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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黄永玉的柒柒捌捌-第1部分

小说: 黄永玉的柒柒捌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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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眼泪哭(1)
在黄永玉的众多好朋友中,黄苗子、郁风夫妇是最先遭受“文化大革命”冲击的人。当有关他们会挨批斗的传言铺天盖地时,黄永玉却跟平常一样,依旧拿着自己制作的礼物,和苗子夫妇聚会。
  最开始中央美院还没什么动作,当黄永玉第二次拿着鱼来看望黄苗子的时候,他还不知道黄苗子已经被批斗过好几次了。黄苗子告诉黄永
  玉,叫他以后少来,黄永玉当场就啊的一声愣了一下,然后很沉重地说,那以后我们就少见面了。拉拉手,说了,珍重吧,保重吧,走了。
  据郁风回忆,尽管这样,黄永玉还是会偷偷跑去看他们。而那时候一般的人都不敢来互相看望,因为如果知道谁是有问题的还去看望,那就成“牛鬼蛇神”了。
  不久,黄苗子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文化大革命”开始后,中央美术学院挂出了一张颇有分量的大字报,内容是揭发黄永玉在邢台写下的那些“动物短句”。黄永玉画的那头“拉磨的驴子”被说成“攻击大跃进”,因为驴子说:“咱这种日行千里可也不易呀!”还有一只飞蛾说了一句:“人们!记住我的教训,别把一盏小油灯当作太阳。”因此,黄永玉被莫名其妙地扣上了“攻击革命领袖”的罪名。
  因为这张大字报,黄永玉被关进了“牛棚”。很快,他挨了第一顿毒打。外头来的人拿皮带铁头一下下地抽,黄永玉就一下下地数,站着一动不动让他打,一共被打了224下。那时还没有关进来的彦涵站在一边看,身体都发抖了。
  黄苗子至今还清晰地记得黄永玉在那次批斗中的倔强。别人这样打他,他当时没办法抗拒,但是他有权利不哭不喊,就让他打,死站着不动。黄永玉一直就是这样的观念,要是哭了或者喊了,自以为那就是个孬种,在他看来,湘西人就是这样的,不能还手的时候,就让别人看看挨打的派头和风度。
  而在“牛棚”里,黄永玉和王琦的床铺挨在一起,这对好友引起了一些“红色牛鬼蛇神”的特别注意。那个时候,“汇报”成风,人们说的话稍不注意,就会被人“汇报”上去,黄永玉就曾提醒过王琦。但黄永玉自己却还是没能躲过这些人的汇报,起因只是他给一个刚挨打的人搽药止痛时,出于好心安慰了几句。当时这个人是个爱汇报爱揭发的人,外头群众看见他这么卑鄙就打他,打得他流血了。黄永玉在“牛棚”里头管药,在给他擦药的时候说自己那天挨224下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没想到那个人晚上就揭发了黄永玉抗拒群众的惩罚,搞反革命串联。
  当这些红小鬼要黄永玉和王琦交代晚上的谈话内容时,王琦什么也不说,黄永玉也一样。两个志同道合的难友只是在第二天劳动的时候会心地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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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眼泪哭(2)
