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白马指天下-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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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苏醒不久,又拖着初醒的身子在太阳底下走了很长的路,已经累得不成人形了。此时此刻,哪里还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你……你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
“当我看见你拖着如此虚弱的身体走在宫道上,我就决定,不再犹豫了。”皌连琨让他躺在自己腿上“无尘,爱两个让自己受伤的人,不如爱一个呵护自己的人啊……”
“别说了……我的头好疼……”
“睡吧,我会将你好好送回家……一直陪着你……”皌连琨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他,低头看着他完美的侧脸,深深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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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西南,云河之水自北而下,缓缓注入西苗地界。而皇朝边境,分割地界、扼住云水咽喉的落魂口,曾经傲立高耸的双藐峰,因为地震双双折断,天险之势不复当年。然而皇朝为护地势之利,耗费人力在落魂口东西双……峰上修筑了一条接连峰顶的空中栈桥,使整个落魂口如同城楼一般,紧紧锁西南的门户。
如今双藐峰上,狼烟高燃。金沙滩界碑之外,火枭率领西苗前锋,大军压境。
“赫炎苍弘!出来受死!”
驻军副将张天良提枪应战,一马当先,走出叫阵。
“凭你,还不配让他出阵。”火枭沉然立于阵中,身边一名少年士兵,提着弯刀,徒步出列。那少年身材修长,肤色黝黑。轮廓深刻的脸上,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目光如火地看着敌阵。
“报上名来!张天良不杀无名小卒。”
“过来死在我刀下,你就可以知道了。”
少年弯刀一指,张天良不怒反笑:
“哈哈哈哈哈哈……死来吧——”张天良突然一敛,枪背一拍马背,纵身跃出。枪尖一挑,凛冽寒芒直取少年心窝。
就在取命一瞬,少年突然动了。身一腾,跳出张天良视野。错愕的瞬间张天良忽觉颈上一凉,眼前视线一晃,赫然出现那少年近距离的脸。
“这怎会……”
话语未完,身后无头的身体喷血倒地。眼中惊异,随着生命,瞬间流逝。
少年一手取下刀背上的头颅,扬威似的一举。
就见火枭血刃一挥,西苗阵中顿时呼声震天,大队人马排山倒海一般冲了过来。
“冲锋退敌!”驻地守将将令一会,皇朝兵马倾巢而上。赌命之势一挡狼犬之威,金沙滩上顿时尸骸遍地,血流成河。
冲天的血腥厮杀之中,赫炎苍弘手抚白虎皮,坐在大帐之中。
“轻尘,你也好,这江山也好,我都一定会抢到手!你会来吗……”
第二十一章
夏轻尘出宫后不久,宫中忽然出现了一名绝美的少年。
绝艳的容颜,单薄纤细的身子,眉眼之间一丝勾人的浅笑,与夏轻尘截然不同的张扬与魅惑,成了宫中一道靓丽的风景,取代夏轻尘,成为宫中热门的话题。更重要的是,他拥有轻尘欠缺两样东西:青春的活力与健康——截然不同的脸,截然不同的性格,很快迷住了皌连景袤的视线。
于是,他有了一个非常动听的名字——容怀。没有人清楚他的真实来历,但他很快被证实出身一户名声寻常的士族。于是他也很快拥有了一个空有虚名的官衔,名正言顺地在宫中随驾,并且住进了太液池上,闲置已久的流光阁。相似的经历,相似的过往,种种迹象表明,主上另结新欢,夏轻尘失宠了。
一时间,冷香净苑的门庭,冷清了不少。夏轻尘养病在家,看着生徒一空的庭园,忽感一阵莫名的冷清。
“少傅,焰儿做得好不好?”皌连景焰像只小猫一样趴在榻边,用手推揉着夏轻尘的腿。
“嗯,观察细微,陈述分明,提点也颇为实际,是篇不错的时论。”夏轻尘放下手中的卷纸,欣赏地看着面前的皌连景焰“小王爷对城南的市集体会颇深,明天我就让沈大人看看这篇文章,以资参考。”
“谢少傅”皌连景焰伏到他腿上蹭着“少傅,焰儿喜欢听你讲治世之道和格物之理。焰儿觉得,少傅主张的大教化民之政,是皇朝未来的希望。”
“哦?焰儿身为皇族,难道不认为,庶民受教会动摇他们遵从的品性,失去敬畏与安分之心?”
“嗯……”皌连景焰摇摇头“焰儿反而认为,民之心性乃由教化养成。不教之民,乃为愚昧,不知尊卑,不顾廉耻。反而是知书识礼之人,安分守法,举止有度。”
“嗯,你说得很对。有民不教,是为胡狄,坐享天时与地利,独拥钱财与物产,却不知善用,不辨利害,以致富而不强,终为先祖所灭。而教之不化,是为蛮夷,纵有盖世理念,却无能吏贤臣,以致强而不富,最终只能选择冷酷与残杀。皌连皇朝之所以傲立于世,威服四海,除了国土肥沃、兵力充足之外,更因为有善守善统的良臣虎将守卫,以及子立国以来不断完善的吏制与法度。要维护和推动这个体系,需要更多优秀的人选。开放举试,设立公学,即使这会使庶民不甘于自己命运,但这种竞争,恰恰是朝廷统纳天下人才,善加利用的前提。”
“既是如此,为什么司马大人,还有东南雨地的士家不赞同少傅的观点?”
