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处-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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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就张天龙要求留任这件事，不管包大成怎么想，张天龙还是有着自己的盘算的。这里面不排除他无法接受自己在财务科重要岗位上工作几十年，一下子失去工作，所面临的心里上落差感！更重要的是，如果他张天龙离开财务科，自己和石贸军很多见不得阳光的交易，就会被毫无遮掩地曝光在人们的视野中，这样以来，对他和石贸军都是不小的伤害。这些事情，他想想都后怕，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想方设法留在财务科做些掩护。
尽管事先有了思想准备，可红棉纺织厂所面临的困境还是超乎包大成的预料，大部分职工将近一年的欠发工资问题、职工取暖费问题、全厂职工的养老金缴付问题、困难职工的医疗费报销问题．．．．．．尤其是迫在眉睫的生产资金缺乏问题。
他打电话到财务科，得知工厂几个账户上的余额加起来还不到三千块钱，这让包大成着实犯了难。
包大成欲哭无泪，两手空空的他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短短几天的时间，他的头发几乎全白了。老伴心疼地多次劝他：“老包呀，咱都是快退休的人了，就不要再操这个心了，好吗？”每当此时，包大成都是摇摇头，不说一句话。
第六章 11、粪便上门
早晨，包大成照例早早地推开门往外走，拽门的手被一种粘糊糊的东西粘住了，随即一股臭臭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他仔细一看，自家的防盗门上被人涂上了粪便。包大成被激怒了，他拿起电话就拨通了110，可他很快又平静下来，挂断了手机。
得知自家门上被涂抹粪便，老伴的心脏病当场发作，被送到了医院抢救，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才脱离危险。
和‘深夜飞砖’事件一样，包大成把粪便上门的事情归结于个别职工情绪的发泄。自己的工作肯定还有不被认可的地方，这正是自己努力的方向。他同样没有声张，而是再次埋在了自己的心里。
包大成依旧每天忙忙碌碌地运转着，他相信大多数的人会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他不能因为个别人的不满而放弃自己的追求。忙里偷闲之时，也是五味杂陈，他说不清楚是什么力量驱使他这样义无返顾地做着这些，为什么有些人会这么反对他？
想归想，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揽下了这个瓷器活，就要想方设法打造出金刚钻来。
工厂的困境超乎想像，可他不能就此放手，尤其是又有全厂绝大多数职工和市里领导
的信任与支持，他包大成没有任何理由推脱。
资金问题是破解当前困局的唯一办法。如何才能筹措到这救命的第一笔资金呢？包大成把自己所有的社会关系都梳理了一遍，权衡着各种可能的突破。
考虑再三，他还是拨通了路海发展银行江洋分行行长刘能的电话：“老刘吗，我是老包呀！”
“老包呀，我正要找你呢？好日子不过，你怎么专往火坑里跳呀！”显然，刘能已经知道了包大成接手红棉厂的事情。
尽管有些埋怨，但老朋友关切的声音还是给了包大成一些信心：“你消息很灵通吗？”
“你要知道，我可是你最大的债权人，我不灵通能行吗？”
“你现在哪里？”
“怎么，是不是又要向我要钱？”刘能开着玩笑，“我可告诉你，除了钱什么都可以！”
“除了钱，银行还有什么？”包大成直言不讳，显然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
“你这个老包！行了，我现在上海开会。下周三回去，周四晚上你老包请我喝酒！”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刘能也是转业军人，从部队回来后他被直接分到了路海发展银行上海总部，前年刚被派到江洋市分行当行长。由于路海发展银行是股份制银行，管理体制相对于其他国有商业银行要灵活得多，所以，在贷款审批及发放的流程上简便得多。也正因此，红棉纺织厂从路海发展银行取得的贷款比从其他国有商业银行取得的贷款都多。
就逾期贷款问题，路海发展银行曾多次要把红棉厂送上法庭，都是包大成出面协调，才没有使红棉厂的生产经营受到这方面因素的干扰。
其实，包大成也清楚，红棉纺织厂之所以能从路海发展银行筹得这么多的贷款，不是没有他包大成和刘能个人关系的因素。所以，从某种角度讲，他包大成也是红棉纺织厂陷入巨额债务的始作俑者，这也是包大成常常自责的地方。
对于张天龙的继续留任，包括中层干部在内的许多红棉厂职工都颇有微词，有人说包大成太软弱，恐难担起领导红棉厂的重任；也有人说，包大成收了张天龙的礼；更有甚者说包大成和张天龙、石贸军是利益悠关的共同体，包大成不敢对张天龙怎么样！这些话也曾传到了包大成的耳朵里，‘身正不怕影子斜！’，面对传言包大成一笑了之。他没有心思来理会这些，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为工厂筹集资金上。
石贸军的倒台让张天龙失去了夕日的光环，人们不再把他放在眼里，张天龙言谈举止处处受到大家的讥讽。可骨子里就不太着调的张天龙我行我素，依然放不下自己的架子，他在思想上接受了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精神，不但没有因财务科长的职务被撤掉而羞愧，反而为自己退了休还能在工厂继续工作而备感荣耀。
