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江湖-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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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输东西。”
“你的确没输,只是丢了而已。”
丢?兰大小姐突然明白过来,赶紧检视身上的东西,不消片刻,她就变了脸色,上午从丫鬟那儿得的两件纯金首饰竟不见了!
“老婆怎么了?”
“她偷了我的东西!”自从当初全身首饰被偷走,兰大小姐就痛恨小偷,想不到如今再次上当,她气得冲门外直跺脚,“原来她是个小偷!再让我瞧见,必定抓来揍一顿才解气!”
众人失笑。
。
“得了银子,丢了金子,好象谁也没占便宜,”红衣女开心地摇头,忽又掩口笑,“女人若是太爱生气,皱纹会多的,特别是母老虎。”
“谁是母老虎!”
“我在说你么?”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兰大小姐很明智地闭了嘴,咬牙瞪了她片刻,突然也笑起来:“你好象也丢了东西。”
红衣女变色。
经过这么一提,众人才发现,先前桌上那只金丝猫儿眼的镯子真的不见踪影。
众目睽睽之下取走东西,竟无人察觉,那黑衣女子还真是神通广大,明白过来之后,在场所有人都哭笑不得。
江小湖忍住笑:“原来谁也没捞到便宜。”
“不过一只镯子而已,”瞬间,红衣女又恢复媚人的笑,举步朝门外走,“赌局也完了,我也乏得很,该回去歇息了。”
翩翩然的姿态,男人们的眼睛又开始发直。
走过江小湖身边,她故意顿了顿脚步,用极细的声音轻轻道:“我住在西云街胡同。”
江小湖呆呆地点头:“哦。”
她微微一笑,出门去了。
见江小湖还是望着门外发傻,兰大小姐气得狠狠地踩他:“不许去!”
“哎哟!不去不去……”
“走了!”
目送他夫妻两个出门,赌场里所有男人都擦了擦汗,面露同情之色,果然母老虎是娶不得的,虽然这只母老虎很漂亮。
母老虎的风波
出门时,天色早已黑了,兰大小姐气乎乎地在前面走,江小湖一声不响地跟在后面,时而皱眉,时而叹气,神情沮丧。
突然,兰大小姐停下脚步:“你想去找她,那就快去。”
江小湖赶紧摇头:“不去,绝对不去。”
兰大小姐咬唇:“小湖,你说我像母老虎吗?”
江小湖看看她,犹豫:“有点。”
“什么!”
“不像不像。”
“假话!骗子!”兰大小姐恨恨地推开他,“你怕我,所以嘴上故意这么说,心里一定把我当母老虎了!”
江小湖慌了:“老婆……”
兰大小姐巴巴地望着他:“你说,我是不是温柔贤惠的老婆?”
你?温柔贤淑?江小湖开始摸脑袋,考虑许久,还是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这个……”
见他支支吾吾,兰大小姐抹抹眼睛,转身就走:“你肯定嫌我是母老虎了!”
江小湖默默跟上去。
“我是母老虎,跟着我做什么!”
“老婆,回家吧。”
“你自己回去!”
“这么晚,你一个人去哪里?”
“你管我去哪里!”兰大小姐甩开他的手,两眼微肿,撇撇嘴似乎又要哭了,“娶个母老虎在家做什么,没了我,你不是很高兴?”
江小湖看着她半日,突然叹了口气,抱起她:“我就喜欢母老虎。”
。
半夜,油灯果真没有再熄灭。
“被我们看穿了把戏,他再不敢来啦,”兰大小姐眨眨眼睛,开心地躺在江小湖旁边,“今后我们醒来,都不会在野地里了。”
江小湖点头:“老婆真厉害。”
兰大小姐侧脸看着他,犹豫:“小湖,我这么凶,还骂你打你,你……真的喜欢母老虎?”
江小湖也看她:“那你是不是也真的喜欢我?”
兰大小姐默然半晌,摇头:“以前不喜欢的。”
“既不喜欢,为何还要嫁我?”
“你可记得你爷爷大寿那年。”
“恩。”
“当时我也曾随父亲过来贺寿的,结果被你骗去赌钱,还把我推到花园池塘里去抓鱼。”
“恩,如今那池塘还在后园,都快干啦。”
“那是我头一回赌钱,出手就扔出个幺二三,输了项圈。”
江小湖目光微动,不语。
“后来我回家,就天天练骰子,”兰大小姐得意,“当初被你那么捉弄,我原本只是想过来气你几天,再回去的。”
说完,她又轻轻叹气,抱住他的手臂:“这些事你必定都已不记得了吧。”
看了她半日,江小湖突然一笑:“我记得。”
。
“如今人人都知道你已是我老婆,将来你可怎么回去?”
“傻子,我不回去啦。”
“为什么?”
“因为我有一点点喜欢你了。”
“一点点是多少?”
“就是一点点。”
“不多吗?”失望。
“等你再变得有用些,就多了。”
“我一定会有用的,”江小湖迅速翻身拥住她,吞了吞口水,“现在……可不可以洞房?”
兰大小姐涨红脸,推开他:“不行!”
长长的睫毛扇了两下,江小湖垮下脸,爬起来就要走:“那你还是不要喜欢我了,回去吧,我要去拥翠楼。”
“什么!你还要去那种地方!”
“老婆,我是男人。”
“你有老婆,不许你找别的女人!”
“有老婆,我却在当和尚。”
“反正不许去!”
“哎哟,别打别打,我一点也不喜欢母老虎,救命哇——”
。
确定“闹鬼”是人为因素后,恐惧的感觉也就随之消失,兰大小姐教训夫君完毕,主动起身吹熄了油灯,回到床上躺下,由于白天实在太累,江小湖也放弃嘀咕,很快就进入梦乡,房间里只听见轻微而平缓的呼吸。
黑暗中,头顶突然传来笑声。
兰大小姐倏地跳起来,厉声喝道:“你究竟是谁!”
