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的故事-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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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天,老秦和姜姐都去店里了,冼老师正常来上课,混儿比以前安分了,也不再吵闹,很有耐心地在房间听老师辅导,闻着老师的烟味也不吵着是在诱惑他,变了个人似的。只是他这边一辅导完,轮到他休课时,又恢复了混儿本性,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朝欢欢的房间吐口水说事儿。今天他的话题偏离了方向,陈芝麻烂谷子翻出仓来,都是亲妈和后妈之间乱麻似的事,将怨气撒在后妈女儿身上,有点秋后算帐的味道,絮叨个没完没了。
看来这貌似平静的水池,半空中早悬了一块大石头,不正常的混儿,就要掀起波澜了。
冼老师让他收声,别干扰他辅导。可混儿只当耳边风,口气越发粗鲁起来,别看欢欢平常得理不让人,非得分出是非对错,可在她学习功课时,却能按住性子,不理会混儿,最终她关上了房门,将混儿制造的噪音隔绝在门外。
混儿今天很是不正常,随着欢欢关门,他的嘴巴转动方向,唾液喷到我身上来了,又提及那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居然骂我没骨气,叩拜在黄脸婆的脚下,太让他失望了。看来,我那天的狼狈相,他妈完全勾勒出来给他瞧见了。兴许他一直把我当成同盟者,以为我始终站在他这边,为他遮风挡雨,至少没给他泄密。可现在他开始动摇了,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了,虽说也时不时给我打气,想挽回我旧有的面目,可他终究踏实不了了,开始怀疑我卑怯奴颜之下,有天会将他的旧账本翻出来,亮在后妈的眼前,当成立功赎罪的表现。
对我现在这样子,他很矛盾,分不清敌我了,也只能用言语来刺激我,试探我的真实感受,他希望我发出抗争的怒吼,坚定不移地回归到他想像的立场上。
我的真实感受就是忍耐,而立场从一开始就没有空间,我是个外人,这纷争的领域本不属我,何来场地呢?
只可惜,他混儿在街面上混,也只小我一岁,却不懂得这样的道理。
他数落挖苦讽刺的话,我就当是听到洗菜时的水龙头发出的冲刷声,菜洗干净了,也让我更看清了这个重婚家庭的复杂背景。我在默默中听混儿絮叨那陈年旧事,尽管断断续续,骂骂咧咧,也听出了主题:父亲有负于他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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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儿子的牢骚,我眼前却晃动着那白发女子沧桑的身影来,仿佛是她坐在客厅里在絮叨那过去的往事。
等到开午饭时,欢欢脾气爆发了,当着冼老师的面踹了混儿一脚,说等爸爸回来再收拾你。混儿挨了一脚,非但没还手,倒是乐了,说冼老师瞧瞧你这女学生,课堂上温柔似水,一到课下就成小母老虎了,一点不尊重长辈。于是乎两人都在嘴巴上,寸土不让,战斗上了。冼老师今天情绪也不高,只顾抽烟,没跟他俩搀和,显得心事重重的。
等喝完汤,见到两个学生还没停息,才沉下脸来,用手指着我呵斥学生道:你俩多大个人了,瞅瞅保姆姐姐,跟你们差不多大,人家早自食其力,你们呢?吃饱撑的啊,没了父母做靠山,早他妈流浪街头了!
老师粗口一出,两个学生当即消停下来,混儿没当回事喝着汤,粗口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而欢欢很是惊愕,望着老师,好似在寻思着老师咋骂人呢?
