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鼎巷-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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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张那天，鞭炮一放，巷子里的人都去看热闹，张来发说：同姓乡亲，第一次要来照相的，免费。这倒是个好事，钟鼎巷里的好多老头子、老太太都还没照过相，子女们这一下子，又都很孝顺，都想给他们死前留个像，以后可以挂在堂屋里，让子孙们谨记瞻仰。所以，照相馆的第一天，一个生意没做成，光就照了三十来张遗像，洗出来之后，在店面里挂满了。偶有一个游客路过，说：这是个照遗像的照相馆。张来发的老婆跑出去拉了好半天，那人也没敢回头。那天晚上，两人忙累歇下了，望着一张张黑底的老人像，张来发的老婆就数落他，想了是个什么馊主意。张来发说：眼光放长远些，以后就好了。
果真，那之后来免费照遗像的就少了。当然，儿子女儿满月了、过生日了、十岁剪尾巴了，还有结婚这种大喜事，都还少不了免费照几张的。巷子里的人，都说这小伙子夫妻俩会做生意，因为做人是做生意之本嘛。张来发的照相馆生意也就确实不错，很会张罗游客。张来发的老婆也笑了，总觉得小本生意，能有这样子，真的很不错了。有一天，巷子里的张大嘴倒在照相馆里发现一件新事物，他说：张来发，你这就不对了，你给游客照相这玩意，怎么和给我们照相的这东西不一样呢？张来发笑着说：这是快照，游客都是匆匆过客，不用快照，人家哪等得及呢？张大嘴仔细瞧了瞧，这东西是好，快门一按，咔，出来一张黑纸，什么都没有，拿在手上，一甩一甩，呵，显形了。他赶紧说：来，来发，别客气，给我来一张。张来发说：这个可贵了。啊呀，你个发财老板，还在乎这一张，就来一张吧。张大嘴说。张来发没办法，只好给他咔嚓了一张。张大嘴拿在手里甩呀甩，哦，一张大嘴出来了，真好玩，好，好东西。他就拿着这新玩意，在巷子里去招摇了一通：来瞧瞧，来瞧瞧，张来发给我做的新东西。大家凑过来一瞧，呃，是个新玩意。钟鼎巷里的人，看见新东西，这求知欲都强，都爱学习，于是，隔三差五的，就有一些人也到张来发那里去免费体验了一下。张来发的老婆说：哎，真受不了。
等张来发把这门快照的知识普及得差不多的，才又安静了好些日子。一些人也很关心地问他：你这一张快照多少钱呀？张来发说：10块钱一张，你们家人要再来照，就给你们对折，好吧。张来发心里想：吃惯了免费午餐的人，半折的晚餐，基本上是不会来吃的，宁可饿着。这话可是很有道理的，但说实在的，连张戛曰都没想到，这后来发生的事，只能说明钟鼎巷的人是太聪明了。
是个什么事呢？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但似乎很快传开了，年青人都还抹不开那个脸面，但很多人家的老头子、老太婆，吃了在家没事做，闲着也是闲着，全堆到渔梁街的入口那里去了，看见有游客进来，就上去用半洋半土的话招呼：要不要照相啊？照得可漂亮了。真的，我们都一把年纪了，哪还会骗人呢？张来发听到这个事，都觉得很奇怪，老百姓义务给他拉生意，还有这等好事？有游客就问了：多少钱？那些老人家就抢着异口同声地说：8块，真的，绝对比你自己去便宜。呃，这物价还出奇得统一。那些游客过去一看，那招牌上明明写着：10元一张。可是，他们半信半疑地把8块钱给了一个老太婆，那老太婆就领着他们进去了。这老太婆还很讲职业操守，进来就换成土话了，说：来发啊，这两个人是我家亲戚，一个是孙侄女，一个是孙侄女婿，你以前说过的，半折的，说话可要算话哦。这一下，张来发知道问题大了，一时还不知道怎么对付。两个游客照好了，老太婆背着他们，付给张来发5块钱一个，笑嘻嘻地走了。回到家后，伸出3个指头，讲给子女们听：一个人赚3块钱，笑死了。后来，张家的这个姑妈，那个表叔，这个姨父，那个舅母，都来了。张来发的老婆气不打一处来，说：都是些什么人啊。这天，张大嘴做工回来，天都快黑了，听到有这等好事，他脸皮厚，管他三七二十一，赶紧也跑去拉，那时也没什么游客了，可偏还给他撞到两个美国妞，他也不分四五六七八，咿咿哑哑地就把人家扯得去了。一进去，就说：张来发，这是我两个表妹。张来发被气得屁都打出来，他说：大嘴啊，你这也太离谱了，你表妹也不会长成这样啊？张大嘴赶忙说：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这两个表妹，小时候就到外国去了，他们那里啊，天天吃年糕的，所以就变了种，才长得这么白。张来发的老婆一时忍不住了，呸了他一口，说：那两对*白，你带回家去吃吧！就把他们轰了出来，说打烊了。那两个美国妞从始至终没弄明白是回什么事，摊开两只手说：Why？张大嘴回道：是啊，晚了，天黑了。
后来，张来发就贴出个告示来：一律10元。钟鼎巷的人就说了：商人嘛，都是精明的。张大人，你说是不是？
张戛曰说：照相这东西，你是个什么嘴脸，就会给你照出个什么嘴脸来。
张戛曰都这么说了，张来发的口碑也就一落千丈了。
4、短裤衩
