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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斜街-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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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叔想哪去了,翠云楼怎会和一个郎中有纷争呢!我随便问问,看四叔知道不知道镇上来了一个古怪的郎中。”

  突然间便若无其事的宗怀信终于离开了裕民粮行,但他所谓的花柳先生却叫宗四如坠迷雾,好奇心油然而生。宗四背着双手,准备去春生堂门前见识见识花柳先生,看来路不明的花柳先生凭什么叫翠云楼忧心忡忡的时候,宗怀孝今天第二次来到了裕民粮行。宗怀孝告诉他,父亲让他去长庆楼预定一桌酒宴,因为家里来了一个北京客人,父亲要在长庆楼宴请这个北京客人。

  从北京来的客人是袁克文。随他一起来到雍阳的,除了一个相貌憨厚的男性随从,还有一个花枝招展的漂亮女人。作为福中总公司的副督办,在方方面面为他举行的欢迎酒宴上,他和那个漂亮女人出双入对,俨然夫妻。当他出现在宗雪竹的酒宴上时,身边却不见了那个漂亮女人。那个漂亮女人名叫水芙蓉,是八大胡同的一名*,*成性的袁克文即使是肩负重任也不忘挟妓冶游,把她带到雍阳寻欢作乐。不过,他没把水芙蓉带到宗雪竹的酒宴上,却不是害怕宗雪竹见怪,而是宗雪竹突然作出宴请他的决定时,他正在宗雪竹宽敞的书房里欣赏着宗雪竹收藏的古瓷,根本没有时间返回住所通知水芙蓉并把她带到长庆楼。宗雪竹深居简出的秉性和其他迹象都表明,宗雪竹没有理由知道他来雍阳赴任时还顺便带了一个*。他怀疑宗雪竹突如其来的决定完全出于一种未卜先知的预见并为此纳闷时,水芙蓉见他迟迟不归,也在纳闷:他前去拜访的鸿儒巨绅果真奇人妙语,令人如醉如痴,流连忘返?

  张镇芳没来雍阳就任督办一职,据袁克文说是这是因为张镇芳正在京城忙着帮助他的父亲称帝,根本脱不开身,倒是他无所事事,没费什么周折就从北京跑到了雍阳。他住在韩公馆。韩公馆其实就是当年的交涉洋务局,因韩紫翁曾长期住在那里,故在当时便被人们称为韩公馆了。作为大清王朝的遗产,民国政府将韩公馆继承之后,一直派不上用场。他的到来不但使韩公馆有了用武之地,而且时隔不久便因他的入住被人们改称袁公馆了。

  这时,帝制复辟已成定局。耳熟能详,斜街居民议论纷纷的时候,就连总是打着瞌睡的瘸子程也有了如雷贯耳的感觉。不过,面对街坊邻居喜忧参半、各执一词的争论,他却十分超脱,认为他们的争论毫无意义。在鬼神面前,他早已没有了轻率之言,但在政治面前,他却以轻率的态度表达了他的看法:

  “皇上能叫百姓过好日子,他就当皇上;大总统能叫百姓过好日子,他就当大总统。依我看呀,这没什么好争的,皇上和大总统本来就是一回事,说他是皇上他其实也是大总统,说他是大总统他其实也是皇上。”

  人们开始为袁世凯众多的儿子中究竟谁会被立为皇储这个问题争论时,袁克文却像神仙一样逍遥自在。有水芙蓉那样的漂亮女人陪伴尚觉不够*,又从包工院邀来几个既懂中文又懂英文的大包工,饮酒欢宴,舞文弄墨,仿佛袁公馆是一处与帝制复辟运动毫无牵连的世外桃源。可是,这种日子没持续多久便被一封来自中南海的电报打断了,袁公馆随之就恢复如初了,就连他带来的漂亮女人水芙蓉也失去了踪影。熬了一个不眠之夜,书写了一首自己创作的诗,笫二天一大早,他又一次来到了宗家大院。宗雪竹刚刚起床,正站在寒风里观赏依然翠绿的竹园。对他前来辞别的举动,宗雪竹一点也不感到吃惊,因为袁世凯称帝的日子已经近在眼前了,福中总公司即便有堆积如山的事情需要督办,他也必须返回北京参加父亲的登基大典。同时,出于一种传统,宗雪竹对他互赠诗文的的请求也不感到吃惊。宗雪竹感到吃惊的只是他请求自己与他互赠诗文的口气。

  “寒云先生何来悲壮之气?难道你这一去就一去不复返了?”

