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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父亲的雪山母亲的河-第11部分

小说: 父亲的雪山母亲的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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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说:“革命靠自觉,他那倔脾气,谁管得了?”
  父亲说:“你可别在老营长跟前告我状,我可从来没欺负过你。”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个刘伯伯叫刘达,以前跟父母在一个部队,刚调到我们州里当副州长。听说我们在河源,他专门跑过来看我们。
  第二天,刘伯伯走了,我们一家人送出很远,直到吉普车消失在雪山那边。母亲的红纱巾在风中飘扬。
  父亲说:“这纱巾还真好看!”
  “当然啦,上海货嘛。”母亲说着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我们也能走出雪山,到大上海去看看。”
  父亲说:“到时候,我给你买更漂亮的纱巾。”
  母亲瞪了父亲一眼:“小心眼儿!”
  父亲说:“我的心除了你,装不下别人。”
  母亲说:“央金当上了妇女主任,是你极力推荐的吧。”
  父亲认真地说:“央金同志工作一直很积极,县里的领导们大家有目共睹,何况人家经受过组织培训,符合优先选拔民族干部的政策,提拔她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意见。”
  母亲笑了:“我开个玩笑,你急什么?”
  父亲一本正经地说:“这种玩笑以后最好不要开,影响不好。”
  

父亲的雪山 母亲的河 江雪 九(1)
我们刚到河源时,母亲不习惯像藏族女人那样去黄河边背水,我们家的水都是父亲晚上悄悄背回来的。在藏区背水是女人的事情,男人去背水会让人笑话。母亲懂得了这一点,后来就自己去背水。先是半桶,慢慢增加到一桶。日子久了,母亲背水的样子,很像一个纯粹的藏族女人了。
  在我的记忆里,总也抹不去母亲那时去河边背水的身影。母亲弯腰往木桶里舀水的身影,还有母亲站在河边眺望的身影。早晨或者傍晚,河面上起了水雾,看上去很像母亲的呼吸。
  后来我们长大了,就替母亲去背水。但是在后来漫长的日子里,母亲的身影似乎从来就没有离开过黄河。母亲高兴的时候,悲伤的时候,跟父亲怄气的时候,她都是会端着肩,袖着手,默默地站在河边,望着缓缓流淌的河水。那种时候,我不知道母亲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每当母亲从河边回来,她一下子就平静了许多。
  父亲当上副县长后就更忙了,他经常要骑马到牧区去检查工作,一走就是好几天。父亲很爱马,马也很听他的话,他一个口哨,他的马就会嗒嗒嗒地跑到身边来。母亲说父亲跟马有缘分。父亲吹口哨的时候,调皮得像个孩子,一点都不像一个副县长。
  有天夜里,我听见父母在黑暗中说话。
  母亲说:“是不是老营长帮了你?”
  父亲说:“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不当这个副县长!”
  “说着玩的,小孩子似的说翻脸就翻脸?我知道,是你自己干出来的行了吧?要我说,你也早该提拔了!”
  父亲说:“忙过这段日子,我想回老家看看。”
  “感觉一下衣锦还乡的味道?”
  “你们文化人花花肠子就是多!我离家已经十几年了,想回去看看就是衣锦还乡?我是说,你也跟我一起回去吧。”
  “好啊,我跟你一起回去。这鬼地方太偏僻了,我早想离开这里了,我回去就不想再回来了。”
  “你又来了。说正经的,我们回去路途遥远,不可能把三个孩子都带上,我看就带老大一个回去算了。”
  “那江果和江河呢?”
  “留在河源,让央金照看着就行了。”
  “你就信任她!”
  “她很喜欢这几个孩子,你没看出来?”
  “我看是喜欢你吧。好啦好啦,我说着玩的,看你那样子!”母亲说,“咱们回老家的时候,正好可以到州里去看看老营长。”
  “去州里绕道,我们直接去西宁。”
  “行了行了,不去就不去,小心眼儿!”
