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门-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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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里,春桃妈埋怨春桃爸说:“你个老东西,你刚才说啥话,这么好哩亲事,你还不想愿意咋地?”
春桃爸瞪她一眼说:“你闺女嫁不出去了,你慌个啥?张小山这孩子我见过,在派出所当临时工,这样哩人,咱家春桃可能跟他相处好啊!”
春桃妈哼了一声说:“我可不管,再不好也比那个高四娃好,只要比高四娃那泥腿子强我就愿意。”
高四娃一连多日不见了春桃,内心空落落的,每日跟着高老头子去山坡放羊,不是望着羊发愣就是望着溪水发呆。高四娃抬眼问高老头子说:“老祖爷,春桃咋不来了呢?”
高老头子抬起浑浊的眼睛望着天上飞掠过的那只鹰,也不知听到没听到,并不说话。
高四娃暗中憋了劲,猛地从青草地上一跃而起,爬起来跑了。
高四娃一路没停下来,一直往前跑,脚下践踏了青草血肉横飞,小溪的风景在眼角向后掠去,连鸟儿都被惊扑愣愣从草丛中惊飞起来。
春桃倚在窗前,正值春天,窗外有一大丛盛开的夹竹桃,掩映着葱笼的粉红色夹竹桃花。
人花相映,春桃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子,她的初恋,刚有了感觉,她不愿这么放弃,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都是情起难收。在家里的强大压力和利益的诱惑下,他并没有被压倒,反而更加的想念高四娃,当感情没有物质生活的时候,往往至纯至善。
高四娃一口气跑到了春桃家,老远从外望就能看到院子里是粉红色的,一大簇一大簇的夹竹桃花。
高四娃本来想翻墙头,试了一下,觉得大白天翻过去不太好,就咣咣地拍起门来。
春桃爸妈应声开门见是高四娃,一脸的迷茫,说:“小伙子,你找谁?”
高四娃一路上鼓起的勇气,这会儿一见春桃父母全泄气了,人都发抖了,结巴地说:“大娘,我——我找春桃。”
春桃妈扫了高四娃一眼说:“我眼拙,你是?”
高四娃脸红脖子粗的,低着头小声地说:“我叫高四娃。”
春桃爹妈一听这就是高四娃,气就不打一处来。脸色寒下来,说:“你来干啥,四娃,我给你说,你们俩不般配,你也别怪大娘说,你说你要跟春桃好了,你拿什么养活她,你那个家有地方住吗?好,就再说,俺不要你家盖房子,你们家摆的起结婚酒席吗?再退一步,就是索性连酒也不摆了,你能拿的出来彩礼吗?现在人家一结婚都是十万八万的拿彩礼,我不给你多要,你拿三万给我,我这就让春桃跟你走,你们俩吃糠咽菜,我眼不见为净,你觉得你可有这个本事。听大娘一句话,四娃,你要真的喜欢春桃,你就别推俺春桃进火坑。”
春桃娘一番话如水泼来,把个高四娃弄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些他真的都没想过。他现在的爱只是单纯的爱,并没有想过生活中现实的爱。
高四娃嘴一直在发抖,却说不出来话。
正在这时,听到了汽车的声音,那辆警车又停到了春桃的家门口,春桃的那个二姑又从车门里挤下来了,开车的还下来个小伙子,那个小伙子白白胖胖,一米八几的个,穿的周周整整,手里还拎着个袋子。
春桃父母一见来人,忙说:“她二姑来了,咋又来了呢?”
二姑说:“等不到你们两口子的话,我这可不又来了么,这个就是张小山,送我来了,我经过镇上,还特地给春桃买了部手机,现在的小姑娘,那个不用手机,这样年轻人联系也方便嘛。”
手机在张小山手里拎着,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张小山买的送给春桃的,为的就是可以联络方便,二姑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打个掩护。
春桃娘一见张小山,心花怒放,再看一眼高四娃,真恨不得把高四娃推屎坑里淹死,免得碍眼,忙喊一声:“桃,你二姑来了,快出来接着。”
春桃匆忙从屋里跑出来,一见到蔫着头的高四娃,又看见了张小山,她心里明白,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二姑也是个明眼人,媒婆的眼是最尖的,好一眼就看出来情况来了,簇拥着一群人往屋里走,说:“走,走,屋里坐,桃啊,你可不知道二姑给你挑了个好手机,屋里看看去。”说完拉着春桃进了屋子。春桃看了一眼满脸是汗的高四娃,被二姑拉进屋去了。
高四娃的勇敢和诚意换来的是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底儿,心里比凉水还要凉,一时间他很颓废,思维僵硬的不能动弹。
高四娃一个人站在春天的和风下,呆呆地望着自己在阳光下孤独的影子。
在利益和家人压力面前,春桃的心儿,开始渐渐的渐渐的像春日融雪一样化了些,没事也不长去高家庄的学校了,就在窗前夹竹桃花下发短信玩手机。
高四娃自从那日不知道怎么从春桃家走回来的,回来好几天了,没说过一句话,天天低着头走路。
这天,高四娃正低着头路过溪边的小桥,看到了一双皮鞋,再抬头,看见了张小山。
张小山也就才十*岁,要不是农村里上到初中是惯例,他现在还在读高中呢。去到派出所也不过是人家看在他爹的份上,让他去玩的,其实还是个大孩子。
桥很窄,高四娃站在那里,想等张小山过来以后再走,可等了一会,张小山还是站在桥上,没有想过来的意思,太阳有点毒,高四娃看了看天,晒得人睁不开眼,再看看桥和张小山,高四娃走过去,想侧身走过去,谁知,他侧身,张小山也侧身,高四娃还是过不去。
高四娃看了眼张小山,张小山也睁着眼瞧他。
两人没话,话不用说,大家都心里明白。
高四娃伸手去推张小山,张小山一个踉跄,忽地一声,不知道从那里又冒出三四个小伙子,高四娃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按爬下了,在春天的阳光下,一顿疯狂的拳头,肢体之间相互碰撞,地上的青草被践踏的绿汁纷飞,高四娃弄了一脸绿草汁,人被结结实实被揍了一顿。
高四娃为啥挨打,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所以他也不说话,抱着头像一只土狗一样在尘土里滚。
人影散去了,还有个家伙一口啐在了高四娃头上。
春阳又来暖暖相照。风儿温柔的抚摸着高四娃的熊猫眼和伤口,高四娃嘴角有血,这是刚才有谁趁乱一把掌扇的,熊猫眼是被一个人一个飞腿踢的。
高四娃慢慢的爬起来,又一屁股坐下,仰头看了看发烧的太阳。
张小山带了一帮人去小镇上的饭店里喝酒,这算是谢场,大家都很快意,打了半天,高四娃竟没吱声。在小镇这也算不了什么,拳头耳巴子的打不死人,也致不了伤,弄出来也跟乱着玩差不多,所以大家都不怕。
快到傍晚的时候,张小山才领着人带着一身的酒气回家。
快到院口的时候,张小山站住了,酒也醒了一半,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一脸乌青的人正歪着眼看他。
那人正是高四娃。
高四娃脸也没洗,嘴角的血也结了痂,微笑着看着张小山。
虽是春天,张小山身上还是升腾起了一股寒意,说:“你,你想干啥?”
