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清莲-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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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漂亮。
他动了心,趋步朝前,伸手去水中捞。可是白莲就那么不远不近地漂着,虽然不动,却也够不着,仿佛是一双含笑的眼眸,望着他。
他四处望望,猛地看见旁边一丛竹子,于是呵呵一笑,提剑砍下一根竹枝,站在水边,斜着身子,就去勾那白莲。
忽然,白莲一动,他听见一声轻笑,就在这一瞬间,他重心不稳,脚下一滑,“扑通”一声就掉入了水中,凉凉的水一下子漫过来,盖过了头顶,他赶紧扑腾起来,拼命朝上游去……
“呼——”肃淳深吸着气,扒弄着胳膊,从床上坐了起来。睁眼一看,这哪里是水中,分明是在床上。
肃淳愕然地,抹了把脸,一侧头,却看见刺竹躺在床上,大眼瞪瞪地望着自己。他眨眨眼睛,莫名其妙地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刺竹闷声道:“我梦见你掉水里了……”
肃淳吃了一惊,追问道:“你梦见什么了?”
刺竹缓慢地将梦境述说了一遍,最后他说:“我看见你砍了竹子去拨白莲,掉到水里去了,我就赶紧下水,想去救你……才走到水中,齐腰深的地方,白莲忽然静静地,漂到了我的胸前……我伸手去捞,它忽然通体发出晶莹的白光,变得好像透明的一样……我一惊,就醒来了……”
“你跟我做的梦是一样的!我不知道我的梦里还有一个你在旁边……”肃淳叫起来:“不同的就是,你看见了我,我没看见你,还有,白莲漂向你……”
肃淳猛一下坐起来,说:“莲花是佛家圣物,白莲从苍灵渡那边漂过来,一定是个预兆!是个吉兆!”
刺竹怔怔地望着肃淳,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个梦来得蹊跷,难道真是上天的暗示?这到底,又暗示着什么呢?
这一夜,有些闷热,安王的手放在胸前,在睡梦中皱着眉头,仿佛在纠结着什么。
那是盛夏五月天,翻飞的荷叶,掀起连绵的绿浪,朵朵的白莲在风中摇曳,一叶扁舟,轻溜地穿梭过来,立在船头的,是一位粉红色长裙的姑娘,手执一片荷叶和一朵白莲,婀娜的身影,黑顺的秀发。那摇船的少年,魁梧英伟,脸上带着几分痴迷的笑,傻傻地望着她。
“小姐——”
远远地,岸上的丫环在唤,那姑娘回过头来,笑着,摇动着手中的荷叶和莲花,声音象娇莺般轻婉:“我就回来了……”
就在,一回眸间,他忽然忘记了呼吸,心里重重一撞,她的美丽让眼前的一切骤然失色,她的清纯让手中的白莲更多了圣洁,山和水都醉了,船和莲都飘了,连风,都好像在舞蹈,而他,则仿佛在一瞬间穿越了三生三世,回到了爱的原点。
扁舟在飞快地前行,轻轻地靠岸,那少年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牵她,上了岸来,柔声道:“今天开不开心?”
她莞尔一笑,俏皮地一歪脑袋,亮晶晶的眼睛,白白的牙齿,轻声道:“好开心!”
“我们回家去。”那少年已经上前,毫不避讳地拉住了她的手。她脸一红,轻轻地打了他一下:“谁跟你回家?!”
“我送你回家……”少年呵呵一笑,憨态可掬。
“我不要你送。”她嘻嘻地笑着,拔腿便跑。
“祉莲——”少年柔声唤着,话语里满是爱意和宠溺:“别跑,小心摔着……”
她吃吃地笑着,摇着手中的莲花,身体往前小跑着,脑袋却一直朝后边扭着,眼睛巴巴地望着少年,脸上的笑都溢到了空气中,忽然,冷不丁就撞到了一个人怀里,她被反作用力往后一弹,愕然地抬头一望,那人已经不自觉地,伸出两只手臂,托住了她的背——
她的脸近在咫尺,脸颊上细细的绒毛好像手中新绽的白莲,带着稚嫩的粉红色,娇羞可人;愕然和紧张,还有一丝丝的歉意,在眼波中流转,那眼角还有残留着笑意,虽然不是为他而绽,却已然摄走了他的心。仿佛是什么失去了控制,四周的景物在飞快地流走,可是他,却异常静止,无法动弹。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禁望着她,温柔一笑。
她在他的笑容里,满面通红。慌乱地抽身,勾下脑袋,涩涩道:“对不起……”
少年赶过来,将她拖到身后,对他一抱拳:“这位先生,得罪了,她不是故意的……”
“无妨。”他轻轻地摆动着手中的折扇,微微一笑。
就这样目送着她远去,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他们紧紧相牵的手上。她的眼睛,就这样,扎进了他的心里,盈盈如水,看人的时候,深得望不见底,所以,他总是看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客官,”艄公轻声问:“您还去垸里看莲花吗?”
啊,去的。他如梦初醒,沉声问道:“你认识那位小姐吗?”
艄公点点头:“那是上河村江先生的女儿,唤作祉莲,江先生是开私塾的,家底殷实;那个公子姓沐名广驰,练得一身好功夫,是林东镇上沐家武馆的少东家。两家一文一武,是世交,两个孩子是娃娃亲,好像是下个月就要成亲了……”
“他们从小就喜欢到这里来玩,沐公子带着江小姐,很般配的一对啊……”艄公笑眯眯地说:“您看,是么?”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下个月才成亲,这不是,还没有成亲么?
隋先生轻轻地睁开眼睛,下人赶紧上前,问道:“先生今日感觉如何?”
