醒起来,以千叶这种招蜂引蝶的程度,如果他不是这么冰冷无情,拒人于千里之外,估计会成为顾言第二,对,一定是!不,是肯定是!
千叶哪知道她内心戏这么激烈,只觉得她眉间神情瞬息万变,不由又道:“喂你……”
“说吧,说吧,说夜华杯!”
千叶:“……”不想知道就算了,何必这么……张牙舞爪。
“夜华杯是明渊从前喜欢的东西,是边塞小国的进品,据传满月之夜用此杯饮酒,可见饮酒人一生得不到却最心爱之物,是个圆梦佳器。”说话之人声线微弱,却徐徐临近,那声音传入耳中,仿似沉木的浆缓缓漾开湖心的波面,闻之令人神往。
二人回头,正见虢华夫人慢慢步过来,“只是美好的东西都有暗影,就像这夜华杯,”虢华夫人终于走到莫朝云和千叶近前,“最后明渊饮下我给他的毒,用的也是这夜华杯。”
莫朝云想起千叶之前所说的艽花血这种毒的特性,心中有些黯然,“夫人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终于见到明渊太子,不多谈一会儿吗?”
虢华夫人一笑,“做人不能太贪心,见到他安然无恙,我就放心多了,连带着我自己精神都好了很多,趁着我身体状态还好,有些事情想和千叶公子商量一下。”
千叶挑挑眉,“那去夫人常坐的亭中吗?”
虢华夫人点点头,又对莫朝云道:“丫头,你去叫玉蕊泡壶好茶来,我要和叶公子秉烛夜谈。”怕莫朝云不明白,她又补充道:“玉蕊就是白日里你搭讪的那个我的婢女官。”
见千叶点点头,于是莫朝云爽快应道:“好,夫人稍后,我去去就回。”
莫朝云走后,千叶和虢华夫人也一起往湖边亭走。千叶问道:“世人都言南越太子已死,想来北昭大王也是这么认为。他该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皇姐竟然把这么一个人藏在府中这些年吧?”
千叶没有迂回,他问得一针见血。虢华夫人也没有回避,“如果阿司不曾怀疑,我也不用在府中养了一群‘男宠’了。”
千叶闻言勾了勾唇,“以夫人目前的状况,想保住这位前南越太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他顿了顿又道:“后日夫人芳诞,北昭大王亲临,恐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夫人可有对策?”
虢华夫人看着他,“我请公子入府,便是想要求一个对策,公子冰雪聪明,何必明知故问呢?”
千叶摇头一笑,“夫人这要求难得很啊,一个弄不好,恐怕我要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毕竟这是北昭的土地,得罪了北昭最有权势的人,就如五公子所言的那句话,我估计是要插翅难逃。”
虢华夫人肃然道:“我这一生其实很少求人,临了临了,就破个例吧。”她说完忽然就要倒身下拜,千叶眼疾手快,一把搀住她的臂膀,“夫人何必如此呢?”
“就如叶公子所言,这件事非同小可,你我如果异位,我也未必会答应。这确实是个不情之请,我自觉汗颜,但事情迫在眉睫,还望叶公子可以侠义为怀、肝胆相助。至于报酬,之前叶公子提到的所为而来的东西,我愿双手奉上,无论那是什么,就算是我的项上人头,叶公子若是想要,也可以拿去。”
千叶淡淡道:“我又不是杀手,要夫人的项上人头又有何用?”他顿了顿,“如果我要能为夫人避开芳诞那日的危机,是不是条件随我开?”
“是。”虢华夫人回答得斩钉截铁。
“夫人为何对我如此有信心?”
“事急从权,何必顾虑许多?更何况我觉得我并没有看错人,叶公子若是真的想做成一件事,便一定会成功的。”
“夫人的高帽子倒是戴得我好受用,不过为何是我?”千叶问道:“我来历不明,夫人为何如此信我?”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更何况我要对付的人是北昭最有权势的人,北昭那些脑筋活络的人都不可靠,反而是如叶公子这样和北昭毫无牵扯的人,用起来或许还能更让我放心一些。”
“哦?”千叶挑眉道:“夫人就不怕我是南越派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