高四娃并不理他,转了头到处看,看到了墙脚有几块烂砖,高四娃就去捡起来,张小山一群人连连后退,还以为高四娃要冲过来。
高四娃走到张小山跟前站定,嘿嘿一笑,扬起砖朝自己头上拍了一砖,血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张小山身后的几个人见高四娃犯傻了,遇到这种不要命的愣子,好汉不吃眼前亏,哗一声流水落花般散去。
只有张小山一个人呆呆地站着。
高四娃扔了砖,一下子把张小山扑倒在地,两人在土里扭打起来。张小山穿的羽绒马甲被撕开,像下了场雪。
这种打架是没有套路,毫无章法,纯属流氓加动物打法,赶那儿顺手就从哪里开始,没头没腚的,没准还会吓黑手,冷不丁就是一下,置人于死地,人高马大不一定占到便宜,瘦小干枯也不一定吃亏,搞不好一招制敌,什么老大,地头蛇最怕这种打法。
两人扭在了一起,高四娃被人一脚从张小山身上踹开的。
高四娃一看,自己爹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旁边还站着一群人还有张副镇长夫妇。
高四娃还没看清,脸上又被爹扇了两把掌,新伤旧伤,痛疼难忍,嘴角血又流了下来。
张副镇长哼了一声说:“好,好一场龙虎斗,打么,接着打,老高,你养地儿子不错么,把我儿子打成这样,打到我家里来了,我老张虽然软弱,可还有道理在呢。你这样打到我家门前,你信不信我让他蹲进去!”
老百姓一般一听到蹲字,就吓得骨软三分了,不管是蹲什么,那是霉气事,百姓沾不起。高四娃娘吓的泪水都流出来了,央求张副镇长:“张镇长,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四娃还小,他不懂事,您千万,千万……”
张副镇长哼了声说:“老高,我是怎么对待你的,你三儿子超生,指标是谁给你要下来的,你们家的低保又是谁给你争取的,知道你家困难,这倒好,我碰到东郭狼了,你这不是扇我哩老脸么?”
老高愣住了,手抖着,嘴里却说不出话来,反手一巴掌,又把高四娃给打翻。
张副镇长掏出手机打电话:“派出所吗,这里出了点事,请你们来处理下。是,我是张副镇长。”
四娃妈一听是给派出所打电话,双膝一软给跪下了,说:“您高抬贵手,大人不计小人过,他还小,进去了,往后可咋过啊。”
高副镇长见状,连忙把四娃妈搀起来,说:“这个可使不得,使不得,算了,算了。”
经过此事,高四娃更是沉默寡言,张小山也怕这个愣头青再做憨事,没有再生枝节。只是春桃也不像以往的那样来找高老头子了,她也怕在这两个男人之间处理不好,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日,高老头子身体不舒服,躺在床上不能动了,高四娃一直在身边待侯他,春桃闻讯后,也来看高老头子。
高老头子,混浊的双眼见到了春桃猛地一亮,他握了春桃的手,将她放在高四娃的手里,说:“你们啊,要珍惜。”说完又指了一旁一个黑漆漆的一个大木箱子说:“这个,是我一生所画,我死了以后,当成纸钱给我烧了。”高老头子的眼睛这会亮的像是黑夜里的星星。
高老头子说:“还有一件事,你们也得记住,我不说,谁都不知道了,我今年一百一十一岁了,你们记住,我姓高,叫高凤翔,我的祖上是清山东高密迁辽宁铁岭;隶汉军镶黄旗,我是高其佩的嫡系后人。我这一生历事无数,最痛恨日本人,我一家老小皆死于兵祸,他们不但杀人,还用人做实验,用细菌杀人,人中了他们的毒之后,全身溃烂,惨不忍睹,我被抓去作实验,正赶上了我发高烧逃得一命,我虽痛恨日本人,我这条命却是一个日本军队一个叫池上君的军官给救的,他酷爱指画,想要我以画酬谢他,完成他们收集的我们祖辈的长卷,可我宁死不从。我若死后,我的画,一张也不能漂泊出去,我一生隐在高家庄寸步未出,只要你们两个人知道,我总算没有绝后。”高老头子主完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