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宫略-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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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每个字都说得极轻,仿佛是在与他的妃子稀松平常的对话,用着男人对女人应有的语调,温柔有,宠溺也有。
可,细细咀嚼,这些不过是她想要,却求不得的。
宁玉华早就料到他会不悦。
但凡强势的男人都不会喜欢主动出击的女人,更何况楚萧离身为一国之君。
他有想要爱护的心头好,只不是她罢了。
不是也没关系,她不在意。
谁让他是皇帝呢?谁让她是他后宫里无数妃嫔的其中之一?
说到底他们都是一样的,身处各自的位置,做着分内的事。
对于后妃而言,不争宠,活着与死了无异!
“臣妾之罪!”埋下头,双眼含泪,宁玉华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慌和失措,啜泣道,“臣妾自知犯下难以挽回的罪过,那也是因为……因为臣妾实在没有办法了……”
楚萧离笑着,看不出喜怒,兴致问她,“你没有办法?”
他的语气分明柔和无边,却又有着寒彻人心的凉薄,寒气逼人,听的人为之颤栗。
宁玉华无法确定他的情绪,只好小心翼翼的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眼前那张脸容笑意不测减退半分,眉目弯弯,眸若幽潭,总是含着几许零星闪烁的光芒,捉不着,摸不透。
微有上翘的嘴角似乎永远带着一抹志在必得,不多,但你总会知道这点自信他是有的。
他对你了如指掌,而你对他一无所知。
对着这样一张俊美无匹的脸容,宁玉华连早就编织好的谎言都无法继续下去。
不明所以的变得支吾……
“臣妾、臣妾自北狄嫁来,一心只为两国交好,可是皇上专宠淑妃姐姐!臣妾吃味,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皇上——”
不知是情绪使然,还是她心里莫名恐慌,不由自主的就用手将楚萧离的衣摆紧抓!
“皇上给臣妾一个机会,臣妾往后会好好伺候皇上的!”
楚萧离全当她是个笑话,“你向朕求这个机会,是以着北狄公主的身份来求,还是以朕的妃嫔来求?”
“我、臣妾……”
“宫里那么多的女人,若朕都要给机会,岂不要累死朕了?”
她怔怔然,盈满泪水的美目里全是不可置信!
楚萧离身为天子,怎能说出如此轻佻的话来?
到底当她们这些后宫里的女人是什么?!
“如何?朕说一句实话,你就受不了了?”楚萧离依然笑着,唇边的温柔化作残忍。
他倾身靠近了她,霎时陌生的冷香将她包围,这与昨夜的炙热完全不同。
自然,她一直都该明白,他对待她的那些,都是她骗来的!
见她将脑袋深深的埋了下去,大有躲避自己的意思,楚萧离俊庞上的冷笑倏的扩大,戏谑道,“你既已在朕这里骗得一*夜,何以哭丧着脸?莫非你还期望仅是这一*夜,朕就对会对你呵护备至?”
掂起她的下巴,他细细将她楚楚可怜的脸孔打量,忍不住要夸奖她,“你倒是会演,眼泪说有就有,只可惜……在朕这里,哪怕你流的是血,也不会得到半分同情,你,不配。”
蓦地挣脱他的控制,宁玉华把头撇开,“皇上不必如此!”
“不演了?”他反而还有期待。
举目直视,宁玉华红晕未消的脸孔已然变得尖利非常,“大家各行其责而已,你会答应娶我,并非看好我的哥哥,而是若娶了我,便与北狄皇储之争又添了一股势力,北狄越乱,对皇上越有力。”
至于说到喜欢,说到呵护备至……是她一时昏了头脑,不该心生妄想!
都是相互利用罢了!
“爱妃所言诧异。”她不愿意再演下去,楚萧离却很想与她配合到底,“既是互利互惠,你方才在期待什么呢?是朕会错了意思?还是你明知如此,偏要自取其辱?”