冼老师也觉得刚才有点过了,说了声对不起,低头吃饭没再言语。吃完饭,兄妹俩都进房间先休息去了,冼老师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烟喝茶,剔着牙齿。
等我洗刷碗筷时,他靠到厨房门边,问我那天上学校,他宿舍的哥们儿是不是说过他什么。
我只摇头,我现在在秦家很少开口说话,也包括面对一个家教,我也不想多嘴,点头是对主人的回应,对外人摇头的机会很难得,我摇头时的态度很坚决,意思是我可不关心你的事。其实是造作,我可听得很真切,那天他受了打击。冼老师却没领会,说其实也没什么,初恋情人嫁人了,自己想不开把自己灌醉了。然后又问我当晚上门时,脸色是不是显得很沉重。我再次摇头,这次是真实的表达,意思是一点不沉重,脸上不带一点悲情,很洒脱。
阿莲的故事 73(2)
见我不搭理他,冼老师自讨没趣,回到客厅闷坐着抽烟。我发现这人烟瘾很大,烟不离手,老远就能够闻出满身烟味来,难怪混儿老嚷嚷老师在诱惑学生犯烟瘾。
收拾完后,我也没事了,就进了自己房间关上门休息。这时候听到欢欢的说话声,像是进了客厅,问老师心情好点没。老师回答说自己是乐天派的,心情没坏过。欢欢狡黠地笑问道:不是刚受过打击吗?冼老师这才说,那哥们儿是班上出了名的贫嘴,肯定将那破事儿卖弄给两个小女生听了,其实那哥们儿受打击次数比他多得多,甭管俊丑,凡是跟那哥们儿交往过的女孩子,没有不踹上那哥们儿一脚的,都踹出毛病了。然后又跟欢欢说,你这保姆姐姐可是个有心眼的主儿,那天明明听那哥们儿说过,却摇头否认。
说到这话题,那混儿即刻也到了客厅,说哥们儿可别误会保姆姐姐,你受过打击,那莲子也一样,都不敢开口说话了。冼老师呵呵一乐问:她也失恋了?混儿今天是彻底婆妈上了,把个老师当成青天大老爷似的,直接说起那天他妈上门的事,要老师断出谁是谁非。欢欢本来是站在同情的角度,看待这件事的,所以也觉得自己的妈妈有点过分,现在见到混儿拿上翻案的劲头来,要老师给个说法,自然也就转换角度,回归到母亲的立场,说这事得怨莲子,不该开门,门一开,就像公鸡见了蜈蚣,不斗起来才怪哩。
旧账翻起代表两股势力,都在给自己的妈妈说话,清官难断家务事,冼老师又不是包公,能分出对错吗?不过,我倒是也很想听听他的意见,不是学心理学的吗?见识应该更多吧。
听完兄妹俩的话,冼老师没急着发表看法,而是让混儿敲开我的房门,叫我也上客厅。看架势是要三堂会审,英明断案了。
我可不想再惹是生非,就是不出去,混儿在门口骂了几句,我也不愿意离开房间,欢欢也过来叫我,说让我放心,跟老师讨教一下,不会告诉父母的。
我将门关上,却又凑近门框,听他们在客厅里议论。
冼老师叹声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们家保姆姐姐明哲保身了。
哥们儿倒是快点说,谁是咬人的蛇啊?混儿催促着。
老师就是个比喻,你还当真了不是?要说蛇,数你最像!欢欢拌上一口。
都给打住,谁都不是蛇,都是人!知道吗?不要拿看电影的有色眼光看待生活,人不是这杯子里的茶叶,一喝到口里就分出好坏来,人高尚于植物,优胜于动物,将自己冠上高等动物的头衔,就因为人本身只能分出公母,而识别不出好坏来,掏出心肺来,都是火烫火烫的,能发光发热,有蛇口蝎心的歹人吗?没有!冼老师这话一出口,客厅顿时静了下来,这搞心理学的有点哲学思想在里头,就好像中学课本里的辩证法,把人字一剖开,就剩下一撇一捺,简单化了。我倒是很同意冼老师人无好坏的说法,在我眼里,确实没想过有好人与坏人之分,对我好的雇家那肯定是好人,但对我不好的,也不见得就是坏人,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遇到所谓的坏人。我那时候印象中的坏人,就是打保姆主意的色男人,在家乡我也没少听过这样的例子,所以,当我做保姆时,我将坏人锁定在色男人的框子里,其他都无好坏之分。
