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斗(全)-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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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再说一声,国庆快乐。
……
胤禛不在乾清宫,也没有人同她说胤禛去了哪。
云钰裹紧身上的衣服,心中泛出几缕苦涩。她总算知道什么叫做“落井下石”。这么多年来,因为胤禛的宠爱,没有人敢对自己不敬。可这会呢?自己是元妃……同当年的宸妃一般,并不是规制中的妃子号,算是尊贵,可现在……不得不说势利是宫廷的本质。
她缓慢的走着,花盆底在木制的桥面上敲击出清脆的响声,一声声,一步步。仿佛缓慢的歌,轻轻的吟唱“但见颜色淡,不见君心恒。深宫多怨毒,从来不长生。”
当年万琉哈氏唱出的曲子,终是轮到她了么?
“皇上,臣妾的新衣好看么?”前面传来娇笑,云钰抬了头,向着声音来处看去。胤禛在泉边的石头上随意坐了,手中持着一支画笔,正在为年乐容作画。他眼神专注,唇边含笑,似乎年乐容是他的珍宝。
而年乐容一身的戎装,手持马鞭,容光焕发,与自己这一身素衣的样子恰是鲜明对比。心中顿时不是滋味,刚想离开,只是脚步声已经引起那两人注意。
胤禛抬头,恰与她的目光相接,他手微微一抖,面前的画便顿时宣告结束。墨汁染在画上,洇开一大片。云钰原本还算平静,但此刻见了他,竟然心中泛起一阵阵的难过。那难过涌上心头,钻入眼睛中,竟是想哭。
她暗自掐了自己的手心,不许哭。真是没出息!!怎么能在这里掉泪,绝对不可以!!!手心传来的巨大痛楚成功的转移注意力,难过的情绪被暂时压下,她微弯了身子,强迫自己冷静:“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胤禛听她如此说,眼神复杂万分,脸上却也掠过一丝异样,僵着声音:“起来。”
“皇上,您还画不画了?”年乐容不满胤禛将注意力挪到云钰身上,娇嗔着声音抱怨,胤禛看了眼云钰,却是转过身,换上画纸,继续一笔一画的描绘。
云钰愣愣的看向胤禛的背影,如坠冰窖。
年乐容面上的笑容看在她眼里,越发的刺眼,她定定的站了会,突然径直走了过去。在一干宫女太监惊恐的眼神里,伸手撕去胤禛面前的画纸。
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死寂,胤禛显然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错谔的看向她,一边的年乐容先是涨红了脸,随即站在一边,有些开心的看向云钰。
胆敢对皇帝如此无礼,是应该做好了被诛杀的心理准备。
云钰却是不管众人的神情,紧紧盯住胤禛的眼睛:“我要和你谈一谈。私下!单独!”胤禛也看了她半晌,缓慢的吐出一个字来:“好。”
支退了所有人,胤禛看向云钰:“何事?”完全公式化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波动。云钰心头抽痛,却在瞄见他微微颤抖的指尖时,涌起一股希望。
“我要知道,我犯了什么错。”她缓慢的开口,眼睛看向胤禛,似是指责,“为什么你突然间就像换了个人?”
这些话像是引线,胤禛先是面无表情,却在听了这几句之后浮上一抹笑容,那笑容极是刺目,仿佛嘲笑着云钰是天底下最笨的人。他站了起来,缓步行至云钰身前,眼神锐利:“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天色似乎在这一刻显得异常阴暗,呼啸而来的北风卷起云钰的衣角,同时模糊她的视线。她心中十分难受,像是被人扼住脖子,呼吸不能。胤禛言辞中讥讽意味十分浓重,似乎当她是宿世的仇敌……又像是谈到胤禩时的语气,云钰看向他:“即使要打我入冷宫,也要给我理由。胤禛,你要给我个理由!!”
压抑了数十日的脾气在这一瞬间爆发,她不明白,为什么相濡以沫的爱情,在一瞬间就可以消失殆尽……或者,是她容颜已逝?
