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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杜凉夜的花样年华-第18部分

小说: 杜凉夜的花样年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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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遭的气氛异乎寻常的静,没有一个人说话,唯闻粗重的呼吸声,作呕声,铁器相击声……戏台上的音乐居然仍在继续,只是那琴鼓里已然充满了冷峻萧杀之音,恍如铁马金戈的塞外沙场,残酷浓烈的杀气肆无忌惮,纵横驰骋。紧接着,他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它像深山里一小股喷射而出的山泉,精准无比地迎面扑向他的鼻子。如此刺激的味道,使他能够想象得出那道血线喷薄在空中的弧度,必然很短暂,但足够优美。
  胃部的强烈不适,令他站立不稳,慌乱中摸着一只椅背,立刻弯腰狂呕,翻江倒海似的几乎把肠子都吐出来。吐完之后,他的脑袋稍稍恢复清醒,但只得清醒一秒,或更短的时间,空气里的异味便再一次包围了他的鼻子,各种各样的异味扑鼻而来,人体毛发被烧焦的焦味,皮肉腐烂的臭味,铁器混合了血液的冷腥臭……以及生命猝然衰亡时迸发出来的一切异味,宛如洪水决堤般向他的嗅觉袭来,其中最浓烈的,依然是血腥的臭味。
  杜大人的两条腿仿佛灌了铅似的沉重,全身无力的瘫软下去,他将自己的腹部死死抵在椅背上,直到椅子承受不住重量,失衡倒地,他的整个人也跟着翻倒下去,意识迷糊中,他感觉有个人逼近身前,他伸手攥住对方的衣袍下摆,虚弱地叫道:“帮帮我……”
  浓雾迷漫之中,对方依稀轻轻地笑了一声,声音里有浓浓的讽刺意味。紧接着,杜大人感觉有一个冰冷的锋利的东西刺进自己的胸腔。
  与此同时,杜凉夜的心里猝然生出一股尖锐的疼痛。
  她顿住身形,鲜血淋漓的宝剑停滞在半空里,一动不动。她那张清妍绝艳的脸上有一种惘然若失的表情,仿佛遗失了生命中最最珍贵的东西。她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有一个空荡荡的洞,凉飕飕的冷风不断地灌进去,灌进去,以至于麻木得没有任何感觉。
  机不可失!
  一道凌厉狠绝的刀光斩向她的后颈,刀势疾响,宛如风雷,刀势之快,酷似闪电,或许比闪电更快,几乎不能目测。然而,有一个身影比这记刀光更快,他推开了杜凉夜,替换到她的位置上。
  风雷刀一出,绝不回头!
  星灭光离之间,眼看刀锋即将吻上他的脊背,杜凉夜迅疾一招,横剑回档。只听“戕!”的一声,火星四溅,锐利的剑锋寸寸折断,她的整个手臂及半个身子几乎麻掉。但是,那一刀依然准确无误地砍在了慕容秋水的背上,所幸八成力道已经被她的剑锋消耗,余下的两成不足以造成重伤,然,滚滚血珠侵染衣袍,仍是触目惊心。
  这情形是如斯熟悉!
