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花剑-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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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您能否告诉我些事情?”
酒翁笑笑道:“公子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秦昭刚说了半句,可却见酒翁面色一变似吃了一惊。不禁顺他眼光看去。
街角忽有光亮一闪,一点光亮飘忽闪烁,正散出粼粼的碧光。秦昭也不禁吃了一惊,待他回过脸来时,酒翁却已在数丈之外。秦昭真想不到以酒翁年纪还能有如此身法。欲想再追时却感一阵眩晕,虽浅尝辄止,竟还是中了些微毒,虽然无碍,秦昭也是心惊不已。只这么犹豫了一瞬酒翁便已消失不见。再看那星磷火时,却也消失了。秦昭怔了怔,街道寂静无声,此刻便只剩下了自己和这小摊。
“你猜猜我昨晚遇到了谁?”秦昭道。
康泰来一笑:“你还能遇到谁,是那佳人又出现了吧。”
“不。”秦昭道:“是传说中的酒翁。”
“哦?”康泰来一惊:“是他?”
“是他。”秦昭叹道:“很可惜,我虽然认出了他,却不敢拦他。”
康泰来沉吟片刻道:“你没有贸动也好。”
“我认为这些事情很可能与他有关系。”秦昭却没有说他曾充做舟子载自己与她泛舟湖上。
“是。”康泰来道:“我也认为这个案子与他有关联。陆飞也一直在查探他的行踪。”
“你觉得他的酒怎么样?”康泰来忽然笑问。
秦昭也笑笑:“这么个小摊子卖的酒居然很好,滋味甚至比你上次搞到的御酒房佳酿还好,所以我一下就想到是他。”
“是啊。”康泰来道:“不过这个摊子的主人很古怪,并不经常出现,而且只在深夜出摊,忽而在城东忽而又在城西。也许只有整夜在外游荡的夜行人才能偶然碰到。”康泰来笑笑:“你居然这么快就可以碰到这个传说中的人物,真是凑巧的很。”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秦昭笑笑:“不过这次他给我的酒似乎并没那么好喝。”
“是么。”康泰来笑了:“看来鱼儿是要咬钩了。”
秦昭摇摇头:“我总觉得这次并非偶然,是他故意暴露给我们看的。”
康泰来点点头:“只是不知此人是何用意。”
已经是初春了,天却飘起了雪花。
“又下雪了。”康泰来走到了窗前看着窗外,漫漫的道:“不知道兰花会不会在雪里开放。”
秦昭也走到窗前:“春日的兰花就算在冬日开放,也会很快凋谢在寒冷的空气里。”
康泰来忽然回身微笑:“可是凋谢前,她仍旧会放出致命的幽香。”
秦昭的心一颤,忽然就想起了她手中曾捧着的那盆兰花。
“你和他有过交手么?”
“没有。当时忽然飘起一星鬼火。他仿佛受了惊,就逃走了。”
康泰来笑笑道:“想不到他竟也怕鬼。”
“连最厉害的人都不怕,还怕恶鬼么?难道恶鬼真的比人要厉害?”秦昭嘲讽道。
“所以我想他这么做还会有更深一层的含义。只不过我们都猜不透罢了。”康泰来道:“这些只不过是暂时的,一切到时候都会揭晓的。”
“但愿吧。”秦昭微微吐出口气。
“一定会的。”康泰来狭长的眼睛里透出了异样的光芒来。
秦昭没有再说,只是想着含漱,不知她在做些什么,这酒翁怎么会充为她的舟子。
“我已经查到了他们在哪里。”康泰来道。
“谁?”秦昭一时没反应过来。
“桃花公和寒梅客。”康泰来道:“不过这些前辈脾气很怪,此事又非同小可,也许什么也问不出来。”
秦昭郑重道:“可是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要试一试。”
“没错。”康泰来一拍手掌:“准备准备,你明天就出发吧。”
“怎么又是我?”秦昭睁大眼睛道。
康泰来笑笑:“要不你来应付我的差事?那让薛剑陆飞去?你放心么?”