“以色侍君者,无长久矣。”脑海中突然浮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过的话,她冲口而出,“或者是因为我已经比不上即将入宫的秀女?”
胤禛仍旧沉默不语,嘴唇紧紧的抿住,似乎正是隐忍不发。
云钰死死盯住他,偌大的空间中,却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胤禛被她盯了半晌,脸色越发的难看,刚要开口,却见高无庸突然从远处狂奔而来,猛的跪在胤禛面前:“皇上,皇上……”他连连喘气,却不敢继续,直到胤禛挥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他这才接下话,“允禟贝子……不肯奉旨,将皇上的圣旨弃在地上……”
高无庸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胤禛的脸色已经青的发黑,他猛的将手中的笔掷在地上,怒气冲天:“你马上带人去将他绑了,压至午门,杖责六十!!!”
六十!!云钰一声惊呼,不由倒退几步,六十大杖下去,任谁也不会有命在。她想也不想,脱口便道:“不可!!”
话音尚未落地,便见胤禛的眸子如鹰般直射过来,唇边的笑容更是扩大:“为何不可?”
云钰抬眼望去,只见他整个人都庞在如血的阳光中,眼中似是要喷出火,却又悲凉的隔绝一切外物。他衣裳上的团龙仿佛在这一刻活将过来,紧紧的缠绕着他的身体……似乎要他窒息,“为何不可?”胤禛再度重复了这四个字,其时有风吹过,那声音似乎被风吹散,又似在空中重组,竟似千百人一同吟唱,逼问:“为何不可?!!”
她咬了嘴唇,沉默不语。若她此刻再多嘴,恐怕会害了胤禟。只是现在才想到这个,已经晚了,胤禛挥手让高无庸离开,慢慢的转过身,从怀中掏出一张淡金色的纸笺,递到云钰眼前。
这什么?云钰虽然疑惑,却犹豫着不敢接过那纸笺,仿佛那东西是致命的毒药。胤禛见她如此,竟然露出一抹柔笑:“不看看吗?或者,要我念给你听?”
云钰双手颤抖,慢慢接过那东西,这纸笺看上去分外眼熟,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她低头看去,那上面是标准的瘦金体,却是她不熟悉的笔迹:“情深意浓缘份薄。”
“要从哪里说起呢?是从蝴蝶发簪……还是从开扬赌坊?”胤禛云淡风清,似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只是一双眼中射出彻骨的寒光,似是要将云钰冻在当场。
心一点一滴的沉下去,他什么都知道了,果然什么都知道了。云钰不由得苦笑,若是自己这会辩解,可会有用?她甚至都不知道这纸笺从何而来。
“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云钰低了头,也是轻声开口,只是底气略嫌不足。她知道胤禛的性子……只是曾经以为能瞒一辈子的事情,却终究瞒不住。
“他很喜欢你吧……是了,若是不喜欢,怎么肯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拿百酿蜂毒来救你呢?”胤禛继续冷冷的开口,“还有那么精细的蝴蝶发簪……呵呵,那是沐妍送的?”
此时太阳被一片乌云遮盖,光线刹时显得惨淡,云钰看向胤禛,心底是冰凉一片,无数的解释在心中涌动,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你回去吧。”胤禛摆了摆手,显得极为疲累。
云钰沉默了下,知道此刻并非解释的好时机,只得福了福身,转身离去。她和胤禛有着深厚的感情基础,只要过了眼前这道难关……心中暗自盘算,如何才能消了胤禛的怨怒?
