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驯养指南-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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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的脖子对守城的兵士一字字叮嘱:“绝不可开城门,绝不可让叛军一兵一卒进入城内。违者立斩。”这是昔年同窗应考的好友在不同立场上的最尖锐对抗。随即故事大幕缓缓铺开,十几年前在渡江的船头,胸怀乾坤的杜蘅遇见了意气风发的冯修文。
前半段陆晃是三十多岁的大将军冯修文,后半段陆晃是赴京赶考的小书生冯修文。楼小衡知道有化妆和服饰的原因,但他还是为陆晃在两个不同年龄段里表现出来的不同特点惊讶。
冯将军狠戾坚毅,拉弓的手既稳又有力;冯公子却完全不同:虽然有些小心机但举止间脱不去少年人的天真活泼。再看仔细点,陆晃在演这两个不同阶段的时候有很多细节都是不一样的:站姿、步速,还有抬眼看人的眼神,说话的语调和节奏。第一集的最后一个镜头是冯修文和杜蘅在路上遭遇山贼,冯修文从地上捡起一只箭,把箭尾亮给杜蘅看。
那时候的冯修文有拳脚武功底子,但从没有摸过像样的兵器。他拿起那支箭的手势非常平常,就像是从地上捡起一根掉落的筷子一般。
楼小衡低头点开帖子的第一页看截图。这集一开始,冯修文就从地上捡起了一支箭,搭弓射向杜蘅。同样是捡起箭矢的动作,浑身沾染了血腥和杀伐之气的冯修文先是五指张开,随即无名指和尾指轻轻一挑便将那箭从地上挑起捞入手中。他手指拈着箭,从那流畅又好看的姿势里可以看出,这样的箭、这样直面生死的瞬间,在他的生命里已经出现过了无数次。
同样的动作,一个青涩懵懂,一个熟稔至极。
楼小衡盯着电脑发呆。陆晃真是帅,帅极了,若是注意观察,每一个用心的细节都能让他再从头到尾喜欢上他一遍。
陆晃听到后面嘴角浮起轻笑:“哦。”
这个分别导演没有刻意捕捉,剧情也不见着力演绎,是他自己揣摩之后想出来的。他伸手捏楼小衡的脸,心想看得那么仔细而且能看出这些分别的人,也许就只有你了。
“帅一点更衬你。”陆晃鲜有地也顺着夸了楼小衡一把。
楼小衡眯眼嘿嘿地笑。
“你是帅了。帅到连绯闻都出街了。”
陆晃:“……什么?”
楼小衡把电脑那过来给他看。还是在直播帖里,有人爆出冯修文的演员正在拍纯爱剧《亲爱的你》,后面贴了几个新闻网址。每一个网址楼小衡都点开看了,看得他心里不痛快。
因为每一个新闻里,和陆晃演对手戏的那个女演员都在狂夸陆晃:
“真的很棒。”
“他看我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会爱上他。”
“对啊,理想型,嘻嘻。”
陆晃看完了,瞅着楼小衡微笑:“你在吃醋?”
吃……吃毛醋!楼小衡红着脸啪地合上电脑大声说:“我吃个女人的醋我有病吗!谁吃醋了!谁吃你醋了!别……别亲!洗碗!先洗碗!”
陆晃还是逮到机会啃了他几口,随即眸色沉了沉:“不吃女人的醋,那我可以吃男人的醋吗?”
楼小衡:“吃谁?”
陆晃:“听说,最近有只叫秦观的苍蝇缠着你?”
第74章 我杀了一条狗
秦观的事情楼小衡一点都没跟陆晃说过。他只想了一秒钟就明白是谁那么大嘴巴了。
第二天《九寸针》的开播仪式上他偷偷拉着丘阳,批评他的不讲义气:“为什么跟陆晃说秦观的事情?这个没有提的必要啊;秦观那样的人也不是认真的;就当他在放屁好了。”
丘阳拍拍他肩:“话赶话说出来的。他也不会生你气啊,是那只苍蝇不对。”
楼小衡揉揉腰,心想是不生气,不过不好消受。
“原来苍蝇这个称谓你这里飙出去的……”
丘阳乐了:“是啊;很贴切吧?”
