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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部分

沧海明月作品集-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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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而散。”
  “真不愧是十年的老友——我以为隐居这些年已经修炼的八风不动,但你一开口总还能让我生气。”谢鸿影站在窗边,把脸转向夜雨的天空,许久,轻轻道:“这么些年,你走了那么多地方、就…就没有听说他的下落么?”
  “方之珉么?”明知女子嘴里的“他”是谁,然而沈洵还是明确的将这个名字说出来,看着谢鸿影的脸色白了一下,咬紧咀唇。
  “十年来,我也留心找过,但是同样毫无消息。”看到谢鸿影的神情,沈洵眼里神色变了一下,有无声的叹息意味,“其实全江湖都在找他——英雄剑跟着他一起销声匿迹,有多少人想把它找出来啊。可是十年来,竟然毫无消息。”
  “我想,除非有把握击败我、不然他永远不会再出现了。”继续侧头看着窗外,让夜雨细细的扑上脸颊,谢鸿影的语气却是沉痛而淡然的,“他…他恨死我了吧?”
  沈洵不说话,每年的小聚,说到这个话题时,总是会有这样尴尬而沉重的气氛。
  十年前,方当华年的小谢退隐孤山西泠,然而十年清苦平静的生活,却依旧未能愈合她心头那一道伤口——就如红颜剑上那一道剑痕一样、依然触目惊心。
  而那把不知流落何处的英雄剑上、是否也还有同样的伤痕存留?
  持剑的那个人心头上,是否也是对往日有这样不忍回顾的伤痛?
  ――――――――――――――――――――――
  二、他生水云休
  十年前,鼎剑阁“天下第一剑”比试正在长安如火如荼的举行,除了几位已经退隐山林的高人前辈,几乎所有江湖中所有剑客都参与了。自然,其中也少不了一年前刚双双夺得英雄剑、红颜剑的那对人人称慕的情侣。
  如果不是另一位自称来自秣陵的白衣少年沈洵忽然出现,惊动整个江湖——在所有人看来,最后第一剑的称号,将是那一对惊世少年情侣的囊中之物吧?
  然而,即使是出身神秘的沈洵,在初期一轮的比剑中,也不过只是和谢鸿影平分秋色而已。而江湖中都知道,那一对少年情侣中、方之珉剑术应比谢鸿影略高一筹——那么相对来说,方之珉击败沈洵,也是预料之中的事了。
  ——没有谁会料到最后的比剑会是这样惨厉的结果:千万人面前,那一对少年情侣反目成仇,拔剑相向,居然招招拼命、各不相让。更令人惊奇的是,在和恋人的交手中,出道以来从未遇敌手的方之珉,竟然一直处在下风。
  ——最后一次双剑交击,火光迸射,英雄剑脱手飞出。败。
  所有观战的武林人都呆了,看着持剑站在场地正中的十八岁的少女,随即哗然。
  英雄剑败于红颜剑下!
  谢鸿影脸上毫无半丝得胜后的喜悦,苍白如死,然而目光亮如电,直视自己的情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的样子。方之珉脸色铁青,看了她一眼,弯腰捡起自己的佩剑,忽然便是回剑一刎!——而谢鸿影仿佛痴了,竟然来不及阻拦。
  瞬间出手及时拦住方之珉的,却是那位年轻公子沈洵。
  “败在她手下、你就宁可死了么?”那时沈洵急切之间横剑阻拦,手中长剑被英雄剑齐齐截断,然而看着一对反目成仇的情侣,脸色冷然,“方兄,你心胸也太窄了。”
  “还不是因为你?还不是因为你!——我要杀了你!”方之珉蓦然转头盯着沈洵,忽然嘶声大呼、一剑反击,沈洵退让不及、竟被划伤胸口。然而绯红色光芒一闪,谢鸿影苍白着脸抢到,格开了英雄剑。或许急切之间用力过猛、或许是方之珉败落之下神志恍惚,英雄剑居然二度被震的脱手飞出。
  “好……好!你们好!”怔怔看着爱侣,方之珉咬牙冷笑,转头看着沈洵,目光恨之入骨,“你等着——迟早有一日,我会用英雄剑来取你的狗命!”