宁玉华一僵,那才将被她避开的手又伸了来,修美的长指拂开她微有凌乱的长发,为她拉起她先前出来时候故意松垮露出肩头的寝袍。
他的动作翩翩尔雅,对她靠得又是那么的近。
他的每次均匀平和的呼吸她都能滴水不漏的感受到,没有欢喜之情,没有盛怒之意。
他对待她的方式,如同对待一件没有感情的摆设,没有魂魄的器皿。
他竟然……未将她当作人来看待!
可是哪怕她只是一件从没入过他眼的陪衬,他也不允许她搔首弄姿。
故而他已将她放在该搁置的位置,她就不该胡乱动作。
这一次是他亲手把她重新摆放好,下一次是怎样的后果……难说了。
一边悠闲替她做着整理,一边,楚萧离漫不经心的说道,“今晨朕收到北狄密报,近来你哥哥亲自领兵,镇*压边境部落有功,风头无两,连那些中立许久的大臣都有许多归顺于他,再而……”
话到此,他有意一顿。
松开触碰她的手,收身退回,端坐,幽冷的目光将她全然笼罩——
“北皇病危。”
她陡然一僵,霎时瞠大双眼,像是想要向他求证此事真实与否。
楚萧离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底连最先的零星厌恶都找寻不到。
“比姿容美貌,你不如贤妃一丝,论聪慧睿智,你不及淑妃一毫,别的妃子不得朕喜欢会想方设法讨好朕,你却反其道而行,你说,这样的一无是处,朕留你何用?”
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高高在上的将她轻视着,“看在宁玉书如此卖力的份上,朕尚且留你一命,爱妃,在朕的眼皮底下过活,方知见好就收,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至于皇后之位,从来都没你的份。”
不该你的,连想都是奢侈!
他留下来就为对她说这个?
宁玉华瘫坐在地,赠给自己一个嘲讽至极的笑。
不该她的?
她的皇后之路到此为止?
不!
还没完呢!
……
雅园外面有一方宽绰的平台,前有碧湖风光,四下竹影随风婆娑,美不胜收。
楚萧离孤身行出,先是被一阵刺眼的晨光灼得片刻不能视物。
他不耐的眯起星眸,露出抹厌烦的神色,再而等到他适应了光线,最先望见正前方湖泊上那不成型的八角亭。
亭子另一端有几个工匠正在那处敲敲打打,声响在湖面上荡开,传出了老远,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得哪个惊恐极了的大喊‘要塌了’!
众人跳湖的跳湖,躲闪的躲闪,跟着是轰然坍塌的声音。
转眼间,连那剩下的八角亭都不复存在,而将湖两端连接的石廊全然塌陷进了湖中,生生露出个缺口来。
楚萧离光是望着都能想象昨夜打得有多激烈,不禁有些发怔。
“哎呀,真是好险呐!”
忽然响起了慕容徵悠闲的风凉声,楚萧离移眸寻望去,才发现平台左侧的玉石桌边,他素来器重的贤相正老神在在的端坐在那里煮茶。
得他望来,慕容徵对他举了举茶杯,邀请,“皇上可要过来小饮一杯?”
楚萧离断然拒绝,“不必了。”
此刻他心里记挂着哪个,还需要讲出来?
慕容徵回身望那塌了的八角亭一眼,还有几个工匠不曾游上来,闹腾得厉害。
他嘴里满是遗憾,“臣下今日起了大早,便特来与皇上请安,还好臣下来得及时,不然走到一半时,这亭子若是塌了,臣下一命呜呼,再不能为我大楚效力,不能为皇上分忧,真是……老天保佑。”
“废话!”
收回目光,楚萧离根本不想多看他半眼,直径就朝着湖边走去。
慕容徵见了,又是忙不迭假惺惺的说道,“皇上这是要过到湖那边去?实在太不凑巧,臣下方才使了人来修葺,眼下亭子又塌了,这边连只小舟都不曾有,不如皇上还是与臣下喝杯茶,等上一等?”