渔梁街道办事处已经充分认识到了旅游的重要性，开始实施环境综合整治工程。街道的女主任张美丽说了：哪里不顺眼，就从哪里开刀，细节很重要。话说得很有气势，重点也很突出，所以很快轰轰烈烈开展了。钟鼎巷首当其冲，宰相故里嘛。所以动员会之后，就在巷子口贴了一个告示：《关于整治洗衣服乱挂乱晾的通知》，明确要求，限定三天时间，不再允许乱挂晒衣服，否则，一律清缴没收。说实在的，钟鼎巷的人，是很不讲究，也习惯了，家家户户的窗户外都随意挂着洗晾的衣服，沿河也是红红绿绿一片，很碍观瞻，要搞旅游，整治是势在必行。通知贴出来后，大家都围过去看，像以前看午门的告示一样，很新鲜，总认为要有什么大事了。一看，才知道，没什么有趣的事，不是杀头，而且是绝对侵犯他们既得利益的事。又来扰民了，他们说：我晒个衣服，谁管得着呢？大家七嘴八舌地好一通议论，有人还想像揭榜一样，干脆把它撕了。但是，谁也不愿意出这个头，公然对抗政府。于是，《通知》安然地度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忽然都发现一个有趣的事了。那《通知》不知是在深夜里何时，被人篡改了，大家都呵呵地笑。原来，“洗衣服”三个字，被人挖去，改成了“短裤衩”，于是就变成了《关于整治短裤衩乱挂乱晾的通知》。呵呵。张美丽听了，很是恼火，太不像话了，一定要坚决整治到位。期限一到，她就亲自拿了根桠杈，带队一家一家去窗户上收，有大裤筒的，有三角的，有屁股上漏个洞的，有前面开裂的，还竟然发现一条红色的丁字裤，太*了。张美丽一边收着，一边都自叹不如，钟鼎巷的人，思想还很解放嘛。她想。她这边收着，那边群众就上来拉拉扯扯了。一些女人嚷嚷着：打劫啊，你吃了没事做了吧，谁要你帮我家收衣服。我上百元一条的，你赔得起吗，你？于是，越说越不成文了。一个女人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衣领，说：你自己没*穿了是吧，臭不要脸的，奶罩要不要？这时，张万末恳求说：美丽主任，那条前面有个洞的短裤是我的，你就还给我吧，不然我就没得换了。男人们都哄笑起来，说：他那东西天天硬邦邦的，很容易把短裤戳个洞的。不行。张美丽说，绝不允许为短裤头的事说情。站在一边的张大嘴也说话了：你收了我的，就收了，白眼鱼的一定要还他，不然，我就上镇里、县里去上访，人民来信上就写，关于要求退还违规收取的短裤头。巷子里又是一阵狂笑。是，*，坚决讨回属于我们自己的短裤头！
这一来，弄得不可开交，差点成为热点新闻了。张美丽很窝火，气死了。终于，不了了之。可工作推进不去，也就算了，没想到，还发生一个哭笑不得的事。自那以后，钟鼎巷总是发生短裤头失窃事件，特别是女人的花短裤。是不是出了个变态狂？还是有人故意恶搞？那天，张春秋家的闺女张小芳的红*又让人给偷了。张小芳，一个大姑娘，很难为情，偷偷跑到张美丽那里，说：张主任，我裤子被偷了。张美丽回道：偷就偷了吧，我们又没收，大姑娘一条*算个什么？不行啊。张小芳说，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回来。张美丽没好气地说：收没收到，还要我们去找短裤，真是岂有此理。好好好，你先回去，我们帮你查查。张小芳这才忐忑不安地回来了。
可是，事情很快出现了转机，不用找了，一个早上，很多人发现《通知》上，被人写了四个大字：失物招领。然后边上别着一条红短裤，大家一猜，就说是张小芳那条了。这下问题可大了，有好事者，把短裤拿下来看了看，竟然看见短裤内里用红线绣着一个“日”字，天哪，她天天想着男人去日她。这一下，钟鼎巷可是出了大新闻了。一个黄花大闺女，竟然在*里绣了一个“日”字。张小芳受不了了，跑到渡头上去跳河，她老子娘的脸面也给她丢光了：贱啊，贱！还好被人拦下了。我不想活了，让我去死。张小芳哭道。张美丽忽然有些慌了手脚，她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假如有人自杀了，那她就真是没得干了。还好，这时，有个人站出来了，正是张大人。他说：你们都弄错了，小芳是对我有些爱慕，就想绣个有意义的字，就是我这个“曰”字，而不是什么“日”字，她怕绣在外面给人家看到，就绣在里面了。张小芳猛得点头：是的，我爱张大人。她的老子张春秋戳着张戛曰的鼻子说：你要负责啊！
嗯。
事情总算平息下来。张戛曰说：理解万岁，宽容是一种美德！
5、软壳蛋
钟鼎巷有个小孩子，今年才15岁，小名叫作鸭蛋。这小子，从小就鬼机灵，喜欢做点顺手牵羊的活，上中学的时候，就给派出所请去过三四回，说是会把人家的铝合金窗户下下来，拿到收购站去卖废铁。以前，一直没给人发现，那一次，他边偷着，还边看人家女人在里面洗澡，看着走不动路了，下面忽然硬起来。那是他第一次发现这东西还会长长的，他自己抓了抓，感到硬起来的感觉很舒服。他想：要是每家的铝合金，都像他这棍子这般硬实，哪还有他得手的份呢？他很得意地就笑出声音来，里面的女人就听到了，叫起来，那人家秃顶的老公跑出来，就把他给逮了。那男人也坏，非要把他裤子脱下来不可，一把扯住他的小*，嘴上还骂：小色狼，我叫你偷看，看我不把你剪了？他那下子吓坏了，刚才还硬挺挺的，倏地缩得抓都抓不住了。这才喊出两声：救命啊。结果和那男人一起给治安警察带走了，他得救了。
那以后，他的小*很长时间没有翘起来过。他和他娘说了：弄点好东西给俺补补吧。他娘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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