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三女侠-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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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疑鬼,不料走进房中,猛觉寒光耀目,这一下几乎把他惊得喊出声来。
床边的小几上放着一把宝剑,正是自己那把游龙宝剑,剑鞘挂在墙上,唐晓澜拿起宝剑,剑底压着一张字条,写道:“三日后午夜时分,到田横庙来见我!”唐晓澜心上十五个吊桶,七上八落,不知这盗剑还剑的高人是何用意?又不知田横庙在什么地方,不过距离约会时间还有三日,三日中总可打听出来。唐晓澜定了定心,想道:“这盗剑者若是前辈高人,对我定无恶意,若是坏人,又断无再把剑送回之理。看来此事虽奇,并无伤害。倒是今晚去斗那采花大贼,却要小心。看他打暗器的手法,已就是武林中罕见的功夫。”当下再不思量,纳头便睡。
睡醒天已傍晚,唐晓澜吃过晚饭,跨出客店,对店小二道:“今晚我也许要迟些才能回来。”店小二道:“客官自便。”唐晓澜道:“若有人来找我,请记得问他姓名。”店小二道:“这个自然。”唐晓澜走出海滨,这是一个下弦月夜,淡月疏星,把大海衬得更是神秘深遥。唐晓澜找着了那只渔船,借着海边的一块岩石藏身,提心吊胆的在等候那采花大贼!
等了好久,看那下弦新月,渐渐升到海的上空,唐晓澜心想:“是时候了!”果然再过一会,一条人影疾的飞来,竟是一身白色衣裳,虽然是月色朦胧,也瞧得清清楚楚。唐晓澜暗暗称奇,白衣乃夜行人的大忌,何况志在采花?那白衣人跑到海边,可不正是日间所见的那个美少年?唐晓澜手握飞芒,尚未发射,那少年足尖一点,猛如一只冲天大鹤,迳自飞上渔船那扯着风帆的桅顶。唐晓澜冲口喊道:“捉采花贼呀。”手上一把飞芒,扬空射出!
白衣少年叫道:“是我,请妹子出来!”船舱突然抢出一人,一刀把船桅斩断,白衣少年凌空一个倒翻,落在船面,身形矫捷之极,分明是未受伤。唐晓澜这把飞芒,是白打了!
船舱里抢出来的是船上的老渔夫,唰唰几刀向白衣少年斩去,口中喝道:“呸,不要脸的,你还在这里纠缠作甚?”白衣少年双手空空,只是闪躲,并不还招,兀是叫道:“包妹,鱼妹!”船中一声哭泣,唐晓澜白天所见的那个美貌渔娘窜了出来,哭着叫道:“秦官,你走吧!”老渔夫怒喝道:“贱丫头,回去!”白衣少年连躲三刀,猛的一窜,冲到那渔娘身边!唐晓澜运足腰劲,一拧身飞上船面,游龙剑一招“仙人指路”,向白衣少年胸膛刺去,喝道:“好大胆的采花贼呀!”白衣少年陡见察光刺目,身形一晃,堪堪避开,怔了一怔,喝道:“谁是采花贼呀?”唐晓澜唰的又是一剑,那老渔夫将船娘推回舱中,面有惊奇之色,手提虎头刀,拦在船头,却不动手。
唐晓澜的追风剑法迅疾异常,白衣少年空手闪避,颇为吃力,加以在一条不甚宽大的船面上,不论左躲右闪,全在剑锋所及的地方,唐晓澜运剑如风,总刺了二三十剑,兀自未刺着那白衣少年,心中骇异之极。那白衣少年在这样狭窄的船面上,拉不开脚步,对付这样凌厉的剑法,空手夺白刀的功夫也使不出来,饶他武功精湛,也出了一身冷汗,唐晓澜连刺不着,心中一急把追风逐电的上八路剑法施展出来,剑气森森,专刺敌人双目,白衣少年一声喝道:“兄弟,你不停手,我可要得罪你了!”猛听得一声裂帛,白衣少年撕下一幅衣裳,迎风一挥。把唐晓澜的宝剑裹着,唐晓澜虎口一震,如同撞着铁饭一样,手劲一松,宝剑已给夺去,呛嘟一声,给白衣少年抛入舱中。唐晓澜伏着舱面一滚,左手飞芒,又脱手打出,白衣少年料不到他失剑之后,还是如此顽强,一个疏神,足踝中了两芒!向前冲出几步,冲到船边,唐晓澜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防他进袭。
白衣少年却不进袭,哑声说道:“老丈,真的这样绝情么?”老渔夫猛然喝道:“白泰官,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入来,你不走,我可要打发你了!”虎头刀一团一卷,逼起一圈刀光,唐晓澜站在旁边,头发衣裳竟给刀风逼得飘飘拂动,凉透心头,老渔夫这份功力,不在关东四侠之下。白衣少年足踝受伤,跳动不便,叫道:“鱼妹,鱼妹,咱们今生今世不能再见了!”船舱中一声叫喊,那渔娘一拳将舱门打碎,不顾父命,又窜了出来!老渔夫手中刀一招“麻姑拨云”,蓦然一披一斩,竟以快刀斩乱麻的手法,要在自己女儿抢来之前,把白衣少年拦腰斩为两截!
