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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香初上舞-第71部分

小说: 香初上舞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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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宫戒备。”宛郁月旦不再提“帝麻”的事,转了个半身,“姜臣明、屈指良已死,李侍御和悲月使逃脱,李陵宴犹如脱困之兽,本宫必是他第二个眼中之钉。全宫戒备之后,合追踪屈指良主人力,避其锋芒,全宫南下广济渠板渚一地。”

“板渚?”林忠义茫然,“为何我宫要南下板渚?”

宛郁月旦回身看他的眼神温和柔弱,突然慢慢说起一段不相干的事:“隋开皇四年始建漕运,名广通,又名富民。炀帝大业元年至六年又复建通济渠,通济渠唐时改名广济,共分两段,西段起引古谷、洛水,由洛水入黄河,东段起板渚,引黄河水东行汴水故道,下淮河。”

满宫上下听着宛郁月旦说古,面面相觑,彼此之间都是满脸迷惑。闻人暖轻轻一叹,听着他继续说下去:“本宫地处洛水源头背靠华山,如有人来犯,一定走水道。”顿了一顿,宛郁月旦慢慢地说,“李陵宴本在东南之地,要挑衅碧落宫,势必挥师北上,走湘赣水路,上洞庭入长江,然后转运河。”他眼眸微抬,“转运河要到洛水,应从淮河入广济东段上黄河,要上黄河,必走板渚。”

林忠义脑子尚未转过来,肖雅凤已是连连点头,“李侍御、李双鲤几人要与李陵宴会合,也必定走这条路。”

“挡贼自是离家越远越好,但太远又是疲军。板渚地势各位都很熟悉,既然是入洛必经之地,碧落宫若不能在板渚截住李陵宴,后果……”宛郁月旦说得很轻,语调有点奇异,并不凄凉,却有一股血腥的柔和,“便是你我好自为之了……”

“宫主!”人群中突然有一人听得义愤不平,喝道,“我等绝不让李陵宴踏过板渚一步!誓死决战板渚!”

“为碧落宫存亡,我等甘为马前之卒,死而无憾!”

“宫主,我们过河吧!”

“过河吧!”

突然之间,碧落宫年轻一辈热血沸腾,挥臂呼喝,皆呼“过河”,倾宫移师黄河对岸“板渚”之地,与李陵宴一决生死!

闻人暖看着人群簇拥里宛若神明的宛郁月旦,见他往她看来,微微一笑。她心下却很苦涩:月旦化干戈为锐气,把刚才几乎分崩离析的状态凝聚得这么好,他越来越像一个“宫主”了,一旦板渚战胜,毫无疑问——宛郁月旦会成为真正的“江湖霸主”,他会独——霸——天——下——但那个温柔体贴的宛郁月旦呢?那个小时候躺在草丛里睡觉,跟着她采花钓鱼养鸡养鸭的温柔孩子呢?就此——消失不见了?她觉得很凄凉,但宛郁月旦对她展颜一笑,踏上一层台阶,振袖一喝:“过河!”

台阶下轰然口向应,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第二十九回 东有青龙西白虎

李陵宴上船北行的第二天。

圣香和容隐的船雇佣了船把子,船行得快了许多,但依然不见李陵宴的踪迹。到日上三竿,圣香突然看见湘江边有什么东西,大喊:“容容停船!”

容隐皱眉命令停船,不知圣香又发现了什么古怪东西。玉崔嵬肩伤、内伤都未痊愈,懒懒地倚在窗口,看着圣香从快船上一跃而起,拦住了岸边的一个人。

一个女人。

姑射讶然看着这位少爷拦住了一个红衣少女,那女子身形婀娜,肤色黝黑,模样朴素。

“潘——玉——儿——”圣香大喊大叫,拦住了红衣少女,“你怎么在这里?”

那少女的确是在大明山引诱圣香满山乱逛,害他被柳戒翠袭击的潘玉儿。眼见突然间路上多了一个圣香,她和常人一样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才“啊”了一声,“圣香?”

