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奇英传-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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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是有点恃势横行,但像今天这样的公然掳人,却还是第一次。平日一些事,我们乡下
人吃点亏,能忍便忍,这倒不是为了怕他才不敢进京告他,而是不愿拿一些小事去麻烦
天后。”李逸本来是想借这件事来骂武则大,不料乡下人对武则天却是那么拥戴,不由
得心中一凉,好半晌说不出话。
那农夫望望天色,说道:“老先生你不嫌弃的话,还是请到舍下歇歇吧,天色已经
晚了。”李逸道:“多谢,路上既没有盗贼,我走一程夜路也不用害怕了。我还是到前
面小镇投宿的好。”那农夫见他执意要走,只好由他自去。
李逸在村外兜了一个圈子,入黑之后,再折回来,心中想道:“原来是裴炎干的勾
当,裴炎为什么要缚架我呢?”裴炎曾经派遣恶行者与毒观音去刺杀废太子李贤,李逸
对这件事一直是痛恨于心,再加上今日这桩事情,他越发不能忍受,决定要去探个明白。
裴家的大屋在村子的东头,倚着山坡修建,屋前屋后,有几个武士巡来巡去,李逸
故意在树林里发出怪声,引得那几个武士跑来张望,李逸对准树上的一个鸟巢,轻轻的
弹出了一粒石子,将几只大鸟赶得振翅飞起,呱呱尖叫,只听得一个武士嚷道:“原来
是夜袅,呸!”另一个武土道:“料想没有人这么大胆,敢来找员外的麻烦。”另一个
道:“这也难说,听说丞相得罪了天后,说不定天后派遣大内卫士来呢,怎可以不小心
防备?”李逸听他们议论纷纷,禁不住心中暗笑,立刻施展“八步赶蝉”的上乘轻功,
从林子的另一边掠出,待到那几个卫士转过身来,他早已飞过墙头,进了内院。
李逸在院子的暗角伏匿了一会,见一个单身的武士提着灯笼走过来,李逸身形一现,
明晃晃的剑尖便即对准了他的咽喉,低声说道:“你嚷一嚷,我就要你的命!”那武士
是个行家,一贝李逸的身法手法,知道来人的武功比自己何止高出十倍,果然不敢动弹。
李逸将他的灯笼吹熄,道:“你们的员外在哪里,快带我去。”那武士不敢不依,带着
他穿出两处角门,指着园中一间屋子道:“就在那儿,你自己去吧!”李逸道:“委屈
你躺一会儿,你说的若是实话,我见了裴员外之后,回来再放你。”信手点了他的麻穴,
将他放在假山石的后面,飞身掠上屋檐,向屋子里偷偷张望,只见厦内灯火辉煌,有几
个武士侍立两旁,两个官员模样的坐在当中。
只听得其中一人说道:“这样说来,我大哥被捕的消息乃是千真万确的了。王大人
可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事情得罪天后的吗?”李逸一听,便知这人是裴炎的弟弟裴昌,另
一个人穿着三品京官的眼饰,垂头丧气的说道:“裴大人突然被龙骑都尉拘捕,关进天
牢。我一听到这个消息,赶忙逃出京都,那还有功夫详细查问。”裴昌道:“我大哥被
捕之后多久,王大人才知道消息的?”那京官道:“裴大人在晚上三更被捕,我第二日
早上知道的。”裴昌道:“上过了早朝没有?”那京官道:“正是在退朝之后,宫中的
一个内监偷偷告诉我的。他也不知道内里情由。”裴昌道:“武则天在朝堂之上没有说
什么吗?”那京官道:“武则天只是忙于调兵遣将,对裴大人的事一句也没提及。我们
还以为斐大人是因病缺朝的呢。”
裴炎被武则天打入天牢,这事大出李逸意料之外,心中想道:“怪不得刚才那两个