  杜凉夜一边退入阁楼,一边睁圆乌眸望定他。他的脸上只露一双清澈的眼,那双眼睛出奇的温柔,宛如故国的明月,江南的流水,倒映在她明亮的瞳仁里。忽然之间,仿佛魔幻一般,所有的往事纷至沓来,星驰电掣般飞掠过她的脑海。一千多个日夜的思念和深情,在这一刹那间,悉数化作了一个叫做沧桑的东西,深深烙刻在她的心上、眉梢、眼角、唇边……年华是袖口边的一袭凉风,轻轻一个翻腕,红颜便白了头。
  无数的精锐士兵纷纷涌出来,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弓箭自小楼的墙头上冒出来,锋利的箭簇,殷红的箭羽纷纷直下,箭势如雨。隔远一点的距离看过去,居然有点儿美丽,又很壮观的样子。
  她调转马头,随着一小股护卫队悄然离开,人群里那道瘦高的身影显得异常从容淡定,姿态优雅。他的身边只有十名护卫,至今尚没有人见过他们的出手。然而,他们无一例外都是由八旗兵营里千挑万选出来的高手。呵呵,不论她对他何等忠诚,他总归还是相信满人。
  杜凉夜的嘴唇弯起一道讽刺而悲哀的弧度。
  ***
  慕容秋水将手中的一把箭簇奋力反掷回去,墙头上的士兵顿时倒了一片。他纵身飞跃而起,掌中利剑如虹,将后继填补上来的兵卒迎面斩杀,西侧墙顿时露出好大一个缺口。院里的一众兄弟二十余人见缝插针,纷纷朝西侧退散,甫一突围便往那群卫队离开的方向追踪过去。
  飞天鹤刘卫辰不但轻功高绝,暗器手法更是精湛。他和另外两名兄弟协助慕容秋水断后,双手十根手指灵活的不可思议,撒布各式暗器宛如漫天花雨,偏他身子又极瘦小精悍,顺着墙根溜上一圈,守墙的士兵便死伤大半,身手快得令人咋舌。
  这时的西边忽然传来剧烈的爆破声响彻夜空,一股熊熊火势冲天而起,会春楼顷刻便葬入火海,摇摇欲坠,猩红的火舌肆无忌惮的吞卷着慌乱逃散的人们,火光里人影交错叠乱。漫天火光燃亮半边夜空,整个洛阳城陷入到一种巨大的恐慌里。
  慕容秋水举头望见那股幕天席地的火势,不禁微微一怔,料不到温良辰竟有这样的魄力。
  他想起昨日在客栈,她那张温婉明秀的面容沐浴在午后温暖的阳光里,用一付柔和寡淡的口吻,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们的行藏已然暴露,清廷的爪牙盯的甚紧,明晚怕是不能够有什么风吹草动了,但是慕容公子既身为抗清领袖,我这里有一个消息,公子想必会感兴趣?”
  他微笑着问是什么消息,心里却早已猜得八九不离十。果然,她所说的和他们的推测完全吻合,清廷最位高权重的一位王爷悄悄来到了洛阳!
  这实在是天赐良机啊!
  用师傅曲澜的话就是老天有眼,将这个狗贼送到他们跟前,绝不能错失这绝好的机会。所以,尽管大家都清清楚楚的知道这是一个预谋已久的陷阱,但依然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他们是真正无所畏惧,视死如归,企图用自身的皮肉和心血拼打出一线希望,一个未来。他们对清人的这种痛恨,是带着一股浓烈的家仇成分的,至于国恨嘛,自然也是有的,但比较少,还是曲澜不停进行教诲灌输的结果。
  一想起自己的师傅,慕容秋水的心里就不可避免地布满了一种悲哀的情绪。他适才相救杜凉夜,师傅一定气疯了。倘若师傅骂他两句或瞪他两眼,那么事情还有好一点。可是,他一言不发的领着众兄弟奋力直追那王爷,就证明他是怒到了极处。
  这一次绝不会像三年前那么好过了,那时候毕竟还有无双可以做挡箭牌。
  慕容秋水不由地苦笑一下,整个人有些木木的,也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滋味,各种感觉都有,最明显的就是疼,背上的刀伤很疼很疼。可是,在那样一个刻不容缓、千钧一发的间隙里,他根本无从多想,也来不及想,他只是作为一个男人,要奋力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宁愿自己死了,也不能让她受到一点伤害。仅此而已。
