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清莲-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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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祭拜的人,莫不是沐广驰?!
这不完全是刺竹的直觉,严格来说应该是判断。时间,地点,特征,都吻合。了因口中的孽缘指的是祉莲的姻缘,可见,了因是知道这些旧事的。他是清尘的师父,也是沐广驰的师兄,他见证了所有安王离开苍灵渡之后的事情,所以,他才会,把刺竹引向这消业峰上的无字碑。
刺竹默默地蹲了下来,看着墓碑,出神。
为什么,是无字的墓碑?
他反反复复地咀嚼着这其中的意味,却始终不得要领,只得黯然长叹一声,真相已经落定,可是那些未解的谜,仍旧是谜。他默默地,从坟边摘下一片草叶,缓缓地起身,离去。
这样的结果,也许,才是最好的结果。对于祉莲来说,活着比死了痛苦;对于沐广驰来说,与其祉莲活着还要再一次被拆散,不如就这样天人永隔,胜过生别离;对于安王来说,再也没有了掠夺的可能,遗憾总比痛恨好吧?
还有姑姑美云,自打昨日房门外,他和肃淳无意间听到了那番哭诉,让人心悸。一个真实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感觉?而自己,自从看见这墓碑起,就无须再在原则、职责和人情、同情中艰难地取舍。
这一刻,刺竹深信,祉莲,真的是非常善良的,她明知自己活着,会带给很多人纠结和痛苦,所以,执意离去。从这个意义上说,祉莲的死,何尝不是完美的呢?这样凄然的决绝,这样彻底的放弃,徒增了他心上这一声无奈的叹息。
祉莲,美丽却是谜一样的女子啊……
眼前,忽地浮现起清尘的模样,一会儿是冷凛的表情,目光如炬,一会儿又是淡淡的笑意,眼角那似有若无的妩媚……
第72章 校场比试赢轻而易举(下)
刺竹猛地一怔,正面,平望过去,正对着归真寺后院的檐顶。他记得的,第一次跟清尘来归真寺,那天晚上,清尘就是坐在这个铺满了燕子瓦的屋顶上,面对着自己此刻站立之处,吹着叶片——
清尘为何会坐在这片屋檐上,朝向此间?为何,会吹奏那么低沉伤感的曲调?
尽管没有见过祉莲,可刺竹却认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清尘极像祉莲。如果不是这样,不会有肃淳、安王和姑姑先后的失态。
如此种种,联系起来,让刺竹想到,这不应该是无独有偶,却仿佛是一种默然之中的必然。刺竹心里那曾经模糊的想法,再一次升腾起来,清尘和祉莲,到底有没有关系?
“快去看啊,校场比试了呢!”士兵们争相奔走相告,三个一群,五个一堆地赶完校场看热闹。
刺竹刚进营里,才下马,就差点被这些一涌而来的士兵冲散了,他使劲勒住缰绳,随手抓住一个士兵,问道:“校场比试什么?”
“安王主持的比试,选这次出战的先锋官,将军们已经过了第一轮了,”士兵说:“越到后面越精彩,我们都赶着去看看呢……”
刺竹翻身上马,直奔校场。
西郊校场,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了,刺竹刚刚拴好马,易奇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怎么才来呀?这一仗的先锋官,可是毫无悬念的无冕之王,只要得实了这个先锋官,以后圣上的隆恩,可就滚滚而来了!”
刺竹默默无语地看了易奇一眼。
易奇笑道:“你别急,安王亲点了三员大将,是直接进入第三轮比试的,你是其中之一。”
“还有谁呢?”刺竹好奇地问。
“沐清尘父子。”易奇说:“我还奇怪呢,咋就没有肃淳?不过,肃淳挺争气,已经杀进第二轮了。”
“你回来得正好。”易奇催促道:“赶紧地,准备一下,第二轮也快结束了。”
刺竹匆匆走上观战台,一眼便看见沐广驰和清尘坐在安王左侧,他叩拜过安王,按照吩咐,在右侧坐下,瞟一眼台下,长枪进发的正是肃淳,已经明显地占了上风。刺竹轻轻地松了口气,看来,肃淳进入第三轮没有什么障碍了。眼光一移,正好跟安王四目相对,他蠕动着嘴唇,欲言又止。
安王微微地笑了一下,复又看向校场,似乎并不急于问他此行的结果。
刺竹默然着,望向沐广驰和清尘。沐广驰的心思全然都在观战,脸上的表情随着枪来戟往也相应地变换着,只有清尘,一脸波澜不惊,就在刺竹盯着他,揣度他的时候,他似乎察觉到了,犀利的眼神倏地一转,对刺竹是毫不回避,毫不怯弱,直视过来,反叫刺竹吃了一惊,不自然地笑笑,却发现清尘的嘴角,滑过一丝似有若无的揶揄。
他在想什么?对这个先锋官,势在必得?
刺竹皱着眉头,正好听见司仪官在叫:“擂鼓,第三次比试开始!”
“进入三关的人员,按名单出列。”司仪官手执名册,念道:“王朝雄……”
“你们三个,最后对决。”安王缓声道:“先看他们比试。”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场下已见分晓,胜出的将军只有两位,一个是肃淳,另一个,就是沐家军水军统领,号称水中钟馗的罗放。
安王环顾左右,微微一笑,轻轻摆手道:“你们三个,可以出战了……谁先去啊?”
