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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武侠.历史-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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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进兵时,西路谢万长驱直入,东路郗昙却持重缓行,果如慕容垂所料。燕军趁机以主力正面阻击谢万,以长乐太守傅颜率轻骑切断东西两路晋军的联系,郗昙闻知,借口生病,退往彭城,而谢万闻听东路撤军,以为燕军兵力大盛,竟惊惶失措,不待与众将商议就拔营南逃,结果不等燕军追上,已经军心散乱,不战自溃。若非谢安对众将有礼有恩,他们早已趁乱杀了这个误人误己的庸人。

    “太傅兵不血刃,大获全胜,得了许昌、颖川等4郡,班师回京时,主上和皇後亲自郊劳,太子行酒,百官避道,风光得很呢!”

    长安君听到这里,轻蔑地一笑:“这样的豆腐兵,才弄个击溃,还让他们跑了这麽多人,算什麽本事!若是我家大王领兵,那个什麽谢万,此刻早就献俘到邺城天子殿前了。”说到此,她的脸上一片灿烂。

    “可是……可是……”雉儿欲言又止。

    “可是什麽?”

    “可是……大王似乎对段夫人更……更好一些……”

    长安君低下了头,轻轻绞著衣角,半晌不言。

    忽地,她抬起头,笑了:“不管怎样,我终归是吴王妃。”她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而他,终归是我肚里孩子的父亲。”说道这里,她的脸不由地红了,红得像院外树上的枫叶。

    邺城。

    建国门下,热闹得厉害。

    圣驾一早就远出,城门大开著,街道比哪一天都干净。

    今天是太傅凯旋抵京的日子,皇帝、诸王、六司、百官,都郊迎30里之远。

    列国分土并立,胜利对於每一个国家的帝王,都是梦寐以求的大好事。

    闾左闾右,也都已按照诏令悬红结彩,布置了一番,为数不多的丁壮们望著悬红下妻儿蜡黄的脸色,不免窃窃私议几句:

    “听说此番晋军败出300余里,多年蓄积,为之一空啊。”

    “太傅只是贪收辎重,虽然捞了一大笔,却实在没多少实在斩获,不比吴王……”这个汉子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望了一眼周围。

    一个老者摇摇头,长长叹了口气:“就算是斩获很多又能怎样?现在已是三丁抽二,再这样下去,连我这样的糟老头子都要上阵去送死了。”

    周围的汉子们唏嘘著,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许多,却实在也没什麽新的高见,为了这次大捷而破例获赐的几甕薄酒,却已化作了额头的汗珠。

    阵阵鼓乐,由远及近,大家一下子都安静下来:征人和车驾进城了。

    皇帝的车驾居前,慕容俊的气色似乎好了很多,满面春风,不断向街边招手,也不管是不是有子民众庶承情;

    太子骑著马紧紧跟在车後,不知为什麽,素来喜好汉服的太子今天却戎装佩刀,只是举手投足,似乎不甚自然;

    慕容评披红挂彩,被一大群达官要人簇拥著,洋洋而来,对对绣旗,行行虎贲,拖出两三里许。许是没经过此阵仗吧,70老翁,居然自持不住,在马上手舞足蹈起来。

    司空阳骛等人双目不离慕容评的身前身後,眼睛和嘴里的话一样的火热;封奕、李绩等人却脸色深沈,一言不发;宿将领军将军慕舆根远远地跟著,望著太傅的背影和他周围攒动的人头,狠狠向地上啐了一口。