  “我没别的意思,那样真的要绕不少道。我们骑马走出雪山,然后再换汽车到西宁,到西宁后再倒火车到兰州……”
  一听说要坐火车,我忍不住说:“太好了,我就想坐火车!”
  母亲说:“你这丫头,吓我一跳,睡觉!”
  几天后,我跟着父母就骑马上路了。
  可是,这次旅行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好玩。除了坐上了我梦寐以求的火车,其他的一切都给我留下了痛苦的记忆。
  距离老家越来越近,父亲脸上的表情就变得越来越复杂。因为一路上,我们看到的都是饥饿的人群。当时我们并不知道全国正在遭受一场罕见的自然灾害。父亲心情很沉重,他没想到老家人的日子会那样苦焦,更没想到解放这么多年了还会饿死人。
  “咋会这样呢?咋会这样呢?”
  父亲像在是问母亲,又像是自言自语。
  母亲说:“我们待在偏僻的藏区,没想到外面会是这样。”
  我们后来才知道,我们之所以没有挨饿,那是因为国家对藏区一直实行优惠政策,国家把大量的粮食源源不断地运往西藏和青海藏区,确保藏区不饿死一个人。 。。

父亲的雪山 母亲的河 江雪 九(2)
更让父亲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父母解放后不久就去世了。父亲的哥哥,我的大伯几年前才成家,娶了一个外乡逃难的哑巴女人。那女人带来一个男孩,比我小两岁,叫满仓,父亲让我叫他弟弟。满仓光着脚丫,流着鼻涕,胸前结满饭痂,看上去明晃晃的,估计敲起来会■■响。满仓躲在他母亲的身后,好奇而又胆怯地看着我们。家里只有两间草房,几乎没有什么摆设。而且已经断粮。
  父亲说:“这日子咋还跟过去一样?”
  大伯不好意思地搓着一双粗糙的大手说:“这两年连续大旱,庄稼没有收成,不光咱家是这样,村里家家户户都这样。”
  村里人听说父亲回来了,而且还当了县长,都跑来看我们。
  人们惊奇地问父亲:“你还活着?”
  父亲说:“活着。”
  “你真是命大福大啊,还当了县长。”
  “副县长,刚当没几天。”
  “咱们村几百年就出了你这么一个县长。”
  “你不是跟马步芳的队伍走了吗?现在咋又当了县长?”
  父亲向人们说了他的经历。人们就不说话了。父亲觉得奇怪,一问才知道,就因为他当初跟马步芳的队伍走了,解放后家里受到了牵连,爷爷奶奶整天长吁短叹,后来相继离开了人世。大伯也因此一直讨不到老婆,把日子才过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父亲听了很吃惊。他没想到自己会给亲人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和伤害。
  那天晚上,等村里人走后,父亲跟大伯说了很久的话。说到了小时候他们合穿一条裤子的事情,兄弟俩都伤心地落了泪。
  第二天,大伯带我们去了爷爷奶奶的坟地。父亲朝着两个黄土堆“扑通”跪下来,磕了三个头,然后在那里默默地一直坐到天黑。
  哑巴大妈是个善良的女人,将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我们。所谓最好的东西,无非就是用玉米皮和苜蓿做的一种麦饭。大伯说,麦饭麦饭,应该用麦面做的,可是家里早就没有麦面了,只能委屈你们了。麦饭蒸好后,哑巴大妈用筷子在油罐子里蘸了蘸,在锅里点了点,算是放了油,然后炒了炒。那麦饭很难吃,有些扎喉咙。但是父亲吃得很香。母亲也边吃边说,好吃好吃。
  弟弟满仓从村里油坊弄来一些油渣,说是好吃,让我尝尝。我一尝,跟玉米皮麦饭一样难吃。难吃也得吃,总比饿肚子强。可是我没想到,这些东西吃下去会拉不下来。我急得直哭。母亲找来一根长钉子,让我撅起屁股,用钉子盖一点一点帮我抠了出来。
  我很恐惧,不敢再吃任何东西,几天工夫,人就瘦了一圈。母亲看着很心疼,劝父亲早点回河源。父亲说等他办完一件事就走。
  父亲带我和母亲去了一趟县城。村子距县城有十几里山路,走出那片黄土塬,沿着黄河岸边再走七八里地就是县城。这里的黄河水很浑浊,河里有光屁股孩子玩耍,个个泥猴一样。我问母亲,为什么这里的黄河没有我们河源的黄河清?母亲说,因为黄河流经了黄土高原,所以就变得浑浊。我又饿又累,实在走不动了,父亲就背着我走。我趴在父亲的背上,嗅着他身上的汗味儿,心里就想:父亲小时候也像河边那些泥猴似的光屁股孩子一样玩耍吗?
