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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沧海明月作品集-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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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太傅踱出堂来,对着承德太子道:“还请太子立刻下令开城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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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崖!雪崖!莫要出城!千万莫要出城!”深殿中,重重帷幕背后,长孙无尘听得外面号角连绵吹起,金柝鸣金之声响彻内外,感觉蓦的周身都冷了。
  然而,她双臂的力气甚至支持不了她从锦衾中坐起。用尽了力气挣扎,只是从床上滚落地面,四肢没有一点力气,她在地上一寸寸的向着门口挪去——然而,寝宫的门紧紧关闭,所有服侍她的使女全不见了,换上了佩剑的士兵。
  窗外,龙首原冬季的冷风呼啸而过,剑一般割裂了窗纸——太子妃双手颤抖着,咬着牙,然而泪水还是缓缓从紧闭的眼角落下。
  “雪崖,不要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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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呀——”厚达一尺的城门在数十个士兵的合力下终于缓缓打开,发出悠长的声音。城头巨大的绞索在轱辘的转动下缓缓滑动,吊桥慢慢放平。
  “愿七殿下扬我军威!”右军将领绍筠站在城口,抱拳,朗声祝颂。
  金柝急,马长嘶,铁衣寒。一行铁骑从洞开的城门口汹涌而出。陡然间,绍筠怔了怔——因为那时候他蓦的发觉、领兵出城的那个身披银白铠甲的将领,居然不是七皇子!
  “禀将军,七殿下方才已经单骑从偏门轻装出城了——方才穿着他铠甲的,是左军都尉生萌。”旁边,有士卒禀告,“七殿下此刻都该到对方阵前了!”
  绍筠蓦的明白过来:“暗渡陈仓?好计策!”
  龙首原上,冬来草木萧瑟,一片灰黄,风砂奇大,吹得人脸几欲裂开。
  城下黑压压的数千人马,簇拥着一员大将,他身侧的幡旗在风中不停翻卷,那一个“孙”字如血一般夺目。两名士卒抬着一把长弓跟在左右,那把弓竟然有一人多高,玄铁铸成,漆黑如墨,粗如儿臂,两个壮丁扛着,显得份量颇重。
  “哦,来得是颜雪崖那家伙啊!”军旗下,那名玄色大氅的将军极目凝视越城,看见城内涌出的一行铁骑,在滚滚黄尘中看出了当先一人,蓦的大笑,显得甚是振奋:“小的们,快把神臂弓给爷端过来!”
  左右一声答应,两名壮丁一声黑哟,那把巨弓便被举上了马背。
  孙铁箭轻舒猿臂,握紧长弓。那弓不轻,一入手,胯下黑骏马猛地一踏蹄,打了个响鼻,方才稳稳站住了。孙知泉长弓在手,平平举起,从鞍边箭筒里抽出一支狼牙箭,瞄准了从城中疾奔而出的白衣将领。
  “孙将军,还未鸣锣开战,便要冷箭……这、这不太好吧?”旁边偏将浓眉红脸,显然有些憨,忍不住喃喃问了一句。
  “呸!不好个屁!——你知不知道颜雪崖是个什么角色?现下不杀他,待得他奔近了十丈之内,你我的人头就不保了!”孙知泉看也不看下属,厉叱。
  再不答话,他左手握弓,右手如抱婴儿,缓缓拉近身侧。弓绷如满月,孕含了惊人的力量,孙铁箭眼睛微微眯起,鹰隼一样的目光里含了冷光。
  在那一队人马奔进了一百丈以内,他瞬的放手,一箭如同雷霆般射出,当先那个白袍骑士挥剑格挡,然而箭上巨大的力量居然将剑震为两段,去势依然不竭,射入他肩上、对穿而过。马仍然在疾刺,然而马上的人一个踉跄,栽下马来。
  孙知泉放声大笑,然而,眼角里面却看见了军队左翼的动乱——
  又一位单骑的白袍男子,不知从哪儿冒出、居然悄无声息的趁乱冲了过来。在他来不及察觉的时候、已经接近到了五十丈之内的范围!
