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遇见花开-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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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应该是融臣和那个海外基金,盛图反正已经是待宰的羔羊,没有生还余地了,就看是最后跟谁姓了。”
我沉默不语。难怪费雨桥这阵子这么忙,原来是他遇到了更强劲的对手,他一向很自负,商场上披荆斩棘游刃有余,很少遇到真正的对手,无数次身处险境也能力挽狂澜,这次逼得他日夜紧缩眉头的应该不是等闲之辈。
“商场上的事我不懂。”我摇着头说。
“您也不需要懂,让他们去斗吧,莫家罪孽太深,早晚也是要落到这步的,我现在只担心莫先生,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
说着阿森递给我一张名片,将反面的一行字指给我看,“这是家私人疗养院,莫先生现在就住在里面,您抽空去看看他把,他唯一想见的人也许就只有您了。”
我小心地将名片收好,连声道谢,“谢谢你,阿森,莫先生有你这样贴心的人在身边,是他的福气。”
“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阿森腼腆地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眉目清明,似曾相识的气息扑面而来……
几天后,我从费雨桥嘴里也隐约得知此次商业并购非同寻常,当时是在外滩一家西餐厅,结婚三周年纪念日,费雨桥百忙之中抽空跟我一起共进晚餐。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每天他一大早就出门,回来时总是深夜,想必为了这个纪念日他推掉了很多重要的应酬,席间他频频接听电话,心绪很烦乱的样子,眉心的褶皱比往日更深了。
“真对不起,吃顿饭都不得安宁。”费雨桥颇为歉意地为我斟酒,“实在是这阵子太忙,遇到了些状况,始料未及。”
“哦,很麻烦吗?”我佯装不知情。
他点点头,“有些麻烦,不过难不倒我。”
“你们男人的事我不懂,我只知道人不要太贪心就够了,退一步海阔天空。”我叉起一块鹅肝,丝毫没有想问下去的意思。
可能正是因为我这种漠不关心的样子惹恼了他,两个人话不投机,气氛很差,一顿饭吃得磕磕巴巴,回家的时候下起了雨,冷冷的雨夜里,街上闪烁的霓虹灯鲜艳而迷蒙,那种光隔着雨雾仿佛是冷的,就像离人的眼,
无限怅惘,无限哀愁。
费雨桥喝了酒,并没有开车,司机是阿江。
“四月,还记得那天我跟你说的想要个孩子的事吗?”费雨桥借着酒意搂着我的肩膀,也不管阿江在前面开车,竟然跟我谈起原本应在私下交流的话题来,“请你认真地考虑下吧,有了孩子就有希望,哪怕这次我败下阵来,我的孩子将来会为我争一口气,就像当年我父亲被莫氏打垮,我作为他的儿子现在不是可以俯视莫氏了吗?”
“你别乱讲!”我神经质地推开他。
他的父亲跳楼自杀,我不希望他重蹈覆辙,更不希望我的孩子将来也走复仇的道路,冤冤相报的悲剧我决不希望在下一代的身上重演。
车内的气压莫名地高了起来。
费雨桥凝视我半响,突然抓住我的手,用力地将我的身子扳正,迫使我面朝着他,眼中闪烁着咄咄逼人的气息,“四月,你爱我吗7”
“你喝多了啦!”我有些恼怒,试图挣脱他的束缚。
“四月!”他看着我,外面的雨声正盛,他的眼神比雨还冷,“这个回答有这么难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回答我?你说,你爱我吗?……爱吗?”
路上的争执未果,大约是考虑到还有外人在场,他终于还是克制住没有做出进一步的举动。一回到家他就将我推进卧室,像是老鹰扑住小鸟一样,把我摔在床上牢牢地摁住,我感觉我的肩膀都要被他捏碎了。
他压在我的身上,钳制住我的双手,“四月,我这么爱你,为你付出一切,你就对我这么吝啬?”他的样子有些发狠,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满是酒气的呼吸直扑在我脸上,“结婚三年,我把你当做生活的全部意义,你还是一点点的爱都不肯分我?莫云泽有什么好,他现在的样子像十鬼,白天都不敢出门了,你还爱他?你究竟爱他什么?”