  那一战后,年方十九岁、刚刚成为英雄剑主人的方之珉负伤拂袖而去,从此消失于江湖,连带着那把绝世神兵。
  擂台上,已成为天下第一剑的女子脸色苍白如死,台下群雄窃窃私语——一个少年女子,居然夺得了天下第一的名头,让所有人心头怎么都不是滋味,然而偏偏又没有一个人能真正赢过她去。
  大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一边轻袍缓带的白衣公子沈洵,然而沈洵摇头,以初赛中两人曾打成平手为由、不想再次挑战谢鸿影——这个自称来自秣陵的年轻公子,如一个谜一样出现在江湖上,参加了此次比剑、却居然丝毫无意于名号。
  当阁主宣布结果时,一直失魂落魄站在擂台中间的十八岁少女忽然开口了,剑指一边观战的沈洵,声音平静:“真正的第一剑,应该是他!我不过是仗着红颜剑的锋利无双、才堪堪能和他打成平手,实际上高下已判。”
  ——所有人震惊的看着那个刚刚打败自己情郎、夺来天下第一名头的少女。
  ——原来她根本不在意这个称号?那么为什么要毫不留情地当众击败方之珉,转头却如此轻松地将到手的荣誉让给这少年?难道、真的两人之间有私?
  那句话,让一直不过含笑观战的沈洵也怔住,不由对这个少女另眼相看。而台上的谢鸿影将剑一收,也不去领鼎剑阁设下的彩头,只是苍白着脸,飘然离去。
  走出三丈后,她才抬手捂住脸,痛哭出声。
  那以后,江湖中再也没有出现过红颜剑。谢鸿影以二九华年隐退江湖,居于临安西泠桥边,谢绝一切来访,竟是飘然离尘。
  武林中一对刚刚升起的双子星蓦然划落了,英雄红颜,江湖绝踪。江湖中只能隐约猜测究竟为了什么、让这样一对惊才绝艳的少年情侣反目成仇,血溅武场。
  “还不是因为你!”——方之珉消失前对沈洵说的那句话成了唯一的线索。于是大家都说:是那个神秘的年轻公子介入了那一对恋人之间,从而导致英雄红颜反目,比剑场上血溅三尺。而谢鸿影隐退西泠后不见任何外人、唯独每年重阳都要和沈洵小聚,这一点、仿佛更加坐实了这个猜测。
  只是,十年了,让那些传闻者惊讶的是、不知为什么沈洵和谢鸿影始终未结连理,只是保持着这样一年一聚、若即若离的关系。
  “来临安的路上,顺便拜访了严累老阁主,谢绝了他将鼎剑阁阁主之位让于我的建议。不过我也答应、虽然不当什么劳什子阁主,但是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不会袖手旁观。”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倒了一杯酒,沈洵说起了路上的见闻,“小谢,你隐居久了,大约还不知道近些年来西域大光明宫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屡屡派人入中原生事。”
  说着说着,仿佛想起了什么,沈洵忽然笑了起来:“严老阁主让我向你问好,还说——”
  “说什么?”谢鸿影淡淡然问,转动手中的酒杯,也是笑,“我好久没见他老人家了。他孙女灵儿今年也该嫁人了吧?”
  “严老阁主问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喝了一口酒,含在嘴里,然而笑意却忍不住地从沈洵嘴角流出,仿佛忍了好久的笑终于漫了出来,侧过头去,“咳咳。”
  “天,别人也罢了——连他老人家也这么问?”谢鸿影也是一惊,哭笑不得,“你没和老阁主说清楚、我们之间根本没什么吗?”
  “我可不敢明说。”沈洵喝着杯里的酒,也是一脸苦笑,道,“我如果这么说了,他大约就非要我娶他的宝贝孙女儿了——你也知道那野丫头严灵儿我可惹不起。权衡来去,我宁可担了你我这个虚名了。”
  “严灵儿?原来你是怕这个呀?”眼前浮现出那个古灵精怪丫头的样子,谢鸿影看着老友的神色,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沈洵,你是把我当挡箭牌么?”
