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了遇见你(清穿)-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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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我傻眼,自己打得还真准,一个雪球不偏不斜就拍在他的脸上。
“你……”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敢拿雪砸我?!”他吼。
“砸的就是你这幸灾乐祸的家伙!扶我一把!”我也吼回去。堂堂一个十四福晋,坐在地板上,多难看!无奈身边没有什么可以支撑的地方,穿着厚厚的袄子,我根本不方便自己站起来。
他冷着脸呆呆地看了我半晌,却不挪步。
“扶我一把啦!”我看他不管我,只好软了态度又叫了一声,唉……大女人,能屈能伸!
与我大眼瞪小眼互不低头地对看了好一会儿,他才过来将我扶起来,只说了一句:“走吧。”就径自往前走。
我看着他的靴子咯吱咯吱地踩在雪里,雪地上是一串脚印,突然想起《金枝欲孽》里安茜踩着孔武的脚印,就没有再摔倒,灵机一动,就小心跟上他,踩着他踏出来的印子往前走。
他回头看我,轻笑了一下,道:“你还挺会取巧。”
我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继续踩着印子往前走。他见我不理也,也回过头接着走,只是步伐慢了些,好让我跟上。
进了御花园,满园子的白雪衬着朵朵红梅,秀丽淡雅,让人看了不由就马上心神宁静。
胤祯看了看园子里的花,道:“你自己去折花儿,我在亭子里等你。”
我点点头,拎着篮子就去选花。挑挑拣拣折了几枝,就听见“啪”的一声,背后传来一阵疼。
我回过头,见胤祯捏着一个雪球,坏笑着看我,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向他丢了个白眼,这个小器的男人!斜眼瞥到身边的一堆积雪,我抓起来就往他身上砸。
他没想到我还会“打击报复”,“你……”他冷下脸瞪我。
我挑衅地看回去,小样儿,以为我怕了你了?
又是一个互相以眼神“交战”的过程,我正努力瞪着他,突然他一笑,手里正捏着的那个雪球又朝我扔过来,正正地打在我的身上,力道虽然不大,但是也惹得我极度不爽,我放下装着梅花的篮子,也抓起一把雪,捏成雪球砸他,他灵巧地一闪,躲过了我的“攻击”,还不忘再向我丢过来一个雪球。
我穿着花盆底鞋,在这雪地里行动极不方便,但是还是努力边躲闪边往他身上扔雪。一来二去,两个人居然忘了折花儿的事,只顾着在那雪地里打起雪仗来。
“十四阿哥,福晋……”我们打得正欢,突然听见一声惊呼,扭头一看,是兰嬷嬷,“两位主子,这是怎么了……”
我看着兰嬷嬷那惊讶的样子,再看看自己,又看了看胤祯,才发现我们俩的斗篷、帽子上都是雪,俨然两个雪人。
“娘娘见十四阿哥和福晋久久不归,打发了奴婢来寻二位主子。”兰嬷嬷忙走到我身边,边给我掸身上的雪边解释道。
“许久不见福晋,免不了说几句体己话,玩玩闹闹就忘了时间。”我还没开口,一边的胤祯就淡淡地说。旁边一个小太监已经替他掸干净了身上的雪,他自己扶正了帽子,站在一边看着我们。
兰嬷嬷听他这么说,抿嘴一笑,道:“奴婢该死,怎么就忘了这茬儿,打扰了十四阿哥和福晋。”
“不妨的,不妨的。兰嬷嬷,我们回吧,不要让额娘等急了。”兰嬷嬷那仿佛了然的笑让我一阵郁闷,只好提起篮子准备走。
“是。”兰嬷嬷见我要走,忙过来接过我的篮子,扶着我,“落雪路滑,福晋小心。”
一行人回到永和宫的时候,四阿哥他们已经走了。兰嬷嬷把我和胤祯在御花园“甜蜜”地玩闹的事情向德妃娘娘一说,她老人家就笑开了花儿,拉着我们俩的手,又开始念叨生个小阿哥的事。
胤祯含糊地搪塞了一番,我只是在一旁沉默不语。德妃娘娘见我们俩这样,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拍着我的手轻轻叹气。
二十一·离愁
转眼间,又是一年春暖花开的季节了。
我奉了德妃娘娘的传召,进宫赏桃花。
早早就装扮停当进了宫。我前脚刚到,四阿哥的嫡福晋那拉氏和侧福晋年夫人后脚也到了。德妃娘娘还在更衣,我们妯娌三个相见,免不了又是一顿客套话。
“弟妹,这身衣裳真漂亮。”那拉氏赞道。
我今天穿了一件鹅黄底子的缎裙,本来不出奇,但前些日子在家里无聊,就把裙摆用胡萝卜汁儿扎染出几晕橘红色的花。如此标新立异的穿法,今天也算出了彩。
“自己在家里闲来无事,自个儿染着玩儿的,四嫂说笑了。”
“原来弟妹还会染衣裳,难怪额娘总是夸,说弟妹心灵手巧。”那拉氏温柔地道,又转脸对身后的年夫人说:“改日我们得上十四阿哥府,把弟妹这技艺学了来,也好美一美。”
年夫人笑着答应了,我们几个又说笑了几句,就见暖阁的帘子掀开,玉兰扶着德妃出来。几人上去请了安,就陪着德妃向御花园逛去。
御花园里桃花开得正好,我们逛累了,就坐在凉亭里品茶,看着满园子的姹紫嫣红。
说了几句家常,年夫人抿了口茶,说:“齐格格三日后就出嫁了吧?”仿佛是无心地提起,但眼睛却直看着我。
德妃点头,拿起帕子印了印眼角的泪,“可怜的孩子,这一去,让人心疼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好。”说罢,又牵起我的手,“瑞雪,这些日子,亏了你包容着胤祯。”意味深长。
我笑着点头,心里却明白,这一切,或许都是因为德妃对我非常的疼爱的缘故。这个看似平和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儿子和外甥女,其实下足了功夫。
喝完了茶,又在德妃的宫里玩闹了一天,酉时我才回到十四阿哥府。
“福晋,爷来了,已经呆了好一会儿。”我刚进门,一个丫鬟就对我说。
“知道了。”我点点头,示意她下去。进了屋,发现胤祯在屋里,正喝着酒。
我也不管他,直接在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夹了块我最爱吃的鹿肉。吵架事小,吃饭事大。他也不搭理我,自顾着喝酒。
“今儿是什么风把爷吹来了?”吃了八分饱,我才问。
“心里烦,在这儿呆会儿。”
“哟……怎么不去那些美人儿那儿解解闷?”我忍不住刺儿他。
“她们吵。”
“我就不吵了?”
