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风暴-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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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点再次去维坤市长办公室,他直截了当地提出:你能有个明确态度吗,我的人能不能进入古集镇的班子?
维坤市长跟任何人说话都习惯云遮雾罩,不深入学习、深刻领会很难理解她的真实意图,因此她尽管面露难色,但仍然打着官腔说: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哪些人才能决定?
集体研究决定。
高点很不耐烦地说:如果你们不考虑我的要求,我就很难正确理解,到底是不肯给我们MDI公司居民待遇呢,还是在把我当成异己分子。MDI公司可不是贴在峰县的狗皮膏药,我高点也不是过路客商!
维坤市长似笑非笑地问:对别人我可能会心存顾忌,我会把你当成异己分子吗?
高点用一种拒人千里的口气说:个人之间的关系与两个集团的关系,不能混为一谈,是吧?
维坤市长陷入了沉默。过一阵她叹息着问:最近我重新看《水浒传》,脑子里总是想一个问题,是晁盖不仁还是王伦不义,你说呢?
高点哑然失笑:我看晁盖和王伦都是特定条件下的必然选择,都是在维护自己的集团利益。
他们可以联合吗?
关键是谁领导谁。
地盘是王伦的,晁盖走投无路来投奔,你说应该谁领导谁?
高点缄口不语,他感觉到维坤市长的话中隐含着怀疑他在沿滩无法立足才投入汤谷的意思,他胸中涌动起被轻视的激愤。
维坤市长也马上意识到,她的比喻被高点误解了。她可不会轻视高点,反而觉得高点已经对她构成严重威胁。她其实很后悔,她不该欢迎高点来投资。然而请神容易送神难,她再次叹息一声,起身说:不要我们一家人去为两个集团的工作较劲,一起找一光同志谈谈吧。
单一光书记领他们去一间小会议室。会议室非常俭朴,就几张普通沙发、茶几。不知他是为了表明廉洁,还是“官不修衙客不修店”,他舍不得在这些方面多投一分钱。
三个人轻轻松松地说一通笑话,然后维坤市长将话切入主题。一光书记不无夸张地皱紧眉头,说:本来这不是问题,一个乡镇的班子建设,根本不需要市里考虑。只是呢古集镇比较特殊,一旦上面批复同意,就要把县城迁到古集,成立峰县市。因此现在的古集班子,关系到未来峰县市的班子基础,不得不由市里统一考虑。但是按照程序,今后的古集镇还归峰县领导,市里越俎代庖也不好,我们基本上尊重峰县的意见。现在市里和峰县好不容易形成个统一意见,要我马上否定这个意见,整个程序就要打乱,我也难以统一大家思想。况且束空同志,啊,有点小脾气,连维坤同志的话他也敢阳奉阴违,是吧?
他言下之意,就看维坤市长的态度了。维坤市长听出这是挑拨离间,她含着愠怒,对高点说:能不能以后通过增补的方式解决?这一趟车就算了吧,不急于一时。或者可以考虑……怎么说呢,比如在政策上,看看我们还能做些什么让步,给MDI公司创造更好的条件。 。 想看书来
第二十六章 孰强孰弱(2)
显然那个统一的意见,就是他们已经把古集分配了,要他们现在改变分配方案也确实不容易,除非给他们施加强大压力。
高点见再谈下去是白费口舌,他告辞后直奔金瓯银行。他意识到必须跟光震行长联手,否则即使他的人挤进去一个两个,也是势单力薄。
光震行长一见高点垂头丧气的样子,便知道没有好结果。两个人秘密商议后,决定联合抵制,让峰县推荐的干部在选举中落选,从而迫使他们让步。
高点想得到的东西一定要得到,可要得到这么个小小的古集镇,竟也是如此之难。
高点回到古集,他余怒未息。元子、贵先生、香香任由他发了一通火,然后叫他去登县打高尔夫球,说是陈沉早就约好的。
一听陈沉的名字高点又上火:一群笨蛋,白吃干饭!
