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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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安静下来点名了。”老哥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面走进来,右手拎着赶大毛的鞭子,左手拿着一张泛黄的纸。思琦急忙跑过去接过老哥手里那张皱巴巴的纸,仔仔细细的捋平。
突然思琦的表情像是接到某种暗号的人一般站定不动,只是紧紧盯着那张斑痕累累的纸。她薄薄的嘴唇瑟瑟的翕动,然后又下意识的收紧,好像是泄了劲的发条娃娃没有一点话语。我以为思琦遇到什么不认识的字了,没事我就是百度,百度就是我,于是我带着百度百科编委会主席的自信走过去。可是接过那张纸的一刹那,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是一张怎样的纸,纸张的背面是一张粮食价格的报表,纸张的正面是用铅笔拉好的格子,上面没有学生的姓名,有的只是:1:喜子。王师傅家。2:秋菊。赵老二家。3:小胖,刘聋子家。4……5……我的心理有一种叫酸的东西,由胃颤抖着赌在鼻子里,鼻子堵不住了,就噙在眼里,温热和酸楚混杂着,像是辣椒水和红酒,一喝五味。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一】【亦如曾经'3'】
“喜子。”陈凯从我手中抢过纸张,大踏步的走到讲台上开始点名。我有种由衷的感谢,可是陈凯没有我想的那么坚强,我听出来了他声音中的颤抖,亦如曾经。
曾经陈凯也有过这样的颤抖,那时候我们还不是很熟悉,也没有这般称兄道弟的绝对。那是两年前我和陈凯一起组织三下乡活动,有些学生捐了不少衣服,由于路途遥远,志愿者带不了所有就剩下些许。老导看着堆积在办公室的衣服,对我一顿小怨妇的表情,最后终于按捺不住周围人对他要离职打包衣物的传言,给了我和陈凯半天假,就把我和陈凯打发了。于是我和陈凯就大包小包的转了几趟公交带着衣服去了市郊外的市郊再外的市郊的光爱孤儿院。
孤儿院的大门是蓝灰相间的门楣,说是蓝灰相间,其实只是蓝色的油漆剥落成灰色一点点蔓延开来而已。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面目上有被烧伤的痕迹,现在我还清晰的记得,她面目上的疤痕,有如扭过的丝瓜般纠结。陈凯还是像现在一样拉过木讷的我,装作毫不在意的说:大婶不好意思,我师院的,给你们送点衣服。说着他把衣服轻轻的放在了墙边的架子上。我呆呆的,如楞头鸡一般;面目上写的满是囧字,虽说东三阔少这种大模大样的字眼跟我不可能沾边,可是眼前这样的场面我却真未见识过。
大婶挎起墙边歪歪斜斜的衣服包裹,热情的对我们说:“我先去做个记录,你们在这多等会,天气热后面有背阴的地方。”她说着一跛一跛的向前面的屋子走去。
我和陈凯领命后,沿着学校漫无目的逛着。秋天有种灰布的味道,上面仿佛可以抖落很多陈年往事。孤儿院四周的墙壁上有孩子们画的涂鸦,涂鸦扭扭曲曲,有种颓然,我像是更年期的女子,心情随着各样的涂鸦起伏不定。墙壁上大多是些主流的涂鸦,神州某号,向日葵,苹果,字符,也有一些不太显眼的非主流,伤,破碎的心以及抽噎的脸。操场上偶尔有几个孩子跑到我们身边并不多话,只是淡淡的望望,然后很有礼貌的说句您好,一散开来。
