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老歪-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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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百牙又扑过去,要揪莲芝的头发,被老百岁拦在了中间,难以接近。余百牙胜出无望,哀叫一声就外跑,大概去找她的哥哥余百眼儿告状。不料一转弯,却一头撞在余百眼儿身上。
余百眼儿刚从外面回来,苦着一张脸,见妹妹和媳妇儿在打架,以为又是为财权的事,眉头皱得更深了,什么都不想听,挥挥手说:“两位姑奶奶,你们能不能省点儿心、节点儿油?工程款都要不回来了,还争什么财权!”
两个女人吃了一惊,不再哭闹了。她们感到这件事非同小可,比两人的是非纠葛可大多了,又不好细问,只好干瞪着眼睛,各自回屋去了。。 最好的txt下载网
十二章 工程款
十二章 工程款
52
余百眼儿遇到的第二件烦心事,就是工程款没有顺利拿到手。
眼看就到了年末岁尾。一栋大楼虽然没有竣工,按惯例,建筑公司也该给工地老板结算工程款。建筑公司跟甲方结算,大老板又给建筑公司结算,二老板、三老板、四老板又分别给上一级老板结算。大小老板们将这些款项吃饱喝足之后,再把剩下的分给民工。大河有水小河满,大河无水小河干。现在,都干大半年了,民工们除了开始时每人按月分到五十元的零花钱外,最后几个月根本就没有沾上钱腥味儿,就巴望年底余百眼儿给大家算账,除了还清小卖部的欠款,把剩下的钱带回家去过年。
余百眼儿也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似的,天天去找大老板。然而,大老板说:今年的规矩改了,不再把工程款全部分给大老板,怕大老板携款潜逃——这样的例子已经发生过;今年的新规矩,就是先由大老板把二老板们的工程款清算好,再由建筑公司直接发放,叫做跳级拔款。大老板没有了往日的特权,想从二老板手里捞油水的指望也落空了,肚子正憋着气,便对余百眼儿说:“你自己直接去找公司吧。”
然而,往建筑公司跑,说话算数的却十去九不遇。好不容易遇上了管财务的毛经理,又说现在要开会,得等到明天;到了明天,再找毛经理,又说财务上紧,还得等几天。明眼人都知道,毛经理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呢。
余百眼儿其实也懂得这个道理:只要管事的换了人,一切都得从头来。要打通关节,必须请客送礼。他每次从大老板那里分到工程,不都花了一番功夫吗?可送礼这玩意儿有讲究,送少了,人家堂堂经理肯定看不上——经理们每天被人孝敬的多着呢,谁在乎你这三瓜俩枣的?要送就得送大的。
要送大礼,就得花大钱。余百眼儿哪舍得花大钱。每个月从大老板那里领来一部分生活费,尽管省了又省,仍然所剩不多。虽然送礼的钱倒是绰绰有余,但这次放血不同以往,必须咬紧牙关,让血放得哗哗响,否则成不了事。这不能不让他心痛难忍。
面对这样的局面,他居然来征求我的意见:“老歪,我也没钱了,让大家每人都摊点儿行不?反正这钱也有大家的份儿。”
我差点儿气破了肚皮,只有苦笑的份儿。笑过了,我说:“余老板,你也想得出来?你认为他们有钱吗?”
余百眼儿又低头痛苦了半天,然后抬起头说:“要不,你再动动脑子,看看这送礼的事还有其他的办法吗?不管是什么办法,只要能把事办成就中。我全权交给你了。”
“没有钱,这礼能够从天而降吗?”我哭笑不得。
正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收破烂的吆喝声:“有破烂的卖!……高价收铁喽!”