秦昭撇撇嘴苦笑:“好吧。我去。”
想了想后秦昭道:“那我应该先去找谁呢?”
“冬雪将至,五岭的梅花也要开了。康泰来递予他张纸道:“寒梅客隐居的地方我已经写明。一路驿站也替你安排好了,怎样找到他如何探问你自己想办法吧。”
秦昭接过纸来看了看:“好,我明天就走。”
康泰来拍拍秦昭肩膀:“兄弟,辛苦你了。”
秦昭笑笑:“好了,别这么多废话。赶快了了这状事情我们痛痛快快喝几天酒。”
“好!”康泰来眼中泛出些神彩:“到时我们喝他个三天三夜!”
秦昭一笑向门口走去,忽然回首挤挤眼睛:“柳泉居啊!做东时别肉痛!”
康泰来哈哈一笑:“好好!一言为定!”
一路有驿站换乘快马,秦昭行程甚快,眼见当日即可赶到梅岭了。
梅岭俗称庾岭,向为大庾岭的主峰。迤俪数百里内群峰起伏,这梅岭虽不甚高,却是峰姿独秀。唐代张九龄曾奉诏在梅岭劈山开道,山间大道如今犹存。秦昭走过梅关驿道见旁尤有处张文献祠香火甚盛,不远又有夫人庙也是不断有人入内膜拜,不禁心生感慨。张九龄爱妾戚夫人为开山而不惜剖腹自尽的传说看来竟是真的。且不论此山是否真有神妖作怪,必得孕妇之血才可镇妖辟邪打开山口,单只戚夫人这份勇气与舍身相报的情意就值得敬佩。若能得妻如此,真当无憾了。秦昭心中感念,也下了马走入夫人庙祭拜。
庙虽不大,里面香火却盛,夫人像秀丽端庄,不染纤尘,秦昭跪倒拜了几拜。心中一时默念:愿夫人保佑,此事与她无牵,其余纵千难万难我也当保她安全。
此刻又有个老翁背了背篓进来,也跪倒在秦昭一旁膜拜。口中喃喃道:“愿寒梅先生赐的药酒有效,保我妻儿平安。”
秦昭心中一动,待那老翁跪拜已毕问道:“这位老丈,您认识寒梅先生?”
那老翁瞥他一眼,随手一指:“就在那山中。”
秦昭见他冷淡也不好再言,出了庙门转向门口几人打听。这几人却都不知,秦昭无奈,只得进庙再向那老翁问询。
那老翁依旧冷淡的道:“寒梅先生不见外人的,便是我们这些附近山民见他一次也难的紧。”
秦昭陪笑道:“烦劳老丈给指个道路。在下确有要事要拜见寒梅先生。”
这老丈又不耐的向山上一指,便径自收拾了背篓去了。
秦昭不禁有些气闷,好在那人已指给了他大致方位,按康泰来所言,此处梅树多的地方就是了,想必也不会特别难找吧。
走在路上就又看到了那老翁,却是个货郎,手里摇着拨浪鼓,边走边唱:“双臀坐不安,两脚登不办。半身入地牢,间口床荤饭。逢节暂松闲,折耗要赔还。络纬常通夜,抛梭直到晚。将一样花板,出一阵馊酸汗;熬一盏油干,闭一回瞌睡眼。”
路人纷纷侧目中秦昭却听得一阵心酸,走至岔道,秦昭驻马而立,看那老翁料峭的身影渐变渐小,歌声却犹自传来:一声声鼓来,一声声苦,卖了儿女卖老母。都说最凶山中虎,不及差官和厚土。
六。寒梅客
六。寒梅客
紫芝、绿萝、野竹、飞泉、白石、浮云,还有那梅花。很难想象这些东西会这么和谐的聚集在一起,这些东西本不应该在一起出现得,可偏偏她们就糅合的这么自然。秦昭漫步山间,一路行来一路惊奇。
岭中梅花其实大多还没有开,所能看到的只是梅树。但道旁这片梅林每株梅树每只枝桠上都绑着细绢做的梅花,就象真的梅花一样。秦昭不禁啧啧称奇,又走一刻便见梅树丛中有两个童子,一个拿着短锄,一个拎着木桶,正在细心的照料着这些还没开花的腊梅树。两个童子都是面目俊秀,穿戴更是完全一样,只是一个鲜红、一个淡绿。
秦昭凝眉注目片刻才走上前问道:“请问两位小友,可有位寒梅先生居于此间?”
