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落-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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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我等到了自己的结局,看着包围在周围的墨骑军,我一点也不感觉挫败和害怕,只觉得好开心、好解脱,仿佛是可以睡一觉了,一觉睡醒了,我还是那个芳华明艳的少年,笑迎着东风,举杯不说愁……于是我松了抓住你的手,下坠的那一刻,我想,我此生唯一的遗憾,便是你了吧……但我听见了随风飘来的你的声音,你悲伤地喊着我的名字,于是我终于笑了,这么多年,终于笑了……
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听见风雨的声音,感觉有冰凉的五体接住了我,朦胧中撑开眼帘,竟是一条巨蟒,而我正落在它的身上,我仍然挂着笑看着它,原来我是要葬身蛇腹的呢,可是,好奇怪,它看见我的笑后红色的双眼里没有了敌意,反而温柔地护住了我带我进了山洞,重伤下得我再没了力气去想什么,昏沉沉睡去……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梦里常有你的声音,常感觉你温柔细腻的双手触碰着我的脸、梳理着我的发,你还戏谑地跟我说:“阮棹,你醒来了就找个山头做山大王吧……”我心里暗暗笑着,应该是你吧,只有你才会说出这种话吧,于是,越发地安心了起来……直到那天,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你满身是血,一脸的沉痛,我的心猛地一揪——你是不是有危险?!猛然睁眼,发现自己在一软帐内,才明白——你救了我……
张德才告诉我你的确是遇险了,完颜古诺绑了你,终魅门的人正打算去救你,我立马踏上了寻你的征途……
当我看见满身是伤的你时,我狂怒地一剑刺死了完颜古诺,我想,我终于会愤怒了,是不是意味着我重生了……
之后的一个月里,你总是守在东阳晋的墓旁独自悲伤,我也终于在东阳晋和你的对话中,得知了你们的来历。我从未见过这样没有生气的你,仿佛被人抽干了灵魂,不哭不笑,只是呆呆地握着那把扇子坐着,风再大也不动。于是,我天天守着你,我的生命有了新的目标——陪着你,让你快乐……于是我细心地照料着你,每天都亲自煮各式各样的东西你吃,每天都绞尽脑汁逗你开心,自己都难以置信自己竟然又恢复了少年时的明朗,连玩笑都会开了呢……你一点点笑了起来,一点点恢复了生气,那天,你扬起一抹明艳的笑容窝在我的怀里说:“阮棹,谢谢你,谢谢你在我最孤独无助的时候陪在我身边……”那一刻,我真的好快乐,心都似要飞起来……于是,我作了决定——从此,我再不是阮棹,我只是木卓,陪在你身边呵护你、爱你的明朗阿木,我要是你最后的依靠!这是我的新生,也是你的新生!
就在今夜,我又看见了阮瑞,一瞬间涌起了许多的回忆和仇恨,心里陡然一沉……但我僵硬的腰被你及时温柔地搂住,瞬间使我清醒——忘了吧,那些纷争只属于已死的阮棹,不属于栾儿的阿木……
你此刻睡得好甜,昨夜的激情似梦似幻,而你现在的温柔的呼吸告诉我,那是真的……
栾儿,现在的我真的好幸福……
无论你去哪里,明朗的阿木都会在你身边,从此,天地伴你行……
第三十一章 草原深处随云去(上)
睁开惺忪的睡眼,便是阿木完美的侧脸,我仍旧像猫儿一般慵懒地窝在他的怀里,不禁抬手抚上他俊挺的鼻、玉洁的脸颊,发现竟比以前红润了许多,那病态的白不知何时一渐渐散了……四周的长草摩挲,晨光漫天飞舞,映得月牙湖面波光粼粼、绚然夺目……
阿木被我弄醒了,缓过神来扬唇看着我,满眼都是宠溺和笑意,他埋下脸来在我眉心额间的栾花上印下一个深长的吻,我笑着起身,两个人一起忙活着洗脸易容,我一点点染红他的银发,一切都妥当后才牵着手往营地走去。
吴大娘夫妻和马大娘母女俩都已经起床在忙活了,黑丫儿看见我们远远地便跑了过来,边跑边喊着:“姨娘,大伯……”等到了跟前揪着我一角调皮地问:“姨娘,昨晚上怎么没回来啊?”