阿莲的故事 74
接下来,冼老师又摆弄了一会儿大道理,很多是专业术语,绕得混儿连嚷道:哥们儿应该到中学当班主任,思想教育很拿手,是大才,让一大堆街上的小顽主儿扔掉砖头进课堂,备受教育。
等说到正题时,混儿也不出声了。冼老师先拿混儿做当头炮,说你这家伙自打离开亲妈的怀抱,就觉着天下人都负你而去了,其实你离开的不过是两个|乳头,人总要长大,不能老依偎在那怀抱里吭哧一辈子吧?我早说过,跟你一样的年纪时,我也是混在街面上的,就因为父母离婚了,老爸给我找了个后妈,我就上街出气去了。回头想来,混个头破血流,脑门上留下记号,吃亏的还不是自个儿?人家夫妻生活照样过得滋润,大不了出点血给你从派出所把人捞出来,可人家有钱哪,一样是出血,你伤的是骨头,人家皮毛未损。不把你老爸当亲爹使唤时,那才是真正的人格独立,那样也就没有亲妈后妈之分了。我领悟这样的道理代价不小,不光是街头上洒热血,喷酒气,最大的代价是我复读两年才考上大学的,浪子回头说着轻巧,那蓦然回首间都是血印,付出的终究是自己,亏的自然也是自己,老爸后妈还不是生活在一起吗?跟你不同的是,我多了个弟弟,同父异母的小弟弟,代价也是出点血,罚点款什么的,老爸什么也不亏,多了个接班人啊。所以说,千万不要跟父母怄气,包括什么继父后母的,亲与不亲自己何必那般在意,你一介意,别人就跟着起哄争出个你死我活来,这不是自找烦恼吗?你们家这事看似是保姆开门之间蹦出来的,实质是因为你们俩争斗的恶果。
冼老师那天中午说教了很多,都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事,加上他书本里的理论结合到一块,让我这门内窃听的人也受益匪浅。末了他扔出一句:人没错,门有错,你们家该换个机器门,能识别人形的智能门,上课!
说者有心,而听者无意,结果可好,老秦真的要上派出所捞人了。
冼老师的观点对欢欢来说刚好相反,从她平常跟继父的亲昵上看,她是把老秦当做亲爸爸了,而混儿有时候也确实没把老秦当亲爹,甚至当面骂过他白眼狼,可混儿并没有做到所谓的人格独立啊?可能冼老师的观点是建立在行动上,混儿正是落在口头上,因为当他向父亲伸手索取钞票时,跟天下父子一样,天经地义地从一个口袋里出,再进了另一个口袋里,进出之间流淌着血缘亲情。
反正我不同意冼老师关于人格独立的观点,我18岁了,也自立了,可我始终牵挂着远方操劳的父母,那是两座山,无论我身在何处,都能感受到背后有种无形的力量在支撑着自己,顽强地生活下去,我无法独立,精神和肉体都需要山一般的脊梁。
不过,冼老师的话倒是让混儿在学业上有了点危机感,也很沮丧,表面上看他习惯混世了,上不上大学也无所谓,可他事后问过我几次,为什么像冼老师那样的顽主儿非要硬着头皮钻进大学校园呢?居然拿出老黄牛的精神头,上完高三,又接着读高四高五,愣是把自个儿给塞进大学了,还不厌其烦地读上了研究生,读书难道有瘾,就像抽烟一样?还问我要是我的家庭允许,会不会跟冼老师一样接碴读下去?
欢欢比较早熟,看问题比较透彻,她解答了混儿的疑惑:莲子就是现成的例子,上不了大学,没了文凭,就得靠体力干活,你秦飞这麻杆儿往哪一戳都是空架子,将来怕是蹬三轮拉黄包车的力气都没有,好在老爸有钱,能给你这儿子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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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儿骂了声说,我卖出老驴拉磨的激|情来,直上高六也要端下前面那座高山,自当是敢死队员,冲杀一回也要混出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