楼小衡无语。他和丘阳越熟悉越觉得;这人一直在外界维持的男神形象时刻都在自己面前分崩离析。转头面对镜头是一副模样;私底下又是另一副模样。不过换句话说;他也很佩服丘阳:能自如转换毫不迟滞,也是个绝佳技能。
陆晃结束外地拍摄之后;开始在影视城和各种酒店写字楼之类的地方拍其余戏份。两个人说话见面的机会多了,能一起讨论剧本和剧情的时间自然也多了。
这天陆晃一大早就把他从床上拉起来:“起床吃早饭。”
楼小衡哀嚎:“我三点才回的家啊——等等现在几点?”
手机时间上赫然是06:28。
楼小衡嘭地一下又倒回床上:“滚滚滚;不要打扰我做梦。”
十分钟后他还是被扯了起来;盯着一张丧尸脸刷牙漱口吃早餐。陆晃等他吃完了把剧本甩出来:“陪我对台词。”
楼小衡:“……”
我、勒、个、去!你还是我老师呢居然需要拖个睡眠严重不足的人跟你对台词?!(╯‵□′)╯︵┻━┻
腹诽完毕,楼小衡还是乖乖地遵从了陆大魔王的命令。
楼小衡的剧本向来由谭辽亲自把关。不止一个人跟楼小衡说过他运气太好;入行之后拍的每一部戏都是有口碑有底气的制作团队;拿到的角色也都是层次丰富可以深挖的;更别说遇上的导演和合作演员都是圈中大手。所以看到陆晃这个剧本之后楼小衡脸抽了抽。
“……别摆出这张脸。虽然是爱情偶像剧;但剧本也是有尊严的好吗?”陆晃提醒他,“身为演员可以质疑细节,但不要怀疑剧本。这是你的基本职业操守。”
“好啦别上课了。”楼小衡打了个呵欠,“这一幕有什么问题吗?”
当了容萱七年备胎的楚青河在容萱生日的时候鼓起勇气告白。容萱没有立刻给他答案,反而问了他一个奇怪的问题:这样压抑地喜欢一个人难道不痛苦吗?楚青河告诉她很痛苦,但他甘愿,并且学会了在痛苦中令自己变得优秀的方法。
楼小衡不明白陆晃为什么有迷惑。这段剧情如此清晰明了,楚青河的感情从静止到奔放,再到敛进心怀里只留一个淡淡笑容——这样的表现对陆晃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老板,你怎么了?”
陆晃揉揉眉间,良久才低声说:“我不能理解楚青河。明明在之前的七年里过得相当压抑痛苦,但还是要装出一副‘我愿意’的大度样子来,不是太折磨自己了么?”
楼小衡一愣。
“我没办法揣摩清楚楚青河的想法。连说出口都不敢的爱意还能被称为守护的典范?不对……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晃皱起眉头,似乎在斟酌语句。
楼小衡扔了剧本,拉着他的手:“老板,你先别想这个。看着我。嗯,乖……”
他轻柔地拍拍陆晃的脸,陆晃脸上的急躁和焦虑散了一些。
这个一直告诉他要从角色的经历、背景和情感出发来理解角色的人,现在居然说出了“不能理解楚青河”这样的话。楼小衡不会忘记,他跟陆晃提起自己不能理解这个角色那个角色的时候,陆晃语气严肃地训他光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没有真正站在角色的立场上思考问题。
陆晃很善于把自己放进角色里,所以几乎从没有过“无法理解”角色的情况出现。楼小衡觉得有些不对。
待心情平复后,陆晃亲亲他额角:“对不起,我好像焦躁了。”
陆晃的焦躁感表露得那么明显,楼小衡想安慰他说“没有”都做不到。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老板,你在看《野狗之门》的剧本?”