“是啊是啊,”圣香连连点头,“你不在大明山给人看病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潘玉儿怔怔地看他,脑子还没转过来,“我正要回大明山。”

“回去?你和小宴在一起吗?”圣香笑眯眯地问,“怎么在周家庄没有看见你?”

“周家庄……”潘玉儿说,“啊,那时我帮李公子雇船去了,不在那里。”

“怎么没有和小宴一起?就要回家了?”圣香继续笑眯眯地问。

潘玉儿静了静,“李公子今后要做的事,我帮不了他。”她低了低头,突然回头指了指前方,“他们在前面的渡口下了船,改骑马翻山。”

圣香没有因为她大方地指点了方向而兴奋,反而拍了拍她的肩问:“怎么了?和小宴吵架了?”他记得这个姑娘对李陵宴极有好感,这么突然回家,肯定是出事了。

“没有。”潘玉儿微微一笑。“他们翻过那座山,”她又指了指北方,“说要去洞庭湖。”

圣香按了下她的头,“多谢你了,小玉。”他突然很认真地说,“小宴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我从来都不讨厌他。”

潘玉儿又是微微一笑,“圣香公子是个好人,我——谢谢你了。”她没说什么,道了别往南行,和李陵宴走相反的方向。

圣香回到船上,看着潘玉儿的背影,喃喃地道:“小宴肯定伤了女人的心。”

玉崔嵬含情斜睇圣香的脸,“男人有时候和女人的想象,是完全不一样的。”

圣香的船北上,潘玉儿南行。

李陵宴在所有人身上下了“执手偕老”,潘玉儿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她……她决定回家。

她并不怨恨李陵宴,能与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死,就算不知他身在何处、经历如何,也是一件……浪漫的事。

她是属于大明山的女人。

并不属于李陵宴。

得到李陵宴下船翻山的消息,圣香几人跟着下船登山,而圣香一行轻功都很高妙,在傍晚时分,已经找到了李陵宴歇脚的住所——山里打猎人暂住的一间木屋。



木屋里烛火通明,以屋外的马匹判断,和李陵宴同行的人有四男六女。男子四人都是姜臣明的旧部,女子是刘妓、冷琢玉、怀月、杏杏、李夫人、苏青娥。

树影烛光之间,容隐突然看见有只野兔子跳着跳着从草丛里钻了出来,跳到木屋窗户下,猛地,木屋窗户里一支竹筷射出,将那只兔子的后腿钉在草地上,随后有人问:“什么人在外面?”

“咿呀”一声门开,开门的是杏杏。看了一眼地上的兔子,她怔了怔,回头说:“一只兔子。”

兔子在地上痛得吱吱直口叫,木屋里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大步走出来,一把拎起那只兔子,回头大笑,“李公子,我正愁没有肉吃,这东西虽然肉少,却还是块肉。”他就要把那只兔子剥皮烤了。

“放下。”李陵宴发话了。

他一发话,将军模样的人顿时一怔,他可不敢得罪这位煞星,慢慢地把兔子放在地上,不知李陵宴想要用什么新鲜花样弄死这只畜生。

李陵宴走了过来抱起那只兔子,撕了片汗巾蘸了伤药把兔子的伤口包扎了起来,把它放了出去。

身后上至刘妓下至姜臣明最小的一名汉军指挥都面面相觑,那模样比见到李陵宴把这只兔子撕成碎片吃下去还来得骇然。杏杏看着他们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怀月绾着满头蓬松的长发,悠悠地说:“你现在积德,早已经来不及了。”

李陵宴看着那小兔子一瘸一拐地跳进草丛,突有所觉,蓦然回首——他看见刘妓正被一双手从另一个窗口抱了出去,她显然在猝不及防的时候被点了穴道。苏青娥本也诧异李陵宴居然会救兔子,随他蓦然回首眼见刘妓被抓,大喝一声,一掌“荷叶生时春生恨”劈了出去。

在外面点了刘妓穴道的是圣香,把她从窗口掳走的是容隐。本来以容隐的身份脾气自然不愿做这种宛如采花大盗的事,但机缘巧合,上天赐了一只兔子出来,此时如果不动手,再无轻易自李陵宴身边抓人的机会了。于是圣香、容隐当机立断抄后抢人,刘妓被抓在手,苏青娥一掌劈了过来,屋里几人纷纷拦截,圣香对屋里的许多人做了个鬼脸,“啪”的扇开一挡,“哇,那里有兔子群抢萝卜打架,有好多好多受伤的小兔子……”说着他随着容隐的身法,堪堪消失于林木之中。

苏青娥老眼通红,她服侍十八年的公主怎能就此被人掳走?一声厉啸,起身要追,李陵宴断喝道:“站住!”