白衣少年上船之后,一番拼斗,系船的粗绳已断,渔船顺着水流,已离开了岸边十余丈远。就在这老渔夫挥刀猛刺之际,水面上突然一声清叱:“刀下留人!”竟然又是一个白衣少年,凌波飞掠而来!唐晓澜眼睛一花,水面上的白衣少年已跃到船上。待渔夫一刀劈下,蓦然手腕一麻,虎头刀竟给后来的那少年劈手夺去!那老渔夫纵横半世,名满江湖,未遇敌手,那知不过一招,竟然给那少年不知用什么手法,夺过宝刀,这一下又骇又急,却是不敢发作,冷冷说道:“哼,白泰官,原来你还邀有同党,你是成心来抢亲了?”
唐晓澜惊魂稍定,看后来的那白衣少年,眉清目秀,衣袂飘飘。竟比前头的那白衣少年还要俊美!再看那海面上飘着几块小木板,才知这少年竟是运用“登萍渡水”的绝顶轻功,借木板之力,凌波飞渡而来!这种“登萍渡水”的轻功唐晓澜只是听人说过,想不到如今亲眼看见,再细看时,这少年面貌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
那后来的白衣少年缓缓说道:“老丈且慢,待我问他!”向前头那白衣少年一指,正容问道:“你叫白泰官吗?何人门下?”前头那少年昂然说道:“白泰官行不改名,坐个改姓,独臂神尼门下,江南八侠中排行第五,多谢兄台相救之思,请问有何见教?”后来的那个白衣少年眉头一皱,旋又厉声说道:“独臂神尼门规素严,你深夜上这渔舟,意欲何为?”白泰官傲然说道:“你出手相救,我领你的恩情,只是除掉我的师傅与同门之外,不论那路英雄都不能抬出门规压我!我白泰官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出道以来,差幸还没有谁疑心过我为非作歹!”唐晓澜忍不住在旁边说道:“这里的采花案件不是你干的吗?”“什么?采花?”白泰官哈哈大笑,指着那渔舟的少女说道:“你问她去!她是我未婚妻子!”
渔舟中的少女止了啼泣,轻声说道:“我们家事纠纷,惊动各位英雄,十分不安。”
老渔夫将她一推,说道:“回舱中去!”后来的白衣少年微微一笑,说道:“原来她果然是你的未婚妻子,那怎么岳丈女婿动刀动枪干嘛?”老樵夫绷紧着脸,白泰官也闭口不言,那白衣少年面色一端,又对白泰官道:“我闻得独臂神尼的徒弟在艺成出师之日,必在神座之前敬领教条,请问白兄,第八条说的是什么?”白泰官一愣,那第八条说的是:名扬之后,戒之在傲!切不可误以为气骨自持,即是傲慢!心想:这少年怎会知道我师的戒条。莫非他是我的同门。但我出师之后,据闻师傅只收了一个女子,乃浙东大儒吕留良的孙女,名叫吕莹,小字四娘,这几年来在江湖上闯起名头,只有她我未见过。其余六名男同门,我都熟悉,可没有他!难道他是我师傅旁支,但我师傅一辈,可没有同门呀!心中疑惑,想道:莫非他是哪位前辈的高足,与我师傅熟识的?