  然而,当冷锐的刀锋落在他背上的那一霎时,他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透彻通明,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见自己的心。杜凉夜是他这一生最爱的女子,是他的全部性灵与精血,这世上倘若没有了她,那么他的存在将不再具有任何意义,他所存活的每一天都是煎熬,相比这种性灵的煎熬,背上的这点儿伤实在算不得什么。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摸自己的背部,指尖黏糊糊的一片,因为不断厮杀的缘故,伤口处总有新的血液不断冒出来……那些士兵也不断的冒出来,浑不畏死,好像麻木了没有知觉似的。慕容秋水杀得也有些麻木了,剑光一闪人头便落,眼睛也不眨一下。可是,有谁能够想到,他在杀人的时候,心里居然是充满柔情的,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想起那一年的洛阳牡丹是怎样的浓艳而芬芳,他想起那一夜白马寺的风雪是怎样的温柔而暴烈,他想起杜凉夜是怎样的柔情似水,更兼热情如火……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落,西边的火光冲天,愈烧愈烈,整个洛河都仿佛沸腾了,那股热浪像是要直逼到他的脸上来,他的面罩早已全部汗湿紧紧贴在面上,背后的伤口侵入汗珠滚滚,便是阵阵钻心的疼,耳畔恍惚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慕容,擒贼先擒王,我们快去助曲师傅……”
  “少主,不要恋战,快走……”
  他回头看见三道身影急如星火般朝北方向窜纵过去,于是反手一掌击毙刚刚登上墙头的一名士兵,足尖在墙壁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像一只矫健的黑鹰般掠过沉沉夜色,追着前方的刘卫辰等人而去。
  这时候的温良辰也在朝西北方撤退。
  她火烧会春楼,一来是要警醒楼外的无辜百姓,令他们速速离去;二来是铁了心要和里面的一群爪牙同归于尽。可恨的是,这群爪牙比她料想的更厉害,特别是那范大人,竟是个功夫一流经验丰富的江湖好手,不但没有中悦意的剧毒,反倒被他带领着一小股人冲突了出去,待她追踪出去,放眼尽是惊惧恐慌的脸孔和凄惶无助的哭喊。
  她转过身来,看见燃烧的会春楼开始坍塌。她尽管事先就告诫大家说“不要相互拖累,能走一个是一个”,但是,当她自己获得这样的机会时,她并没有放弃已经伤痕累累的悦意。主仆二人相互掩护彼此扶持着逃离火海,投身洛河,顺着流水狼狈的一路向北,朝着一条被人预先设计安排好的路线走过去。
  ***
  杜凉夜很快就发现这条路有一种熟悉感。
  她曾经带慕容秋水走过一次。不同的是,那晚他们走的是水路,此刻走的是陆路,只要绕过洛水河畔的那座废弃的宫殿,再越过后面那座丛林繁茂的山林,就算是出了洛阳城了。
  这个认知使她习惯性的手脚发冷,每前进一步,心里的后怕就增一分。毫无缘由的,她想起父亲的那句话:这是一条不归路。是的,这确实是一条不归路,但她却并非如父亲所说的“不能后悔,或不敢后悔”。
  试想一下,就算她背叛王爷,投入慕容秋水的怀抱,但曲澜和他的反清复明会能够接受她吗?她是清廷的密探,用他们的话就是清狗的爪牙,鹰犬,杀过他们无数的兄弟,他们能饶过她吗?她的年岁虽浅,阅历却一点儿也不浅,她深知这是一项无法调和的矛盾,一道无法填补的鸿沟。
  再退一步来讲,即便慕容秋水能够抛下一切和她远走高飞,王爷会轻易的放过他们吗?他的手段,包括他下面那群人的手段,她是最深有体会的,有时候想起来都要不寒而栗。难道要他们一辈子东躲西藏,四处流浪,像老鼠一样见不得光?不不。这种生活她曾经经历过,绝不会再想经历第二次,绝不!这不是她的作风,她是宁愿壮烈的死,也不要苟且的活!在这一点上,王爷无疑比她的父亲更了解她。
  她没有第二条路可选,只能义无反顾的走下去!然而,那是她生命中的第一次恋爱,她今生今世里唯一的爱情,却将被她亲手埋葬!
  她舍不得啊!
  杜凉夜策马走在最后,内心酸楚的有些麻木,眼眶里不知不觉就聚满了泪水,风一吹便溢出两滴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她仰起头,大颗大颗的泪珠迎风跌落,打在玫瑰色的衣襟上,然后纷纷滑落在尘埃里,摔得粉身碎骨。
  在这样一个夜幕凝重剑拔弩张的晚上,在这样一片急促仓惶的马蹄声里,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分外紧张,唯有她在无声的哭泣。
  一队人马行到山下,须得下马徒步穿越山林。那道高瘦但威武的身躯矫捷的跃下马背,没有立刻步入树林,而是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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