“我家公主……”

“不过半个时辰,她会回来。”李陵宴看着圣香、容隐离开的方向,“你给我坐下,慢慢地等。”

苏青娥不敢违抗这位魔头,饶是满心忧急,也不敢踏出木屋一步。

屋外的树林静悄悄,月越升越高,月色撒满了这山头的每户人家,景色不似人意,却是十分宁静淡泊,疏远潇洒。

圣香、容隐带着被点了穴道的刘妓奔出三里地,回到自己的地方。玉崔嵬又洗了个澡,他也不怕冷,一身宽袖大袍,在篝火旁烤一条鱼,椒盐的香气与鱼香四溢。圣香先“啊”了一声,“我饿了。”容隐放下刘妓,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位南汉公主面貌高贵端庄,并不难看,“你可认得他?”他指玉崔嵬。

刘妓惊魂未定,她虽是不能行走不能出声,却能点头。

“是他从你手里放走了二十九个人质?”容隐再问。

刘妓犹豫了一下,她不是不知自从玉崔嵬救人之后,被救的诸派元老心生怨恨,反而要杀玉崔嵬。她若指认是玉崔嵬救人,那就等于宣告各派元老心胸狭窄沽名钓誉,使玉崔嵬逃脱十一门派追杀之祸。她深恨玉崔嵬,巴不得他被乱刀砍死,当然不愿一口承认。

“是,还是不是?”容隐森然问。

刘妓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摇了摇头。

圣香“扑”的一口水喷了出来,玉崔嵬却仰天大笑,仿佛这样的结果早在他预料之中,姑射也摇了摇头,这小姑娘心机深沉狡诈,并非善良之辈。

容隐脸色一点不变,依然森然道:“刘姑娘,你当然很清楚,无论‘鬼面人妖’是死是活,十三门派的二十九位元老绝对不会放过你。李陵宴倒行逆施的下场如何你心里清楚,他可会当真保你一辈子?一旦李陵宴事败,你可曾想过你要如何自保?”

刘妓脸色微变,闭嘴不答。

“除了刘姑娘你,‘鬼面人妖’并非没有第二个人证。”容隐冷冷地道,“虽然武当金丹已死,少林一重禅师仍在,只不过老和尚圆滑,不愿得罪昔日老友。你若出言作证,老和尚为显大公无私,必要附和,只要你出言作证,江湖形势便是不同。”

“我为何要救‘鬼面人妖’?”刘妓牵起一丝丝冷笑,“无论我是救他还是害他,总之我都要死,难道诸葛智还能饶了我?”

“谁敢饶不了你?”容隐这一言气势千钧压到了刘妓头顶,“你作证之后,向朝廷投诚,臣服大宋,皇上要稳南汉故地收服人心,谁敢饶不了你?”

刘妓全身一震,臣服大宋?她从未想过臣服大宋,凭什么……突然她仰天大笑,“一重老和尚如此威信,你为何不敢去找他,要来逼我?说到底你终是不敢与少林为敌!李陵宴——嘿嘿——”她陡然大叫一声,“陵宴决计不会抛下我,因为——因为我有了他的孩子! ”说到此处,刘妓满脸傲然,满脸凄恻。

此言一出,容隐与姑射面面相觑,都是诧异。姑射微微一震,她觉得很可怜,一个女人到了要用孩子来依靠一个男人的时候,除了“穷途末路”,还能说什么呢?

“如果有一天小宴死了,你要怎么办呢?”圣香没有笑她,凝视着她,“你和孩子要怎么办呢?”

她望着圣香的眼睛,这双眼睛她爱到想要狠狠将它戳碎让它掉泪,可是她只能或虚伪或狠毒地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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