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兽-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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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听着段爷的抱怨话语,俩伺候在段爷身边的碎催全都是点头不迭,脸上也全都是一副后怕的模样。。。。。。
打从段爷得着了火正门中应了赌局的准信儿之后。都还没等段爷奔了菊社去回消息,守在菊社与畅罄园外边打大玉子、唱莲花落的叫花子,还有那些个朝着菊社铺面抛砖掷瓦、骂街堵道儿的闲人,也都不知道是得了哪儿的招呼。眨眼的功夫便散了个干干净净。
有那搁在街面上得来了耳报神传话的主儿私底下跟人嘀咕,也都只说是菊社自知在四九城中已然没了立足之地,暗地里已然是准备着要脚底抹油滚出四九城。
可这小日本到底是海外蛮夷的性子,已然在人面前输了个底儿掉,却还是掰扯着自个儿手里留着压箱底的绝活儿,非得要跟火正门各凭本事在调教玩意上面分个胜负输赢,好像这样就能多少在面子上面找补一二?
这要照着四九城中场面上的规矩来论,估摸着压根都没人乐意搭理这么个没羞没臊的二皮脸。可也不知道这帮子小日本是拿捏住了清华园中做学问的先生们哪份心思,居然就有那夜半遭了菊社中人骚扰的清华园中教书先生私底下有话,只说是泱泱中华、天朝上国,本不屑与蕞尔小国之岛民争执。奈何倭人夜郎自大,不略施薄惩,反倒叫其讥我中华无人乎?
且不论这话到底是不是打清华园里那当真做学问的教书先生口中说出来的,四九城中爷们原本就好个热闹,当年闹义和拳、红灯照的时候打东交民巷,漫天都是枪子儿乱飞,这都敢一个个搭着梯子上房细看场面。虽说到了末了,那些个号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大师兄都叫枪子穿成了血葫芦,大清国也就此倒了秧子根儿,可回头说出来那场面上故事的时候,四九城爷们照旧眉飞色舞!
现如今虽说是民国的天下,可那些个掌着印把子、枪杆子的官儿见了洋人就磕膝盖发软的毛病却一直都没改动分毫。平日里大家伙明里暗地受了多少洋人的窝囊气都没地儿说理,这回却猛不盯冒出来个敢接应洋人叫板的堂口,拿着自个儿祖传的手艺跟洋人死磕。。。。。。。
不论输赢,火正门这份胆气在四九城里就没得挑!
照着以往火正门中坐馆的诸位师傅跟菊社明争暗斗的场面看来,差不离每回菊社那些日本人都能叫火正门中坐馆师傅收拾得灰头土脸,估摸着这回也不能例外。甭瞅着菊社中打从日本国暗地里寻来了多少懂行的帮手,可哪儿架得住咱老祖宗多少辈子传下来的手艺根正枝繁?!
既然是清贵有意、贤者开言,更兼得火正门中手艺能叫四九城中爷们觉着胸有成竹、胜券在握,菊社与畅罄园门外的闲人刚走,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辆大车就停在了菊社门前。赶车的脑袋上扣着顶破毡帽遮脸,大车刚停就从车帮子上跳了下来,扎煞着肩膀走到了菊社铺面门旁半截埋在地里的宅基界石旁,哈腰薅草似的就把那足有大腿粗细、埋在底下二尺多深的宅基界石拔了出来。
都没等菊社左近还没走远的闲人惊叫出声,那扣着顶破毡帽遮脸的人物却是一手托着那快有百来斤重的宅基界石走到了菊社铺面门前,贴着菊社铺面的门槛把那宅基界石砸进了坚硬的三合土地面中!