两个童子有些诧异的对望一眼放下了手中活计。其中那个绿衫女童道:“请问公子是……”
秦昭笑道:“在下秦昭,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红衫男童道:“我是朱砂,她名绿萼。”
秦昭随口笑道:“两位的名字真有雅趣。”
穿红衣的朱砂童子颇有些不屑:“梅花有绿萼、朱砂之异,我们只是以花为名。”
秦昭待他说完微笑道:“莲花有重台、并蒂之奇。两位若养莲那大概就会叫做重台、并蒂了吧。”
两个童子又是对望一眼,两人面上都是微红。绿萼童子道:“请问公子来此何事?”
“在下想求见寒梅先生。”
“您想见家师?”
朱砂童子奇道。
秦昭心中一喜,这两个童子竟是寒梅客的弟子。连忙微笑道: “在下有要事想向尊师请教。可否烦劳引见。”
朱砂童子道:“家师不见外客,您还是请回吧。”
秦昭早有准备,解下了留情剑道:“那么烦劳您把这个交予寒梅先生。或许尊师就会见我。”
朱砂童子皱了皱眉,颇有不耐。还是小女童绿萼比较和善,伸手接过长剑,引领秦昭到了梅树林旁的小屋中等候。秦昭游目四顾但见室内颇为冷清,只几张粗木桌椅,此外别无它物。
绿萼童子道:“公子您请稍坐,我去禀报家师。”
秦昭微笑点头:“有劳了。”
两个童子又出门收拾了东西便结伴而去。不意这两个童子一去竟是再不回来。天色渐晚,冷风穿堂而过,颇有些寒意。秦昭裹紧了衣服不由面露苦笑。心道:也不知这寒梅客会不会见我,怎么如此之久还不出来。
几日奔波劳累,倦意涌来,冷风里秦昭不觉竟是坐着睡着了。
天光透入,室内逐渐敞亮,秦昭朦胧中忽觉房内响起了脚步声,身子一震立时醒了。进来的却是那个朱砂童子,一言不发的打开了所有的窗子。
推开了窗子,冷冽的空气涌入,忽然就有阵阵轻香扑鼻而来。外面正飘着细碎的雪花,纷纷洒洒。
秦昭不觉精神一爽,活动了活动手脚立了起来便走到窗前看雪。
一夜风雪过后,那梅花竟全开放了。红的、白的、粉的,一树树、一丛丛,开的那样美,开的那样令人惊奇。秦昭惊喜不已的快步走到屋外,放眼望去,一枝枝,一条条,无数梅花带着冰雪傲然绽放,满眼的美不盛收。
原来此处地势高寒,冬雪来的比别处早了许多,也许是受了雪气滋润,梅花开的格外多,格外的香。秦昭满心欢喜的站在窗前看着这些美妙而顽强的花朵。一晚的寒冷不适似也被这景色冲去了。
朱砂童子此时也出了屋,似要走开。
秦昭忙问道:“不知寒梅先生……”刚说出声朱砂童子已冷冷的道:“莫急。先生今日会出来看花的。”
秦昭笑笑便不再问。看着这些花儿他忽然心中一动,如果一年只能选择一天,那么自己或许也会等到这些美妙的花儿开了才会出来吧。
“家师马上就来了,请公子稍待片刻,不要着急。”这时绿萼童子走进门说道。
“不急,不急。”秦昭笑笑,心想我已经稍等了一个晚上了,还会在乎这一时么。拿回了绿萼童子捧上的留情剑,秦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