    围观的人们在大人物们经过时一片肃静,他们的背影稍远,便立即骚动喧嚷起来。

    不过他们很快就安静下来,比刚才还安静;很快他们又热烈起来,比刚才更热烈。

    慕容恪。

    他还是坐在白板舆上,被两个家人抬著,缓缓地在人群中穿行著。他的神色很疲惫,眼光也很黯淡,但街头街尾每一个人都仿佛感到,东海王的目光是朝向自己的。

    仪仗早就走远了,这次的大典和那特别颁赐的薄酒一样,很快在邺城任的口中腹中消淡下去。

    只是有一件事却让大家无论如何淡忘不下来:为了这举城大酺的恩典,今後的三个月,要计口多收3斗粟作为特捐。

    皇宫。

    可足浑後今天心情特别好。慕容评这次出兵,伤亡小,虏获多,她自然也沾了不小的光。

    但慕容俊的脸色却一点也不好看:他虽然多疑多病,却并不糊涂,慕容评这次虽然胜了,却坐失聚歼晋军主力的大好时机,实在算不得什麽了不得的战功。

    “可陛下还是大事铺张地亲迎出城,还重赏了上庸王和他的大小将卒……”可足浑後不解地望著对面这张阴晴不测的病容。

    “如今国事纷纭,强敌环伺,我这麽做,无非是给敌国和大臣们看的罢了。”慕容俊苦笑了一声,把一份奏折重重拍在案上:

    “慕舆根的,弹劾太傅,并自请督师征南。”他重重哼了一声,“这个老家夥,除了胆大不怕死,打仗没什麽过人之处,争权固宠,却学了汉人一堆的毛病。”

    “玮儿年纪不小了,是不是……”可足浑後小心地说道。

    “他不行,上次监国,差点把山东都弄丢了。”慕容俊斩截地回绝了。

    “我还是先募集郡国兵进京,再行定指吧。”他突然回过头,看著天上的云彩:“你的妹妹在平州过得如何?”

    “她常常有书信来,据说过得很好,”可足浑後迟疑地说,“不过,我还是不相信那个慕容缺。”

    慕容俊的嘴角**了一下,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邺城很大,周遭25里半,据说可以容百万兵,虽说是夸张,却也夸张得并不算太离谱。

    可是现在邺城的内城外郭,已经容纳不下源源而来的郡国兵了,远近州县,都已屯扎满山遍野。

    郡国兵是征发的民军,征战频繁,此次军中,已有不少独子、赘婿和犯人。

    这麽多兵将进京,是来接受皇帝的大阅的;可是这样的大军,根本找不到可以集中校阅的所在。

    於是皇帝和诸王众将们只好分批校阅,他们很忙碌,一天要校阅三、四处之多。

    不得不如此,这突如其来的大军已耗尽了仓廪的粮食,踏光了田里的青苗。

    於是这些校阅的贵人们个个都很疲惫,慕容俊更疲惫。

    好在这一切都已是尾声,这是最後一场校阅了。

    虽是早春,慕容俊的额上也已经见汗,他努力稳住心神,强压下涌到喉头的血腥味:为了振作精神,他适才不得不强灌了几大口鹿血。

    将士们一对对走过将台,黑旗鲜明,长枪林立,步伐也还齐整。

    慕容评得意地摇了摇白羽扇──这是他前番南征,新学来的晋人时尚,朗声说道:“此番郡**集於京师者,不下30万人,加上中外诸军,能南征者几近50万,以此大兵南下,江南纵不可知,两淮千里,必为王化之地也。”

    慕舆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些郡国兵,多是步卒,若与中外军相杂,必然拖累军行速度,非大将之才,不足以统率建功。”众人你言我语,一时争论激烈,互不相下。

    慕容俊轻轻叹了口气:慕舆根所虑倒也罢了,这些强征来的民军,行伍不久,技艺不精,号令不习,可以跟著打胜仗,却经不起哪怕小小的一点点挫折啊。

    他环视了一眼诸将,心中不禁苦笑:这些人各有长短,却都实在不是能够统率这样一支军队的帅才。

    “玮儿已经成年了……”想起可足浑後的话,他不禁看了一眼身边的儿子慕容玮:他的确成年了,虽然仅仅11岁,却已为自己添了两个王孙。今天他并没有披挂,这样的劳碌奔波,若要全身盔甲,也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若是晔儿尚在……”他出神地想著早麽的长子,可很快,就在众人的纷争扰攘之声中猛然惊醒。

    “尔等勿哗,此番南征,寡人亲董六军,不日进发!”他咬了咬牙,大声说道。

    众人无不惊惧:主上龙体不豫,早已不是什麽秘密了。

    几个胆大的官员近前一步,正待谏诤,慕容俊一挥鞭:

    “孤意已绝,卿等不必多言!”