我朝阿木无奈地看看,阿木倒是气定神闲地答:“你姨娘和我习惯了夏日露宿,凉快。”
黑丫儿立马两眼放光,兴奋地说:“好好玩!我也要露宿!姨娘、大伯以后带我露宿吧!”
我们俩头冒黑线,阿木愣愣地看着黑丫儿,半晌道:“厄……行……”黑丫儿欢呼一声跳着跑回去了,我咯咯笑出声,拉着满眼无奈的阿木也过去了。伙房里弥漫着早饭的米粥香,我们几个嘴馋,刚刚揭锅就先盛了喝了起来,等各自肚子都灌饱了大伙儿才抬起大锅往前面军营去派粥,我没有跟着,怕被认出来,留在伙房里继续干活儿。东边的太阳一点点往上爬着,我看着那一轮红艳沉沉地想:“到哪儿,太阳都是一样的呢……”半个时辰后吴大叔和阿木拎着粥桶子回来了,黑丫儿拧着脸跑在最前面,一路奔着我来了,到我跟前停下,双手往膝上一撑边喘着气边急急说:“姨娘!北厥兵营竟然撤了!就刚刚,一大早的把营帐都拆落了,营门大开着,涌出来一堆百姓,就在前面城墙下头!!你快去看啊!”
我心里一惊一喜——古大哥的动作竟这么快!我跟阿木互相使了个眼色,阿木便带着我往前头去了,我们绕到城墙根往外面看着,却因位置只能看到一角,又不能使轻功暴露自己,但是已经足够震撼了——满眼都是百姓,里面不光有北厥的,还掺杂着南翎去北厥的商贾,人人手上都高举着一块板子,上书一个字:“和”!我拉着阿木的袖子晃着说:“这古大哥也太想得到了!我只是出个主意,他却搞得这么好!这人挤人的,别说打仗了,士兵根本就是寸步难行。”阿木亦难掩兴奋,笑看着我道:“这招我们南翎对北厥没用,因为北厥兵一向荒蛮,可是北厥对南翎却有用,毕竟我们以圣贤书为上,要讲理得多。栾儿,阮瑞要是不答应和解,就真的是难逃天下悠悠之口了!”
我想看见古大哥,可是从我们这儿根本看不到,我踮着脚尖儿正巴望着,不一会儿就见大哥清宁和众位将军急急上了城头,大哥一脸的凝重,双手紧紧扣着城墙往下看着,众位将士神色各异,而清宁则是眼观鼻鼻观心地沉默着。见大哥上了城头,一时间众人鸦雀无声,只听得见古大哥一人爽朗的声音:“南翎皇帝万岁!我北厥与南翎时代硝烟不断,杀伐遍地、民不聊生!而战乱往往由我北厥挑起,实为北厥之过,我完颜古刚与北厥众百姓在此向南翎道歉!”话罢只听见呼啦啦地跪地声,我看见的所有人都举着木板单膝跪地,场面实在是忱挚壮观。大哥的眼睛微微眯起,双唇紧抿,抓着城墙砖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起了白,从城外跪着的到城上南翎的军士所有人都看着他。半晌他终是开了口:“你们的道歉,朕和南翎百姓都听见了,请起。”每个字都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透着隐忍和不甘。城下所有人应声而起,古大哥接着道:“我北厥昔日之过酿成两国无数惨剧,是无知之错,现今我北厥已明己之过,愿奉上珠宝十车赔与南翎,并求与南翎定下协议,永世修好,互通商贾,共创太平!”句句掷地有声,说完众人又是呼啦啦地单膝跪地。
我紧张地看着大哥——成败在此一举了!