他看了我一眼,又低头喝酒。我一看这阵势,心里明白。得,发挥下人道主义精神吧,就乖乖闭上了嘴,拿筷子拨拉着碗里的食物,有一口没一口地吃。
他一杯接一杯,突然抓起酒壶,一股脑儿地把酒往嘴里灌。
我见他这个样子,不知为何怒从心来,一把就从他手里用力夺下酒壶,皱着眉头看他。
“给我!”他粗声道。
“不给!”
“给我!”
“啪!”
……
胤祯不可置信地捂着脸看我,我也惊了,自己……竟动手打了他!
“别那么孬种!”我大声冲他吼,“平日里跟我吵架的骄傲呢?皇十四子的风范呢?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喜欢她就去见她,去啊!哪怕只有三天,去见她,三天都好!躲在这里喝酒装乌龟,像什么话?!”
他愣着,突然就笑了,放声大笑,可是那声音……却比哭还难听。“我能如何?我能如何?皇阿玛把她指给了哈图,我能如何?”
“带上她,远走高飞,你敢么?”我看着他的眼睛,问。
他也看我,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既而又缓缓地摇头,“我想,可是,我不能,我不能……”
我冷笑,“放不下你的锦衣玉食么?放不下你皇十四子的地位和权势么?如此,你有什么资格说爱她?”
他低头不语,许久,才说:“我不是舍不得自己,我是舍不得她,要随我过颠沛流离的日子,舍不得八哥失去臂膀,舍不得额娘失去依靠……”
我突然想流泪,平日里嘻嘻哈哈的老十四,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老十四,原来心里,那么重,那么重!他和齐格儿都没有错,错只错在……生在帝王家。
我默默地给他倒了杯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朝他举了举杯,就咽了进去。他淡淡一笑,像是嘲讽自己,也像是嘲讽命运。一仰脖,喝了。放下杯子,就趴在了桌上。
他醉了,我知道。
我扶他到床上躺着,自己在脚榻上坐下,头靠着床。
香炉里的香烟袅袅,我想起胤祥,想起方小刚,胤祯的苦,我竟然可以感同身受。
“我们相识的时候,我十二岁,她十一。常宁叔牵着她来,她野丫头一样跳上小马,对我说,‘满族姑娘一样能在马背上不输男儿家’。我们一同骑马,她笑颜如花……”耳边传来胤祯的声音,缓缓地同我说着他跟齐格儿的事情,一件一件,如数家珍。“我们的好,皇阿玛看在眼里,额娘看在眼里,常宁叔看在眼里。我以为,早晚有一天,皇阿玛会将她指给我。哪知,我却娶了你,她却成了和亲的公主。如果……如果不是生在重重的城里……”
我看他,一滴眼泪分明地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意识地我就伸手为他擦去。
“因为这样,才不待见我?”我脱口就问。
他不语。我看他的表情,心里就了然。果然……果然是这样的。
“呵呵……”他又笑了一下,无限凄苦。“我同你说这个做什么……”
我也笑了,靠着床,说:“那换我给你说吧。我有个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从小死了爹娘,只跟着奶奶活。后来奶奶也死了,她就自己去了远方。她很穷,每日除了读书,就是给一户人家干活儿。后来她遇到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也穷,他们冬日就挤在一间小屋子里,又冷又暗。那个男人给她捂手,他吃面包……不,饽饽。后来他们熬啊熬啊,终于熬到有了些成就,她想回家乡,可是那男人不愿意,他舍不得自己熬出来的一切……”
“最后呢?”胤祯问我。
“最后?”我苦笑了一下,“最后……她自己回了家乡,嫁了人。他也娶了妻。有的时候,如果不可能,那么放弃、遗忘,或许是彼此给对方对慈悲的祝福。”我对胤祯说,却像是对自己说。
胤祯呼了口气,“祝福?是吗……”
我不再说话,就唱起歌儿来,跟方小刚分手的时候我总唱的歌儿:
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
那么亮却那么冰凉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
想隐藏却欲盖弥彰
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
在心上却不在身旁
擦不干你当时的泪光
路太长追不回原谅
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
想遗忘又忍不住回想
像流亡一路跌跌撞撞
你的捆绑,无法释放
……
……
一曲唱毕,胤祯喃喃说:“十三哥说你歌儿唱得好,果然不假。”
我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分不清自己是想哭,还是想笑。
床上的胤祯往里边儿挪了挪,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对我说:“别坐那儿了,上来。”
我警戒地看他,他却笑了,“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你不愿意,我决不逼你。地上凉……”
我想了想,又在心里笑了自己一句“思想不纯洁”,就爬上床去。香烟依然袅袅,我们就这样默默睡去……
二十二·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