香香生气地说:你们的事真是烦人,赚你的钱,争什么官呀!
高点说:这你就不懂了。我们做生意的人,决不能任人宰杀。长不出獠牙也要学乌龟,起码驮块硬壳在背上保护自己。
几个人都被他这个比喻逗乐了。香香问:要是硬壳也没有呢?
高点扮出一副鬼脸:那就咬屠夫一口,哇——
香香被他那副鬼样吓得格格欢笑,她躲到贵先生身后,高点像老鹰捉小鸡样抓拿香香。香香边笑边闪避,高点也是起了童心,哈哈笑着捕捉,元子在旁边助兴,贵先生胸中荡漾起湖光潋滟般的欣慰。
起个大早,一行人分乘几辆车奔赴登县。
干支河在登县境内有个大回漩,由此冲积出许多小岛。其中一座小岛正好在河中央,通过狭窄的廊桥驶入,整座小岛就是个假日酒店。
四面波涛滚滚,岸边柳树儿挥舞嫩枝条,岛内散落着造型各异的小屋。一尊汉白玉裸女雕像,头发飞扬,双臂凌空搂抱,肢体的优美几近极致。基座上镌刻着鲜红的四个大字:冰消雪融。
此物耸立在鲜花绿草中,撩拨人春情萌动。谁都不肯有负这大好景色的温情暖意,他们跳下车就狂奔追逐。树下花边草地上,一伙人激情满怀滚滚向前,如春潮翻涌、浪卷雪花,惊起鸟啼蝶舞行人嬉笑。
进入高尔夫球场大家才安静下来。贵先生、元子和高点带上香香,加仁、保元、黄果兰和枝春姑娘,几个股长中混杂进MDI公司的人,相伴相携进入场地。
高点、陈沉精于此道,其他人则是轻视了这玩意儿。个个抢着挥杆,却是一击不中,再击不中,三击仍是不中。勉强击中了球,或者是铲了草被,球未受重力打击,只朝前滚动几米;或者呢,将球打歪了,偏离大方向。以至于累得满身大汗,仍是不得要领。
高点在指导香香,他不时惊叹香香的悟性很高。香香安定镇静,挥杆一击,球的线路清晰,几近准确无误。香香不无得意地说:弹琴的手打这种粗笨东西,还会有偏差吗。
贵先生一个人仔细琢磨。他那双练习戳人眼睛的手一次没派上用场,倒练出了点基本功,尤其在目测距离和瞬间发力方面有特别的能力。
摸索到一点门路后,贵先生一杆将球打出二百码外,惊得高点大笑着按住他肩膀说:姿式不像样,球倒是打得老远,蛮劲不小!贵先生颇为得意,越打越投入。
元子懊丧地走过来缠住贵先生,要贵先生教她。队形就散了,三三两两结伴练习。
球场上绿草如茵,人工开挖的池塘水坑波光粼粼,低矮的树枝上嫩芽初露,再融入温暖的阳光和习习清风,任谁都不会无动于衷。
第二十六章 孰强孰弱(3)
姑娘们脱去外衣仍感到燥热,就越脱越少。小伙子索性赤膊上阵。好景色又是好时光,球场上弥散着纵情的欢呼和嬉笑。
没有人抗拒奢侈。打完球陈沉领大家去浴室,他向每个人赠送一套针织内衣*,正是雨中送伞。休息时又有水果香茶奉上,更是尽善尽美。
已经过了用餐时间,不过西餐馆乐意接待他们。
过大山觉得牛排好吃,就不断地添加。其他人也不客气,呼唤添加牛排。结账时多半都呆若木鸡,这牛排是正宗阿根廷牛肉,两百元一块,过大山吃了五块,说这顿饭他一个人就吃下一头牛。
过大山禁不住又问陈沉:光打球一个人得花多少钱?陈沉说:照标准的七十二杆计算,挥一杆差不多十元。
过大山说:回头在古集的山坡上,我也掏几个洞,照样好打。
加仁说:没球杆呀,用铁锹来打吧。
球杆还不容易,弄根铁棍一头焊块马掌,照样好使。马掌这东西铁匠铺多得很。
过大山说得严肃认真,听的人捧腹大笑。
回来后,过大山果然就安排大垭口村支部书记过学农,请人将古集镇北边一块山坡的灌丛铲除,石头杂碎弄干净,平整出所谓的高尔夫球场来。也掏十八个洞,也标出发球台,又去铁匠铺打制二十根球杆,去城里买了几十只乒乓球。
一切都悄无声息地完成。当他约请大家打高尔夫球时,无不万分惊喜。拥上山坡看,虽然不能与高尔夫球场相提并论,但聊胜于无。
晚上高点把元子、贵先生、香香叫去客房,说他萌发一个设想。他想把过大山平整出来的山坡改建成一个俱乐部,然后吸收支持他们的人为俱乐部会员,经常搞些活动,增强凝聚力,从而把那些反对力量进一步孤立。你们帮我想一想,这个俱乐部取个什么名字好?