武士担心会有大内的卫士到来。”听那个“王大人”的口气,大约他是裴炎的一党,怕
受牵累,故此连忙逃命。裴昌沉吟半晌,说道:“我大哥素得天后信任,只要不是谋反
的事情泄露,也许还可转圈。”那京官道:“不错,罪状没有宣布,还有一线希望。”
裴昌道:“不过,可能现在正在搜集罪证,不可不防。”那京官道:“是呀,所以我一
路马不停蹄,赶来禀报,为的就是怕你们家中藏有什么谋反的证据。”斐昌道:“现在
就苦于不知他因何被捕。若然不是为了谋反,廷尉来时,咱们可以接诏。若是为了谋反,
咱们一家都是死罪,那就只有拒捕了。我已叫家人拾好细软,万一有变,咱们即刻向后
山逃跑。”李逸见裴昌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居然还能冷静应付,心道:“裴炎老奸巨滑,
他的弟弟,也学得几分。”
裴昌歇了一歇,吩咐一个武士道:“现在可以将那位王孙提来了。”转过头对那位
“王大人”道:“侥幸之极,李逸落在我的手中,再也不怕他进京告密了。”那“王大
人”道:“李逸?他不正是八年前失踪的那位王孙吗?”裴昌道:“一点不错。这次英
国公起兵,他也曾参与大事。不过,我大哥怕他怀有二心,早已叫我小心他的行踪。好
在他要入长安。必定要经过这里,我天天叫人到路口等候,果然给我等到了。”
过了片刻,裴昌将张之奇押来,张之奇倔强得很,一路破口大骂。裴昌离座迎授,
奸笑说道:“殿下还认得小人么?我叫他们请你,下人不知规矩,多多冒犯你了。”张
之奇大怒骂道:“谁认得你,我与你何冤何仇,你将我掳到这里?”裴昌朝张之奇面上
一望,不觉现出了一丝诧异的神色。
约在十年之前,李逸十一、二岁的时候,有一次他的父亲信王李预曾带他去拜访裴
炎,裴昌在屏风后面偷偷张望,对李逸留有印象。这时裴昌盯着张之奇那付焦黄的脸皮,
有点奇怪,心中想道:“当年那个粉雕玉琢的孩子,长成之后,怎的却变成了个黄脸病
夫?”程通猜到他的疑心,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裴昌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如此,
他中了恶行者与毒观音最恶毒的暗器,想必元气大伤,难怪形容枯稿。”张之奇那识得
内里情由,破口大骂。裴昌奸笑道:“殿下,你忘记了春雷动地,飞龙在天之约么?”
张之奇道:“胡说八道,谁是你的殿下?你想谋反么?我可不能受你拖累!”裴昌面色
大变,道:“我大哥一心扶助唐室,你当真要恩将仇报,上京告密么?”张之奇怒道:
“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人?”裴昌道:“你纵然认不得我,中书令裴炎,他是我的大哥,
难道你也不认得他么?”张之奇怔了一怔,忽地双眼圆睁,骂道:“裴炎是当朝宰相,
他的弟弟岂有不懂朝廷律例,胡乱掳人拷打之理?你这分明是冒认裴相国之名。”
裴昌这时不由得起了疑心,想道:“难道真是捉错人了?”问道:“今年三月之间,
你在巴州吗?”张之奇负气说道:“在又怎样?不在又怎样?”裴昌道:“废太子李贤
被人刺杀,你知道这事么?”张之奇道:“这事与我何关?”他对裴昌的身份也是猜测
不透,心中想道:“我曾听人说过,废太子是给天后下诏赐死的,这人说是他被刺杀,
莫非真有此事?但这事又怎能牵连到我的身上来?”裴昌盯了他一眼,又问道:“听说
你对废太子被暗杀的事,甚是不平?”张之奇道:“若然真有此事,我当然要为废太子
不平!”裴昌冷笑道:“怪不得你想进京告密,你还敢不认你是李逸么?”