“雨桥,有什么话明天说好吗?你今天喝多了。”我被他钳制得动弹不得。
他咧嘴一笑,“我没喝多少,这点酒就能让我醉?你别岔开话题,其实我也在问自己,我究竟爱你什么?三年了,就是块石头也能捂热吧,可是我在你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的热度,哪怕是假意的迎合你都没有,每次在床上被我摆布时你就跟个死人似的,我有这么丑陋得让你难以接受吗?难道我现在的样子还抵不上那个成天戴着口罩的怪物?四月,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一点点的希望都不给我,你就这么心安理得地享受我的付出和爱吗?……”
他的话像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割在我的身上。我哭起来,我越哭他越用力地折磨我,将我抵到床头,每一次冲击都让我粉身碎骨,丝毫不顾及我的疼痛。结婚两年,他一直是个绅士,即便在床上也是彬彬有礼,从未如此粗鲁。到后来我连哭都哭不出来了,意识模糊,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结束的,又是什么时候他摔门而去的,那一刻我觉得我已经死了。
他一定知道我去见过莫云泽,否则不会如此失态。我早该料到的,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视线,我真是太自作聪明了,以为可以掩人耳目。我不告诉他是不想他误解,因为我知道他是个多疑的人,而我只是去看看自己重病缠身的堂兄,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所以我干脆不打算偷偷横摸的了,早上醒来,我稍稍收抬了下,特意打电话要阿江开车过来接我,阿江问我去哪里,我说:“去见一个戴口罩的怪物。”
我相信不到十分钟,费雨桥就会知道我去哪里。他大概不知道,其实我一次都未曾见到过莫云泽,去了三次都被他拒见。他果然是恨我,他一定是很爱我,所以才这么恨我。这大约是我有勇气一次次去碰壁的原因吧,我感觉我都有点厚颜无耻了。
疗养院地处城郊,建在…片坡地上,环境很好,白墙青瓦的宅院掩映在一片苍翠的竹林中,风起时飒飒有声。举日望去,但见竹浪滔滔,连绵起伏着,浮躁的心顿时安静下来。我喜欢那些珠子,被莫云泽拒见后我就在疗养院后山的竹林中徘徊,幽僻的小径蜿蜒向上通向竹林深处,我从未在小径上遇到过别的行人,仿佛那条路从未有人走过。这次我仍然没有见到莫云泽,不过不是被他拒见,而是被护士告知,“莫先生去后山散步了。”
我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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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冬天了,后山的风很冷,但因为有薄雾的缘故,空气非常清新。我从不知道竹子的香味这么好闻,直沁人心脾。
竹林中的小径是那种碎石铺成的路,有些湿,走在上面稍不小心就会滑倒。还好我穿的平底鞋,不然要走上山还真有些吃力。听护士说,莫云泽每天都会步行到后山呼吸新鲜空气,身体状况不好时需要借助轮椅,稍微好点就拄拐杖。
“他今天是拄的拐杖。”护士好心地跟我透露。这个小护士很招人喜欢,脸上的小雀斑让她平添了几分可爱,说话轻轻的、柔柔的,笑起来眼睛眯成了弯月。
她是莫云泽的贴身护士。来过几次跟她有些熟了,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我感觉莫云泽在这里是个很受欢迎的人,“他很慷慨,经常送我们礼物”,每个人都这么跟我说。这家私人疗养院费甩昂贵,服务是很不错的,每位病人都配有专门的医生和护士,非寻常人可以入住。小护士偷偷跟我说,“住在这里的都是有身份的。”因此这里的私密性很好,外人要来探视需通过几道关卡,还得经过本人同意,所以我至今无缘见到莫云泽,因为他不同意见我。
小护士解释说“莫先生人很好的,就是脾气有点怪,不喜欢被人打搅。”
在小护士的形容里,莫云泽大多数时候希望一个人独处,即便身体虚弱行动不便,他也甚少要人帮忙搀扶或推轮椅,他似乎对每个人都很友善,但又分明为自己筑起一道无形的墙,没人可以真正亲近他。他今天是拄着拐杖上山的,看来他今天的身体状况不错。
“你运气很好,他今天一个人,你或许可咀以碰上他。”小护士跟我暗示,如果在散步时碰上,那就不受疗养院条条框框的限制了。
我走得有些急,没走多远就气喘吁吁的了,越往深处走,雾气越重,我头发都是湿漉漉的了,发梢上凝结着品莹的露珠。
山并不高,跟梅苑的后山差不多,只是因为山路过于蜿蜒,不断地上坡和下坡,所以显得路途很遥远,兜兜转转地在迷雾中穿行,不知道何时是个头。终于,自我跌跌撞撞地爬过一个高坡时,忽然看到前方另一个高坡上迎风而立站着个人,虽然只是个模糊的人影,但我知道是他,就是他!一颗心顿时蹦到了嗓子眼,我唯恐惊扰到他,屏住呼吸下了坡,走过一段平地,又上坡……尽管我的动作很轻,当我终于爬上了这个坡,我的喘气声还是惊动了他,他警觉地侧了侧身子,“谁?”
我吓得赶紧停住脚步,“是,是我,四月。”
他条件反射地马上又转过身背对着我,身子变得僵滞.拄着拐杖的右手轻微地发抖,“你……你来干什么?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他即便克制着,我仍听出他声音里的激动,虽然这种激动更多的是愠怒。
我更激动,大口地呼着气,因为是冬天,那吐出来的雾气都是白色的。我抹了把脸,满手都是泪,试图继续向他移动脚步,“云泽,我只是想看看你,我没有别的意思……”
“别过来!”他喝止我靠近的脚步,“你还来干什么,看我死没死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令人生畏的冷酷和威严。
“不,云泽,你别这么对我,三年了,我天天在梦里梦到你,你每次都是用背影对着我,现在依然是这样……好吧,你这样背对着我也可以,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别赶我走,让我在你身边待会儿,就一会儿……”我央求着,山顶的风很大,我感觉整个人都被风吹透了,可是没有语言能形容我此刻的激动和幸福,能见到他,哪怕是个背影,我亦觉得是莫大的幸福。
而眼前的他,迎风而立站在竹林之巅,穿着件浅灰色的长大衣,大衣的衣角和腰带在风中扑扑地飞,消瘦的背影依然挺得笔直,那种傲然独立的超然气质令身边的竹林
亦为他折腰,随风朝着他的方向扑倒,扬起,又扑倒。
天地间仿佛就剩了他一人,头顶上是乌云沉沉的苍穹,脚下是枯草丛生的大地。这世间,我从未见过这样一个男子,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以如此脱俗的姿态屹立于尘世的边缘,他不用迎着太阳,依然光芒万丈。
“你,你怎么不说话?”大约是不见我出声,他试探地又侧了下身子,但脸始终没有转过来的意思。而且他很灵敏,仿佛嗅到了什么,“你在哭?”
我吸了吸鼻子,“我没哭,我只是太高兴,能见着你真是太不容易了。云泽,你为什么不肯见我,因为你的脸吗?阿森说你现在停药拒绝治疗,你这是何苦呢,为什么不能好好地活下去?只要你能好好地活着,健健康康地活着,我就觉得自己还不至于一无所有,这世间还有值得我活下去的理由,你明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