  沈洵微微苦笑起来,摇头:“没奈何,你委屈一下吧——反正十年来外面蜚短流长,也不在意多一个人误会,对不?”
  “唉……你虽纵情山水、游剑天下,其实也过得很辛苦吧?”笑着笑着,谢鸿影慢慢沉默了下来,桌上的菜肴已经凉了,红烛也快要燃尽,叹息,“你也不年轻了,难道真的打算一辈子这样么?严灵儿其实不错的。”
  “好端端的,怎么做起媒婆勾当来。”沈洵微微蹙眉,笑了一下,然而神色间却颇见沉重,“你问问你自己为什么这样,便知道我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又何必相煎太急?”
  “那不一样。”谢鸿影淡淡道,长眉挑了一下,看向夜色深沉的天幕,“之珉迟早有天会回来找我报仇——所以我在等着。但是……苏眉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你还一直这样,我看着也替你担心。”
  “不必担心,若有事,也不会过了八年才出事。”虽然这样安慰着老友,然而沈洵眉目间的沉郁却是积聚不散,勉力说笑,“何况如果我有了家室,又如何能如今日一般游历天下、和你把酒论剑?——你莫不是不耐烦我每年唠叨你了,想早点耳根清静?”
  “听听,听听——堂堂一个大侠,说话这个腔调。”谢鸿影也笑,忽然叹气,“其实,我倒是一点都不后悔当年当众击败之珉——换了今天、再来一遍,我选择也是一样。”
  “是我不好。”十年来第一次有机会表示歉意,沈洵放下酒杯,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我横生事端,要参加什么比剑,方之珉也至于误会,你们也不至于那样收场。所以,我一直觉得很抱歉。”
  女子摇头浅笑:“哪里关你的事?——没有你,也迟早会有张三李四出现,我和他、也是迟早要闹出事来。他这个人……唉,老实说、是当不起那把英雄剑的。”
  说起十年前的恋人,谢鸿影眉间依旧有复杂的情愫,然而语气却已经平静。
  “他当不起,你看我可当得起?”蓦然间,窗外有人接口,语声冷冷。
  窗下小酌的两人齐齐一惊,抬头看向窗外——夜色沉沉,雨依旧淅沥下着,然而不知何时,湛碧楼檐角上,一个青衣少年抱剑临风而立。
  看到楼中两个人转头看过来,少年冷冷一笑,将手中长剑倒转平持,缓缓地一寸寸抽出剑来——天上忽然有一个惊雷落下,闪电如雪亮的长剑划开万丈天幕。
  ——然而,即使这天地之光,居然也无法夺去少年手上那把出鞘之剑的锋芒!
  “英雄剑!”窗下两人霍然长身而起,同时脱口低呼。
  ――――――――――――――――――
  站在湛碧楼挑檐上,对着那一对璧人般的男女缓缓拔出英雄剑——为了等待这梦想中的一幕,他已经准备了十年。
  “你是谁?英雄剑怎么会在你手上?”窗下烛影摇红,那个丰姿如玉的女子惊问,眼睛看着他手里的长剑,手指下意识的抓紧了佩剑。
  哦……那便是谢鸿影么?那个十年来时刻萦绕在他心头不曾忘了半分的名字!
  大哥……大哥,现在,我终于看见她了。果然她已经不认得我了。
  “不认识我了么?——我是方之玠。”一寸一寸地,终于将剑全部抽出,少年站在雨中冷冷回答,脸上有种孤傲的表情,“我替我大哥来找你们。”
  “小玠?”谢鸿影一把拂开了帘子,看着雨中的抱剑少年,眉目中隐隐有迟疑的表情,努力回忆着什么,不自禁的惊讶,“那么之珉呢?他为什么不来?他为什么不自己来!——他去了哪里?”
  “他去了哪里?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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