声音是从建筑工地围墙外面发出来的。虽然工地是出产破烂的地方:每天光扔到一边的水泥包装纸就够吓你一跳的,更不用说那堆积如山的钢筋废料;但这些东西被严格控制,不准私卖。民工们也不敢偷卖,保安日夜巡查,抓住了是要开除兼罚款的。同时,工地里严禁收破烂的擅入,他们只能在墙外吆喝,偶尔也能碰上个别想抽烟而没钱买的家伙顶风作案,偷卖些破牛皮纸之类的小玩意儿;至于钢筋废料,只能在夜深人静时,与事先勾结好的破烂王暗中交易,还要避开保安们的巡逻。不过,在四周密如蛛网的监视器的注视下,偷窃的事基本没有发生过。
经常来收吆喝破烂的,是一个叫王白眼儿的中年汉子。虽然跟他没有见过几次面,但他的声音特别,不光嗓门大,而且还雄浑,有底气,因为是南方人,喊起来像唱歌,有点儿动听。平时听到这样的声音,民工总是抑制不住想学的愿望。但现在,听到他的的声音后,我却像打了一针兴奋剂,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主意了……
昨天,我路过王白眼儿的出租房时,看到他正笑眯眯地端详着一只新收回来的包装盒,还一边用新毛巾擦拭,干得挺仔细、挺用心。我好奇地问:“喂,一家子,一个破烂货也要三洗四涮才能卖出去吗?”
“外行了不是?这是高档洋酒外包装,当破烂卖了可是犯大傻了。有人专门买这种包装,造洋酒出售。”王白眼儿朝我翻了一下白眼儿,诡笑起来。
我心一亮,连忙说:“快送给我吧。”
“拿五百块钱来。”王白眼儿瞟我一眼,“别看我只花了三角钱就收来了,但要卖出去可不是这个价儿。”
一只包装盒就要五百,这不是蒙人吗?我本来也是说说,并不真要,便朝地下啐了一口,走了。
而现在,我忽然产生了如获至宝的念头。我转了转眼珠,抛开余百眼儿就跑了过去。跑到围墙的小门内侧,估计王白眼儿蹬着三轮车就要走近了,就故意吆喝起来:“喂,黄傻子,你快来把这些玩意儿看住,我去叫收破烂的啊。卖了钱我俩平分。”
王白眼儿耳朵多尖!听了这句话,知道买卖来了。他撇下三轮车,从小门溜了进来,见我正站在几只旧扣夹旁边,面朝工地方向喊人。
“兄弟,卖废铁吧?”王白眼儿笑眯眯地说。
我假装没听见,骂声“操”便走了。然后,我躲在一个暗外,观察王白眼儿的反应。
王白眼儿站在旧扣件跟前,等啊等啊,半天也没见到人影子回来。王白眼儿等得无聊,走到扣夹跟前,用脚踢,好像是在数有几只扣夹。可是,刚弯下腰,我就钻出来了。
趁他不注意,我大喝一声:“你干什么!想偷东西?”
“言重了!言重了!”王白眼儿连声否认,“听说这几件东西要卖,我就来了。”
“谁说要卖?把他交出来,我送他去保卫科。”
“不是……”王白眼儿想说是我说的,但听我的口气,又不敢肯定——刚才我穿着工作服、戴着安全帽,现在却光着膀子、露着脑袋。
“你私自闯入工地,又有偷扣夹的嫌疑,没说的,去保卫科吧。”我严肃地说。
“兄弟,你可不能害我啊。”王白眼儿欲哭起来,“我可真的不是来偷东西的。”
“人赃俱获,你还狡辩?”
“兄弟,咱俩无怨无仇,你就放我一马吧,就当我没来行吧?”
“你认识我吗?”我凑过去问。
“面熟,昨天见过。”
“好!把你家的洋酒包装盒给我送来。要最好的,法国XO。”
“啊……”
“不行是吗?进保卫科的滋味你没尝过吧?挨一顿打不说,还要蹲几天大牢,再罚款五千以上。”
“行行,我去拿。”
“就要昨天那个,面里是金像蓝瓷瓶。你会封盖吗?”
“会。”
“封得跟原来不一样怎么办?”