有了“牛棚”中的这些战友,黄永玉并不感觉到孤独。他能感觉到,在造反派喊打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的时候,还有更多的人不愿意成为卑鄙的打手。有些聪明胆大的人,甚至想着办法来帮助黄永玉。有一次,三四十个人围着黄永玉和李苦禅等人,踢他们,甚至让他们靠近火去,弄得胡子都烤焦了。在这个紧急关头,有一个工人在旁边大喊,有革命群众找黄永玉,叫他滚出来。工人带着黄永玉,走到后面胡同的时候就叫他快跑。他就这样跑了。后来黄永玉还去找过那个好心的工人,但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尽管如此,黄永玉倔强的性格还是让他自己被安上的“罪名”越来越多:养过狗、打过猎,和学生在一起开过赤膊晚会。这都成为受批判的“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在这个时候,黄永玉总会想起从文表叔,他让自己明白,人总是要聪明而勇敢地活着。
  而黄永玉对这位表叔的评价,一直很高。他认为,沈从文的从容不是有意识的,他天生就具备了这么一个性格。当“文化大革命”开始的时候,他在路上碰见了黄永玉,在两个人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只说了三个字:“要从容”。
  在“牛棚”里的黄永玉害怕的不是挨打。他真正担心的是无休止的批斗,会浪费太多的时间。所以黄永玉对那些“红色牛鬼蛇神”撒了个谎,说自己得了肝炎。吓得那些人都给他单独的一个房间,造反派也不敢太跟他接触,因为怕传染肝炎。那时候他单独一个房,儿子黄黑蛮就偷偷把外国小说裹在衣服里带给他,连检查都不用。第二天再把书带出去。
  那间小房子多少让黄永玉拥有了自己的空间。除了看书,他利用各种材料制作烟斗,还算是有所收获。黄永玉把这种苦中作乐的心态,偷偷带进了所有的批斗当中。甚至当黄永玉和其他的“牛鬼蛇神”一起被着游街回来之后,他还能绘声绘色地说说当天北京街头的风景。
  在那个情况底下,黄永玉那种强大的幽默感,是别人很难理解的。卡夫卡说过要客观地看待自己的痛苦,要超脱,站在痛苦之上。在那个时候黄永玉尽管身不由己,却总想着好好地打点眼前的日子,不辱格,不辱没自己的格调,也不辱没自己的人格,不辱格,就是从容地生活。
  在中央美院被关进“牛棚”的众多教授中,黄永玉是最让造反派们伤透脑筋的一个。他从不告密,从不向打他的人求饶,从不写别人的揭发材料来减轻对自己的处罚。于是,更加猛烈的批斗和挨打,充满了1968年的整个八月。黄永玉在精神羞辱和肉体折磨中度过了他44岁的生日。
  黄永玉的那个生日是在心酸中度过的,那天他很晚才回来。孩子们高兴地叫着吃饭吃面,给爸爸过生日。黄永玉却说先不吃,拉着夫人梅溪到自己房间去,把身上的衣服和背心都脱了。孩子们看到他满身伤痕,白衬衣变成了红色,整个都是血沾在背上,根本脱不下来,后来是张梅溪用热水一点点才把它融开。
  

不用眼泪哭(3)
那些时间里,黄永玉简单洗一洗伤口后,在凌晨两点又开始偷偷画画。虽然不停地受到侮辱和折磨,但这个湘西汉子的画作,却充满了欢喜和诗意。
  1969年以后,黄永玉被送往设在河北磁县的“五七干校”进行改造,从那时开始,他连晚上偷偷画画的机会也没有了。
  每一天看到太阳升起来再落下去,排着队去排着队回来,来回32里路。这个期间他心里就在画画,他在心里起誓,将来有一天回去的话,就要画一张同他以前的画不一样的画。他要有他自己的画法。但阴差阳错的是,黄永玉的画没有画成,诗歌却大有收获。紧张而又劳累的白天过去以后,黄永玉便偷偷打着手电筒弓在被子里,诗兴大发。
  一个晚上,黄永玉给远在北京的妻子张梅溪写下了一首长诗,在动荡的岁月里,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的爱人:“我们有过悲伤,但我们蔑视悲伤,她只是偶尔轻轻飘在我们发尖上的游丝,不经意地又随风飘去。我们有太多的欢笑,我们有太多的为中年的欢笑而设想的旅程,在我们每一颗劳动的汗珠里,都充满笑容,中年,是成熟的季节啊!……”(《老婆呀,不要哭》)黄永玉的诗深深地感动了张梅溪,使她忘掉了生活的辛苦,始终坚信,不管苦乐,只要跟家人在一起,他们一家人都是在幸福地享受生活。