张之奇虽然不知道其中错综复杂的情节,但这时却也猜到了他是认错了人,连忙叫
道:“大丈夫坐不更名,行不改姓,我是嵋山的病尉迟张之奇,谁识你什么李逸!”裴
昌大吃一惊,道:“你姓张,你的译名叫做病尉迟?”程通睁大了眼睛,果然看出了有
些不像,但他怕裴昌怪他提错了人,硬着头皮说道:“我在峨嵋金顶和他朝过相,绝没
有认错人之理。你瞧他满面病容,正是中了透穴神针之后,毒性发作!虽经名医调治,
仍留下毒沁皮肤的病象。哼,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瞒过我的眼睛么?”张之奇大怒道:
“呸,我生来便是这付相貌,要不然江湖豪杰怎会送给我这个病尉迟的绰号?今年三月,
我也不在巴州,你们认错人啦,老子姓张,不是姓李!你们硬要张冠李戴么?”
裴昌冷冷的望了张之奇一眼,道:“你上京做什么?”张之奇道:“天后挑选神武
营卫士,我是嵋山郡守保荐去应试的,你若不信,我身上还有嵋山郡守的保荐文书。”
程通兀自叫道:“员外别信他的胡说八道,他明明便是李逸,怎会姓张?”
忽地有一武士匆匆走入,向裴昌说道:“有一队马队进了村庄,不知是什么路道?”
那个京官吓得党身颤战,湘湘说道:“怎么来得这般快?快,快派人再去打听,是长安
来的,还是县里来的?”
裴昌双眼圆睁,大声说道:“不管这厮是姓张还是姓李,他要做武则天的奴才,咱
们便容他不得。程通,你留下来看守他,仔细搜一搜他,再等候我的发落。绝不能让他
跑了。”程通应了一声。裴昌拉着那个京官,突然在墙壁上一按,壁上开了一道小门,
一干人等,立刻进人复壁,壁上的门也立即关上。大厅里除了张之奇之外,便只留下了
程通与另外一位武士。
这刹那间,李逸转了几个念头,他本来想继续追踪裴昌,但转念一想,张之奇代他
受过,又觉得于心不忍,不错,张之奇入京是为了应选神武营的卫士,是和自己敌对的
人,可是他这场祸事,乃是因自己而起,大丈夫做事该光明磊落,岂可为了讨厌他便让
他平白蒙冤?
李逸正自心思不定,忽听得一声裂人心肺的惨叫,原来是程通突然下了手,将张之
奇的琵琶骨捏碎了。程通哈哈大笑道:“废了他的武功,保险他逃跑不了。三哥,你搜
他的身子。”
程通笑声未绝,忽见他的同伴一较栽倒,程通武功较高,心知有异,立即斜跃数步,
只听得“唆”的一声,一块屋瓦飞来,掷落地上,碎成几片。屋上突然跳下了一个人。
程通大吃一惊,喝道:“你,你是谁?”李逸出手如电,手臂一伸,抓着他肩上的
琵琶骨,沉声喝道;“瞎眼的狗才,我便是李逸!”力透指尖,用力一捏,登时也把程
通的琵琶骨捏碎,程通一声惨叫,晕死过去。
李逸一看,张之奇正痛得在地上打滚,已在昏迷的状态之中,李逸无暇施救,信手
点了他的穴道,暂时可以令他不至大量流血,随即将他背起,跑下台阶,只听得外面马
嘶人叫,裴家的家丁都已跑到园中,登上围墙防御。李逸一路奔出,无人阻拦,到了园
中,但见官军已破门而入,为首的一员武将叫道:“快叫裴昌前来接旨!”大喊三声,
无人答应,官军陆续冲入,裴家的武士在那个管家率领之下,奋力拒捕,那将官大喝道:
“裴炎谋反,大逆不道,你们想跟着他送死么?”这一喝登时把裴家的家丁武士喝散了
一半。
裴家的家丁武士虽然散了一半,但裴炎立心谋反,家中早已养有一批心腹死士,个
个武艺高强,这批人却没有散去,就在花园里和官军混战起来。李逸伏在后面,听得杀
声如雷,火光耀眼,时不时有惨厉的叫声划过长空,厮杀越来越激烈,官军越来越迫近。
李逸暗叫一声:“苦也!”以他的身份,对两方都是敌人,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