“廉颇老矣,”沐广驰起身,拱手道:“这样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还是让给年轻人吧。”
肃淳打马上来,喊道:“我单挑沐清尘。”
清尘缓缓地起身,看着肃淳,慢悠悠地说:“我不和你打。”他转身,面向刺竹,剑眉一挑,长声道:“你——”
两匹马,相对而冲,“当”的一声脆响,长刀和戟相撞,一侧身,两人照面。
“为何不用大刀?”清尘斜着眼睛,一脸寒霜:“你若让我,我必不让肃淳!”
刺竹一听有些发急,自己的猜想难道有错?清尘应该是不愿参战的,虽然原因很多,但相让似乎是定局,缘何此时,跟自己杠上了?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本想是自己败在清尘手下,再让清尘让给肃淳一个邀功的机会,至少表面上不会有相让太重的痕迹。可是清尘若执意相争,自己的承让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还在思量间,长戟已经戳了过来,出手凌厉如风,瞬间指向鼻尖。刺竹一偏头,想也没想,抖着长柄,飞刀砍下,一股冷气直劈清尘头顶。清尘迎戟一顶,越过头顶,只听“啪”的一声,戟杆断了!
众人惊呼一声,却见清尘灵巧地避开,刺竹砍了个空,虚惊一场,场上响起一片不约而同的吁气声。
清尘一勒缰绳,雪尘马飞奔,掠过兵器架,他一鞠腰,取下一杆长枪。双手握枪,折头再刺,“刷、刷、刷、刷”只听见声音不断,那枪也如同闪电一般,短短的时间里连刺数下,直看得人眼花缭乱,随即一片叫好声。
刺竹脸色发紧,这速度快得他无暇应对,虽然包了枪头点了白*粉,可是他前胸,已经是白点数个。意味着,他被刺中了几次。
清尘那惯有的阴冷的笑容,再次出现在脸上,他收回了枪,看着刺竹,压低声音道:“归真寺可有收获?你若心思太杂,不能全力应对,我就能轻而易举地赢。”
刺竹顿时明白了,清尘说这番话,就是在故意扰乱自己的心智。你是故意提及,唯恐我不乱,我岂能上你的当?现在是比试,归真寺的一切再扰心,也都必须先放下。他咬咬牙,手里缰绳一扯,暗暗地发了狠,顺着马的奔跑,罩着清尘的头顶,大刀一掼而下,仿佛带着雷霆万钧挥了过来,这一刻,他心底恨恨道,沐清尘,你再强势,也有弱点的!
这一次,他把刀刃改成了刀背。再恼火,他也还是知道轻重。
清尘再次举起双手,强力去挡,却没料想,刺竹会拼尽了全身的力气,这一压,方觉不妙,用了巧劲竟也甩不开,在刺竹泰山压顶之下,清尘身体往下一挫,那雪尘马,无法负重,腿打着颤,竟然跪趴了下去……
刺竹不放手,仍旧重力相压,铆着劲,钉死了清尘。
清尘终于承受不住,侧身跌下马来,倒在了地上。他缓缓地起身,低声道:“你赢了。”
这下轮到刺竹傻眼了,怎么自己就赢了呢?他吼一声:“再战!”随即一跃下马,拔出腰间的刀来,喊道:“起剑。”
清尘本已想走,见他如此执拗,无奈,只得相对,却迟迟地默立着,不肯拔剑。
“起剑!”刺竹呼地一下挥刀,摆出了架势。
清尘仍旧没有拔剑,沉默片刻,他忽然,低声道:“我认输。”
四周,忽一下寂寂无声。
“第一次通州城下对决,我就输你一式,论短兵器,我打不过你。”虽是认输,却依然傲气,仰着脑袋,斜眼望着刺竹,态度一贯地乖张,清尘扬声道:“我认输。”他说得无所谓,极其随意,仿佛,就算那长胜不败的倾城将军的名号就此名誉扫地,也丝毫不会在乎。
在众人的面面相觑中,清尘从容不迫地转身,走出了校场。
这算怎么回事?刺竹愣了片刻,忽地起步,追了出去。
在一片嘈杂的议论声中,安王吩咐道:“比试继续。”
清尘健步如飞,待刺竹追出门外,他已经走出了老远,方向,正是营地。
“清尘!”刺竹紧跑几步,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瓮声道:“你这算怎么回事?”
清尘一拧,甩开他的手,继续走。
“胜之不武!你是成心的!”刺竹追过去,手中用力,死死地捏住了他的胳膊。
“你不是想输吗?”清尘猛一下回过头来,恶声道:“我偏要让你赢!”
刺竹一顿,忽地明白,清尘已经猜到自己的打算,故意出言相激,自己中了圈套了。他有些恼火,愠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想怎么样?”清尘反唇相讥:“你不就是想肃淳赢吗?我输给你,你就正好成全肃淳啊!”
刺竹顿时哑口无言。
“你想怎样就怎样,别在我跟前耍花样!”清尘冷冰冰地说:“识相点的,哄得我心情愉快了,或许会配合,否则,你哪样不痛快我就找哪样!”
“我哪里惹了你了?”刺竹莫名其妙地嚷起来。
清尘扭过头去,不理睬他。
一阵难耐的沉默之后,刺竹说话了,他说:“这样吧,我们重新比试一下,不顾忌其他,比试一下真功夫。”
清尘背对着他,低声道:“我比不过你……”
刺竹愕然,正要说话,清尘又转过身来,看着刺竹,平静地说:“我比不过你,你知道我的弱点,也知道怎么应付,就刚才那样,我一样会输。”
“横竖打不过,不如节省时间。”清尘坦然道:“就这么回事。”
刺竹半天说不出话来,不知清尘为何忽然找起了自己的别扭,又不知他为何瞬息之间归于了平静,一时间他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