隋觉摇摇头,说:“去请王爷来……”
下人轻声道:“先生,世子和刺竹将军,一大早就在外面等您,说是等您醒来,在见王爷之前,一定要先见见他们……”
隋觉默然片刻,说:“请。”
“听说先生,刚才吃了一碗粥,能进食了,就快好了,我心甚喜……”安王说着,进了屋子,一眼,就看见刺竹和肃淳站在床边,他狐疑地望了他们一眼,缓缓地在床边坐下。
刺竹轻轻地拉了一下肃淳,肃淳刚要提出告辞,隋觉就说话了:“有些事,王爷当如实地告诉我们罢……”
安王抬头,再次纳闷地看了两人一眼。
肃淳赶紧说:“先生你们谈,我们出去了。”
“慢着,”隋觉说:“让他们也听听,日后自会知道该如何对付沐广驰。”
安王看着隋觉,轻声道:“先生想知道什么?”
“沐广驰的心结。”隋觉沉声道:“王爷既让我为您而谋,为何不可坦诚相待?”
安王顿了顿,低声道:“先生误会了,我以为沐广驰堂堂男儿,能够放下儿女情长,晓以大义,能劝其归降……”
“我本想,以残烛之身,亲劝沐广驰,为王爷扫平南下的障碍,现在看来,我去也是无用……”隋觉闭上了眼睛:“王爷既问我,又不信我,那还是请,自行解决吧。”
唉,安王长叹一声道:“先生有所不知,那既是沐广驰的心结,也是我的心结呀……这么多年,我不敢去触及,是在是因为,太……心痛……”
默然了许久,安王才沉沉开口——
一切,都因为一个叫江祉莲的女子。
往常州城外二十里,有一个上河村,村子紧挨着淮河,依河筑了一段堤坝,引水为湖,作为防洪蓄水而用。堤内水势平缓,湖宽阔,久而久之,就长满了莲花,尤以白莲居多,因此地名唤作荷香垸。每到夏季,满垸白莲盛开,只见莲花荷叶,不见水面,景色壮观而美丽。
那一年,安王奉旨办事,路过常州,常州知府得知安王即将过二十四岁生日,便盛情挽留,提及可到荷香垸去设生日宴一并赏莲。安王虽然拒绝了,却对赏莲动了心,于是第二日告别了知府,专程弯道荷香垸。
也就是在荷香垸,在那连天的绿荷白莲中,他看见了扁舟上的祉莲,那粉红色的倩影,在他心湖上轻轻一点,自此,再也无法抹去……
就在她回头嫣然一笑的那刻,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贯穿了他的全身。他已有一妻二妾,对她们的情愫,有好感,有喜欢,有喜爱,可是只有她的笑脸,让他怦然心动。当时他就想,他一定要让她,把这样美丽的笑脸给自己。
就在岸边,她与沐广驰在嬉笑追逐间,撞到了他的胸口。那一撞,撞开了他的心扉,也撞出了他的雄心,他爱她,他要得到她,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他一直记得她在胸口处,抬起头来,望向他的眼睛,波光盈盈,深不见底,还带着笑意,仿佛不是她撞上了他,而是真切地倚在他怀中微笑。他永远都忘不了她的那双眼睛,美的那么纯净,如同她手中的白莲,颤颤巍巍,带着腼腆的青涩,却娇羞可人。也正是这双眼睛,让他在失去她很多年之后,都不敢去看莲,只怕看一眼,就会想起那双眼睛,想起她,揭开心头无比痛楚的旧伤疤。
虽然他并不是一个专情的男人,但是他知道,他是爱她的,一直都爱着她。虽然他先后娶了九个妻妾,包括她,死了三个,现在还有六个,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他心里,她一直,一直都是自己特别爱的那一个。
并不仅仅因为,她为他而死。
第6章(上) 请礼二次于小姐驳回
一个古朴的小院子,正厅里,摆着满满六担红彤彤的礼品,上面都结着红绸的大花,一个头上扎着红花,穿着艳丽的大妈正在低头喝茶,而厅正中的太师椅上,一个中年男人和中年女人却面色沉郁。
“老爷,太太,小姐回来了。”丫环禀告。
未几,一个清秀的女孩走进了屋子,笑着招呼:“爹,娘,这么急唤我回来……”
那插花的媒婆抬起头来,考究地盯着女孩看,从头到脚,不漏过一丁点。只见白底晕染粉红的长裙,双排云髻一排小花,斜插两个金簪,翡翠的耳环水滴状,正在椭圆形的脸庞边上摇着,衬得那皮肤水豆腐一般,跟着都掐得水出来似的。高额头,碎刘海,大大的眼睛,樱桃小嘴粉嘟嘟,许是刚才走得急了些,脸上淡淡的红晕有些浓,更加显得人儿柔嫩。在那儿站着,正正规规,两手合在一处,背直,身正,一开声,柔柔和和,不高不嗔,煞是得体周正。
媒婆禁不住啧啧两声,赶紧放下茶,满脸堆笑地过来就拉住了女孩的手:“哎哟哟,这小姐可真是长得俊俏,娇滴滴,白嫩嫩,乖巧巧……看着就喜欢……”一抬手,兀自就要去摸女孩的脸颊,那女孩脸色一吓,赶紧躲开,转到父母跟前,看着那满屋子红色的礼品,奇怪地问道:“这是干什么呀?”
“小姐,你可好福气呢……”媒婆一转就上前来,拉住女孩的手,笑吟吟地说:“这是安王爷送过来的聘礼……”一伸手,指指江父的手边:“还有合帖……先前都跟小姐合过八字了,那可是再合适不过了……”
女孩一听,脸色倏地变了,正色道:“大娘,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