  到了县城,父亲带我们走进一个小饭馆;他一下子买了九个馒头,摆在桌上对我说:“雪儿快吃吧,看看小脸都饿瘦了。”我早就饿急了,抓起一个馒头就吃,一口气吃了三个。那是我一生中吃得最香的馒头,许多年后我还能闻到那馒头的香甜味道。母亲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背过身去悄悄抹眼泪。父亲让母亲吃,母亲吃了半个就吃不下了。母亲将手里的半个馒头递给父亲,说我俩分一个就行了,把剩下的几个馒头给满仓那孩子带回去吧。父亲没有吃那半个馒头,连同剩下的五个馒头一起装进了军用挎包。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父亲的雪山 母亲的河 江雪 九(3)
“我对不住你们,让你们跟着我回来受苦了。”父亲叹了口气,“我真没有想到内地老百姓的日子会这么苦,在我们河源,老百姓起码还不会饿肚子。这都是因为党的民族政策好啊。”
  县城不大,我们很快就找到了民政局。民政局的人看了看父亲的工作证,又上上下下打量了父亲一会儿,问:“你是副县长?”
  父亲说:“啊,咋啦?”
  “你真是副县长?”
  “真是,咋啦?”
  民政局的人摇摇头说:“看上去不太像。”
  父亲一听就火了:“县长脸上刻着字?”
  “这下像了,你一发火就有点像县长了。”
  父亲不想跟那人闲扯,把自己因为一把马料当了马步芳的骑兵,又如何投奔的解放军,一五一十对民政局那人说了。
  那人问父亲:“你是哪年投奔解放军的?”
  父亲说:“一九四八年。”
  “哪个部队?”
  “野战军A师。”
  “再具体点。”
  “野战军A师独立营。”
  “当时营长是谁?”
  “刘达。”父亲说,“我咋感觉你是在审讯我?”
  “我不问清楚咋帮你解决问题?刘达现在人在哪里?”
  “现在藏族自治州当副州长。”
  “那好,你让他写个证明材料,盖上州政府的公章寄过来。”
  从民政局一出来,父亲就去邮局给刘伯伯挂电话,挂了很长时间电话才接通,可是那边说刘伯伯不在州里,到西宁开会去了。
  父亲决定提前回青海,找刘达伯伯开证明。临走的时候,除了我们三个人的路费,父亲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大伯一家。其实,那总共不过十三块六毛钱。
  我们好不容易在西宁找到了刘伯伯开会的地方,可是那里的工作人员说;会议已经结束了,参加会的人都已经回去了。
  我们只好绕道去州里找刘伯伯。我们见到刘伯伯的时候,是第三天傍晚。一只耳朵的刘伯伯正在家里洗衣服,双手沾满了肥皂沫。
  母亲说:“你咋自己洗衣服,嫂子呢?”
  刘伯伯说:“她跟孩子在西宁,就我一个人在这里。我算是半个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父亲说:“你咋不让她到州里来工作呢?”
  刘伯伯说:“不是我不叫人家过来,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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