  -
  越城女墙上,右军副将绍筠看见最后一骑也已奔出城,眼里闪过冷笑的意味,忽然间,用力一挥手:“关城门!收起吊桥!”
  周围士卒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怔怔的站在原地。
  绍筠眼色严厉,蓦的就将身侧那个士卒夹头夹脑的抽了一鞭,厉声道:“令你们关门!他妈的都聋了不成?!”
  “可、可七殿下他……”那个士卒被打的有些傻了,半晌才讷讷回答,手指指着城外——那里,黄沙狂风的龙首原上,三百骑人马刚刚出城,迎接那数百铁骑的,是叛军黑压压的阵容、和将旗下举起百发百中神臂弓的孙铁箭!
  “太子有令:立刻关城,不得延误!”绍筠啪的一声抽了那士卒一个耳光,厉声对城上的亲卫队下令——此时,越城上当班的全是右军人马,绍筠平日治军甚严,此刻他一声令下,虽然不近人情,但是手下只是微微一迟疑,依然默不作声的开始照做。
  “吱——呀——”一声,厚重的城门再度关起,城上士兵们一起用力摇着轱辘,护城河上的吊桥也是一分分的收起。
  冷风呼啸着卷来,兵戈如雪,剑气如霜。孤立的越城在龙首原上宛如一座冷冷的雪山,战云沉沉的压着它,甲光如同金鳞一般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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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粮草怎么会送得这么快?”
  青水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南北来的两支船队在冰国边境的大雁湾汇合,密密麻麻竟塞满了整个港湾。金碧辉看见船队上的红日碧海旗,蓦的跳了起来,对沈铁心大叫:“是我哥哥!他们带着船队来了!哥哥、哥哥居然亲自把粮草送来了!”
  红衣女子的笑容如同鲜花般怒放,明艳照人。
  笑着叫着,金碧辉连裙裾都忘了提,便是一下子跳出船舱,不料脚下踩住了前襟,几乎一个踉跄跌倒,她蓦的发起怒来,一把撕下了半截裙裾。
  “喂喂,怎么嫁出去了还是这个德行?”陡然间,听到耳边有人大笑。金碧辉想也不想、手指一抡,指间雪亮光芒一闪,那把分水匕便急电也似的射了出去:“呸!嫁人又不是投胎,干什么要我改头换面?”
  “铮”,那把小匕首在男子的手指间微微颤抖,栗色皮肤的高个男子扣住飞刀,蓦的笑起来了:“哈,看来爹终于算错了一次!五妹你是打死都改不了男人婆的脾气了。”
  “三哥!爹怎么会让你从南海过来这里?”红衣女子欢叫一声,跳过去挽住了兄长的手,如同孩子般撒娇的将脑袋抵着哥哥的胸膛磨蹭,看的随后出来的沈副将军目瞪口呆。
  原来,这个被烈日晒出古铜色光泽皮肤的高大男子,便是海王的三子、号称南海之王的狻猊。自从海王返回陆上,颐养天年以后,他的四个儿子便继承了他海上的事业,分别掌管四方的船队,割海而据,各自为王,据说个个英雄了得。
  “不仅我来了,连老大、老二都来了!”狻猊眼里的笑容蓦的收住了,拍着小妹的肩,“别问为什么我们都过来——你也知道,爹这一次是认真的。”
  “认真?什么认真?”金碧辉莫名的抬头。
  狻猊的手顿在妹妹的肩上,一字一字道:“爹是认真要你当上炎国皇后的!”
  金碧辉蓦然一惊,如同触电一般跳开,不可思议的瞪着兄长:“你们、你们疯了?”
  “什么疯了……这不是很应当的事么?”狻猊扬眉,眼光睥睨,“爹是何等人物!四个哥哥都富有四海,连姨都是冰国国母,你是我们妹子,凭什么要唯独落下你?爹一向最疼你,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回给你选了夫婿,便是要把炎国作为陪嫁一并给你!”
  “胡说八道!挑拨离间,你们是何居心?”沈铁心终于忍不住怒喝——这般言语,简直是公然挑动七殿下反叛太子!幸亏这次他带来的都是左军士兵,如果被太子麾下听了去,雪崖皇子岂不是要遭到猜忌?
