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历史-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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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甩下外衣,一头扎进了水潭。
少女逐渐的近了,她张惶的双手,仿佛已能触到我的前额。
“哎哟!”
身后忽然传出一声水响,一声惊呼。
急回头看时,小舟已覆,水面上,她的双手时隐时没,一头乌黑的长发在水波中起伏。
这边,少女的手已渐渐无力,慢慢地隐没下去。
“救命啊!”
“救、救救我……”
我略一迟疑,把双手伸向那个少女。
少女的十指紧紧攥住我的手,就在这时,一个浪头重重打在我们紧握的手上,但她没有松手,我更不会松手。
快,快,我还要救她,我一定要救她。
少女终于疲惫地伏在岸上少年的怀里,听着说不尽的温存和安慰。
我猛回头,潭中月光依稀,覆舟飘荡,却不见了长发飘飘,十指柔柔。
水声天笛依旧,却再也听不见那熟悉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高兴起来吧,我们大家都需要你!”
这些日子,每一个见到我的人都这么说。
可是我怎么可能高兴起来?
“你是个负责任的人,大家都知道。”
真的是这样吗?我真的是个负责任的人?
“告诉你,没有一个女孩子喜欢不负责任的男人,但……但有些女孩子喜欢她的男人,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
月光洒在街面上,把人影拖得很长很长。月色中,她的声音仿佛在天外,又仿佛就在耳边。
“火!火!救命啊!”
街边的一幢旧房中,突然窜出火苗,和惊惶的呼救声。
我擦了擦眼睛,疾步冲向火场。
“你知道吗,你的微笑,比笛声更能打动女孩子的心。”
这是那一夜,在落水之前,她在我耳边最后的话语……
“你知道吗,你的微笑,比笛声更能打动女孩子的心。”
这是那一夜,在落水之前,我在他耳边最后的话语吗?
当水声天笛把我唤醒的时候,夜色依然,星月依然,却不见了他的踪影。
远远地,是谁的呼唤?
寒风吹过,我裹紧身上的湿衣。
我一步步地走远,身后,呼唤声渐渐地低了。
“没有一个女孩子喜欢不负责任的男人,但……但有些女孩子喜欢她的男人,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
我没有去找他,我为什么要去找他呢?
我为什么喜欢他,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火光里,那双伸向我的手,和水光里,那双远离我的手……
星星又闪烁,那晚的星星,是这样的吗?每晚的星星,都是这样的吗?
我没有去找他,我绝不会去找他的。
他……他怎么样了?
门开着,没有人。
屋里依旧很整齐,薄薄的灰尘告诉我,这里已经有些日子没人住了。墙上的笛子,那已经黯淡的七色彩珠,难道在无声地告诉我什么?
“他……唉……,去城北吧,穿过那片树林,也许还来得及。”
城北,一片树林之后。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每个人的脸上身上,在这一大群人的环抱中,一处新挖的墓**,刚薄薄地撒上第一层泥土。
“这是从他口袋里找到的,否则,人们很难认出他来……”
阳光下,戒指闪烁着点点星光,仿佛那一夜,他闪烁的眼睛。
可那眼睛呢?那星星般闪烁的眼睛呢?
新挖的墓**上,刚薄薄地撒上第一层泥土。
眼泪滴落在戒指上,渗透在泥土里,闪烁在睫毛中,仿佛那一夜,我们闪烁的眼睛。
“当我把微笑留给别人的时候,我也得到了微笑的回报,知道吗?这些微笑是对孤独的我,最好的慰籍。”
“当一个人孤独的时候,就对着别人笑一笑吧,相信我,笑容可以打动每个人的心。”
此刻,他在微笑吗?
我缓缓戴上那枚戒指,把长笛放在墓**之中,轻轻捧起一捧土,任泥土从指缝中飘落。
周围的人们肃穆着,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耳边,一个长者苍老的声音:
“让我们为大家最好的朋友送行,他是一个负责任的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完)
………【第一章】………
“喇叭赵!尔屡次唱邪曲教人反草学妖,本官念尔是新兄弟,事事包容,尔晓得么!”
茶肆改就的大帐中,熊丞相涨红紫膛大脸,正扯着他的岳州腔,声色俱厉地喊叫着。wWw.23uS.coM他膝盖前,茶桌腿边,一个四十多岁、五花大绑的汉子跪在那里觳觫着。
“小的晓……晓得……”
躲在茶肆外,隔着板屋缝隙**的弟兄们对望几眼,也苦笑着摇了摇头:熊丞相脾气固然不好,对弟兄们却着实还不错。
熊丞相听得答言,脸涨得更紫了,在桌上摸了两把,却急切摸不着可充作堂木的物事,便“砰”地一声,拍碎了一把粗砂茶壶:
“尔既晓得,如何不思真忠报国,反要三更偷逃归家?尔既归家,便该缩身潜藏,如何又招摇过市,致被钻天侯拿获送回?”
“噗嗤~”
茶肆外迸出稚嫩的一声笑来,熊丞相狠狠瞪了门外一眼:
“小把戏!一边玩去,休得絮嘈!”
小把戏——一个十二三岁、数月前刚被他“裹”了来的半大孩子吐了吐舌头,慢慢向后蹭了几步。
熊丞相移眼看着喇叭赵,他跪在那里,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不过七、八寸长的短发,把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他暗暗叹了口气:钻天侯是衡州人,论起官爵来,比自己大着一级,管下十二个弟兄,也比自己足足多了四个。
想到这里他一狠心,捡起半块碎茶壶,又重重地拍在茶桌上:
“喇叭赵!尔三更反草,罪无可宥,论天法当过云中……”
“且慢!”
