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值千金-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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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彻底走远了,老太太方道:“咱们徐家若是能出个这般人才,便是祖坟头上冒青烟了。”
三老爷耳朵发烧,咳嗽了一声。一行人佯作不闻,转而往松龄堂里去。
才刚施展轻功踩了阮筠婷一脚的白衣少年大大方方搀着老太太胳膊,笑道:“奶奶,您别急啊,孙儿今后定然好生努力,不会给奶奶丢人的。”
老太太眉开眼笑拉着他的手:“风哥儿是懂事的。你父亲母亲可好?”
“他们都好,只是边关离不开人,奶奶寿辰他们也回不来,快到六月奉贤书院的入学考试了,父亲说,孙儿总跟着上阵杀敌,空长了体魄,却没学识,叫我回来学习,往后孙儿就住下,不走了。”
“那敢情好啊,巧姐儿呢?她如何?”
“妹妹身子仍旧羸弱,不过她也有寿礼送给奶奶。”
说话间已经进了正堂,众人皆按身份入座。徐承风唤人,不多时,韩滨家的便带着粗使婆子,将一面百寿绣屏抬了进来。屏风材质纤薄透明,上头一百个寿字字体各异,围成一个圆形,正当中的寿字大而狂放,宛若斧劈。
老太太惊喜起身,抢步上前,苍老的手指颤抖的抚摸当中大字。
徐承风笑道:“奶奶好眼力,字是我父亲写的,刺绣是妹妹做的,您看看,摆在您屋里,可还入得眼?”
“入眼,怎能不入眼?”老太太声音颤抖,想起镇守边关已有四年,每每只能在他回京述职之时才能匆匆见一面的次子,思念之情翻涌,眼角含泪。
三老爷见状,狠狠瞪了三太太一眼。后者委屈低头,说白了还是三老爷自己不争气,被二房比下去,瞪她何用?
阮筠婷早听闻老太太最疼二老爷,且二房人丁单薄,二老爷仅有一妻一妾,嫡长子徐承涣十六岁便战死沙场,现下二房只余庶子徐承风和嫡女徐凝巧。徐承风是如同嫡子般被养大的,聪敏好学,武艺超群,深得二老爷喜欢,老太太对许久不回府的孙儿,自然宽厚。她前世只听说过徐承风,却没见过。如今一看,还真应了他的名讳——“承风”“乘风”,他使起轻功,不正如乘风一般么。
第69章 真够意思
不多时,徐承茗与众位哥儿,徐凝霞与其他姐儿们纷纷到来,给老太太叩头说了吉祥话儿,送上自己预备的贺礼,徐凝芳还打了“五福捧寿”的络子送给老太太,乖巧甜美一番说辞,哄得老太太欢喜而笑。三老爷总算松了口气,正妻为人处世虽不如意,好歹妾氏将孩子教导的好。
一时堂中气氛欢愉。
二奶奶王元霜进门,笑着道:“老祖宗,前头已经命人摆下戏台子,唱小戏儿的小幺们都到了,您移驾过去吧?”
“好、好,咱们一同去。”老太太眉开眼笑,左手拉着阮筠婷,右手握着徐承风的手,走在前头,三老爷与二爷对视一眼,先行去了前院招呼宾客。
徐凝霞到了阮筠婷身畔将她挤开,搀住老太太的手臂讨好笑道:“老祖宗仔细台阶。”
喜庆日子,老太太讨吉利,并未多言,仅笑着点头,笑意却不达眼底。
阮筠婷并不气自己被徐凝霞挤开,寻了机会到阮筠岚身边,低声问:“信收到了?”
阮筠岚别扭回道:“收到了,着人去送了。”
长嘘一口气,翦水大眼中满是感激愉悦:“岚哥儿,谢谢!”