独臂神尼在吕四娘之先,收有七个男徒,头一位是了因和尚,以下按次序是:周清、路民瞻、曹仁父、白泰官、李源、甘凤池。吕四娘入门时,只有甘凤池还未出师,其他的都已独自闯出去了。所以只有甘凤池认得吕四娘。甘凤池在吕四娘入门之后三年出师。和了因等号称江南七侠,七侠中以了因武功最高,甘凤池威名最盛,白泰官的武功次于了因和甘凤池,在七侠中也是鼎鼎有名。在江南闯荡以来,一向未遇对手,他又生成风流倜傥,放浪形骸,俨然翩翩浊世的佳公子,因此养成一副傲气。而今给这白衣少年正容一问,又眼见这人武功,远在己上,不觉气馁,当下也正容说道:“谨领兄台明教!敢问高姓大名。”后来的这白衣少年笑道:“我可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汉子,我姓李,名叫双双。”唐晓澜在旁边听得两人对答。又觉得后来的这位白衣少年声音好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似的!听他报出姓名,甚似女子。心念一动,想到:莫非他是吕四娘女扮男装。但见这少年气宇轩昂,英气逼人。不觉又暗笑自己想得太痴,胡乱猜测。
白泰官和那老渔夫也怔了一怔,李双双的名字可从来没有听过。李双双又道:“按说白兄和这位老丈的家事,别人可不便干涉,但似适才那样性命相扑,稍一不慎,岂不伤了两位英雄?何况又是翁婿!”白泰官向唐晓澜一指,笑着说道:“是这位小哥横里打抱不平,我可没有动手。”他没有牵及老丈,但那老渔夫已听出话中有刺,咳了一声说道:“我们父女与白大英雄之间,有点小小过节,既李兄出头相劝,那便请明日到我家中,杯酒相聚!”李双双道:“不敢,请问老前辈家居何处?”老渔夫傲然突道:“就在田横岛上!”
李双双悚然一惊,道:“不敢动问老英雄姓氏?”
老渔夫道:“我打鱼为生,姓名早已忘记了!”
白泰官道:“我的岳丈便是名震江湖的鱼壳大王。”
李双双道:“久仰,久仰!鱼老既然下约,敢不敬陪。”
唐晓澜却不知鱼壳是什么人物。老渔夫一笑又对唐晓澜道:“这位小哥也一并请了。咳,我年老糊涂,还未请教你的师承姓氏呢!”
唐晓澜道了姓名,道:“我的师傅是铁掌神弹杨仲英。”
李双双“哦”了一声,鱼壳冷冷说道:“杨仲英可没有那样好的剑法。”
唐晓澜不知所答,李双双道:“追风剑法传至中原,未成绝响,也是件大幸之事!”
白泰官道:“原来是天山派的剑法,怪不得如此凌厉,要是唐兄弟再多两年功力,今晚我的身上怕不平添几个窟隆!”唐晓澜面上发烧,白泰官却似毫不介意,牵着他的手哈哈大笑。
李双双道:“时候不早,我要走了。”
白泰官道:“我陪你一同走!”
唐晓澜也跟着告辞,鱼壳向李双双拱拱手道:“明日相会。泰官你今晚可要好好思量,打定主意。”三人上岸之后,白泰官忽道:“李兄弟,唐兄弟,明晚之会,我看你们还是不要去吧!”李双双道:“什么?白兄弟不愿我们卷入你家中私事么?”自泰官忙道:“不是这个意思,我岳丈此会,只怕不怀好意,李兄既然肝胆相照,唐兄也是一见如故,我的事少不得对你们说个明白,来,咱们借个地方谈一谈。”在海滨觅地坐下,忽地长吁一声,叹道:“情孽牵缠,无由自酵,说来见笑。”顿了一顿又道:“你道我的岳父是何等人物?”
李双双道:“横行海上的大盗,五湖四海都有他的党羽,是吗?”白泰官点了点头,当下说出一段往事。
三年之前,白泰官力服黄河五霸,威名极盛,一日南游太湖,碰见鱼壳的女儿,一见倾心,白泰官武功既高,人又俊美,几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