“唉……人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才能改变的。”夏轻尘摸摸他的小脑袋“但是,如果小王爷这个年纪的人能够接受我的观点,那未来就会慢慢改变。”
“焰儿要是能立足朝堂,一定会推行少傅的观点。”皌连景焰胸有成竹地说。
“哈……”
“焰儿,少傅身体不好,不要一直缠着他。”皌连琨系着白围裙,一边用帕子擦着洗净的手,一边走了进来
“父王……”皌连景焰不满地撅嘴看了看他。
“下去。别让少傅累着了。”皌连琨沉着脸说“翠娘给你做了点心,让司棋领你去吃。”
“哼……”皌连景焰不满地撅着嘴,从榻上爬了下去,跟着司棋走了出去。
“觉得如何?”皌连琨脱下身上的围裙扔到一边,然后靠近他坐下。
“小王爷很聪明……”
“我是问你身体如何?胸口还疼不疼?”
“已经……没事了……”
“焰儿是个顽皮的孩子,只有你讲的课他还能听进去一点儿。我带他来,是想让你训导他,你却夸得他更加自满了。”
“小孩子需要的是鼓励,这样他才有进步的动力。我上学的时候,就是缺少……”说到此处,夏轻尘突然顿了一下,他自问,怎么忽然间想起那遥远的从前了?
“怎么了?”皌连琨担忧地看着他。
“没……没什么……”
“看看本王刚种下的木兰”皌连琨手一抬,命人打开窗户,一株小小的玉兰树,已经被栽在花园中了,叶子稀少的枝头还没有开花“普通的白玉兰,不是什么珍稀的品种。但却是从本王与主上当年共同栽培的树种上,嫁接得来的。待你身体痊愈,能在庭园中走动的时候,它就会开花了。”皌连琨握住他的手,深情款款地看着他“本王的心意,就长在那一树繁华之中。每日你上朝经过,本王的爱意就会随着花香一起,亲吻你柔软的嘴角。”
“你……你……”夏轻尘一时脸涨红到耳根子。普天之下,所有追求他的文人墨客写来的情书加在一起,也比不上皌连琨调戏他的肉麻。
“哈……脸红了,真是好纯真的反应。”皌连琨优雅地笑着,就像在欣赏对面美丽的风景。
“王爷!”
“哦……恼羞成怒的样子也非常可爱呀。”
“琨!”一团白烟从夏轻尘煮透的头顶冒了起来,他万分窘迫地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哈哈哈……能看见少傅大人如此纯情的一面,本王……”皌连琨贴到他耳边“荣幸之至。”
“啊……”夏轻尘一把捂住瘙痒的耳朵。
“呵呵……不逗你了。”皌连琨扳过他的肩“今晚太子白日礼,你觉得身体如何,还能出席吗?”
“我不想去……”
“也好,省的看见那个贱人。”
“嗯?”
“主上今天要让容怀列座上席,本王可不想坐在这种鄙贱低俗的人对面。”
“他将我的位置,安排给了他……”夏轻尘神色暗淡地低下头去。
“无尘,他让你伤心了。”皌连琨勾起他的下巴“他的心变了。可本王的心仍旧在你身上啊。”
“你南王府的娈童,只怕能住满十个流光阁吧。”夏轻尘不为动容地说道。
“无尘”皌连琨眼露惊喜“你在吃本王的醋了?”
“才不是……”
“为了不辜负你当年一声‘大叔’,本王早已阅尽繁华,对你情有独钟啊……”说着,皌连琨抓起他的手,在唇边吻了一下。
“你……”
“哈……既然我们都不想去。不如就一同休病,忘了那无聊的宴席,出去透透风如何?”
“嗯?”
“来吧,本王可不忍心看美人忧郁的模样。跟本王一同游山玩水去。”皌连琨说着,一把扯开他身上的薄被,牵住他的手扶他坐了起来“别担心,你要是累了,本王可以抱着你。”
“才不要……”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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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西南边境之外,金沙滩濒临失守,守军退至落魂口之下。
赫炎苍剑独自坐在营中,用丁香油擦着手里的弯刀。他身后的不远处,挂着一张完整的人头皮,已经刮净了骨肉的空皮壳,晾在树荫之下,慢慢风干。那是他第一个战利品,杀掉的第一个人。
“怎么了?”赫炎苍弘走到他身边问道。
“没什么……”
“你上回的表现,我非常满意。”赫炎苍弘托起他的脸,目光锐利地看着他“明白我为何让你打头阵吗?”
“嗯……”
“头一回杀人的感觉,谅必很难忘却。看见性命在自己的手上流逝,才能体会活着的珍贵,在战场上,一瞬的失败,就会让自己失去性命,你明白吗?”
“阿长……我不想杀人……”
“你在替敌人的性命惋惜?”
“嗯……我在想,为什么西苗的生存,要以剥夺性命为代价?”
“敌人的性命值得同情,族人的性命就不值得珍稀吗?”赫炎苍弘严厉地说。
“阿长,除了征战,难道没有第二种选择了吗?”
“小剑,我记得战争是你一直期盼的荣耀。”
“以前是……但是……”
“但是你没有预见死亡?”赫炎苍弘蹲下来“那你从小狩猎习武时不也见血了吗?”
“那不一样!以前杀的是禽兽,现在是活生生的人呐。那天我割了张天良的首级,将他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