被这样一双眸子望着,任他心中有再多担忧和怒气,也无从发泄,与她相同的俊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嗯”了一声。
他明白,其实阮筠婷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他们二人的将来,并非为了她自己。虽然行事不得法,但目的是好的,若不出格的,他当能帮就帮。
二爷徐承宣与三老爷徐兴家均为朝廷命官,又因着二老爷与贵妃的身份,前院席面摆下五十余桌仍不止。二奶奶忙的不可开交,领对牌取物的,问事儿的,忙忙碌碌不得闲。大太太与三太太则在内宅,招待各府前来拜寿的贵妇和千金。只老太太看了一档小戏的功夫,来请安拜寿的贵妇便不下三十人。阮筠婷等人自是借机认识了许多人。
虽不能出府赴约,但计划书随信函送出,心中大石放下,她心情格外愉悦。随曹嬷嬷学习一段时日,表现的自然有模有样,三房的其他姐儿们亦然,博得贵妇们一致称赞,笑的三太太合不拢嘴。
闲聊之际,三老爷的贴身侍从快步奔了进来,几步外叩头行礼,道:“回老太太,五姑爷到了,这会子已经进了二门。”
心头一跳,阮筠婷惊愕,知内情的人亦同样想不到君召言会来。
不多时,身着蓝缎闪紫云纹外袍,腰搭金荔枝嵌珠宝绦钩,显出越发消瘦身形的君召言,便大步到了院内。
此际小戏已停了,院内很是安静。众女眷均好奇看向前头。老太太手上不自觉紧握圈椅扶手,似怕他说了不该说的。
君召言恭敬行礼,道:“孙婿恭祝老祖宗福寿双全。秀儿身子不适,不易出门,特嘱咐孙婿前来,为您送上寿礼。”
身后侍从端上大红锦缎方形扁盒,双手呈上。
老太太满心复杂接过扁盒,打开来,里头是一柄圆形纨扇,上头绣着白猫扑蝶,绣工精致,颜色明丽,小猫和蝴蝶模样栩栩如生,甚是讨喜。
君召言道:“秀儿养病之时亦不忘老祖宗寿辰,仔细绣了这把纨扇,夏日将至,也好供您把玩使用。‘七十曰耄,八十曰耋’,恭祝老祖宗高寿延年,寿比南山。”
话音落下,众贵妇均赞五姑娘孝顺识礼,又赞其女红精致,绣工非凡,不愧是出自奉贤书院教导的名门闺秀。
夸赞之声越大,老太太与三太太耳朵便越是发热。徐凝秀做下那等丑事,君家非但不张扬,更是竭力维护她名声,做到如此仁至义尽!
或许,应当在徐家为君召言选个继室,也算补偿。
阮筠婷低垂螓首,刘海碎发遮掩眸中悲切。心中涌起异样的感觉。
到如今,隔着皮囊,再回不去从前,后知后觉君召言的深情有何用?她感动,可并非动情,对那温雅男子有的是疼惜、微怨等等复杂情绪。她前世虽然骄纵鲁莽,但并非黑心肠的坏胚子,若君召言当真爱她宠她至深,为何还宠爱那三房妾室?还是说,至始自终都是她的不是,妄想古代男子会一心一意对待妻子是绝无可能的?
想起前世自己冤死,到如今仍不知凶手为何人,沉冤待雪,还要连累徐家心怀愧疚,伏低做小。
阮筠婷心中些微欢喜情绪,立时被冲淡了。
府中的热闹一直持续。原本此类事情,便是“同僚沟通”“贵妇结交”的好机会。老太太体力不支,陪了一会子便回去歇着,阮筠婷则跟在三太太身畔周旋于贵妇之中,倒是将城中许多名门望族八卦之事听了个七七八八。
晚间大宴过后,徐府门前立了烟火架子,二奶奶张罗下人将桌案摆在南大门前,以老太太为首,众贵客都围在门前观赏烟火。硝烟味弥漫,烟火砰啪之声不绝于耳,夜空被染成绚烂颜色,看的哥儿们姐儿们兴奋不已,几乎忘记学了四个多月的规矩,兴奋笑闹起来。
趁着乱,阮筠婷离开人群,过穿堂进东院,往东花园走去。
才刚听下人说,君召言在那里,对月独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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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约定
湖面如镜,岸边每隔几株桃树便挂着大红灯笼,将微光粼粼的湖面点亮。晶莹夜色中,身着蓝段外袍的瘦消男子坐在桥栏,怀抱酒坛,一腿撑起,仰头灌了自己满口满襟。
阮筠婷脚步微缓,将难过情绪收敛,笑吟吟走上前去,于三步外停下脚步,语气中满是巧遇的惊喜:
“五姐夫。”
君召言回头,入目的是一身粉白,在夜幕下显得极为娇俏的少女。微眯长眼,隐约想起她来,意兴阑珊道:“哦,是阮家妹妹。”
屈膝行礼,笑颜灿烂,清澈声音满是疑惑:“五姐夫,前头正热闹呢,您不看烟火吗?”