大哥久久不语,眯着眼睛看着城下整整一个时辰,仿佛一座雕像,可那眼里的流光却泛着矛盾与危险的气息。城下跪着的百姓不少因人挤天热倒了下去,一个、两个……每倒一个我的心就揪一下,阿木紧紧捏着我的手舒缓我的紧张,一滴滴汗水从我的脸上晶莹滴落……
终于,众人看见他缓缓抬起了手,城墙上所有的弓箭手都拉开了弓,只要他的手一下挥,邢城外的这片沙场便将被无数百姓的鲜血染红!我的心提到嗓子眼儿,城外的百姓有些看着大哥的手已经开始颤抖,烈日当空,所有的光影都似乎模糊了,就只剩下那只停在半空中的如玉的手!下挥还是上抬,都在大哥的一念之间!终于,它往上抬了起来,伴着天籁般的声音:“众位,请起……”我猛地松了一口气,脑中一阵眩晕,靠在了阿木的怀里——成功了……
邢城的城门缓缓降下,大哥与众位将军卸了战甲沉稳地迈出,我拉着阮棹趁没人注意翻身上了城墙,百姓有序地渐渐让开,城门外百米处摆了一张长桌,就在这张桌子上,北厥和南翎近百年的纷争,终于落幕……
戏剧性的不只是这史书上将永远记载的“邢城盟约”,盟约定后,古大哥转而带着百姓行至秦滇营前,对营内所有的北厥士兵说只要弃甲而归,北厥还是他们的家,一时间秦滇营内大乱,越来越多的人丢盔弃甲地往外走,秦滇手下的几个北厥将军刚开始还拿着兵器刺着那些往营外跑的人,却在古大哥一句“众位将军若也愿弃甲,本王亦不咎其过错”后也丢了兵器……仅仅半个时辰的功夫,秦滇慢慢纠结的一万北厥兵通通散了,融进了古大哥身后的百姓里,与亲人朋友洒泪相拥……
在所有的百姓疏散走后,古大哥和大哥带着众位将军在已破败不堪的秦滇营前立着,绿海在大哥的示意下沉声道:“秦滇!现在你已无路可逃,快将皇后交出来,饶你一命!”
话落,秦营内最后立着的主帐帐帘终于掀开,秦滇带着八个死士架着赵女官出来了,我看见大哥的眸光猛地凌厉了起来!秦滇鹰眼越发的阴鸷,像一头垂死挣扎的野兽,架在赵女官脖子上的剑越发的紧,生生落下了一道血痕,他扭曲了五官狂喊:“我知道我是必死无疑!但我告诉你阮瑞,即使我死,我也要让你痛不欲生!我要拉着她给我陪葬,我要你看着你最爱的女人死在我的剑下!”
这话激得大哥狂怒,盛怒之下的大哥不知不觉引动了内力一下子在他的身周卷起了一阵大风,搅得长草漫舞,衣袂飘飞,我知道他的忍耐到了极限了……我看见赵女官的眼里闪着绝望和哀痛,甚至还有恨意,心里一凛——难道我就要看着她因为我而死吗?我不想有太多的让你因我而死,我已经受够了那种歉疚感,可是我现在也不能出现,若我出现,大哥便会不顾赵女官的生死直接冲杀进去,结果只是更糟,我只能在这边急着……
阿木看出了我的心急,传声与我说:“栾儿,不要急,人各有命……”
我只是抿唇不语,手心的汗水诉说着我的焦虑,清宁和古大哥都知道那女人并不是我,但也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大哥一声令下,八排箭齐齐射向那八个死士,纵是他们有能力挡箭却也挡不过这么多,更何况那箭头还是我改造过的。一瞬间,八名死士,全部倒下,秦滇的鹰眼顿时红了!秦滇大笑一声便紧了手要割了赵女官的喉咙,当此时,大哥猛地飞身过去,清宁在一旁飞手击过一颗石子正中秦滇握剑之手,只听“叮”的一声长剑落地,与此同时大哥一手接过赵女官一手执潜蛟刺穿了秦滇的身体,动作迅捷翩然,仿佛一只飞舞的黑色蝴蝶……我长吁一口气……
事已至此,西楚的大军还未至,秦滇就已经死了,北厥和南翎的协议也已经签了,北厥剩下的便是面对西楚一国了,而北厥并未像曾经对待南翎那样侵扰过西楚,西楚没有了相帮南翎的理由已是名不正言不顺,在人心上首先就落了后。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