听得门口响起一声浔州白话,熊丞相硬生生把那个“雪”字咽回肚里,紫膛大脸上堆出一脸笑容来:
“恭迎黄功勋!”
一个五十多岁,独臂独眼的男人慢慢踱进茶肆,大剌剌地坐下,给自己倒了碗茶:
“娃崽,尔既做官,如何不晓得分寸?死生头等大事,何以不让喇叭赵把话说个清楚?”
熊丞相默然。黄功勋虽说在自己管下做能人(太平军行话,指残废军人),却是广西老弟兄,若非残废已久,此刻早已不知是何富贵了,莫说自己,就是顶头上司踺天义谭大人,见了他也要亲亲热热叫声契叔,笑嘻嘻地寒暄上几句的:
“喇叭赵,尔照实讲。”熊丞相的声音缓和多了。
喇叭赵甩了甩额上的短发,咬咬牙,抬起头来:
“回大人,非是小的要反草,只是我被抓……我投营做圣兵,家中连年兵灾,田禾无人收获,已近中秋了,老父老母,困顿终日,因此私逃,只为尽孝。家中油米俱无,老小无钱食饭,是以集市唱、唱邪曲揽钱,致被钻天侯大人拿获,所供是实。”
熊丞相搓着满桌子的碎茶壶块儿,沉吟着不知该如何发落;黄功勋呷了口茶,幽幽言道:
“天父有好生之德,喇叭赵既然知错,也便罢了,如何?钻天侯那娃崽,我去分说好了。”
熊丞相吁了口气,站起身来:
“也罢,便饶了尔,不过,如此白白饶了,军法上须过不去,左右,给他脸上刺字,让他也长个记性!”
江南的秋柔柔的,本来不过些淡淡的凉意而已。
然而向晚湖边,浪拍岩岸,风卷旗角,蜷缩在草棚里的圣兵们也不由得个个裹紧了身上的单衣。
“在丹阳,在常州,我们住的什么,现在,哼,又冷又臭,居然也叫他娘的圣营!”
光棍刘咬着草棍儿,不满地嘟囔着。
铁柱,一个刚刚投降过来不久的勇丁,轻蔑地暼了他一眼:
“这间本就是牛棚么,知足罢,我们当初在孝陵卫,住得还不如这儿呢!”
光棍刘扔掉草棍儿,正欲顶口,小把戏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众人都是一怔,转脸看时,却见喇叭赵捂着脸颊,呆呆地立在棚外。
黄功勋的独手上端着把小茶壶,用肘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后背:
“别想那么多了,万事自有天父主张,天兄担当么,好生休息罢。”
他佝偻着后背,一步一步地踱远了。光棍刘浑如不觉,仍呆呆地站着。光棍刘使个眼色,众人悄悄地缩回草棚子去。
“这儿挺好啊,他干啥要逃呢?”小把戏低低的声音。
铁柱瞪了他一眼:
“你是熊丞相的小把戏,当然挺好,我们,哼。不过话说回来,吃粮当兵,哪儿都一样,逃什么逃!”
光棍刘擤了一下鼻涕:“他这样逃回去,一样受穷,有什么意思,都说长毛富贵,长毛富贵啊……”
小把戏困惑地抓着头皮:他们说的,他一句也听不懂。
门外,突然响起幽怨的喇叭声。
但见枯柳树下,喇叭赵倚树而立,喇叭随着身躯一起一伏,仿佛远处拍岸的湖涛。
一钩弦月,把微光淡淡地洒在他脸上,众人真真切切看见,他的右脸颊上,赫然刺着四个端端正正的大字:
包打江山。
………【第二章】………
湖边的芦苇已经高得可以遮住半边湖水,田里高高低低的稗草也已经抽穗结籽了。(看小说到顶点。。)
“弟兄们,开饭了开饭了!”
刘典圣粮掂着个簸箩,轻轻踢了踢草棚的柴门。
光棍刘第一个把脑袋从稻草里伸出来,暼见簸箩里的黑菜饼子,又有气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说刘大人,都说长毛富贵,长毛富贵,怎么我当长毛几个月了,吃得一顿不如一顿?就这个,喂猪呢?”
刘典圣粮“咣当”一声,把簸箩丢在地上:
“你爱吃吃,不爱吃就饿着。十几万人窝在这湖边半个多月,方圆五十里,先锋都打遍了(打先锋,太平军术语,就是吃大户),家家户户,坛坛罐罐早就翻个底儿朝天,有的吃便不错,哪还有你这许多絮叨!”
他脖子细细,脑袋却出奇的大,说到激动处,脑袋晃荡起来,仿佛郎中门前挂着的葫芦。
小把戏望着这葫芦,突然哇地哭出声来。
“他吃菜饼子吃得嘴唇上净是口子,孩子小,受不了啊!”
说话的是谢三,他和兄弟谢四都是附近村里的农民,因为馆里弟兄逃走了好几个,前不久刚被两条绳子捆来充了圣兵。
葫芦不摇了,脸上浮出一丝无奈来:
“这……莫哭莫哭,打下大钱口妖窟,大伙儿都吃白米饭,还有,”他突然笑了,“明日便是天历中秋,踺天义大人格外开恩,每馆发肉半斤呢!”
刘典圣粮的葫芦脑袋早就不见了踪影,簸箩里难吃的菜饼子也已一扫而光,那格外开恩的半斤肉,却还挂在圣兵们嘴角的唾涎里。
只有喇叭赵蹲在草棚的一角,摸着脸颊,呆呆地发愣。
铁柱靠过去,使劲拍了拍他的后背。
棚外湖堤,由远及近,忽地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
听得此声,喇叭赵陡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