“不喜欢。”左手反拎酒坛,仰头又灌一口,喉结滑动。
阮筠婷目露不忍,“五姐夫,无论如何您都须得珍重自己。”逝者已矣,如此自虐,无非是让旁人心痛罢了。
君召言侧目,因饮酒而迷离的目光越发晶亮,摆手道:“你去玩吧。”
阮筠婷却不退下,缓步近前,在他背后桥栏旁站定,望向漆黑反射灯火的湖面,轻声道:“五姐姐为何不来?”
烦闷越甚,君召言只觉面前少女多事扰人,加重语气道:“阮姑娘去别处玩吧。”
还是那样的性子,即便烦了也不会直言表露,对谁都彬彬有礼。阮筠婷低下头,道:“可是府上其他妾氏,欺负五姐姐?”
如被揭了疮疤,脓血直流,君召言的火气被疼痛撩起,手中酒坛砸向湖面,吼道:“我让你走开!”
不怯他突来的怒气,绕至他身前,清澈的眼神载了漫天星光,晶莹纯净。涤人心魄的软柔声音带着怜悯,“五姐夫,五姐姐果真被妾氏欺负了,是不是。”
最初的烦躁与不耐,在她纯然关心的语气下慢慢消减,这世上还有人如他一般想着秀儿。不似这府中其他人,亲情淡薄如斯。
对她不识趣打扰到他生出的讨厌,骤然消失了。
见他不语,阮筠婷袖中素手紧握,掌心泌出薄汗,笑容轻松,道:“五姐姐果真被欺负了?那五姐夫定会为她出头的,是不是?”
“……是。”苦涩回答,君召言闭了闭眼,双手抱膝,将脸埋在臂弯之中。
他已知晓她的冤屈了吗?那为何不为她说明,还让她继续背负不贞的罪名?满腔疑惑问不出,心似被人掏空了一般。她原本以为他不知情的,可瞧他如今这样表现,怎能让她不怀疑,不寒心?
无论如何,线索都在君府里,她定要去亲自看看,或许见了那三房妾室和从前的婢女,能找到些证据为自己洗刷冤屈。
可她怎样才能去君府?
纯真笑容绽开,眸光中含着期盼,阮筠婷看向君召言,声音中带着些许胆怯和请求,“许久不曾见到五姐姐了,若是什么时候,能去看看她就好了。”
小鹿似的眼神让君召言不忍拒绝,想起从前妻子说过表小姐不学无术,便善意一笑,道:“听说六月初八的考试,你也要参加?”
阮筠婷隐约了然,点头道:“是。”
“不如咱们约定,若是你考得上奉贤书院,我便带你去君府探望你五姐姐?”
那样善良,不忍直接拒绝,拐弯的打消她的念头。
阮筠婷轻叹,笑道:“一言为定,五姐夫可不许食言。”
面前少女微笑时明媚的眼神与亡妻极相似,呆愣望着她,直到见她红着脸羞涩的低头才惊觉自己失礼,干咳一声道:“不会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宁静的湖面,突的映出天空绽放的红色烟火,盛开到颓败不过一瞬。照亮了阮筠婷与君召言的脸,也将假山后韩滨家的的身影照亮。
两个月后。
微风轻抚,敞开的雕花木窗前,用红线打成“五福临门”的络子下缀的银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叮铃”声,伴随着淡淡复瓣栀子花的清香,为安静的绣房增添许多活泼和生气。
紫檀座嵌玉石花卉插屏后,身着嫩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