  在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中,黄永玉的书瘾常常发作。可整个农场只翻到一本《辞海》。黄永玉只有寻找自己的玩法,在上午劳动中休息15分钟的时候,他就马上去逮蛐蛐,挖个坑来看蛐蛐打斗。当看到他以前的党委书记,一个被算成叛徒的叫做陈沛的好人,挑了个粪桶经过的时候,黄永玉就找个理由过去悄悄安慰他;熬着一点啊,不会永远是这样的。
  三年下放结束后,黄永玉回到北京,他和儿子偷偷干起了“地下工作”。但政治上的待遇没有丝毫变化,危险丝毫不减。有时礼拜天他们还去写生,偷偷地,然后,夜深人静,把窗帘拉了,把门锁好,画画。一听到什么风声,赶快画完。最后能够练到几分钟之内全收起来,就跟没事一样,画画变成有点像小偷一样。黄永玉相信,虽然他现在不能画画,但是在世界上,此时此刻还有很多艺术家还在工作,他要跟他们比赛。
  漂泊让黄永玉把世间的美丽与哀愁看个透;“文化大革命”让黄永玉把世态炎凉看个透。正如黄永玉的表叔沈从文所说:“我一生从不相信权力,只相信智慧。”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时代,黄永玉坚守着内心的光明,信奉着自己的真理,抗击着、追求着、快乐着,那样的无所畏惧,那样的坦荡从容。
  

狡兔五窟(1)
没有人比黄永玉更喜欢造房子和买房子的了。至今为止,记录在案的就有五处:凤凰两处,夺翠楼和玉氏山房;北京一处,万荷堂;香港一处,山之半居;意大利一处,无数山楼。
  每处居所似乎都是有个说头的。香港的山之半居,他开玩笑说,是因为影星张爱嘉,他才拥有的。80年代到了香港,口袋里没有半毛钱,但有的是朋友,其中一个朋友,喜欢他的画,喜欢他的人。承诺一定要给他在香港买套房子。果真就满世界地带着他在香港看房。首先看中的,据说就是现在张爱嘉的房子,一问,她买了,只好作罢。左寻右觅,终于找着了太平山半山腰的一所房子,五室一厅,比张爱嘉的那套还好:因为在大厅可以看到海景!当即订购,朋友为他付了首付。这是黄永玉拥有的第一所具私有意义的房子,这时的他已经在凤凰之外漂泊了60年。终于住下来,为朋友的善举感动之极,闭门一周,为朋友精心画了一幅丈六的大画:一行白鹤,迁徙中。长亭更短亭。是否是当时黄永玉终于归家心境的写照呢?
  那位朋友收到画作,亦感动之极,承诺每月按揭由他来承担。但遗憾的是,承诺没有兑现完,朋友最终只为他付了两个月的按揭,就不见了踪影。正在为房子的余款无着苦闷时,幸而一位台湾女人接了趟,一口气买了黄永玉300万港币的画作,让他可以大大方方地把房子买了,还可以气定神闲地给自己的房子取下名字:山之半居。为他付了首付且付了两月按揭的朋友,迄今,再也没有出现。黄永玉说,其实他倒是希望能够与他取得联系,叙叙旧,毕竟因为他,他才拥有自己的第一所房子。
  香港虽小,可五脏俱全。众人只看到香港热闹喧哗的一面,可是他却能隐于闹市,感受到这里“如梦”的清静,若想躲起来画画写作,香港是个好地方,别人没法找到这里来向他索画。1988年写沈从文的《那些忧郁的碎屑》,就是在香港完成的,那些深情的喟叹中,弥漫着若无若有的苦难,像品完浓茶之后残留的余味,久久不能消散。
  此后,回到内地,1995年,相继在凤凰拥有了夺翠楼,在北京建造万荷堂。建造在回龙阁里的夺翠楼,原来只是一个猪圈。但见识过翡冷翠和塞纳河黄昏的黄永玉,最知道凤凰的美在哪里。那时候中国相当一部分已经致富的农村群众,亦开始大胆追求建筑上的审美:清一色的小洋楼,外墙清一色的白瓷砖。凤凰人也不例外。只是由于交通、信息的闭塞,使他们接受时髦观念的速度要慢半拍。感谢这种闭塞,否则,凤凰古城早如###十年代,就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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