只是尚未等她想到主意,便有一干侍卫带刀闯入关睢宫。关睢宫众人哪里能敌过这些长期练武的人?只得任由他们搜查……即使是云钰摆了元妃的架子也不成,他们是奉皇命搜查,根本不理会云钰。
云钰知道他们在找什么,年妃前日小产的消息已经传遍宫闺。她路上见过胤禛,他满眼的血丝,看起来伤心至极。
白玉的匣子从后室被寻出,里面是一些品质极好的红花。用来给孕妇堕胎的。
宫中明文规定,任何人不得私藏红花。云钰闭了眼,知道这是赤祼祼的陷害。知道又如何?没有了胤禛的保护,她不过是名普通的宫妃。
连最爱都不是了,何论唯一。
她被带入宗人府,胤禛并没有过问。心脏似乎痛到麻痹,从一开始的椎心,到现在的平静。云钰一日复一日的沉默。
他终究放弃了自己。
第四卷,唯见长江天际流 蜡炬成灰泪始干(一)
国庆快乐,另,非常感谢小山山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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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钰半靠在墙上,宗人府的墙冰冷无比。当年囚禁夜羽的,可不就是这间屋子?她柔柔笑开,或许自己要在里面待上很久。
“娘娘……”水色毕竟胆小,也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势,黑暗中饮泣出声,不避主仆的向着云钰挨过来。
云钰和水色靠在一起,心中却是一阵好笑,水色比自己要大上许多,竟然这般害怕黑暗。她抬手去触碰水色,却意外的触到软绵绵的毛皮。
借着微弱的灯光,她努力的瞪大了眼,然后……“啊!!!!”惨叫响彻云霄,那是一只硕大的老鼠。
她天不怕地不怕,却最害怕老鼠。手臂在空中狂乱挥舞,一阵剧痛……在打到墙上之后,光荣的脱臼……只是云钰并无心思去探看脱臼的手臂,碎落一地的镯子让她愣在当场,半晌无法动弹。
“这镯子名唤金坚。”胤禛的话仿佛还在耳边,而现在……它却碎了。
云钰两眼迷蒙,心中像是被抽去什么珍贵的东西,空洞洞的。
脑中只重复两个字:碎了。
宗人府的大牢中,向来是昏暗而沉闷,没有欢乐,阳光也不会驻足此处。只有隐约的哭声、叹息声以及墙上传来的抓挠声。
长期处在压抑的环境中,若是不寻个发泄处,怕是精神先崩溃吧?
云钰有些茫然的低了头,却怎么也不信自己已经身处宗人府的大牢。不过是一盒红花、不过是一段莫须有的罪名,原来帝王之爱,竟然可以这么绝决。
走道上隐约有灯光传入,也渐能听到人声。云钰却毫无反应,只是愣愣的看向面前的一方青石砖。那人声与灯光便在黑暗中摇曳前行,直至云钰面前停下。
柔软的女声似是清泉般流淌在狭小的牢间:“云钰。”
她唤自己什么?云钰?不是元妃娘娘?她的名字仿佛钥匙将云钰唤醒,她慢慢抬起头,眼前是夜羽的面庞。
这场景似曾相识,只是其中的角色换了人。云钰慢慢扯动唇角,彼时自己不曾救了夜羽同胤祥,如今,夜羽可会救自己?
“云钰,”夜羽的声音似有哽咽,“皇上怎么会如此待你?”
云钰任由她拉过自己的双手,因为指甲的紧紧陷入,手心中已经是伤痕累累。却丝毫不觉得痛……痛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你别怕,皇上他……心底绝不会没有你。”夜羽见她神情冷淡,连忙出声安慰,“胤祥让我给你送些吃的,你忍忍,等皇上气消了……就会接你出去的。”她从一边的提篮里拿出云钰爱吃的几样点心,放在一边,“我方才已经同这些人打过招呼,他们不会为难你。”
云钰靠在一边,见她不停的拿出吃食,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暖意。“好了,我不能在这里待的太久,明天再来看你。”夜羽眼中闪过一丝欠疚,慢慢退了出去。
一切又恢复平静,那灯笼的光线慢慢淡去,却在半柱香之后,又闪亮起来。
云钰抬手挡了刺目的光芒,却听见一声低笑,声音再是熟悉不过。那人影便在她面前慢慢的蹲下来,抬手拧住她的脸颊:“堂堂的元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