来到湖边,楚萧离转身给了他一个正眼,“慕容徵,你若还想继续做朕的宠臣,朕好言劝你,说些想听的。”
“这个……”
深受百姓爱戴的慕容相绞尽脑汁想了想,忽的眸光一闪,“我家四娘天还没亮就回宫了!”
末了忍不住对天叹一句,“苍天可鉴,我慕容家上下对皇上忠心耿耿,连我家四娘都……”
话还没说完,只见楚萧离纵身一起,脚下如逐风踏云,身轻如燕的掠湖而去,那好容易爬上岸边的工匠见状,一个不留神又掉了进去。
都看呆啦……
那男子怎的穿着一身金袍?
莫不是——天子真身?
“哎呀哎呀……”慕容徵举着茶杯走上前去,举目远观,满脸的崇拜,“皇上武功盖世!”
对岸,楚萧离头也不回的走了。
慕容徵笑意消退,转身望了一眼雅园,“文生。”
音落,宋文生自竹林里行了出来。
他吩咐,“去告诉德妃娘娘,过湖的亭子坏了,需三、五日才能修好,这些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莫要怠慢了。”
宋文生有些无语,“相爷,若德妃要小的备舟怎办?”
慕容徵蹙眉怨他一眼,“你跟了本相这么多年,这点搪塞的功夫都不会?”
从未得宠,又失去价值的女人,还……让着他家四娘伤心一场,你说当如何?
“这里可是相府啊……”
慕容徵一手举杯,一手提着锦袍衣摆,慢悠悠的往湖边右侧走去,大而化之道,“把小舟拉出来,送本相过去后,凿个洞沉底。”
物要尽其用。
对待宁玉华这样输不起,又只有一条路可行的人,逼她一逼,效果更甚。
……
这天整个京城都在谈论着慕容相与公主的大婚,唯独德妃得皇帝宠幸的事传进了皇宫里。
起初众人都没太在意,妃子受众,本是件不能再寻常的事。
都说德妃手段了得,而淑妃这独宠看来也并非牢靠。
你说皇上往后会不会再宠幸其他的妃嫔呢?
真是没个准的。
说起这件来,有津津乐道的,亦有抱手看好戏的。
宫里总得有人争,有人斗,才热闹,才叫做皇宫!
有意思的是午膳过后,不知怎的,另一个说法如同瘟疫,飞快的在三宫六院流传开。
德妃用了掉包之计,施了迷惑心智的香料,这才得到圣上眷顾,果真是好手段唷!
如若不然,你看皇上自相府归来,独独少了她,说是那什么园子的湖上的桥断了,扯是不扯?
桥断了,还有舟嘛,再者她昨夜是与皇上一道过的,如何皇上回了宫,她自个儿却留在相府里?
据说相爷那边派人来回过话,没得三、五天根本回不来。
明眼人一听就晓得,指不定是触怒圣颜,被扔下了。
才是半日光景,两宫那边,关太后震怒,当着其他来与她请安的妃嫔摔了杯子,咬牙切齿的大骂,“不知好歹的东西!北狄的公主?下贱胚子!”
这样的话都骂出来了,得有多恼火啊……
多少双眼睛看着,多少对耳朵听着,不能再真了。
热热闹闹的在私底下嚼了整天的舌根,过足嘴瘾,这日不算虚度。
……
夜了,楚萧离自御书房出,止步在外,抬首望了望头顶的月色。
却是不想脑袋顶上一片沉黑,月没有,星不见,比他的心还灰暗。
北皇病危,北狄王储之争激烈非常,各个手中有权势的皇子跃跃欲试,做着最后一搏,他大楚不能没有准备。
故而回宫之后,召集了重臣商议至此时。
此时,也不过将将亥时而已。