我和陈凯绕过一棵老树后,看到了学校后院的国旗杆,我却没有惊讶于在这种破败的孤儿院有国旗杆,记得小时候有人说,国旗照耀的地方便是金色的麦田和富足的人民,可是现在看来此话并不与时俱进,至少没跟得上这不断谎报的GDP。国旗酒肉香,平民全遭殃,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至少有点根据,就像是升国旗,抛旗的和护旗的就不是一个档次,护旗的和看旗又不是一个阶层。继而这样比喻腕儿都是抛旗的,官员都是护旗的,老板姓是看旗的,看旗的又分三六九等。这个孤儿院的孩子大概就像是天山童姥,身上被刻着三千八百六十等,等等都伤,处处都是痕。即使事实已经如此明了,可是那个不知道哪个厂家生产的国旗依旧围着旗杆跳着钢管舞,扭呀扭,飘呀飘。我突然想起维多克,那个在夕阳下的男人,他站着,对着天空喊:你在天上么,上帝。但天空却说:地址不详。那些无助的孩子是否也对着这面红旗低语过,你知道我为什么被抛弃么红旗?红旗说:原因不明。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十一】【亦如曾经'4'】
太阳在树梢的影子里,有点半死不活的感觉,快到午饭的时间,我和陈凯琢磨着吃点什么,正在这时大婶出来了,说午饭时间了要不要留下吃饭,我和陈凯说不用了,大婶也不多留,只是说你们跟我去趟教务处,给你们开个证明,方便你们学校留个底单。我和陈凯说好,一前一后跟着她进了教务处。
说这是教务处,还不如说是食堂的一角来的方便,只有一个办公桌被木板隔在了食堂左边,旁边就是做饭的地方,地上散落着几片干枯的白菜叶,白菜稍远的地方还有几个发芽的土豆和成了土黄色的菠菜叶。几个稍大点的学生在帮一个大约50岁的女人做菜,几个更小的孩子坐在椅子上眼巴巴的看着我们,那眼神如同正要被抢夺食物却无能为力的雏鸟一般,我和陈凯鼻子一酸,从兜里凑了100块钱放在大婶的面前说给孩子买点菜。大婶结疤的脸涨得通红,宛若正要断裂的岩浆岩一样,看着她我突然想起《阿甘正传》里的一句话“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你会得到什么”我想不管这个大婶失去过什么,她得到的都要比她失去前得到的多,这其中一定有一个叫做尊敬的词。我和陈凯注视着大婶,带着一种崇敬的心情退出了食堂的门口。转过身的那一霎,我真想大声骂一句shit骂一句日最后再加一句MD,我想如果我不这样,那个叫眼泪的东西又流出来了。
“好人哪,好人,学校教出这么优秀的好孩子”。大婶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絮絮叨叨,絮絮叨叨。
我不知道我算不算好人,但是我很确定的是我这点良知不是学校教出来的,我所做的一切只是觉得如果我不做点什么,对不起那一双双眼睛,那是一种渴望的眼神,凡事渴求,我都不会拒绝。
我和陈凯出来的时候已经2点多了,为了不愧对良心,我和陈凯在孤儿院几乎捐了所有的钱,剩下的钱也只够挤单一收费的公交罢了。我和陈凯默默的走着,没有任何抱怨,是的,不抱怨是我和陈凯的风格,这世界已经洗尽铅华,即使抱怨也无济于事。这时路边有一个老大娘跪在地上,身上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手里拿着一个馍,馍上有黑色的灰尘和黄色的尘土,她不住的在那啃着,口水混杂在馍馍上,像是一个流着口水的异形。
陈凯看着大娘,把脸扬起,伸着右手,挡住一丝丝下沉的阳光,阳光在他的脸上画出了一道道白斑,他眯着眼对我说:“苏伟你知道么,我都好久没有给乞丐钱了,骗子太多,麻木了,有时候我都觉得做个乞丐都比做个大学生强,每月还有几千块的进账,那时候我就想给你毛钱,老子自己吃喝还不够呢。可是我今天要给,即使受骗多次,可是总会有一次不会受骗的。”陈凯说着低下头,他的头晃得跟居委会退休大妈打的腰鼓一样,左右左,右左右。阳光在他的头上来回移动,他不停的翻着兜,口中像是疯癫般重复着:“还有钱么,还有钱么!钱……”即便这样他也只能从兜里翻出4块5毛钱,他把五毛钱的硬币丢在空空如也的罐子里,叮的一声,很响很响。