  “悲壮?”他说,“天寒地冻的,舌头僵硬的缘故吧。月波兄常说雪竹先生诗文俱佳,可晚辈只睹先生其文,未见先生其诗。幸在晚辈和雍阳有缘,先生若是慷慨赠诗,晚辈才不枉此行。这是晚辈的拙作,请先生指教。”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连夜书写的诗作铺展在宗雪竹面前。这是一首题为《分明》的七律诗,宗雪竹粗读一遍,就暗吃了一惊。

  乍著微棉强自胜,

  古台荒槛一凭陵;

  浚飞太液心无往,

  去起魔崖梦欲腾;

  偶向远林闻怨笛,

  独临灵室转明灯;

  绝怜高处多风雨,

  莫到琼楼最上层。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十二章(3)
当宗雪竹一声不响地把他的诗作收起来,把一张宣纸铺展在书桌上时,他却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讲起了和互赠诗文毫无关系的事情。他说,王月波目前在北京所做的事情和复辟组织所做的事情异曲同工,不过王月波绝不希望袁克定被立为皇储,倒是希望他被立为皇储,因为王月波认为袁克定权欲熏心,一旦继承皇位必会一手遮天,而由他继承皇位,他则会倚重内阁,更有利于虚君共和制度的最终确立。袁克定一直被自己的金兰兄弟蒙在鼓里。他漫不经心地说着,宗雪竹漫不经心地听着。他用惊异的眼光看着宗雪竹,宗雪竹却旁若无人,专心致志地书写着一首诗。这是一首咏竹诗,是宗雪竹特意用来启蒙小学生的。阮无为从雍阳小学堂路过时,学生大声诵读的那首诗就是这首《咏竹》。这是一首通俗易懂的诗,他刚读了两句就不禁为宗雪竹善解人意的回赠而感动了。

  春笋始发如襁褓,

  嫩叶一出挺且直;

  傲骨节节绿天宇,

  劲鞭处处润桑梓;

  冬往竹园览翠色,

  春向埂畦问芳时;

  遥想当年三国事,

  关林遗有竹叶诗。

  他带着宗雪竹回赠的诗作离开时,宗雪竹一直把他送到村外才和他拱手道别。所有看到这一情景的人都惊讶不已,因为在他们的记忆中,宗雪竹迎送客人从没有远迎远送的习惯,仅有的例外是当年韩紫翁奉命离开雍阳时前来宗家大院和他告别的情景。然而时隔多年之后,他又一次破例为袁克文送别时,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竟如此巧合:他一反常态送走的两个客人都一去不复返了。不过,二者迥然不同的是,韩紫翁留给雍阳的是有口皆碑的非凡业绩和一条长长的铁路,袁克文留给雍阳的却是*倜傥的诗酒人生和一个妖艳的女人。袁克文离开不久,从包工院走出来的一个妖艳的女人招摇过市的时候,知道内情的人就会说,这就是洪宪皇帝的二公子从北京带到雍阳的那个名叫水芙蓉的*,二公子回北京了,她却不知道什么原因留了下来,给包工院一个既懂中文也懂英文的大包工当了小老婆,她现在的名字叫宝文氏。

  这时,形势陡然紧张起来。然而,一批又一批的军队坐着火车纷纷开赴前线的时候,雍阳却没有因此失去往日的繁荣景象,好像即将爆发的战争即使比欧洲的战争还要惨烈和残酷,那也只能是铁路那一头的祸患。瘸子程手持枣木棍子守着柜台的时候,对火车的嘶鸣声充耳不闻,依旧打着瞌睡。通过宗四的指点,当他弄明白这是两支军队在为一个皇上打仗,一支军队的目的是想叫皇上继续当皇上,另一支军队的目的是不想叫皇上继续当皇上,他更不把战争当回事了。

  “管它谁打谁呢,”他打着哈欠说,“谁打赢谁就当皇上呗!”