耳畔风声扫过,还未来得及出手,后颈突然一凉,紧接着,一阵浓重的睡意袭来,她顿觉眼皮发沉,困倦无比,整个身子再次软软地倒下。
半晌,油灯重新亮起。
江小湖赫然立于灯前,仰面望着屋顶,俊脸上满是头疼之色,似乎很没好气,而墙边的稻草铺上,兰大小姐已沉沉睡去。
“这里没有捕快,出来吧。”
“便有捕快,我照样出来。”
。
话音刚落,窗台上已经多了个黑袍人,仿佛凭空出现的幽灵,毫无声息。
年纪与江小湖不相上下,高高的鼻梁骄傲地挺着,斜飞的眉毛略略透着些得意,一双漆黑的眸子在夜中显得光彩照人,这张脸上,每个地方简直都无从挑剔,只不过,这些完美的五官在组合过程中出了点问题,无意中形成一种痞痞的神气,并且长期保持在俊美的脸上,用不客气的话说,就是欠揍。
黑色的披风很宽大,他抱膝而坐,那姿势活像只收拢翅膀的蝙蝠。
“点灯做什么,我一点也不喜欢。”
江小湖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对付小偷就要点灯,怕丢东西,少不得要费些灯油。”
黑衣人望望四周,叹气:“就你这破房子,要找出能偷的东西,还真叫我为难。”
不等江小湖回答,他又似笑非笑地看着床上的人:“可怜,有老婆的人还要天天憋着,不如进宫做太监算了,我倒可以破费替你打点一下。”
江小湖板起脸:“看来交到你这个有钱的朋友,我当真要谢天谢地了。”
“更该谢谢我,”黑衣人挑眉看笑话,“我做好事的时候不多,如今她被点了穴,你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了,省得憋出毛病。”
“果然够朋友,多谢你的好意。”
“不想去?”
“想去得很。”
“那还不去?”
“我不想再挨揍。”
“转性了,难得!”黑衣人看着他,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以前不喜欢,现在有一点点喜欢了,若你变得有用些,就更多一点点。”
说完,他忍不住大笑。
江小湖瞪眼:“我倒忘了,做贼的就喜欢偷偷摸摸听人说话。”
“听人说话很有趣,”黑衣人面不改色,点头承认,“但她是个聪明的丫头,可不好惹,你确定,她会真的一直喜欢你?”
江小湖没有回答,反倒转动眼珠,上下打量他。
。
“看我做什么?”
“你长得很俊。”
“什么?”黑衣人倏地跳下窗台,双手抱胸站到他面前,一脸的不可置信,“我没听错吧,你居然在夸我?”
“没错,”江小湖郑重其事地点头,“怪不得那么多女人喜欢你,你实在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魅力无边,我若是女人,也一定会喜欢你。”
黑衣人迅速后退一米,瞪眼:“你若是女人,我不如自尽算了。”
江小湖笑道:“我还没说完呢,虽然你长得很俊,不过我还是觉得,我应该比你更好看,所以她必定会一直喜欢我。”
黑衣人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直直愣了好半天,才喃喃道:“这人,说起谎来能骗过自己,也不容易。”
江小湖大笑。
。
“别忘了,你还要我帮忙,客气些求我不行?”
“既是帮我的忙,又能凭空发横财,一举两得的事你岂有不干的?”
黑衣人气得笑:“好好,你不用我帮,我是自作多情!”
江小湖不理他,伸手:“借我几万银子。”
“做什么?”
“有用。”
黑衣人转转眼珠,故意咳嗽一声,脚下踱了两步:“我的银子不是白借的。”
江小湖叹气:“我知道你是守财奴,但这银子是花在你自己身上,你莫非也舍不得?”
黑衣人愣:“我自己?”
“不错,”江小湖一本正经地点头,“此事险得很,我决定明日赶早去庙里替你多烧几柱香,好歹你我朋友一场,香烛钱我就自己破费算了,只是,万一你此去不小心挨了他一剑,我总要替你寻副好棺材,风风光光做场法事超度不是?”
黑衣人怒:“有你这么咒朋友的么!”
江小湖想也不想:“有,当初我向柳河王挑战时,好象有人也这么咒过我。”
黑衣人无语,下一刻,俊脸已恢复了痞痞的模样,他拍拍江小湖的肩膀:“难得你这般操心,既是朋友,少不得棺材钱也要你掏了。”
披风顿开,犹如张翼的蝙蝠般,迅速掠出窗口,从檐下无声划过。
与此同时,笑声传来。
“记得,我要金棺材,要大些的,能装一万颗夜明珠。”
“这人不怕见光了,居然要夜明珠,”江小湖嘀咕几句,笑道,“他的剑可不是好挨的,你自求多福吧,别缺胳膊断腿回来,我没钱买棺材,也没钱替你看病。”
。
午后,天色仍是阴阴的,不见半点阳光,大街上,两个无所事事的人并肩而行,一天下来,二人毫无收获。
做生意的计划早被丢到脑后,兰大小姐现在关心的是另一件大事,总算不会再发生一觉醒来睡在野外的事情了,昨晚那人点了自己的穴,却并没有下手,他总跟着江小湖,究竟有什么目的,难道真是为了江家那件宝贝?
“小湖,昨晚你真的什么都没听见?”
“听见什么,”江小湖犹自没好气,垮着脸嘀咕,“有老婆不如没老婆,连女人都不能碰,昨日那位姑娘还叫我去西云街胡同的……”
“你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