    “陛下且慢!”

    声音不大,但台上台下几万人,都听得很清楚。

    东海王。

    他仍然坐著白板舆,却已经全身披挂;他面色憔悴,眼窝深陷,举止却蕴育十足的威严。

    慕容俊急忙下台,一把扶住了板舆:“贤弟向来多病,今天如何……”

    慕容恪扬起头,目光炯炯:“陛下一国之主,不可轻动,臣职司大司马,征战本是份内的职责,臣愿替陛下督师!”

    慕容俊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感动,慕容评、慕舆根等也都默不作声:他们也知道,东海王是最合适的人选。

    将台一角,一个不出名的汉人郎官突然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大家的脸色登时阴沈下来:堂堂强燕,统帅一职,难道只能从两个病人之中选出?

    慕容恪却神色自若:

    “臣自问领军之才,不如慕容翰,若慕容翰为帅,臣不敢争。”

    慕容俊差点气歪了鼻子:“贤弟是不是病糊涂了,慕容翰已经死了多年,如何……”

    “吴王之才,不亚於慕容翰,身强力壮,更远胜於我,不知陛下能否用吴王为帅?”慕容恪翻身下舆,站在慕容俊的面前,双睛直视:“慕容翰之死,国人至今惜之,望陛下以社稷为念,切勿重蹈覆辙啊!”

    慕容俊不觉後退了一步,喉头的血腥一下涌上前额。他想说些什麽,却只是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有吐出。

    风卷黑旗,拂过慕容俊的双眼,突然,他眼前陡地一黑,仿佛周围一切都在飞逝。他舞了舞右手,似乎要抓住什麽,却终於两手空空,一下栽倒在将台上。

    自打燕主慕容俊被从将台抬回宫中,已经不少时日了,皇帝一直不曾上朝视事,甚至连片言只语,也未曾从宫中传出。

    “正是秋粮将熟之日,几十万郡国兵屯集京畿,不耕不战,陇亩无人,仓廪空虚,长此下去……”朝房里,司空阳骛面带忧色地对司徒慕容评道:“司徒是主上至亲,又是朝官之长,应该尽早拿个决断才是啊。”

    慕容评无奈地撕扯着手里的白羽扇:“唉!中旨不出,我又能做什么呢?要不……等太原王回来再行定夺吧。”大司马太原王慕容恪,此时正在城外踏看军营未归。

    朝官们面面相觑:司徒也的确不是临危决断的合适人选。

    “圣旨下~~~”

    中常侍涅希,风一般闪进朝房,身后跟着两个小黄门:“司徒、司空接旨。”

    期待已久的公卿大臣们登时一振,纷纷跪倒。

    “朕体欠安,着令太子监国,皇后听政,司徒、司空同辅国政;吴王妻族构畔,不为无嫌,着免本任,以王就国。”

    群臣顿时愕然,连慕容评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请问圣旨誊黄何在?”

    涅希嗫喏着:

    “这、这是口谕,并、并无誊黄。”

    “臣领旨!”

    阳骛神色不变,朗声作答。

    “且慢!”

    一位汉官排众而出,高声断喝。众人望去,却是侍中皇甫真。

    “诏书例由门下侍中发出,如何下官一无所知?就算下官不知,也该由李侍中宣诏,如今一非门下,二无誊黄,而妄以口谕变更军国大事,下官愚,万不敢奉命!”

    此言一出,连慕容评也忍不住点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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