  宗雪竹这时却频频出入斜街。不过,他出入斜街的目的既不在于裕民粮行的生意,也不在于正在建设中的后来被命名为“雪竹街”的六座四合院,而是已经不满足于派报馆往宗家大院送报纸的时间。他来裕民粮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及早看到报纸。第一批军队开赴前线的第二天,宗四就通知了黄伯祥,黄伯祥随后就叫雇员把宗雪竹订阅的报纸一古脑送到裕民粮行。一有空闲,黄伯祥还亲自把报纸送到裕民粮行,和宗雪竹一起关注远在千里之外的战争。

  进步党人蔡锷在云南省率先树起讨袁护国的旗帜誓师北伐之后,进步党的领袖梁启超也悄悄离开了北方,到南方策动更大规模的战争。对诸如此类的见诸报纸的消息,黄伯祥毫不怀疑它们的真实性,只怀疑他们发动的是一场毫无希望的战争,因为强大的政府军既然能够粉碎国民党的“二次革命”,就一定能够挫败进步党的“护国战争”。尽管他也像宗雪竹一样认为渊源千古的帝制一定会出现短暂的复辟,但他却不认为昙花一现的帝制会被来自南方的一场战争所葬送。他认为,真正能让帝制昙花一现的原因,只能是北方的人心向背,因为中国的历史总是如此。后来,他还怀疑宗雪竹关注这场战争的动机,因为宗雪竹总是忧心忡忡,焦虑不安。当他察觉雪竹先生所关心的不是这场战争的结果而是另有隐衷的时候,越来越多的消息表明这场战争将以帝制的失败而告终,因为这些消息所披露的事件对帝制运动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什么袁世凯的弟弟妹妹登报声明与袁世凯脱离关系啦,政府军前线将领阳奉阴违啦,外国使团拒绝接受洪宪皇帝的公文啦,日本拒绝承认中国的帝制啦,袁世凯派出的特使被日本政府拒绝入境啦……不过,报纸上的消息并不都真实可信。当吴佩孚的士兵龟缩在战壕里躲避战火的时候,《黄钟日报》却说吴佩孚连战连捷,无愧于“常胜将军”的称号。在雍阳的读者当中,宗雪竹是唯一订阅《黄钟日报》的人。可是,战争尚未结束,《黄钟日报》匆匆发表了一个经费枯竭的启事之后就突然停办了。这使宗雪竹越发焦虑了。

  战争是在袁世凯宣布撤销帝制之后才结束的。政府和护国军在南京进行谈判的消息纷纷见诸报端。这一天的上午,黄伯祥又一次来到裕民粮行,把刚刚运抵雍阳的报纸送到宗雪竹面前。黄伯祥注意到,宗雪竹仔仔细细地读过其中的一张报纸之后,挂在脸上的焦虑随之烟消云散。黄伯祥把报纸拿过来,也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结果发现其中一条关于谈判的消息说,护国军除了要求政府将袁世凯驱逐出国之外,还要求政府下令诛杀复辟运动的罪魁祸首,并因此开列一个名单,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复辟运动的始作俑者。当黄伯祥意识到这个名单里的人都和宗雪竹非亲非故,他才搞明白,从始到终,宗雪竹根本不关心这场由一个进步党人发动的战争,只关心这场战争结束后另一个进步党人的身家性命。

  宗雪竹拿着报纸离开斜街之前,如释重负的一句话叫宗四也明白了他这些日子何以焦虑不安的原因。

  “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宗雪竹说,“月波也该回来了。”

第二十三章(1)
宗雪竹总能言中常人无法预见的事情,这种能力如影随形,至死方休。他说过这话不久,王月波就回到了雍阳。不过,王月波是在参加了袁世凯的葬礼之后才回到雍阳的。

  那是无异于皇葬的葬礼。黎元洪给灵柩行了三次鞠躬礼之后,载着灵柩的专列便在一百零一声的礼炮声中被两千名军人组成的仪仗队护送出京,沿着京汉铁路缓缓驶向袁世凯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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