“兄弟你就外行了。这一瓶酒价值好几千元,谁愿意喝?一般都是送礼使的。收礼的也不一定喝,又接着送礼。送来送去,恐怕三年五年内不会打开包装。”
“少废话。办好了,我给你五十块钱。”
“要不要灌点散装酒?”
“不用。装点尿就中。”
“啊?”王白眼儿大惑不解。
我却一扭身,骑在门外的三轮车上了。
52
我拎着一只内灌人尿的法国特级XO,去给建筑公司的毛经理送礼。
这毛经理不住建筑公司,而是在市闹区新购置了一份房产。这几天,我跟着余百眼儿,没少往毛经理家里跑,所以道熟。毛经理虽然城府很深,表面上还算随和,一来二去,甚至能叫得上我的名字。但他家里洋酒多,前几次去他家时,我就发现他的柜子里满是写着洋文的酒,其中就有法国特级XO。我送他洋酒,也是投其所好。
一路上,我美美地想:把这么贵的特级洋酒双手往毛经理面前一拱,那毛经理还不笑成一朵花呀;然后往他的酒柜里一摆,久而久之,就是闻出了尿味儿,毛经理也认不出哪一瓶是我送的。哈哈,送礼以尿,我可是千古第一人啊!
然而,一到毛经理家里,我就差点吓尿了裤子。
敲开毛经理的门时,毛经理果然就笑了一朵花,一边笑一边点着我的脑门子说:“你不是来要工程款的那个小子吗?来就来嘛,前几次来都空着手,不是挺好吗?这次怎么学麻烦了,拿什么酒!哈哈!”
“我早就敬仰毛经理的大名,就是没有机会孝敬您。前两天,也是一时手头紧,做出了没头没脑、没人情味儿的事,实在惭愧。今天呢,我就是想亡羊补牢,私下和您老人家一醉方休,不知毛经理是否赏脸。不过,余老板交待了,这只是开始。”我赔着笑脸说。
“痛快!小子,说得痛快!我正愁没有酒伴呢,你来得正好。中午啊,就喝你这瓶法国特级XO。”
“啊?”我一听,吓得魂儿都飞了;要不是仗着年轻,恐怕就不省人事。好半天,我才稳住了神,回答道:“毛经理,你真舍得喝这么昂贵的洋酒啊?”
“笑话!”毛经理拽着我到他的酒柜跟前,拉开柜门指给我看,“瞅瞅,你仔细瞅瞅,这些酒哪一瓶不是洋的?我他妈一瓶也不送人,全留自己喝。小子,你还没尝过洋酒吧,今儿就让你尝个够,不然白活了!”
“那是,那是。”我连连点头。
我想趁毛经理不在时,将自己的尿酒跟柜子里的洋酒调换一下,但一抬头,看见了头顶上的一只蓝幽幽的猫眼——那可是监视器呀,比余百眼儿安装在工地上的那只可是精巧多了!听说,现在有钱人都装这个。
“尿酒!尿酒!”我满脑子全是这些玩意儿,精神恍恍惚惚的。我心惊肉跳地想,无论如何不能让毛经理打开包装,更不能让他喝出尿味儿……
我忽然变得勤快起来,主动找来抹布,给毛经理擦客厅里的桌子,和桌子上的茶壶、茶杯和盘子,没沾灰也擦。擦完了,又找来拖布拖地,一丝不苟的样子,累得满头大汗。毛经理从外面进来时,就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毛经理说:“王老歪,你歇你的,自各儿沏茶喝去。”
我说:“我是来孝敬您的,又不是来做客的,哪能闲着呢?”
毛经理听得哈哈大笑,说:“小子,会说话、会来事,有出息,将来肯定比余百眼儿强!”
“请毛经理多多扶持、多多扶持!”
“好说,好说。你把桌子摆好,咱俩就吃冰箱里的凉菜。”
摆好了桌子,我便亲自进了厨房,替毛经理端来凉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