香香建议:那山坡上遍地是野草,朝下看正是开发区这座新建的小城,我就想,白居易那首诗是专为这地方写的。
元子问:那首“离离原上草”?
香香说:这首诗前四句广为人知,最恰当的应该是后四句。于是她念:
远芳侵古道,
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孙去,
萋萋满别情。
你们体会这两句,“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站在山坡上朝下看,是不是远处的芳草蔓延到路上了?晴翠,是指阳光照耀下的草木青翠碧绿,晴翠连接上开发区这座荒城,是不是感到怦然心动了?“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我们在这里送高点,是不是“萋萋满别情”啊?
高点猛地一掌击在床沿上:就这样定,荒城俱乐部,把白居易这首诗题写在俱乐部门口!
元子打趣道:读诗没什么味,听香香念诗倒是一种享受。高点你知足吧,有人“萋萋满别情”哩!
香香扑过去堵她嘴,高点在旁边乐得心花怒放。
高点做事非常果断,他很快就办妥荒山租赁手续。随即调集力量,专门修条水泥路将那山坡与古集连通,迅速建成“荒城俱乐部”。
站在古集仰望,一座牌坊上镌刻着香香题写的“荒城俱乐部”五个大字。高高的围墙刷上米黄色涂料,黑漆喷出白居易那首《草》,不带半点商业气息。
俱乐部里除了模仿的高尔夫球场外,还辟出篮球场、乒乓球馆和其他活动场所、休息区间。
很快确定下第一批会员,包括支行的几个股长、MDI公司几个人、加仁、保元、黄果兰和枝春姑娘。
确定第二批会员费了些周折。
按照加仁的意思,他要将开发区各机关的头头脑脑和十个村的干部全部吸收进来。高点担心龙蛇混杂,他要加仁从中筛选。加仁很为难,不愿意把自己的官员分出阵线。最后决定加仁置身事外,愿意入会的人向俱乐部申请,然后由高点把关审查,以决定是否接纳。 。 想看书来
第二十六章 孰强孰弱(4)
入会后除免费娱乐外,还免费享受俱乐部提供的便餐饮料,定期获得一份纪念品,因此诱使人人心动,不久俱乐部就变成一方阵营。
甘茹副行长要元子布置两套客房,说她和光震行长得空也来古集,他们愿意加入高点的俱乐部。
贵先生特别迷恋高尔夫球,从此他不再练习戳人眼睛的功夫,他几乎每天去一趟俱乐部。
一念及此他有无穷的感慨。当初练习戳人眼睛的功夫时,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一双适合打高尔夫球的手。但这并不是说他已经心满意足,他心中萌动着更加强烈的欲望,一种捍卫和征服的欲望。
古集人代会在一次又一次延期后,终于准备召开。
汤谷市负责组织和纪检监察方面的领导以及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