陆晃愣了愣,随即拧起眉头,缓慢地点点头。
楼小衡松了口气。陆晃并不是不能投入楚青河这个角色,他是还没从《野狗之门》中拔离。
反应过来的陆晃舒了口气,摇摇头轻笑:“多谢提醒。我真没注意到。”
他以前也有过同一时期在几个片场里跑来跑去的经历,但cult片里跑龙套的角色或者小配角,并不需要什么演技和深入揣摩,角涩情绪基本都大开大合,很奔放。这次他在《亲爱的你》里做一个平凡普通地生活、平凡普通地爱人的楚青河,又要揣摩《野狗之门》里面对死亡和无边恐慌的角色心理,一时间有些混乱。
“是我功力不足。”陆晃坦然承认,“及时投入和及时抽离也是演员的基本职业操守。”
平静下来的陆晃默默抱着楼小衡窝在沙发里翻剧本。楼小衡心里有些不太安宁。他说不上为什么,也许是因为那天看到了《野狗之门》的剧本内容之后受到的震撼太大。
木木重写的《野狗之门》剧本和丘玥当时拍摄的那一份已经有了很多不同。
早在拿出《剃头草》剧本时就让业界惊讶的娴静小姑娘内里却是一片漠漠大洋:她写的剧本总是从平淡无奇的场景入手,线索和悬念充斥在数量繁杂的细节里,在最后抛出一个令人绝望的结局。对木木来说,《大唐君华》已经是她最市场化的努力,纵使这样,结局杜蘅和冯修文一生一死的结局还是让投资商们心有余悸。
以前的《野狗之门》说的是由野狗传播病毒、将人类灭绝的故事,新的《野狗之门》说的却是由野狗传播病毒,将人变为狗的故事。
在剧本成稿的时候木木和谭辽争吵过很多次,谭辽坚决否定这个和原剧本大相径庭的故事,木木却说谭辽不理解丘玥作品里传达的东西。
“百分之九十九的绝望和百分之一的希望,这才是丘玥一直在表达的东西。希望不是少了而是更加珍贵了你懂吗?”
“你……”说到这里谭辽往往会狠狠拍桌,“我拒绝接受这个剧本!”
“我拒绝接受你的拒绝。”木木像护崽的母鸡,坚决不肯修改。
后来不知谭辽接受了木木的什么说法,居然通过了这个剧本。故事依旧从野狗身上携带的病毒开始:主角虽然被咬,但身体无端有了免疫力,眼看越来越多的人被病毒感染、痛苦死去,在政府的恳求下他走进了研究院,同意他们以他为研究样本去制作血清。血清顺利研究出来了,大部分人得以痊愈,剩下小部分因依旧携带病毒而无法恢复正常的人类被归为“犬”,由灭犬队负责剿灭。
楼小衡从陆晃手里看到的最终结局不再是世界上仅剩一人的悲怆,而是被病毒反噬、最终也受到感染的主角四肢着地在暗巷里扒拉着垃圾,抬头看到灭犬队黑洞洞的枪口。
——“嘿,我杀了一条狗。”开枪的人这样说。
他们并不知道,被子弹击穿头颅的男人用自己的生存希望和尊严试验出了杀灭病毒的疫苗。他的血清拯救了世界,自己却被世界遗弃了。
楼小衡看得浑身发凉。这是一个几乎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故事,充满的只是权力倾轧、欲望堆叠、人性角逐。但他又理解木木所说的“百分之一的希望”是什么意思:被遗弃了的主角爬着离开研究院山坡的时候,从研究员大门前新开垦的小径上走来一群年轻的新研究员。他们将继续在这里研究更复杂和莫测的病毒,怀着简单炙热的激情,并不知道山坡的另一面正移动着一个怎样不堪的躯体。
坦白讲,楼小衡不喜欢这个故事,却又不由自主地被它吸引,想看它能在冯越广手里变成什么样的成片。
但现在陆晃的精神状态让他有些不安:“老板,多想想我。”
陆晃亲亲他头发,没说话。
两人温存了一阵,陆晃问他:“野狗的开机仪式你去玩儿么?”
“去不了……”楼小衡一想起这件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