  “哥,你给我闭嘴!你们这么乱七八糟的安排,怎么就不问问我的意见?!”金碧辉也是倔了起来,双手叉腰,对三哥怒目而视。
  狻猊一怔,看出小妹是真正动了火气,语气登时一软,笑道:“唉唉……其实爹这么打算也是为你好——”他顿了一下,看了一面充满了敌意对他按刀而立的沈铁心:“沈将军,你平心想想——雪崖皇子和承德太子相比,哪个才是乱世明君?如果换了雪崖当太子的话,炎国如今早就一统了也说不准!”
  沈铁心心下也是微微一动:这种想法,他并不是没有过,然而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这种念头都是大逆不道的。所以每次一泛起,就硬生生将它按耐了下去。
  “告诉你,颜白那家伙适不适合当皇帝是一回事、但是他愿不愿意当是另一回事!”依然是毫不退让的,金碧辉瞪着狻猊,“你们少来乱操心了!”
  狻猊失声大笑:“不会吧……小妹,你不过嫁出去几天,就胳膊往外拐了?”
  他大笑,看着金碧辉咬牙切齿的红了脸,挽了袖子要过来揍他,连忙抬手:“慢着。你们听我说——你知道为什么老大老二他们此刻都不在这里了么?”
  “为什么?”金碧辉怔了怔,脱口问。
  狻猊看着北方天际:“昨日深夜,接到内应飞鸽传书:承德太子猜忌七皇子颜白,已动杀心!大约在今日,便要找机会、借叛军之手杀了他——”
  金碧辉听得呆住,想起承德太子平日温文从容的举止,脱口道:“胡说!”
  狻猊冷笑,看向沈铁心,看见他脸色铁青,却没有出言反驳——这位身经百战的将领,显然却知道此事不但完全有可能,而且可能性有多大!
  狻猊扶舷扬眉:“事如救火,昨夜消息传到之时我们几个商议了一夜。老大老二当即分兵北上。老二绕过越城直奔龙首原,解救妹夫;老大则由青水深入境内,反抄四皇叔后方朝丰!——只留下我则押粮草继续沿青水而上,来和你汇合。”
  金碧辉怔怔看着三哥慎重的神色,再看看沈铁心铁青的脸,手慢慢握紧,说不出什么。
  “妹子,你别怕……即使老二去得晚了来不及,即使你成了寡妇,哥哥们也不会扔下你不管的。”狻猊的手用力压住她的肩膀,重重晃着她,眼神怜惜,“唉,你别怕。”
  然而,看见妹子的眼神蓦然空了下去,他心下一惊,连忙安慰:“一定来得及!老二动作向来快,一定来得及赶到龙首原的!你别怕…别怕!”
  “我……我不怕。”金碧辉喃喃自语,眼神却慢慢凝聚了起来,“我才不怕!”
  她蓦的一挣,脱出了狻猊的手,退开几步,从船舷上一翻,跳上河岸。扬头看着兄长:“三哥!把你的龙马借我!我要去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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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唰”,在那支玄铁长箭射来之时,颜白身子即刻后仰,然而凛冽的劲风还是刺得他颈中生疼,他身子在鞍上后仰,然而坐骑却丝毫不停,一直飞速奔向敌方中军。
  他身子还未直起,只听半空又是两声劲啸,知道孙知泉的铁箭竟是不间歇的射到,心中登时有豪情涌起。他反手拔剑,看准了箭的来势,剑锋顺着铁箭箭杆一路刮下,发出刺耳的声音。
  “叮”的一声,一股大力涌来,他只觉手腕一震,箭的尾羽已经触碰到了剑刃。
  箭的去势已缓,他手腕翻起,迅速扣住了那支箭,不等第四支箭射到,他一声清啸,抓起鞍边的弓,便是一箭反射孙知泉。
  孙知泉看见这一箭来得并不见如何迅疾,便挥鞭击去,然而,这箭中所蕴的力道居然有些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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