外人面前，张天龙不断炫耀自己和包大成的关系如何如何，搞得包大成在职工中的声誉一度受到了很大影响。直到书记刘天明找到他并警告说：再犯即辞退！张天龙才封住了自己的嘴巴。
张天龙是一个摆不正自己位置的人。被提拔为财务科长后的柳娜碍于面子和对长者的尊重，还是象往常一样，在一些事情上征询着他的意见。可张天龙为老不尊，他把这种举动看成是柳娜的软弱！再加上柳娜现在的位置是从他张天龙手里“夺”过来的，他心里上有一种带有报复般的失衡感。除了怕见阳光的一些帐务要自己作些掩盖外，他居然再次以“科长”的身份对财务科的工作进行了分工：“小柳，职工报销这一摊，我来管！你管成本核算部分．．．．．．”
弄的柳娜是哭笑不得，可又不好说什么。
由于职工报销是相对实惠的岗位，很多职工尤其是那些经常住院或出差需要报销费用的职工对他更是另眼相看。于是，张天龙又找回了往日的感觉，他的办公桌上还是隔三差五的有人送来瓜子和香烟。
张天龙很轻浮，尽管已经是六十多岁的年龄，可他还是经常用一些低俗语言对一些年轻的女同志进行骚扰。财务科的几名女会计经常被他弄的下不了台，她们反映到科长柳娜那里，可柳娜又不好说什么，只能任由他老顽童般的在办公室里放肆。
除了搬出科长的单间办公室外，张天龙又回到了“科长”的岗位上。。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六章 12、筹措资金
刘能和包大成在‘城东小吃’热火朝天地吃起了火锅，这是他们最享受的事情。刘能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红盒子，里面是一个塑料烟斗：“老包，给你个礼物！”
“用这玩意抽烟没劲，我不要，你留着自己抽吧！”
“我可告诉你，全国现在每年死于抽烟的人有好几十万。大城市很多场合都禁止吸烟，人家上海人特别注意这些。我们这次开会，会议主办方特意给抽烟的同志每人发了一个烟斗。我特意给你要了一个，你可别狗咬吕洞宾，赶紧收起来！”
包大成两手一摊：“你看！你这么一弄，我还怎么张嘴说下面的话？”
“该说啥就说啥，不就是想说借钱的事吗？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这事我真的没有办法！”
“你银行的钱，借给谁不是借？我又不是不给利息！”
“给利息也不能借给红棉纺织厂！”刘能指了指鬓角的白发，“你看，我的白头发都是红棉纺织厂给织上去的！”
“我老包在行长面前一点面子都没有？”包大成故做严肃地看着刘能。
“老包呀，我们都是扛过枪的人，又是这么好的朋友！我真怕法院下次就这几千万的债务问题进行调解！那时，站在我对立面的就不是石贸军了，是你包大成啊！路海发展银行为什么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参加法院的调解？主要是总行方面无暇顾及，而我这个当行长的又顾及红棉厂几千人的就业和江洋市政府的面子问题，才一再拖延。希望在拖延中红棉厂能实现转机，可拖到现在红棉厂依然没有转机的机会。”
刘能举杯和包大成喝了口酒，继续说道：“路海发展银行是一个管理国际化的金融机构，不会轻易做出任何决定，银行之所以在几次调解中不同意红棉厂提出的把贷款停息挂帐以及债转股的方案，是因为总行就这一问题，已经作出决断。没有江洋市政府的出面相助，以红棉厂现有的资源，想实现转机真的很难。”刘能站起来，“我让你到路海发展银行江洋分行来当副行长，你不来。不来就不来吧，老实当你的副厂长，过度几年就退休了，又何苦又去当什么厂长呢？老包，这回你可真的选择错了！”
就这笔逾期贷款问题，刘能把上海总行方面作出的处理决定详细地向包大成作了通报。
按着刘能的说法，路海发展银行上海总部已经就这一问题作了决断并正在实施中，对于红棉纺织厂四千万逾期贷款，上海总部责成江洋市分行把红棉厂起诉到法院。市政府如果不出面拯救，就把红棉厂抵押贷款的资产进行拍卖。起诉书已经送到了市中级人民法院，有了前几次市政府袒护红棉纺织厂的经验，这一次起诉，路海发展银行没有通知江洋市政府。
至于无法再往红棉纺织厂发放贷款的理由，刘能说：“路海发展银行对贷款的审批管理非常严格，所有贷款都要求用动产或不动产进行抵押，以担保的形式取得贷款的做法根本行不通。而且，各地市分行都成立了贷款审计委员会，贷款审计委员会每个委员都有一票否决的权利。红棉纺织厂现有的资产，都已经以取得的七千万元的贷款，分别抵押给了路海发展银行、光大银行、工商银行和农业银行。信用记录在金融系统内部是公开的，以红棉纺织厂现有的状况，很难再从银行或其他金融机构取得贷款。”
“老刘，我现在是骑虎难下呀！没了钱，工厂现在就要关门。无论如何，你得给我想想办法！”
刘能沉思了一下：“老伙计，路海发展银行的管理体制很先进，任何一项带有分行全局性的决策都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这一次，路海发展银行起诉的事情肯定是要进行到底，地区总部和上海总部全程督办。总行还特别安排法律顾问亲自来处理这件事情。而且，其他几个红棉纺织厂的债权银行也在积极运作起诉的事情。这一次，江洋市政府恐怕很难再协调，所以，红棉纺织厂和路海发展银行的债权债务问题很快就有说法，到时，你这个厂长能不能保得住都难说。这点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老刘，有了说法再说有了说法的事情。我在厂长位置上一天，就要做这一天该做的事！我现在就是等米下锅，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这个老包，真是个老顽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