脚底下松松垮垮扎了个偏厢马的功架,那脑袋上扣着毡帽遮脸的赶车汉子以手做锤,三两下便将那宅基界石砸钉子似的砸到了菊社铺面的门槛前。
回身朝着车帮子上一个纵跃,那戴着毡帽遮脸的赶车汉子双手叉腰,两条腿此起彼伏风车般地一阵踢腾,片刻间便将满满一大车沉甸甸的麻袋踢得堵到了菊社铺面前堆积起来,这才抬腿踢了踢拉车的老马,一边任由那识途老马慢悠悠地朝着来路走去,一边扯着沙哑的云遮月嗓门朝已然有了动静的菊社铺面叫道:“别说咱四九城爷们欺负人,麻袋里的粮食够你们啃七天,到时候场面上输了,别拿着饿驴拽不动重车的话茬当由头说话!”
远远瞧着热闹的闲人轰然而起的叫好声中,菊社关了好几天的铺面总算是开了条窄缝。打从窄缝里面出探头出来瞧动静的菊社伙计犹豫了老半天,方才伸手从个摔得散了花的麻袋里抓了把高粱米凑到鼻端闻了闻,呲牙咧嘴地想要扔,可到头来却还是攥着那把高粱米缩了回去。
不过是眨巴眼的功夫之后,菊社铺面又摘下了几块门板,从里头钻出来的几个菊社伙计耷拉着脑袋把那些个堆积在门前的麻袋一一收拾到了铺面中——虽说那麻袋里的高粱米都不知道是哪年的玩意,也都渗着一裤子浓厚的霉味,可好歹还都算得上正经粮食、吃下去也能扛饿不是?
眼见着菊社里面的几个伙计连搬带抬地收拾着那些高粱米,远远围着菊社铺面瞧热闹的闲人却全都打消了回家歇息的念头,一个个在周遭左近的商铺中借板凳、寻马扎地坐下歇腿儿,瞪圆了眼睛等着瞧下场热闹。。。。。。。
搁在四九城中规矩而言,各家宅院、铺面的屋子旁都有一块宅基界石,一来是做镇压邪祟、奠基护墙之用,而来也是好叫周遭邻里辨明地界、免生争执。当真讲究些的四九城中住家,盖房垒墙都得离着那宅基界石朝内隔开一尺,守着的就是凡事先退一步的忍让规矩!
可要是这戳在院墙外头的宅基界石叫人挖出来挪到了家门口,那差不离就是摆明了车马要跟这宅中主人掰扯是非,捎带手的还有个要将宅中主人扫地出门的意思,当真算得上是捅破天的大仇!
瞅着这将菊社外边的宅基界石搬弄到铺面门口的汉子形容作派,不少围着菊社左近瞧热闹的闲人嘴上不说,可心里全都是明镜似的——身上没带着小三十年坐地如鼎、拔柳如针的硬功夫,哪儿就能有这样的力气、本事?
且等着瞧吧,四九城里的能耐人,这回可算是齐伙儿跟菊社对上了。估摸着这场面上能出来的事儿,那就是老鼠拉木锨——大头还在后边呢。。。。。。。
ps:
ps:先跟各位书友说声抱歉。这两个月左右的功夫,身边琐事扰人,几乎叫人没法静下心思写东西。
不想灌水,更不会太监。
还请诸位书友容我些日子处置琐事,等身边事料理了,心里也清净了,自然就能写出来了。
多谢诸位捧场、包涵!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六章 筹措安排
“唷。。。。。。您这大早上的怎么买这么好些个火烧呀?这大冷的天儿,火烧凉了吃着可就不是个味儿了?”
“您问我呐?那您手里头提着的这枣泥饽饽可也不老少?够您一个人嚼裹三天了吧?”
“您是。。。。。。奔着那事由去的?”
“多新鲜呐。。。。。。。可着四九城里数算一遭下来,这些日子谁不都攒着一股子心气劲儿,就等着明儿瞧那场热闹呢?”
“我可听说明儿那场热闹不是任谁都能瞧着的?”
“那是啊。。。。。。。四九城里就没人不知道这场热闹,那就是不为了去瞧这场热闹,怎么着也得替火正门站个人场不是?可听说火正门这回搭的场面台子在城外易家庄院,满打满算也就能容下小两千人,这还得算上站在后头啥也瞧不见的主儿呢!”