“你坐车回去吧。”陈凯背对着我,像是没事人一样。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过头,看见他的4块5毛钱上重重的压着3块银白的硬币。然后我也什么都没说,亦像是什么都没做过一般,只是陪着他走在穿梭的人群里。那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俩除了不得不承认的*外,还有那么一点点人性。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听得到陈凯肚子的咕咕声,看得到第一颗星星对着人们冷漠不屑的眼神,更清晰的感觉到华灯初上的傍晚人们急促的有如一个个摩登时代的卓别林,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或者应该做什么,可是我的内心告诉我说:你需要发泄。于是我借着顺势的人群大喊一声:“鸟人们别TM走了,你妈妈叫你回家吃巧克力。”可是除了陈凯回过头,对着我像是表彰一个战士最后的英勇般给我正了正衣领外,没有人在意我刚才的话,即使有凑热闹的眼神,也仅仅是一瞥而已。
碧落如墨,这个社会的五指山,到底困住了多少个孙悟空。
【十一】【亦如曾经'5'】
“小东子。”陈凯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这声音的颤抖的有如回忆中的那句:还有钱么。我知道那不是陈凯想要救助的伤感,而是他自己无能为力的哀嚎。
“小东子。”陈凯重复着,不住的向下打量着班级的孩子。
“老师,不好意思,小东子,没来。你先讲吧,我去他家看看。”老哥说着,拿起了鞭子向外面走去。
“知道了。”我抢先回答着,虽然思琦比我更为人师表,可是我也不能这样一直当傀儡下去,至少也得让老哥知道谁是头头,思琦baby你还是把头缩回去垂帘听政吧。
“老师你真漂亮,俺娘说了,城里的老师都贼漂亮。”一个我锁定代号为“鼻涕小”的孩子对着思琦慢悠悠的说到。我听了这孩子的话也是贼一般的高兴啊,这孩子虽然鼻涕流的多,但是欣赏力却是准爷字辈的。
“老师听了这话很高兴,不过要记住人是不能光看外表的,还要看内心懂么?”思琦摸着“鼻涕小”的头温柔的说道,孩子听着;粗布一样的手不停的擦着鼻涕,脸上洋溢的全是漂亮老师跟我说话了的小幸福。
“记得你拥有的,不要看见别人拥有的。”我凑在思琦跟前对着“鼻涕小”徐徐的说到。“鼻涕小”看着我好像被我这突然冒出的话吓到了,一个劲的往思琦身后躲,你奶奶的,老子好不容易说了句正经话,竟然把我当金刚看。我恶狠狠的盯着“鼻涕小”,眼看“鼻涕小”就要把鼻涕蹭到思琦的裤子上了,我立刻收回目光,生怕这种“灼热”的视线看下去,思琦的裤子就变成生煎了。
我看着“鼻涕小”,他还是怯生生的看着我,不答话,眼里有点好奇,又有点怕生。我突然对他这一举动笑了起来,山村里的孩子真好,还是我小时候那种单纯的怕生,不会到哪都趾高气扬,也不会跟谁都自来熟悉。也许这就是等价交换,山村里的孩子,看不见天空,看不见那他们希望的城里的天空,他们更不知道城里人也多么希望看到乡村里的天空,那种透彻的蓝是多少人少年时代的回忆,他们不知道网络,所以他们还能欢快嬉戏,纵情山河。可是所谓发达的城市人,固步自封,寸步不离的守着电脑,电脑办公,电脑购物,电脑交友,电脑相亲,风景在电脑上,青山在电脑上,绿水在电脑上,老婆在别人电脑上,即使这样闭塞,城里人还是不可一世,出门要打的,健身房要跑步机,叫儿子你丫,叫狗狗宝贝呀,都说自己IN,其实那不叫IN,那叫比才第四幕歌剧——卡门,什么叫卡门,卡门就是你丫死也死不进去活也活不出来,活脱脱个阴阳XX半兽人。我想按照这种逐渐飙升的混配方式,几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