“嘿。。。。。瞧不见我也得去呀!能瞧着火正门收拾菊社那帮子小日本子,我喊一嗓子好都能痛快半年!再者说了,我这不凑巧还有块火正门里的主顾牌子么?说不准我还能搁在人缝里面瞧着一眼呢!”
“噢。。。。。。我想起来了,您手里可还真有块火正门的主顾牌子,跟我这块该是差不离?”
“。。。。。。。。我跟您这朋友可没法做了!金镶玉的主顾牌子,您这是能朝前边坐的主儿啊?得嘞,我这儿可就指着您了——火正门里但凡得胜出彩,劳驾您一抬胳膊,我这儿领头喊个好成不成?”
“没二话,明儿城外边场面上见着?”
“场面上见!只要是能把这三天热闹瞧着了,这辈子就算没白活!”
也不单是那些个在火正门中早得着了主顾牌子的四九城中各路玩家赶早备吃食、约时辰的准备着明儿奔四九城外易家庄院瞧这场热闹。四九城中好几十家清贵世家主事的人物,这会儿差不离也都到了四九城外易家庄院,在那些个易家庄院中的管家、佣人引领下安顿了下来。平日里诺大一个清清静静的易家庄院,这会儿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细数起来这些位四九城中清贵人家。除了少数几个祖上并无余财、自个儿也不善经营。只能清寒度日的主儿,其他人家差不离都在四九城内外有一份产业。
逢端午、中秋、年除夕前面三天。打从那些个清贵人家宅子小角门里走出来的管事人物肩头挂着褡裢、怀里揣着巴掌大的算盘,捎带手还得在腰间挂个笔墨口袋,慢条斯理的就奔了四九城中各处买卖铺面。
人才走到了铺面跟前,双手已然高高拢着举了起来。温着嗓门朝着铺面里边迎出来的掌柜道一声辛苦,这才跟着铺面掌柜的进了买卖铺面后头的账房小间。
一大一小两把算盘对面摆放,一厚一薄两份账本各自端详,手里头狼毫写下蝇头小楷工整端正,心里面盘算银钱数目明辨分毫。等得桌子上一盏新沏的热茶勘堪温了少许,坐在账房小间里的俩人把各自算计出来的数目字一对,铺面掌柜的招呼大伙计把早备得的银钱朝着管事人物跟前一搁。俩人也就各自端茶啜饮一口,互道辛苦拱手而别,且等下回相见再叙孔方短长!
还有那在四九城外趁着几处庄院的清贵人家,到了麦收豆熟的季节。自然会有租种庄院田地的庄户人家把打好拾净的粮食足称加三(注1)、拿大车运进四九城中。要撞见年景不好、庄稼歉收,那租种了庄院田地的庄户人家也会求了村落中识文断字的晚清秀才,工工整整写一张央告禀帖(注2),连着收上来的新粮一块儿送进四九城中主家宅院。
而四九城中那些清贵人家也从来都不为己甚,打发了家宅中管事人物双手接过了禀帖、收下了粮食,转头就把一个沉甸甸的褡裢搁在了来送禀帖、粮食的庄户人家肩头——褡裢里头的大洋少说也够送粮来的庄户人家吃到来年青黄不接的节骨眼上。把话说到头儿,清贵人家要的压根就不是那点地里打来的粮食,要的就是个恭顺排场、实诚脸面!
人都说一等人忠臣孝子、两件事种田读书,既然这清贵人家压根不愁开门七件事,家中门风也都严谨异常,寻常与人交际也都是一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模样。寻常时四九城中要有清贵人家之间往来酬酢,差不离也都是内宅密密恳谈,挥斥方遒、纵论天下,虽只得一盏清茶相佐,却也是深得其中淡雅滋味!
可今儿在易家庄院里一处清静花厅中,却是摆上了一张八仙桌。京城易家宅子里主事儿的大老爷易名轩穿着一身家居常服,朝着八仙桌旁坐着的几位宾客敬过了三杯家宅中自酿的梨花白酒、拱手道一声怠慢之后也就退席,倒是把这清静花厅中的场面撂给了原本站在自个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